程梓青听不下去了,“抱歉打断你慷慨激昂的演讲,关于最后一点我不得不说,我的名字现在就值一个亿……”
说到这里,梓青忽然想起早前接受访问时,媒体提出的几个问题,关于这几年她的作品总是在走相同的套路,没有任何创新,甚至有杂志公然用“江郎才尽”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她。她今天并没有跟朋友出去,一整天都呆在工作室里,心里烦闷才喝了点酒。
司怡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攻击力旺盛,梓青的话非但没有使她消沉,反而让她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没错,你是享誉国际的大设计师,万千家产的继承人,有数不清的金钱,高高在上的地位,过着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司怡在屋里激动地走来走去,像个濒临崩溃的病人,“是这些东西给了你‘恃强’的资本么,把你变得一天比一天傲慢……”
对于她这样的误解,梓青又惊又痛,但她现在不想继续跟司怡争辩,只希望她赶快停下来,她抓住司怡的双手,可对方拼命挣扎。
“我要说!” 司怡挣开她的束缚,恶狠狠瞅着她,“或许我知道原因,但我不愿意那样想,也许你就是那样的人,只爱自己,自私自利,软弱又无能!”
司怡认定她今天出去鬼混了,话里有很大赌气的成分,我不知道读者在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作者在写的时候想的是今天的午餐,可那些话落在情人的耳朵里,杀伤力是非常可观的。
程梓青慢慢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呆呆看着她,感情坏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离开很久,司怡都没有动,只是维持坐着的姿势,心里空空的,无喜无悲。
司怡在房间里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只古董花瓶里找到了手机,剩下的电量只够打一通电话,母亲在电话那头显得很兴奋,说今天骂了程梓青一顿,她一声也没吭,担心她回去以后会折腾司怡,问她要不要报警,司怡说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让他们不必担心,没听那边的回答就挂了电话。
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每当心中茫然无所知的时候,司怡总会去找刘玲。
刘玲穿着性感睡衣来开门,,满脸都是纵欲过度的疲惫,说她昨天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果不其然今天就多了一个吃白饭的,扔给她一把钥匙和一只泡面,砰一声关了房门,片刻之后,屋子里响起了甜腻的呻//吟。
司怡在这里住着的时候,跟刘玲和她的小女友相处十分融洽,集中体现在她们两个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随时随地发情时,司怡总是视若无物,事后也绝口不提,她在网上订了很多花哨却不实用的家居品。
有一套盆栽,司怡每天给它们浇水施肥,晒日光浴,半个月不到就死了,挖开土一看,根都被水泡烂了,刘玲的小女友满脸鄙视地看着她,拨一拨长发,扭头跟刘玲热吻。
司怡过着简单充实的生活,同时,这个世界从没有一刻停下过疾驰的脚步,转眼的功夫,她又从“烂女人”变成了女神。经过这许多起起落落,司怡如今都看淡了,在这个圈子里,一夜成名和一夜跌入谷底一样容易,再没有什么比娱乐圈更不靠谱,黑白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希望大众看到什么,而大众本身希望看到什么,仅此而已。
刘玲的小女友是一95后,整天抱着手机刷朋友圈,一会说中伤司怡的帖子全让人删了,一会说司怡又光荣挤进搜索前三,形势一片大好,好些人希望她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
司怡一一听着,不回应,圣诞节前夕,她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有杂志社的记者,之前公司的同事,更多的是电视台和唱片行的负责人,如今她又重回舆论的风口浪尖,商机无限好,只等司怡出山,开出的价钱十分诱人,司怡通通不回应。
这些年来她像在翻一座大山,山了什么,又打了几个电话,才笑眯眯对司怡说,
“程小姐让您上去。”
从电梯里出来,恰好看到走廊里有人在搬东西,司怡在搜寻要找的门牌号,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这里面有电脑,你们搬的时候轻一点。”
很快有人拎着一只行李箱走了出来。
在此之前,司怡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跟她面对面谈判,可自从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意志力在一点点的瓦解。
很久之前,司怡已经忘记在什么机缘之下,总之她说她要一颗苹果树,种在楼梯拐角,这样果子成熟的时候可以一边上楼一边摘果子吃,还要一架白色钢琴,虽然她们两个都不会谈,但可以在上面做|爱,屋起这孩子,司怡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是谁的孩子?太可爱了!”
飒莎听到这里看向司怡的目光更古怪了。开始的时候,觉得不只是她连她的孩子都喜欢司怡,这一点让飒莎非常不爽,而后来意识到司怡对此一无所知才觉得心里平衡一点。
司怡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是去看望刘玲,她看起来还不错,跟朋友租房子住,言谈举止比以往更**,喝醉了酒搂着司怡叫心肝,回家的路上唠唠叨叨,说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路过中央公园的时候,有人在放焰火,一直上升,升到最高点撒开来,仿佛无数彩色线条编织成的幻像,一闪一闪,化成眼前不断晕染的光点。
午夜钟声响起时,司怡才到酒店门口,下了计程车,冷风铺面,司怡拉了拉衣领,很快有人又替她扯开了,刘玲已经醉死了,逮着司怡亲个不停,司怡一个人弄不了她,只好请酒店的人帮忙,正乱着忽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唔拉唔拉”的乱叫。
接着又是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司怡回头看了一圈没找到人,正要走,那“砰砰砰”的声音又响了,仔细一看,原来是秀场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带着厚厚的皮手套不停击打汽车玻璃,她从车里看到了司怡,想用这种方法引起她的注意。
司怡走近了,她又把手捂住脸,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司怡招招手,冲她做鬼脸,她尖叫一声往身边人的怀里钻。
司怡简直认不出她了。
梓青在纽约有一处临时住所,布置的十分温馨。门一打开,小朋友就飞快冲进去,爬到一只布做的鲸鱼头上。房间结构很简单,阳台连着客厅,有两间卧室,司怡走到哪里,朱莉就跟到哪里,用行动表示对她大腿的占有权。梓青在厨房给小朋友做饭,司怡靠在门边看她拿出一套儿童专用的碗筷,姿势熟练地把做好的食物一点点盛进去。
“你当妈妈了……”
梓青的头发蓄得很长,用一只皮筋扎着,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我当妈妈了。”
她坐在桌前的软垫上,一只手揽着小朋友,一只手拿着勺子,耐心地哄她吃饭,有时候朱莉不吃,会忽然转弯把勺子送到司怡嘴边。
司怡摇摇头,只是看着,小家伙一点也不怕人,趴在司怡膝头单手拖住下巴,学她发呆的样子。
梓青告诉她孩子的父亲是斯坦福大学的一位高材生,司怡木然点头,眼睛发涩,默默告诫自己她都这把年纪了还哭鼻子是很丢人的事情,只能深吸一口气,低声说,“这样很好。”
“在一个人的身上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要是没有结果,我岂不是赔了?”
司怡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嘴唇微微张开,一副引人犯罪的模样。见她如此反应,梓青只好放弃继续逗她的念头,“捐精爸爸。”
司怡不相信一生一世,但上天总会在某一个瞬间给你一个惊喜,让你心潮澎湃,泪流满面,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世间所有的苦难,只为了在对的时间等到唯一让自己心动的人。
明白了生之艰难才懂得拥有的可贵,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要解释的话都在最后一章里了,关于两人的性格,矛盾等等,至于作者的逃逸,我想用前不久过世的杨绛先生的一句话来表达现在的心情: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