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止水。
风清持在椅子上坐了一夜,清透中带着深邃的眸子一直静静地看着远处,精致白皙的容色带了些许深沉,眉梢深处,有着化不开的无奈。
从半开的轩窗外面吹进了冰冷的晨风,让风清持稍稍清醒了几分,抿了抿有些苍白干涩的唇,轻叹了一口气。
“叩叩叩!”轻缓的敲门声缓缓传来,“小姐,是我,湖蓝。”然后便是湖蓝的声音。
“进来吧!”风清持清清淡淡地开口。
伸手轻揉了几下太阳穴,风清持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门被推开,湖蓝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风清持苍白疲惫的脸色,眉梢紧紧皱起,担忧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风清持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无事。”
湖蓝明显不相信,莯流和苍梧说的话她都听见了,昨天晚上青冥居居主亦澈来这里找过小姐,看了一眼整齐的床榻,“小姐,你难道一夜没睡?”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洗漱。
看着洗漱好走出来的风清持,湖蓝将手中的锦帕递了上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风清持。
“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风清持将锦帕放在一旁,瞧了湖蓝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
湖蓝走到风清持的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小姐,你觉得莯流怎么样?”
风清持微微一顿,“嗯?”似乎是有些意外湖蓝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挑了挑眉梢,“怎么突然问这个?”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莯流与湖蓝之间的交涉也并不深。
“小姐,你就回答我嘛!”小丫头看着风清持,清秀的小脸带了些撒娇。
风清持凝眉细思了一下,才缓缓道:“莯流这个人倒是不错,为人细心,考虑事情周到,能力也不错。”除去莯流喜欢自己这一点,其实莯流真的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小姐,那你知不知道莯流有了喜欢的人?”湖蓝有些隐晦地试探。不知道小姐是否知道莯流喜欢她。
风清持微微皱眉,“湖蓝,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需要这样试探,我能回答的会尽量回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喜欢去猜身边人的心思想法。
湖蓝搬了一张凳子,在风清持的面前坐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对方,“小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难得看到湖蓝认真的模样,风清持似乎是换上了认真的表情,“嗯,你说。”
“莯流喜欢的人,就是小姐你。”小丫头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让风清持微微失笑。
“小姐,你笑什么?我很严肃认真的。”湖蓝虎着脸看着风清持,有些不满地开口。她都这么认真了,小姐居然还在笑话她。
“然后呢?”敛去了笑容,问。
“小姐,你不惊讶?”湖蓝似乎没有想到风清持依旧是如此漫不经心的表情,讶然地开口。
对湖蓝的一惊一乍有些无奈,风清持端起早已经凉透的茶轻啜了一口,冰凉而又苦涩的滋味在舌尖幽幽弥漫,“不久前莯流挑明了这件事情。”
“小姐,那你打算拿莯流怎么办?”湖蓝睁大了一双杏眸,静静地盯着风清持。
“嗯?”风清持似乎是不理解湖蓝话语中的意思。
湖蓝拖着身下的凳子又靠近了几分,“小姐,莯流喜欢你,你肯定不喜欢他,你打算怎么对他?”最好能将莯流调走,不要让他留在行云止水。其实她并不讨厌莯流,相反,她还挺喜欢莯流的,虽然人比较冷漠,可是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莯流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喜欢小姐之后便不安本分。
而且,谁让她希望自家小姐和言丞相在一起呢,自然要帮言丞相铲除“异己”。
“没什么打算。”风清持直言道。
“啊?”湖蓝一惊,闷闷地看着风清持,“小姐,你就不能不让莯流留在你的身边么?”
“我有过这个打算,但是莯流不愿。”对此,风清持自己也无奈,只是,莯流说行云止水就像是他的家,而且还说了不再干涉她的事情,她也不好让他离开。
而且,莯流很优秀,不管是医馆还是绘亦阁的事情他都游刃有余,她一时也找不到人接替莯流的位置。
湖蓝撇撇嘴,心中暗道:莯流还真是考虑周全,自己早已经将这些事情都考虑好了!
“怎么了?莯流得罪你了?”风清持眉梢微挑,问。
湖蓝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突然知道了莯流喜欢小姐很惊讶。”看在共事的份上,这次先给莯流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次,她一定要将莯流都做过一些什么事情告诉小姐。
“小姐,要不你去找言丞相吧?”湖蓝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俏皮地开口。
风清持微微一愣,然后用手撑着额头,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湖蓝的身上,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湖蓝被她看得微微不自在,别开了脸。虽然不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言丞相昨天晚上过来了,而且,估计还误会了小姐。
“湖蓝,你有事情瞒着我。”风清持眸子清淡,却是笃定地开口。
湖蓝看看房直接将头上七八根各色玉簪给拔了下来,目光微凉地看着湖蓝,就连语气都是凉凉,“下次你自己梳刚才那个发型,然后去街上给我晃悠几圈。”
用一根藏蓝色发带将披散的墨发束起,不顾身后湖蓝哀怨的目光,直接走了出去。
“小姐,我……唔!”湖蓝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风清持忽然停下了脚步,直直地撞了上去。
湖蓝刚想说话,忽然察觉到气氛似乎变得不一样,从风清持的身侧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湖蓝瞬间睁大了眼睛,满脸带笑地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言络。
“小姐,那你们先聊,我下去了哈!”在经过言络身旁的时候,还对他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笑地有几分暧昧。
言络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风清持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阵沉默之后,风清持终于开口,“你先进来吧!”
将房门关上之后,风清持本来想给言络倒茶,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这里还没有换茶,便也只是在言络对面坐下。
“昨晚……”风清持本来打算将事情说清楚,她不喜欢这种误会,只是没有想到言络故意岔开话题,并且打断了她,“我有了你以前身体的下落。”
听到这个消息,风清持先是一愣,眼中极快地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寒了几分,“在谁手上?”
言络绝美的眼眸带了几分复杂,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在……锦雪手上。”若是她的前身在锦雪手上,那么日后十有八九他们还会见到她的前身,并且,被保存地很好。
风清持眉皱地很紧,眉眼之间良多复杂,“锦雪?怎么会……是他?”她甚至想过是自己以前得罪过的人,或者是朝中一些与她有恩怨的大臣暗中动手,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锦雪。
言络将那一封书信交给风清持,风清持接过看了一眼,眉梢紧紧皱起,“锦雪到底想干什么?”
言络没有说话,绝美的眸眼复杂了几分,“也许,锦雪也知道你回来了。”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苗疆擅蛊,各种荒诞的事情发生在那里都不稀奇,而且,你的前身在他手中,他肯定是有自己打算的。”
风清持眉梢再次拢紧几分,风云宴的事情都还没有结束,这件事情又被牵扯了出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言络看着风清持,淡问。
稍稍沉吟了一下,“反正都在他手中那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么一天两天,等风云宴结束之后再说吧!”或许,她亲自去一趟苗疆见一见锦雪。有那个能耐在未檀手中将尸体偷偷带走,还让人这么多年查不到半点踪迹,看来她以前还真是小看了那个男人!
只是,既然锦雪既然有那个能耐,为何还会沦落到被别人送来摄政王府当男宠的地步?!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锦雪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肯定是有所图,他们需要好好核算一下,而且,确实不急在一时。
看着不说话的言络,风清持忽然开口,“言络,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看着一直望着自己的风清持,言络沉默了片刻。怎么没有想问的,可是他害怕知道结果,如果她打算了亦澈离开,他根本没有任何去阻止的立场。
缓缓低头,勾唇无奈而又苦涩一笑,原来,刚才在外面想得那么坦然,在现实面前,自己也是个纸糊的!
看着言络的表情,风清持皱皱眉,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扬唇微微一笑。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不能怪我给你一些惩罚了!
“言络!”风清持的声音深沉了几分,“我……昨天晚上见到亦澈了!”
“嗯,我知道。”言络轻轻地掷出三个字,声音很淡很淡,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