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日月和髭切给审神者夹菜的筷子再次撞在一起后,看着药研高机动地闪避开他们的“碰瓷行动”把菜放进审神者碗里,烛台切在心里高声咆哮。
审神者不过就是晕了几天,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变回那副少年模样的源重光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决定开始假装发呆,三日月和髭切的态度,他能理解,可是药研……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了。
尤其是不知道药研跟粟田口家其他几个说了什么,所有的粟田口都认认真真地排着队过来做了自我介绍——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源重光不着痕迹地挑出菜里的红萝卜,余光突然瞥到一抹雪白在门边一闪而过,他抬头,只看见长桌末尾一个空荡荡的座位。
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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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珠丸恒次雷打不动的念经习惯是本丸所有人都知道的,以前审神者在的时候还有出阵远征的任务,没有审神者之后,他几乎是整天整天地躲在房间里研究佛经,恨不得下一刻就原地坐化飞升。
房间里很暗,门窗紧闭着,明明是白天,硬是被主人弄出了一种暮色四合的沉寂感。
念完一段经文,长发逶迤的付丧神停下来,不言不语地坐着,似乎在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突然回神,继续低声念经。
这样的情形在“数珠丸恒次”这振刀身上是很难得的,这振佛刀的虔诚是所有知晓他名字的审神者公认的,像这样念经念到一半居然走神的事情……
简直比鹤丸国永洗心革面再也不恶作剧还少见。
数珠丸纤长苍白的手指按在泛黄的书页上,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又像是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看了自己的手顿了片刻,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迅速将手移开。
“自惟失此利,我为自欺诳。
我常于日夜,每思惟是事,
欲以问世尊,为失为不失?”
他喃喃重复着这段话,又开始出神:“将非魔作佛,恼乱我心耶?”
将非魔作佛,恼乱我心耶?
他仿佛怕冷般将身体蜷缩起来,眼尾一抹深红艳丽的像是要滴下鲜血。
将非魔作佛,恼乱我心耶?
门外是小短刀们欢笑打闹的声音,他们一连串蹬蹬蹬踩着木质地板跑过,这样的热闹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和之前比起来,现在的本丸和谐的像是佛家所言的极乐世界。
素衣的巫女和少宫司的脸极快地闪过,时间过去了太久,他们的脸已经有点模糊。
锻刀,碎刀,符咒,祭祀……
数珠丸有点出神,环住小腿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起来,他漫无目的地想着,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青年的容貌,那个青年长得不算英俊,的话,还是没记住对吧……”
髭切明智地转移话题:“家主明天就要去关东了呢。”
膝丸听见这话,也严肃起来:“时政给我们灌输的信条,不就是历史是不可更改的吗,兄长,您想做什么呢?”
髭切金色的猫眼在光线折射下显得异常冰凉:“那你的意思是,就要那样……那样……看着家主去死吗?”
膝丸皱着眉,试图安抚髭切:“兄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可是要面对更改历史的结果,我们怎么能保证,在改变后的历史里,家主不会再遇到任何的危险?”
髭切眯起眼睛,森冷的话语从薄唇里一字一字挤出来:“这样的借口,就是你对家主的死亡袖手旁观的原因?”
膝丸被话语里的质疑激怒了,压低声音辩解:“兄长!你至少该考虑一下,我们是否能承担这样的后果!我们真的能这样肆意改变家主的人生吗?”
——这样的任性,到底是为了家主,还是……为了自己呢?
髭切一下子抿紧了唇,灿金的瞳孔里流着闪避不及的的惊痛狼狈,还有熔岩一般的火光。
他什么也没说,侧脸避开了膝丸眼中的质问。
这个问题……
连他自己都感到迷茫。
再次见到家主,他不断地去接近,不断地去撩拨,像是百无顾忌地奉献上自己,却一次次遭到家主的拒绝。
这样的拒绝让他仿佛回到了还没有获得人形的时候。
那时候他和膝丸一起,被作为礼物赠送给家主,第一次被握紧,第一次被使用……
刀剑的宿命就是在战场上折断,他认可这样的命运,并愿意为了家主从容赴死。
可是随之而来的待遇却让他心生迷惑。
不是家主对他不够好,也不是家主的错,但他就是能隐隐感觉到……家主并没有那么喜欢他,至少没有像喜欢膝丸那样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