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许焕换了件白色衬衫。刚刚自己来的时候许焕就已经收工了,那会儿他穿的明明是件蓝色t恤。虽然这么想有些自恋,但陈彩还是觉得许焕应该是为了见自己,所以又去换了一件。
陈彩是个颜控,以前许焕只要穿了白衬衫,他就会特别好说话。这次看样八成是有事?
“不是我自己买的,”陈彩看着他,诚恳道,“这是我男朋友送的。”
许焕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笑了笑:“金钱是万能的,物质可以收买一切。”
陈彩点了点头:“对的。”
“但是他既然能给你这些,那也能给别人这些,金钱最离不开,也最靠不住。”许焕一副过来人的神情,道,“你最好不要太沉迷,有钱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金丝雀。”
陈彩原来以为他是来求自己办事,没想到听了这么一段,顿时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陈彩哈哈笑道,“不过,我做金丝雀的寿命已经比你长不少了,现在不太想听这些唠叨。不如这样,作为过来人,你跟我讲讲自己的失败经历呗?同样是被老陆家的人包养,你是怎么混到这地步的?前车之鉴应该会有些用处。”
许焕被他噎得够呛,几乎想立刻翻脸,然后拉开车门下车。
但他没动。
陈彩冷笑了一声,也不再浪费时间,干脆问:“你如果有事就痛快直说,求人办事还拿架子做姿态,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许焕面色尴尬,忍了忍道:“我现在是遇到事业低谷了,你也不用……不用这么……”
他想说“墙倒众人推”,但是话到嘴边又犹豫,怕更显出自己的窘迫。
陈彩也没耐心跟他兜圈子了,看了眼手表:“我之所以让你上来,仅仅是想了解下你解约的事情。这一点你方便就说,不方便就走人。我实在没有兴趣和时间听你诉苦或说教。”
“你想了解什么?”许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为什么解约吗?”
陈彩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没说话。
许焕道:“我签约天颐的时候,是在实习生带的小组里。后来那年拿了影帝,杨雪才找上我,跟我说有专业的经纪人帮助,我会发展的更好。她给我定了一条高端路线,只接好本子只合作大导演。我那时候还是有些傲气的,觉得自己有才。但是后来就发现,现在的各路奖项太多了,影帝影后遍地都是,我那个含金量不高,别人不怎么认。而且因为没有粉丝基础,有大导演愿意用我的时候,投资商也多半不愿意。天颐那时候自制的都是电视剧,一来二去,那一年我几乎没什么工作。”
那是俩人分手后的第一年,陈彩一想起分手的时候许焕那做派就冒火,但没想到当时竟然是许焕最得意的时候。
“我闲了一年,没有工作,家里又催,没办法第二年就跟杨雪讲,能不能接个电视剧。我总得赚钱吃饭。”许焕说到这苦笑一下,摇头道,“她倒是答应了,但是那会儿她正跟孙泉内斗,手里资源并不多。禹一鸣的那部军旅戏本来是我的,我先试的镜,又专门去健身,谁想临了却被禹一鸣给:“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好好的去招惹姓陈的干什么?就不能离远点儿吗!”
“他说陈彩对他还有感情,”齐正也叹气,“你说这算什么事?没感情的话,陈彩不得趁机往死了踩他?要是有感情更麻烦,陆渐行那人可小气的很,肯定分分钟就疯了。”
“就是,我还想呢,他条件也不错怎么就没起来,敢情是个没脑子的。”乔修郁闷,“本来以为挖了一支潜力股,谁知道是个垃圾股。”
俩人对着坐了一会儿,齐正道:“我觉得这事不行……”
“那钱总和王制片那怎么交代,刚谈了个好价钱。”乔修迟疑,琢磨道,“再说因为个经纪人就拒绝的,对我们形象是不是不好,跟怕了谁是的。”
齐正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这个好办,我们不反悔。”
“什么意思?”
“拖。”齐正笑道,“态度不变,进程不管,就这么放着。我猜着天颐一定会有行动,到时候一有起诉,我们就可以表态他的经纪约不明,等他解决纠纷才能进入正规程序。至于钱总那边,就说许影帝觉得他们给的价钱太低了。我们从中劝说不动,十分为难。钱总最烦耍大牌这一套,等他恼火,我们再主动提出可以换别人,为表示歉意,主动要个低价。”
他边说脑子里边过滤公司的几位新人,最后琢磨道:“我看徐剑英不错,身高气质跟许焕是同一挂的……嗯,这几天我先操作起来,提前给他造一下势,买买人气和数据。”
乔修拍掌赞同,当晚齐正就安排了新人来探班,又约了媒体到酒店,搞了个“偶遇”。
许焕这几天被齐正那句“考虑考虑”给扰的心慌慌,等了两天,齐正没出现,他终于忍不住给那边去了电话,心想实在不行就赶紧告诉陈彩别说了,万一这边黄了,自己又得罪了公司就麻烦了。
谁想电话一接通,齐正的语气十分热情,并表示正在忙着给他联络新戏。
许焕心中疑虑解除大半,忍不住问:“那你那天说让我考虑考虑,是什么意思?”他说完咳了一下,笑着试探,“齐哥你可吓我了一跳,以为你反悔了呢。”
齐正却十分惊讶,解释说:“我那是怕你反悔啊!”
许焕一愣:“我怎么可能呢?”
“你不是说你跟陈先生感情深厚吗,”齐正叹道,“我以为你还没放下,虽然天颐和瓦纳不是一家公司,但是关系密切,留在那边以后说不定还有重修旧好的机会。这人呐,事业重要,但感情也更难得啊。”
“原来这样!你误会了,我早就断干净了。”许焕愣了下,立刻大笑了起来,“我对他没感情了,不会吃回头草的,你放心吧!”
“好的,”齐正心里暗骂蠢货,嘴上笑道,“这怪我没说清楚,你快去休息吧,保持好状态。”
许焕不疑有他,等放下电话,又开始暗暗盼着陈彩早日跟自己联系。他倒是也担心过陈彩会不会不管这事,但是又一想,如果对方不管,那多半第一时间就拒绝了,没有必要答应了再反悔。
陈彩的确没有反悔,圣诞节这天vv姐一家三口和陆老弟一块过来玩,陈彩布置好圣诞树,便随口提了起来。
陆渐行正在厨房做饭。
陆老弟一听跟许焕有关,立刻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压低声问:“陈哥,他的事你别管,要不然让我哥知道了肯定会吃醋的。”
自从之前陈彩说“好玩不过嫂子”后,陆老弟就不敢喊嫂子了,张口闭口喊陈哥。
陈彩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只是对他的话不太赞同:“我可不是想管许焕的事,只是提个醒。”
他转过头,认真道:“公司的合同更新了没?他说找律师问过了,里面有漏洞,如果操作厉害的话公司说不定都告不赢他。”
陆老弟微怔,这才反应过来,回头去看vv姐。
vv姐道:“合同已经更新过了,但公司的老艺人都是签的前一版。”
陈彩犹豫道:“那需不需要做个补救措施?”
艺人解约是个麻烦事,像是许焕这种半道签的还好说,有些公司自己一点点培养捧出来的艺人,最后一红立刻蹬开老东家才让人头疼。前几年还有几家公司接连败诉,艺人拍拍屁股走人,一分钱都没留下,最近两年才算好了些。但合同上有漏洞肯定不行。
但这种事情也不好办,老艺人在公司多年都有些感情,现在毫无征兆的就要补漏洞,难免会伤及情面。
vv姐很生气,道:“许焕这人太不地道。杨雪对他可不错,那两年公司情况不好,杨雪手里的男主资源基本都给了他。剧组也一直打点着,代言给他审核的严也是想给他珍惜羽毛,要不然去接些野鸡牌子,公司挣得不也多吗?现在还拍着戏就说自己遭遇不公,杨雪可一直给他谈着贾导的电影呢!”
“贾导的新电影?”陈彩一愣,立刻双眼放光地堆笑问,“我都不知道哎,vv姐,贾导要拍什么电影?”
vv姐:“……”项目还没定,现在天颐内部知道的人也没几个,大家都高度保密就是怕别人来截胡。
陈彩看她打住不说了,嘿嘿一笑。
vv姐瞅着他:“这话题扯远了,你现在的意思呢?”
陈彩摇了摇头:“我不是天颐的员工,不好发表意见。不过许焕既然这么提了,那要么是搭上了新东家,要么是有人给他介绍了好资源。”
陆老弟听了会儿,忍不住插话道:“新东家?我倒是要看看谁要跟天颐作对,现在的天颐可不是以前了。至于合同,漏洞是有一些,但不可能告不赢他,了一遍。
陈彩表示无语:“我又不是没网,早看见了,这不很正常吗?”
bb幸灾乐祸道:“周围朋友都以为是你搞的呢。”
陈彩觉得十分冤枉,“我要是搞他还用等到现在?早两年随便爆点料他就完了。”
“这倒是,”bb啧道,“你之前也真忍得住,要搁我遇到这样的垃圾肯定鱼死网破也把他给搞臭了。你不知道,你刚开始干经纪人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去复仇的。”
“……你们戏真多。”陈彩哈哈大笑,道,“我不是忍得住,只是觉得不值得。行有行规,我既然是个经纪人,有些事情还是要有原则的。”
bb立刻开始吹彩虹屁,把陈彩逗地不行。
等聊到最后,他才叹了口气,琢磨道,“这下雪藏六年……许焕会疯的吧?你说这会儿他会不会在家痛哭流涕地后悔呢?后悔当初跟你分手?”
外面有开门的声音,陈彩偏头看了看,是陆渐行回来了,手里提了五六个纸袋子,都是给陈妈妈买的包。
陆渐行见他探头,努着嘴做了个无声的么么哒。
陈彩也冲他么么哒了一下,随后转回脸对bb道:“他后不后悔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后悔。毕竟他蠢、坏、还牙签。不像我老公,又帅又大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