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嫔带着三皇子去不就行了?”纪知遥说,“这样一来,就算哪天这事儿捅出来了,三皇子也是干净的,他总不能带着老娘去嫖……去寻花问柳吧?完全可以说是喜欢盛月姬的歌喉,又不好暴露身份,才有此举动。”
温北川点了下头:“言之有理。”
纪知遥问:“那么,淑贵嫔为什么这么做?一个盛月姬能帮她什么?”
温北川笑,“你以前不挺喜欢盛月姬的?”
纪知遥跳脚:“他妈的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你不提能死……等一下,你是想说,假如有一天淑贵嫔发现我不帮扶三皇子,她完全可以利用我对盛月姬不设防的心理,置我于死地?”
“还有我,还有很多人,比如仕院以前的太傅,也比如已经离世的吕世子,我们之间争风吃醋,正好让她借刀杀人。”温北川笑了下,“不过,盛月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被利用了吧,烂泥扶不上墙。”
“真是如此么?”一直没说话的殷九野提出疑问。
“你什么意思?”纪知遥不痛快地看着殷九野。
殷九野捏了下指骨,看了看温北川和纪知遥:“淑贵嫔又怎么料得定,你们一定会爱上盛月姬?难道这种事情也是可以操控的?你们是根据结果反推幕后之人的动机,但如今呈现的结果与幕后之人所料的相去甚远,那么你们的推论也就是站不住脚的。”
“这人说话怎么神神叨叨的,温北川,你不会请了个神棍当门客吧?”纪知遥瞥了殷九野一眼。
温北川却轻轻点头:“阴公子说得在理。”
纪知遥:温北川笑看着纪知遥:“不过还是要多谢纪将军将此事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查证的。”
“温阮怎么样了?”纪知遥脱口而出地问道,问完了又说,“没别的意思啊,就,就这个,礼貌性地表示一下关心。”
“你若是敢找人为我小妹求情,我杀了你。”温北川轻轻淡淡地说。
纪知遥被狠噎了一下,“……行,我不求,我不招陛下起疑,但她在宫里都一天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事啊?”
温北川抬了下手:“天色已晚,纪将军请回吧。”
纪知遥看了温北川一会儿,又看看殷九野,说,“温北川,以前我对你小妹多有不敬,在此赔罪了。”
“犯不着,纪将军回吧。”温北川感觉额头更疼了。
温阮在宫中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她试过走出这太平殿,但刚到门口就被太监拦下,说:“陛下有旨,让姑娘好生在殿中歇息,外面日头毒,姑娘莫要晒着了。”
温阮只能回去待着。
她出不去,殿外的人也进不来,就连皇后找着借口托人送些点心过来,都进不到殿中。
她被彻底地和外界隔绝了。
只是有一个晚上,不知是谁往她休息的偏殿里扔了个纸条进来,上面写着“小妹安心”四字。
温阮忙烧了纸条不敢留下痕迹,不安的心宁静下来。
而在这三天中,温阮除了给文宗帝念书,便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偶尔文宗帝会和她聊聊天,聊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温阮也都仔细应对。
文宗帝不止一次地说,阮阮你太拘着了,不要这般客气,自在些,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温阮心想,我家可不是皇宫,也没这么可怕,更不会禁我的足。
但温阮只说,多谢陛下厚爱。
文宗帝还问,听太监说,你进宫时,你家小厮来送你了?
温阮的背脊僵了一下,恭敬回话:“不过是个心无大志的门客,臣女平日里也懒散成性,与他脾性相投,所以聊得多一些。”
“原是如此啊,孤还以为阮阮你有了心上人,想给你指个婚呢。”文宗帝笑道。
“陛下说笑了。”温阮垂眸。
“哪里是说笑,阮阮你也到了适嫁之龄,家里大人该操心这些事了,阮阮可有中意的男子,说来给姨父听听,你父侯不在京中,姨父给你把把关?”文宗帝亲切地说,“不久前倒是听说,你对纪知遥很有好感?”
“纪将军英勇神武,颇得京中女子的倾慕,只可惜,他并非臣女意中之人?”
“哦?”文宗帝笑道,“那阮阮喜欢什么样的?”
温阮脑海中浮现阿九的身影,但只说:“臣女还未想过婚嫁之事,只想在父亲膝下尽孝。”
文宗帝笑着抚了下温阮的发。若叫旁人听去,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
“我……我就是担心,我急。”温西陵暴躁不安。
“凡事要谋定而后动,不可如此鲁莽急躁。”温北川说道,“陛下留小妹在宫中的时日越长,说明他要的东西越多,也许你的钱庄都不够。”
“他还要什么?我温家还有什么可以给他的?”
温北川没再说话,只是轻拢着手指,他隐约猜得到皇帝想要什么,但是,他,不会给。
转眼便是七日后,朝中似乎一切如常,君臣相亲,一团和气,早朝时你打打太极我和和稀泥,粉饰出一片太平安祥来。
温阮除了每日歇在信和殿,大多数时间都被文宗帝留在太平殿,聊闲书聊诗画聊花鸟鱼虫,独不聊温家。
大家都在暗自较量,谁比谁先沉不住气。
先绷不住的是温北川,他在第八天的晚上,去渔樵馆问殷九野,有没有兴趣同他一起进趟宫。
殷九野知道这话的含义是什么,偏头看着温北川:“大公子可想好了?”
温北川捻着棋子,淡声道:“从小妹进宫那日起,太霄子也就在宫中了,想来就是防着你,应是说,阴公子可有想好?”
殷九野落子:“想好了。”
“好。”温北川走后,殷九野靠在软榻里取了脸上的面具,暗自说了一声:“快了些啊,没想这么快回宫的。”
“九野,你真想好了,你这要进了宫,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辞花担心地看着殷九野。
“不到万不得已,温北川不会来找我,我只是想不明白,温北川到底在防什么。”殷九野皱了下眉头,“到底是什么呢?”
第九天,一驾马车风尘仆仆地急驶入京,蛮横无礼地纵行在街市上,一路停到了宫门前。
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身着蟒袍,抬头看了看宫门,搓搓手,飒沓大步,迈入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