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曜这话,让战瑾玟一下想起了那件事,心头猛地一栗,脸也跟着苍白了下来。
“战瑾玟,你心里清楚,你今天之所以还能留在潼市是因为什么!”战曜道。
战瑾玟蓦地抽气,慌忙从沙发里起身,走到战曜面前蹲下,双手伏在战曜腿上,仰起苍白的脸看着战曜,“我知道是因为爷爷心疼瑾玟,不忍心瑾玟一个人在国外,所以……”
“你错了。”
战曜虽没拂开战瑾玟在他腿上的双手,但垂眼看着她的虎眸尤若冰潭,“如果不是你父亲患病,苦苦哀求我,在我战曜有生之年,你绝不可能回得来!”
战瑾玟双眼暗生红润,“爷爷,事情都过了四年之久了,您还在怨我么?”
战曜满是皱褶的脸庞蒙上一层哀寂,“怨你有什么用?怨你思思就能回来么?战瑾玟,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思思的死是你一手造成!你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带着罪孽!”
“我当时鬼迷心窍,我……”
“这些话你跟我说不着!”战曜猛地推开战瑾玟的手,“战瑾玟,你其实没资格过好日子的!你现在每个舒心顺畅享受的瞬间,全是因为你父亲替你背负了那些罪恶!”
战瑾玟一下跪在战曜腿边,双手抱住他的一只小腿,哭着道,“爷爷,聂相思她已经死了,可我还活着。我才是您的亲孙女。您难道就真的忍心看我每天惶恐度日,每一天都郁郁寡欢?”
“至少你还活着。”战曜冷冷踢开战瑾玟的双手,从沙发站起,居高临下冷盯着战瑾玟满是泪水的脸,“你在对思思起杀念的一刻开始,就已经失去了让人同情怜悯的资格。而我活着,能为思思做的,就是在你快要忘了你才是害思思惨死的罪魁祸首时,提醒你。战瑾玟,我要你活着的每时每刻,都记住这个。”
“您对我太残忍了!”战瑾玟颓然坐在地毯上,戚戚的看着战曜。
战曜握紧手里的拐杖,两片唇抿成了一条威严的直线,低头定定盯着战瑾玟。
他若是真的不管爷孙之情,真的对她残忍。
当年他就不会替她向廷深隐瞒,自己一力承担下了所有责任。
从那件事发生后。
至今已有整整四年,廷深再未跨进这老宅子一步。
他这几年与他面对面接触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些年。
战廷深过得不好,战曜的每日,何尝过得顺意过。
比起战廷深的痛苦。
战曜的痛和内疚,丝毫不亚于战廷深的!
战曜活到现在近九十。
何尝不明白,逝者已逝的道理。
若是战瑾玟真心悔悟,改过自新。
他虽无法做到原谅她,但也不至于非要时时在她面前提起当年那件事,提起思思的死。
可战瑾玟这几年的行为,每每都叫他失望透,“梦见什么了?”
聂相思眉头皱着,不说话。
战廷深等了会儿,等不到聂相思回话,便加快了刮胡子的动作。
一分钟不到,战廷深拿起手边的干毛巾擦了擦下巴,再把干毛巾扔到一边,握住聂相思两只小手腕子拉开,转身。
聂相思踮起脚尖想抱他的脖子。
无奈这人太高,聂相思脸都仰红了,两只手才勉强碰到他的脖子。
战廷深扯唇,“小时候给你吃了那么多帮助长高的东西,怎么就没见你长。”
说是这么说,战廷深搂着聂相思的腰往上轻轻提,让她的脚踩在他脚背上。
聂相思如愿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脸也成功的囧红了,“我166了,在女生中不算矮了。总不能长得跟你一样高吧?”
战廷深微低头,黑眸清润盯着聂相思,温声说,“梦见什么?”
提起这一晚上做的那么梦。
聂相思眉头便拧紧了,水眸绻绻看着战廷深,“我梦见你流了好多血。”
聂相思这一晚做了很多梦。
可每个梦最后,都是他一身是血的出现在她面前。
聂相思心悸不已,小身子更紧的贴向战廷深,微凉的小脸靠在他左心口,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的恐惧才得到了些许宽抚。
“傻。”战廷深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梦就是梦,当不得真。”
聂相思噘嘴。
战廷深伸手捧起她侧脸,薄唇从她额头啄印着往下,在她小巧的鼻尖微微停顿,最后才滑下,吻住了她温暖的唇,在她唇上轻轻说,“放心,我会好好儿的。”
聂相思嘴角这才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