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皇帝心中锥心刺骨地一痛,面上登时变色——天启皇帝纵荒唐无道,却非无情之人,连大伴、乳母都尽心竭力护着,更何况亲儿子没了?
“皇爷!”魏忠贤连忙扶皇帝坐下,露出担忧神色。
半晌皇帝才缓缓吁出一口气道:“不要紧。”他挥退魏忠贤,没给他上眼药挤兑皇后的机会,望着皇后低声道:“是该有个谥号,便叫‘献怀’罢,与他两个哥哥在一处,也好有个伴。”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话头,皇后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孩儿,潸然泪下,又目中喷火一般看向魏忠贤。
亏得皇后端庄,便是恨魏忠贤恨得要死,也不曾露半分泼妇相出来撒泼打滚,强逼皇帝斩杀大伴。
商议完献怀太子谥号及丧事,皇后也不多停留,又施一礼,便头也不回地回自己宫殿去。皇帝望着她背影直发愣:“皇后……一直这样?”
魏忠贤但凡有机会便要诋毁皇后,听见皇帝语气怪异,忙笑道:“想是娘娘怨皇爷不多亲近她。”
这挑拨委实不算高明,也就糊弄糊弄以往的天启皇帝,左右他在这些事情上不大留神。
可普祥真人是什么人?
他们当作家的,要懂炼钢、能造火药、会制肥皂,要想把故事写得好看,须得将人物心思掰开揉碎咀嚼,一字一句皆有深意。
票拟,送到司礼监批红,大事小情全在魏忠贤掌控,如今皇帝却让他将涉及军务、赋税、官员升迁等奏折全送到他面前,留给魏忠贤的只剩下些鸡毛蒜皮小事。
魏忠贤心疼皇帝,擦着眼角劝他:“天下平靖,皇爷哪里用得着这样辛劳?”
皇帝全然听不进去,挥手让魏忠贤请两位阁老来,他要请教些问题——虽说此时阁老休说比肩徐少湖、张太岳,就连当年号称“刘棉花”的刘吉都远远不如,但他们毕竟两榜进士出身,又在朝多年,比起魏忠贤,可高明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