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昊是何等人物,能不清楚古时的用意,既然能给夏霁菡看着东西,为什么就不能去采砂现场呢?但他不必深究,只是淡淡地说:“也好,那你回去照应客人吧,我们几个人去。”
坐上蒋师傅开的督城一号奥迪车,夏霁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她第二次座这个象征督城最高权力的车,上次是跟关昊去姊妹塔,害得她脚还崴了,在家养了好几天。
夏霁菡坐在副驾驶的地方,关昊和丁海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出了城区,他们就一直驶向督城境内的一条向西的主要干道。
这是一条中州省境内东西方向的交通主路,是省级公路,而今早已被超重车辆碾压的坑坑洼洼、乌烟瘴气,大型运送砂石料的车辆川流不断。尽管督城交通和交警等部门加大了对超载、超限车辆的查处,但成效甚微。反而是这两个单位经常有工作人员被这些司机举报丢掉饭碗或者调离工作岗位的。
尽管是省财政出资修的公路,但养护却是地方政府负责,修修补补对于五轴以上的大型车辆来说无济于事,就跟车轮下的鸡蛋一样易损易脆。不止是这条公路,督城境内除去城区两条主要公路强制交通管制外,几乎所有的公路包括乡间路村级路无一例外的受到运送砂石料车辆的碾压,损毁严重,修的速度永远都赶不上破坏的速度。
奥迪车左躲右闪地缓慢前行,看得出蒋师傅的全神贯注和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下了那条省级公路,驶向一个村庄,村头路口的两边,砌筑两个大大的水泥垛子,这是防止大型车辆的进入而采取的不得法的措施。
水泥垛子根本挡不住装甲车一般横冲直闯的车辆,在垛子两边的农田里,早就被压出了两条坚实的弯道。
进了村里,更是令人揪心。村内街道早就破烂不堪,两边的民房和树木甚至是房:“好,好,很有感觉,马上给市委送去。”
夏霁菡听到局长一连说了两个“好”,心里宽慰了一些,说道:“离市里要求的交稿时间还早着呢,我之所以深夜加班,为的是给您留出改稿的时间,毕竟您的站位要比我高,领会市里的意思也比我透彻,您改好后我再送去不迟。”
夏霁菡谦虚的性格和这一番话,很是让古时赞赏和受用,这样的职工在来个十个八个的都不多,别说是自收自支了,就是遭再大的难,他都愿意。想到这里,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毕业生的招工表,说:“你抽时间把这个表填一下,以前对你这样的业务骨干关心不够,经局班子研究决定,给你转为局里的正式职工。”
她愣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高兴的抓住桌角,眼睛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说道:“真的?”
古时故作严肃地说:“什么真的假的,我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谢谢局领导,谢谢古局长!”她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给古时鞠了一个躬。拿起桌上的招工表:“嚒”地亲了一下,然后冲古时调皮地一摆手:“咯咯”地跑了出去。
可能对于今天的年轻人来说,不能理解夏霁菡惊喜的心情,但是在九十年代后期,一张招工表真的能够改变人的一生。
她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跑到卫生间,给田埴打了电话,刚想两声,就被他挂断了,可能他在开会。
她收好招工表,戴上帽子,围上围巾,她要出去走走,不然她那高兴的表情难以抑制,唯恐被同事们误解。
她沿着街边慢慢走着,嗖嗖的北风,吹得她娇嫩的脸蛋生疼,她往上拉了拉围巾,尽可能地多包住脸颊,她想进旁边的新华书店,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
“喂,喂,请讲话,喂——”
电话只是接通,却没人说话,她正在纳闷,这时身后就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她回头,一辆新款帕萨特徐徐停在她身旁,车窗慢慢降下,里面露出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庞,是大河建材集团的郑亮。郑亮手拿着电话,冲她招着手,示意她上车。
她凑近车窗说:“郑总好,我去书店。”
“上来吧,我有事找你。”郑亮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夏霁菡只好坐了进来,郑亮说:“老远看着就像你,一打电话,果然你就接了。”
原来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的。夏霁菡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找个地方说。”郑亮脚下一加油,车子就驶向路中间。
从市委大门经过的时候,她习惯地往路北的市委大楼看了一眼,心就突兀地跳了几下,打开手机,给那里面的一个人发了一条短信: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转正了,今天填表。是不是你做的工作?”
她盯着手机,半天才响起小狗的叫声,知道是他回的,果然,一行字尽收眼底:
“你高兴就好。”
不置可否,肯定是他!
不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能找到她呢?有多少人在拉关系走门子,想得到电视台的一纸招聘表呀!
具备实力的人不一定得到公平待遇。如果不是他的作用,估计就是全体轮一遍,这等好事也是轮不到她夏霁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