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烛尘长了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
介于明亮和黯淡之中,时隐时现藏匿着他的果敢与筹谋。
他眼底是令人粉身碎骨的悬崖峭壁,释放出的寒意,冷气和睿智,仿佛随时都能颠覆毁灭掉什么。
干外围的姑娘都知道,这种男人不易斗,而且很难糊弄,他们在官场打磨得太圆滑,眯一眯眼就是三十六计,言谈举止透着精明,不说是不说,一旦开口就给对方下套。
五爷见我没吭声,他替我解围说怎么会吓到,能让沈局长觉得熟悉是任熙的福气。
沈烛尘晃动着一口没喝的茶杯,有几滴水喷洒出来,溅落在他精壮的手腕,他极其痞气哦了一声,“任小姐,是吗。”
这种男人真要命,恭维还是实话都听不出来,我不相信一个混到市局长位置的男人,竟然连这点为人处事的圆滑都没有,就是故意的。
我没吭声,低垂着眉眼看自己的脚,我穿了一双红色高跟鞋,脚面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的青筋凸起,我动了动脚趾,头,“这么姣好的纤纤细腕,留下疤痕实在太可惜了。”
五爷笑着说,“有沈局长怜惜,怎么会留疤呢。”
沈烛尘哈哈笑了两声,既不狂妄也不下流,而是非常君子的笑,他笑起来五官倒是很俊朗,可充满了城府与生疏。
服务生又换上来一壶新茶,弯腰鞠躬不断致歉,说这壶名茶是老板的赔罪,希望三位不要见怪。
其实我失手打碎和他没关系,他屈服的不是这里某个人,而是人身后的地位。
我从桌上站起来告诉五爷去冷饮室拿点冰块,我跟着那名侍者走出包房,他指给我怎么走,我拿了一碟冰块,正在挑选水果时,背后的门响了一下,我以为是其他客人过来,几秒钟后脖子位置有些热气喷洒进来,痒痒的麻麻的,我本能回头看,发现沈烛尘那张脸紧挨着我,正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扔掉了手上西瓜。他微微挑了挑眉,“原来任小姐这么怕我。”
我平复之后退了半步和他隔开距离,“我不怕沈局长,是你出现得太突然。”
“我以为任小姐胆子很大。”
他说着话打开冰柜取出一瓶冰镇白兰地,他没有拿回包房,而是直接用工具撬开瓶盖喝了口,那样烈的酒他喝下去没有一点动容,我看着都觉得喉咙辛辣呛得难受。
他一口气喝掉半瓶,像喝水那样,应酬场上的都有点酒量,可像他这个位置,谁也不敢灌他的酒,不过能在枪林弹雨危机四伏中扬名省内,势必是铁骨铮铮的男人,枪子儿都不当回事,一点烈酒更不算什么。
沈烛尘忽然问我,“世上的路那么多,怎么偏偏选了这条。”
自古以来漂亮女人走对了路还好说,一旦走错了就是万人指点,受到的歧视和压迫更胜过没有姿色的女人,甚至无缘无故要为男人担负唾骂,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商女不知亡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