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拄着手杖站起身,对叶菡的父亲说了句去草坪走走,安溪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跟上。
他莫东来还以为他是谁?
一句话不说,就让她安溪跟上?
没理会莫东来正转过身看过来的视线,安溪对着表数着,应该不出十五秒吧!
只是,这次让安溪失望了,还没到十秒,邱泽明的声音就带着台阶道:“安小姐,老爷子请您过来一趟。”
她微微挑眉,举步便跟上,顺着邱泽明的台阶下了来。
走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她微笑着想到:还好今天没有穿高跟鞋,不然鞋跟都要陷进泥土里了。
待她不耐烦地数着脚下的步子后,前方的莫东来停下了脚步,安溪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将目光看向他,而是微微仰着头看着顶上的天空。
不知道在哪一本书上,她曾经记过这样的一句话。
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上,我们不过都是一个小小的棋子,若非掌控着自己的人生,就是被命运掌控住,而两种结果都是一样,皆是伤与遗憾。
她眯着眼看天上层层叠叠的星星,想还真是。
星星明明是巨大的,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就变成了不如一粒米粒的存在。
而人在浩瀚的宇宙中又何曾不是这样呢?
“你想要干什么?”没多久,莫东来带着恼怒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安溪的思绪,她将微抬的下巴稍低,笑着回道:“莫老爷子你认为呢?”
到了如今,莫东来觉得自己已经看不透这个一脸淡笑的女人。
三年前的离奇死亡在他们这些人中都已经是个假装未知却又是个心知肚明的结局。
只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过,三年后的安溪竟然会出现在这场重要的宴会之中。
而看莫凌风之前狠戾拒绝婚事的态度,想必就是因为提前见过安溪本人了。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原本以为这样询问,能够问出安溪此行的目的,可莫东来万万没有想到,她却如此淡然从容,甚至淡定的让人敬佩!
“你不该回来的,你……”莫东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安溪突然靠近,一步步就像是踏着鬼魅的步伐靠近,打断了莫东来的话。
“或许你应该说,三年前我就应该死的,莫老爷子,你说呢?”带着笑,安溪靠近这个所谓的莫氏创始者,满脸的皱纹灰白的头发,精神矍铄得不同于一个年迈的老人。
久居上位者的人一向让人觉得惧怕,没有人像安溪这般毫无顾忌地近距离看着莫东来,像是要将他脸上的皱纹条数数干净似的。
许久过后,在邱泽明思索着要不要上前将安溪拉开,但没有莫东来的命令他举步维艰。
终于,安溪再次开口了,冷然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莫老爷子,很感谢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照顾,我相信在这座城市中,没有谁比你更了解我了,你说呢?”
说完了这句话,安溪微微与他拉开距离,步伐后退了三步,带着鬼魅一般的视线将莫东来整个人上下打量,对着无言的老人继续道:“有句话我用了三年时间,不,是一年半的时间参透,老爷子,这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什么意思?”莫东来的脸色阴鸷,仿佛下一秒便是闪电雷云。
她闭上双眼,想到了适才盥洗室的画面,一把飞刀精准而又快速地扎进了一条穿着西裤健硕的大腿,鲜血顺着泛着亮光的刀具流下,不过半秒钟全被铁灰色的西裤吸附住。
“许未,欠我的,我都会拿回来,一样不剩!”说完话,她将枪在手指尖旋转,微微使力便将它丢进了草丛之中,留下过道上的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看着她的背影。
睁开双眸,闪过的精光一瞬便消失不见。
安溪微微一笑,同样的话留给老人,却不同于许未的伤口。
转过身,安溪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草坪,将夜色留给了正深思的老人与仆从。
转过弯却被一股力量拉进了温热的怀抱里,仿似印在骨子里的味道让她下意识推拒,却敌不过男人的力道。
“莫凌风,放开我!”她僵硬的身体此时泄露了她的慌张,而霸道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和以前一样,从不考虑过她的话,兀自将她拥抱得紧紧。
许久过后,安溪听到他冷着声音问道:“我也是,那个欠你的人吗。”
她僵着的身子突然放了松,勾唇一笑,分明是询问的话,可在她的耳中听来却是陈述的语气。
他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而这一份放松却在下一秒钟再度僵硬,因为她的肩窝里,感受到了属于一种液体的温度。
那个液体,她曾经在巴黎的每一个夜晚都感受到。
突然,她冷却的心不知不觉开始了不知所措,甚至已经不懂得如何去挣开这个明显松了的拥抱。
可是,不到十秒钟,她却慌张地将人推开,冷着脸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目光淡漠,不发一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