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风给安溪电话的时候,她此刻正在花园里闻着花香晒着太阳,怯意的模样让人心生羡慕,至少是在别墅中的女佣眼中。
她没有接,也没有挂掉,任由电话在一旁零零作响。
她想,莫凌风如果还是以前的他的话,就不会再有第二遍催促的来电。
安溪很高兴,她猜对了。
电话在停歇的那一阵中,她眯着眼睛瞧着已经黑屏了的电话,并没有征兆再度响起。
小脚紧身裤,上衣是一件改良过的亚麻长袖,略宽的领口将她迷人的锁骨展露无遗,脸上的表情是慵懒之色,很像一个正在小憩的女王。
就在此刻,别墅不远处的马路边,正停留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紧闭,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白夜端着一盘红提走了过来,恭谨地将果盘轻放到滕曼编织的小茶几上,轻声对她说:“夫人,莫先生就在不远处的马路对面。”
在他说话间,白夜并没有看向那个方向,在不知道的人眼中,还以为白夜是交代着什么事情。
他起身后,安溪倾身拿了一枝红提,自从尹天傲回来过后,白夜对她的称呼也由小姐变成了夫人。
她笑了笑,对白夜说:“有人想看,那就让他看,别扰了别人的兴致。”
对于安溪的大方,白夜微讶,但还是轻声应答了便回了别墅里,将静谧的时光继续留给她一人。
吃了几粒红提,她就没了胃口,闭上了眼睛深深嗅了一口迷人的花香。
曾在十五岁母亲还健在的时候,她问及她的愿望,她是这样回答的。
她说:我希望能在海边有一处房子,每天对着大海醒来,伴着大海入睡,在我的房子身后,还种满了桃树,每年开春的时候,它们就会为我带来芬香。
那时候母亲轻声笑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她轻声尖叫,一把扑向母亲,惊讶道:“妈妈你竟然能读懂我!”那时候的她每每被人问及愿望的时候,都是用着这一番话回答了别人,都会引来别人的轻嘲。
在别人看来,这样的愿望太过少女和天真。
但是在母亲的眼中,却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经年过去,她依旧能记起那时候的誓言,但却也仅能闻着花香浅眠。
人总归要长大,越成熟就越痛,经历的多了,不会轻易自嘲,却能轻言放弃。
她无法实现在海边的梦想,唯一的安慰自己的,也仅仅是每日看着这些花草罢了,在巴黎如此,在这亦然。
张开眼睛,安溪眯着眼睛和阳光对视,刺眼的光芒几乎要灼热她的眼球。
“妈妈,其实我并不坚强,人总是被打着坚强,好多时候我都要去见你了,这么些年来,我失去了太多太多,拥有的少得可怜,可是我却不会抱怨,我不会埋怨别人对我的不公,我只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放平自己的心,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让我失去了那么多?”
她的眼角湿润了,她将眼睛慢慢阖上,安慰自己那不过就是和阳光对视而诱发的汗水罢了。
眼球它也会流汗,而并不是只会流泪。
这个理由尽管再微弱,至少也算得上是个安慰自己,不是吗?
将一边放着的眼罩盖住眼睛,她一下间就被浸入了黑暗,却没来由的觉得安全感倍增。
她躺在阳光中,白色的藤椅和白色的亚麻上衣在阳光中熠熠生辉,黑发泛起光阑,犹如被缀点了的星河。
莫凌风静静地看着她将眼罩戴上,无言地接受她的送客。
“走吧。”冷峻的声音响起,不过半秒钟,引擎便启动,司机熟练地将车掉头离开。
夜晚夜风起的时候,安溪还是没有打算离开花园,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怀念过往的种种。
从母亲的离世开始,再和莫凌风误打误撞一晌贪欢,继而在美国生下安子晏,再回国……
以前有人说过,爱情就像是一朵罂粟花,越美丽越妖娆,就越致命。
太过轰烈的爱情,最终的结果无非无疾而终。
十几岁的她那时候向往爱情,对这话的理解是糟了羡慕的恨,而当经历了这过往的十年后,她才深刻的明白。
爱情从来都不是相对公平的,尽管两个人彼此迷恋,依恋以及眷恋。
但终究敌不过时间,敌不过周遭的一切纠绊。
爱情始终不是偶像剧,不会每一次女主受了欺负的时候勇猛的男主踢开门将她救下。
万事皆非,不足言不足愿罢了。
她的心在时间的经过中慢慢背剥落,最终或许剩下的也仅是一个会跳动却已经失了血液的心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