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安溪的情况确定不用面诊?”
得到了再次肯定的答案,尹天傲这才挂了电话,心脏的跳动依旧有些急促。
天知道刚才接到莫凌风的电话的时候,他说:安溪在做噩梦,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心有余悸的感觉还未褪去,尹天傲两手按摩着太阳穴,想着该不该将工作的重心移到a国,虽不能亲自照顾,但是也能离得近。
第二天安溪醒来,卧室里并没有莫凌风的身影,她翻身下了床进了浴室打算梳洗。
牙刷照旧挤好了牙膏平放在她的漱口杯上,她含了口水,仔细地对着镜子刷着牙。
吐出口中的牙膏沫,安溪不经意看到脖子上微微泛红的痕迹,凑近了镜子看清楚才恍然意识到昨夜她似乎是做了梦的,但很快就沉入了黑暗。
她微愣,不过是听了一些手下人报告上来的线索,再费了些时间琢磨、回忆,到了晚上就做了梦靥。
难道以后每每她回忆起来一次,就要折腾自己一次吗?
安溪突然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寒,愣愣地站在洗手台面前,右手还拿着牙刷,嘴里尽是清凉的牙膏沫。
莫凌风进了卧室里间没看到安溪,便到浴室门口,看她神情恍惚地站在镜子前,眸色中闪过了一丝黯然与疼痛,便上前温柔地替她取下了牙刷和漱口杯,接了杯水递给她,道:“先清洗掉嘴里的牙膏沫,含着不难受么?”
扭头看他,安溪呐呐地问道:“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除非莫凌风帮她,不然她不可能从梦靥中自己好转过来,以前的哪一次不是快要掐死了自己猜转醒过来。
她时常在想,如果尹天傲后来不是硬要跟她一起睡,或者她哪天真的会被自己给掐死也不一定。
可是莫凌风怎么会这么平静,他为什么问也不问她。
难道他不惊讶,不疑惑吗?
如果是她,或许会逼着他说也不一定,可是为什么他一副了然的模样。
他有什么权利直接绕过她透过别人去了解她所发生的事?
想到这里,安溪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气,她定定地看着镜子中正一脸柔情看着她的莫凌风。
恼从心起,她一把将手中的漱口杯丢到了洗脸盆上,然后转身看着他,逼问道:“傲告诉你的对不对?你又私自打电话跟他了解我的事了对不对?莫凌风你有什么权利,你凭什么直接跃过我去谈论我所摒弃的一切?”
是的,她摒弃这浑身残破不堪的她,浑身上下她几乎所有都摒弃。
而致使这一切的,不就是间接的他吗?
为什么他可以一脸无事地站在她的面前,为什么他能够什么也不问就自以为是地了解了她猜透了她?
凭什么?
莫凌风静静地看着她,任她宣泄心中的不满,等她喘着气瞪着他的时候,莫凌风上前将安溪圈在怀中,默默无言。
被他这一靠近,安溪就算是有再大的不满,也无非就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人充满了无力感。
看她不再说话了,莫凌风便微微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亲自湿了毛巾,轻柔地擦拭掉她唇角上沾染的牙膏沫,然后用另一边仔细地擦去她脸上的每一处,很认真也很细致,就连额角都被顾及到了。
安溪沉默着任着他摆弄,然后被他牵着手进了衣帽间,换上了素白的长裙。
下了楼莫凌风让人厨房将早餐端上来,然后一家四口便开始了沉默的早餐时间。
直到中午,安溪也不跟莫凌风说一句话,紧着脸待在城堡前院的草坪上。
因为知道她喜欢花草,城堡后有一片空旷的地方,这段时间已经有人在清理,再过几天就能栽种下不少的花草。
对这些,安溪从来不过问,她明白莫凌风这是用他的方式做出补偿。
但是他不懂为什么她这么喜爱花草,那是因为在巴黎的时候,希望能给简蓝和简溪一片美好的花园,尽管他们并不能看到了她所栽种的花草,但是人总归是要有希望的不是吗?
所以从那一次后,每一次去看他们,她都会抱着一束自己栽种的花草放到他们的墓碑前。
那片广袤的草地,被尹天傲终生买断,原本那是要建立一座高尔夫球场的,但是因为尹天傲的介入,那片偌大的草坪,就成了她的秘密花园。
将双眼沉沉的闭上,安溪想,她只是回想了在巴黎的时光,并没有接触记忆中被上了锁的片段,她今晚应该会一夜好眠吧。
但有些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不要忘记自己曾深陷进那一片片血红色的梦靥中。
因为回忆越碰越痛,越痛才会越深刻。
安溪就在前院中的花架藤蔓下,莫凌风静静地伫立在二楼过道上的尽头的窗口前,目光沉沉的落在安溪的身上,胸腔里的那颗心随着她微晃的藤椅摇动。
是痛,还是麻木,他已经不懂得该如何分析。
唯一能深刻明白的,就是楼下的那个女人,这辈子要他死,也不会松开手。
如果恨到了极致真的犹如地狱十八层般的痛苦,那他也在所不惜,甘之如饴。
只因,那个人,是她。
全世界唯一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