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园出来,安溪没有回城堡,车子离开那条清冷的街道,安溪拿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未等电话里的人开口径自说道:“我们去喝杯咖啡,地点你选。”
灰影离得近,能听到电话那边的人的声音,眼眸微闪。
安溪余光并没有错漏灰影的反应,沉静如水移开目光看着窗边闪过的风景。
她到的时候,那人已经稳稳地坐在了绒面的沙发上,沉默如金。
面对面而坐,安溪示意女侍者退下,目光沉沉地看着对面的莫东来。
这一次邱泽明并没有跟在莫东来的身边,只是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一路跟随,安溪指尖轻叩着桌布,心想不知道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莫东来。
两者都在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不同的是,莫东来的眼神闪过的是厌恶,而安溪则是完美地隐藏了情绪。
“我很像一个人,是吧?”喝了口白水润喉,安溪突如其来道。
莫东来嗤笑,然后摇头,眼中的厌恶依旧。
安溪哂笑,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每一次见到莫东来的时候,他眼眸中闪过的憎恨那么浓郁。
“你很聪明,和当年的那个女人一样,但是你们不像。”莫东来喝了口浓茶,像是在回忆,语气却隐含恼恨。
低下头,安溪心想莫东来口中的人应该就是莫凌风的母亲云歌了。
曾调查过,云歌当年和莫望琛的感情很好,为了云歌,莫望琛还放弃了莫氏的继承权。
如此说来莫东来恨她是有原因的,当年莫望琛为了云歌不惜和他对抗,而如今莫凌风为了她也在不断试探莫东来的底线。
对于莫望琛夫妇的死亡有许多的说法,有说他们被莫东来逼得无法双双殉情,也有人说他们是因为不巧车祸去世,更有兄弟相残争夺莫氏的继承权……
“子嗣对你来说是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安溪就很错愕,莫东来所有的热忱几乎全给了莫氏,有关于莫氏的事情才算得上是他重要的。
甚至是他的儿子经历巨变孙子重病需要救治,莫东来都不曾出面,更何况是给予帮助了。
到头来,还是一直以为敌对的莫凌风为莫庭琛垫了医药费,让莫唯风能够得到治疗。
莫东来抬眼看了眼安溪,眼神不屑的神色十足。
“妇人之仁,”他冷叱道,“莫氏只有一个,子嗣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无非不是人选,只要他们不得寸进尺,我当然不会苦苦相逼。”
两人持着不同的意见,平常见了面都不过是冷哼一声各走各的,但今天面对面而坐,安溪倏地觉得好笑,听到莫东来的话更是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
面对他不禁冷了的语调,安溪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笑你可悲。”
是人都知道,世上再大再多的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死后不过是一串数据。
而固执如莫东来,他永远最重要的只有莫氏,从以前是,现在更甚。
安溪突然很替莫凌风觉得可怜,他是有多倒霉摊上这样的一个爷爷,为了一个所谓的莫氏,失去了那么多。
“我可悲?”莫东来猛然拔高音调,“多少人绞尽了脑汁想要进莫氏,多少——”
“是,很多人羡慕你有很厚实的身家,但是那只是一部分的人,人生最可悲的是老来膝下无子,你子嗣甚多,有谁承欢膝下?”以往安溪都觉得面前的这老人很令人憎恶,但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孤独老人罢了。
但可怜之人必可恨之处。
一想到莫东来的所作所为,安溪就不禁握紧拳头稳住定力才不至于一拳打出去。
喝了几口水,安溪冷眼瞧着莫东来横眉冷对的神色,也不觉得恼怒,问道:“其实你知道叶菡没有患白血病。”
莫东来点头,“知道又怎么样?”
安溪微笑,摇了摇头:“其实所有的人在你的眼中都是一枚棋子,分的话仅是谁比较重要罢了,亲情血缘这些东西在你看来都是无关紧要。”而亲情而言,也仅仅是一个莫字罢了。
莫名的,她突然觉得莫凌风可悲。
人们所羡慕的锦荣背后,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的梦想,那所谓高高在上的人不过都是一个被莫东来所控制的傀儡罢了。
而莫东来之所以是忌惮莫凌风,无非也是因为莫凌风早已不受他控制,拥有的股份多于莫东来。
“你说的很对,”莫东来赞赏地点了点头,又再度开口道:“不过你有一点猜错了,棋子可谓是棋子,但也要分是否为莫家人。”
安溪嗤笑,最后那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莫东来还甚为“体贴”地对她作了补充。
移开目光看到灰影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人,安溪心中一动,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莫东来今天这么知无不尽,看来已经打算了不让她回去的念头了。
“老爷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安溪抬眼,轻笑出声,说道:“原来邱管家不出现,是为了做后续准备啊。”
对她的话,邱泽明自然是不理会的,看到莫东来颌首后便往后退了两步,双眼直直地看着地下。
安溪也不在意,明面上灰影都已经被带走了,更何况暗中跟着她的人。
看来,莫东来现在是想铤而走险了,只是不知他知不知道,他以为的叶菡腹中的那个莫氏子嗣,是个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