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莫唯风身在巴黎,a国的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况且a国在他看来是一个伤心地,既然已经身处在了巴黎,就没再去了解的必要。
所以在他面前,安溪不需要防备什么,更不用太过于纠结什么。
如今的人没有了那些年满身的稚嫩气息,像个儒雅的学者一样,令人满心的放松。
她想,如今在巴黎的大学中,莫唯风想来应该是十分受欢迎的吧,女生要爱慕的男人这一种应该不会漏网的,看这与他打招呼的人数就了然于心了。
两人走在操场上,时不时会有运动员跑过,带来的风有些凉,莫唯风走到了安溪的左边。
一圈过后,安溪听他道:“我看你不开心,是出了什么事吗?”
微微一愣,她摇头继续走着,过了会儿才组织好该说的语言,她太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了,而无疑身边的莫唯风是上乘之选。
“这些年,我总在经历着死亡,或别人,或我,无疑最痛苦的人是我自己,我所留下的疤可以被高超的手术治愈,但那留在心里的疤痕却是一刀接着一刀镌刻得深刻,有时候我宁愿自己就那么长睡不醒,再不会接受这些烦扰。人生下来便是命,免不了就要吃苦,但这苦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这些话,她不能对莫凌风说,不能对安子晏说,更不能对卫青尹天傲说。
以至于藏在她心中实在太久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邱泽明的事情还未解决掉,叶菡的事情还未得到解决,又出现一个温若娴。
几乎将她半条命给杀了。
而如今,暗影中又有内鬼,若是在之前她仍有所怀疑,莫凌风毫无犹豫听到她的话便撤掉了灰影和白影,她的怀疑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太累了。
安溪如实的想。
对于安溪所经历的,莫唯风虽不是全部清除,但仍能够明白其中的一些。
那时她失踪导致腹中双生儿致死,回国无非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害她子女死亡的凶手,而又被爷爷所绑架一系列的事情就算放到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上,都不一定能够挺得过来。
可安溪就那样过来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那些年究竟是如何过的,她也不曾真正与人详细解说过。
或许那些年早已经成为她心中的痛,又或许她下意识刻意遗忘,又或许,他不是她能够叙述的人……
莫唯风偏头看向身边的人,时间的沉淀,岁月的洗礼,她越发美丽了,早年的天真与洒脱早已经蜕变成为了沉静的美,美得惊人。
只是,这外表的美是否能够让她的心得意祥和一些。
“如果接受不了,何不尝试放下?”他淡淡开口,声音有种释然般的魅力,让安溪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没有情绪的答道:“我愿放下,但他们并不会放过我。”
一切的一切,都归根于彼此的执拗。
她当初想要不顾一切的复仇,也尝试过放下一切只为了抓住快要流失掉的幸福,而却又被再度拿起仇恨,因为那些事实让她几近崩溃。
如此的她,早已经不能够放下,孰是孰非早变得不重要。
或许在早前,她还能够理直气壮的对温若娴说,我不欠你,我从不欠你,但你却欠我三条命,这却不算我的,她也能够对邱泽明说,你害我两个子女,只因云歌被莫凌风的爷爷害死,所以你要莫凌风尝同样的痛,可这与我的子女何干?
然而如今,却已是不能。
“三条路,我们手持利刃,道路黑暗,我们唯有一直向前,杀掉彼此,或者被杀。”她不是个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
她那早已泯灭的善意早被那些强行冠上的仇恨强行加诸。
莫唯风伸手放到安溪的肩上,声音仿若能够穿透一切,再看到安溪的面目再次变得平静后,他心中苦笑,修的是心理学,但第一个病人却是心中挚爱。
“安溪,你这样下去会很累,你的情绪经不起这样的起伏。”
她移开视线,平静的说道:“你这句话,我听过不下5次。”
莫唯风惊讶,“你见过心理医生?”
“我曾患有躁郁症。”
简短的几个字,让莫唯风面色剧变,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这样平静的容颜与淡淡的目光,竟是患过那不断伤害自己以得到解脱的躁郁症?
后来,他们说了很多,大多数都是安溪在诉说,莫唯风在倾听。
他有些难受却又开心的想,这还是第一次,安溪对他说这么长的话,并且像是要将她整颗心剥出来给他看,但又为她所经历的而痛心。
整整走了一个午后,莫唯风将安溪送回绿园,看她迈着平缓的步子经过那片油亮的草坪,目光悠远而深长。
爱你,便接受你的所有。
而因为爱你,才能够将你的过往听过便忘,因我是局外人,才能这样爱你不至于造成你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