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拾掇完的时候,卫来也挂掉了电话。
他脸色不大好。
岑今很担心:“是不是伤口疼?有不良反应吗?有任何不舒服,你要跟我讲。”
卫来说:“这屋子里太闷。”
闷吗?岑今回头看了一眼大敞的门。
是真的闷,还是这通电话让他……闷?
她犹豫了一下:“电话是谁打的?”
“麋鹿,说了些后头的安排,我没什么兴趣。”
他撑住手臂从床上坐起来,岑今赶紧过去扶他,卫来笑:“没事,伤在肩膀,又不是不能走不能动。”
他走到门边,站定。
伤口不是不疼,是很疼,但他觉得还不够——更疼点就好了,这样他就没精力去想那些突然杀出来的糟心事了。
目光落到墙侧架的、通往屋话,前院的屋子那,有一处斜斜的烟囱开始冒烟,是岑今在做饭吗?
刀疤继续说话。
“昨天晚上,我们收到消息,你的朋友在四处打听我们。这让我觉得,也许之前我们双方存在误会。”
“双方?”
刀疤笑,伸手先指向自己,又指向卫来:“我们双方。”
最后指向前院:“不包括她。”
卫来眸光一紧,一把抓起枪,死死抵住刀疤额头。
刀疤语气平静:“我是来谈判的,你放心,现在没人动她,我可以向你保证。再说了,就算你打死我也没用,我还有同伴。”
谈判?这个词真是一路都在听到,真奇怪,总是在暴-力血腥之后,忽然心平气和地要求坐下来谈判,早干嘛去了?
“我们设法把一些情况告诉了你朋友,请他转达——卫先生,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很抱歉,之前把你当成敌人一样对待——因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岑小姐已经很亲密,根本不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单纯保镖。”
第一次?
卫来收回枪。
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当着刀疤和那个ak的面跟岑今亲热,还说,昨晚上你带劲得很,老子都为你疯狂了。
“尤其是谈判结束之后,你还和她在一起,我们觉得你们是一伙的,不得不把对付你也列入计划。”
卫来问他:“你有什么证据,说岑今是战-犯?”
刀疤笑了笑:“可能你们认为,只有那些挑起、教唆、策划、发动战-争的人,才能被称作战-犯。但在我们这些人看来,不管你是不是胡卡人,只要你在那场浩劫里,对卡西人犯下过无可宽恕的罪行,你就是。”
他伸手,扯下纸包外罩的塑料袋,打开封口,从里头递了一张照片给卫来。
是一张三人的合照,两个白人,都是中年男人,还有岑今,中间的那个男人,手臂搭在岑今肩上。
岑今扎着马尾,淡淡地笑,虎鲨说的不对,岑今那个时候,比现在要瘦很多。
刀疤指了指另一边的人:“这个叫热雷米,法国人。”
又指中间的:“这个叫瑟奇,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有一只手搭在岑小姐肩上?”
他递来第二张照片:“这个,是前一张照片的局部放大。”
卫来盯着照片看,确切地说,是那只手的局部放大: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一个牙印。
“我们把这只手寄给了岑小姐,我想,她应该一早就知道,是谁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
卫来说:“岑今拿到过你们总-统颁发的勋-章,她保护过175名卡西人的性命。”
他自己都觉得这辩护苍白无力,要抬出“总-统”、“勋-章”这样浮夸的说辞来替她讲话。
刀疤回答:“如果真相根本就是被扭-曲的,总-统也可以被蒙蔽。”
“我们有名单,前后进入那个保护区的卡西人,总数是292个。但最终,卡西解-放阵-线打回去的时候,里头只剩了175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