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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2 / 2)

一到早,迎亲的队伍出了府,她让宫人收拾好她的行李,立刻回宫,这鬼地方,她半刻都待不下去了。

还没出园子,夏姜芙就穿着身喜庆的衣衫从外边回来,“唐姐姐,新娘子待会就进门了,我们快进屋等着。”夏姜芙没注意宫里手里提着的包袱,挽着太后手臂自然而然进了屋。

张府离侯府隔了几条街,相较而言,驿站稍微近些,亲事定下塞婉就从侯府搬去驿站,夏姜芙好些时日没见过她了,心头想念得紧,和太后说起,太后骂她没出息,哪儿有婆婆想儿媳妇的。

要想也是儿媳妇惦记婆婆,谁像夏姜芙什么都反着来,当人儿媳妇丢儿媳妇的脸,当婆婆了丢婆婆的脸。

太后喋喋不休骂着,夏姜芙听得认真,不时点头附和,谁知秦臻臻和宁婉静一来,夏姜芙什么都抛之脑后了,那眉眼含笑的神情,看得太后胸闷。就不该教夏姜芙怎么做婆婆,教了夏姜芙也学不会。

宁婉静肚子有些大了,走路需要人搀扶,夏姜芙让待在心湖院,小心下人走路撞着她。

“母亲,我没事,四弟五弟的大日子,我当大嫂的怎么能在屋里不出来。”宁婉静养得好,除了肚子,脸上胳膊上没怎么长肉,至少比起宫里皇后,宁婉静算是瘦的了。

太后沉着脸,一脸不高兴,秦臻臻悄悄扯了扯夏姜芙衣袖,示意她注意太后的表情,奈何夏姜芙太高兴了,高兴得在屋里走来走去,要么朝外张望,要么拍手咯咯直笑,高兴得不得了。

太后小声哼了哼,想到难得夏姜芙心情好,今日就不和她唱反调,朝角落的宫人摆了摆手,后者快速将行李放了回去。

就在夏姜芙翘首以盼的等待中,前院终于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夏姜芙指着外边,“听见没,迎亲的队伍回来了,走走走,看看新娘子去。”

双胞胎婚后住的院子离颜枫院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新娘子们已经在屋里坐着了,夏姜芙先去了四儿媳妇房间,轻声细语叮嘱一番后又去五儿媳妇房间,两人穿的皆是大红色嫁衣,头上盖着喜帕。

不知为什么,夏姜芙在塞婉房间总感觉闷,心头不舒服,太后见她脸色不对,强拉着她回了院子,“不舒服就别到处走,什么话等明日敬茶的时候再说。”

大喜之日跑到儿媳妇房间聊天,不知情的以为她是去敲打儿媳妇的呢。

夏姜芙抚着胸口,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问太后,“塞婉公主真是我儿媳妇吗?心里怪得很。”

太后撇嘴,“不是你儿媳妇还是谁儿媳妇,你不是天天儿媳妇前儿媳妇后的喊吗?”说到这,想起什么的太后戛然而止,眼神奇怪的看了夏姜芙两眼,欲言又止。

侯府有喜,京中稍有名望的人家都来了,皇帝也亲自到场贺喜,向太后请安时察觉太后神色有异,皇帝询问,“母后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太后摇头,“侯府住不惯,待会我与皇上一块回宫吧。”

她有种预感,夏姜芙的病恐怕要好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太后整理装盒里的首饰,外边宫人慌慌张张进来禀报,“太后,不好了,听太医院的人说侯夫人晕倒了,太医们都去了侯府,要不要给您备轿?”

别庄回来,太后和夏姜芙的感情突飞猛进,私底下最爱打听夏姜芙的事,故而太医院的人跑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立马就来了太后寝宫。

握着凤钗的手一松,凤钗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太后拾起,脸上无波无澜道,“备轿子做什么?你去太医院守着,有消息再来禀告哀家。”

宫人有些诧异太后的态度,以往关于侯夫人芝麻大点事太后就兴致勃勃关心得不得了,今日侯夫人晕过去太后反而对此无动于衷,反常,有些反常啊。

太医院的太医们倾巢出动,宫里各娘娘都听到了风声,纷纷找出平日里收集的药材,大包小包的往太后宫殿走。

自从夏姜芙走了,皇上来后宫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娘娘们心里落寞啊,夏姜芙在的时候她们天天能见着皇帝,乍然十天半月见不着一次,心头能不空落落的吗。

得知夏姜芙晕了,娘娘们不约而同表示:进宫住吧,宫里人多热闹,环境又好,最适合养病了。

当她们委婉含蓄的试探太后口风有没有这个可能,太后没个好气怒瞪她们两眼,将她们全轰出了宫殿,包括大包小包的药材皆被扔了出来,娘娘们懵了:太后不是和侯夫人感情好吗,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太后确实生气,她才是后宫辈分品阶最高的太后,夏姜芙算什么?不过区区一品夫人,后宫诸位对她的态度竟热络得如此份上。

想想往日里她伤风感冒各大宫殿当缩头乌龟的情形,别说药材了,连杯茶都没见着,夏姜芙跟她们无亲无故的,一生病,她们倒跟关心亲娘似的了。

太后不禁反思,是不是她太好说话以致于她们不将自己放眼里?

人善被人欺,很有可能是这样。

太后气了,决定不再过问侯府的事,以夏姜芙常说的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来看,夏姜芙长命百岁着呢。

宫人们会察言观色,注意太后对夏姜芙的态度骤然冷淡下来,不敢再说惹太后不开心的话,娘娘们也不敢再打听夏姜芙的病情,只是信佛的娘娘早晚一炷香供着,祈求夏姜芙平安无事。

夏姜芙的晕厥令人猝不及防,她和顾泊远端坐在椅子上,等新儿媳妇奉茶,夏姜芙接过塞婉的茶,仔仔细细盯着塞婉看,看着看着就晕了。

便是顾泊远都被她弄得猝不及防,搁下杯子,抱着夏姜芙就进了内室。

塞婉递的茶夏姜芙还没喝,只喝了张娴敏的儿媳妇吃茶,顾越皎当即让管家把茶端下去试试是否有毒,张娴敏脸色惨白,忙摇头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茶是下人递给她的,她什么都没做。

立即,有侍卫进屋将碰过茶的丫鬟婆子控制起来,其余人追着夏姜芙进了内室,顾越流跑出去喊太医,剩下面如死灰的张娴敏和一脸没回过神的塞婉。

妯娌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接下来怎么做。

太医们来得很快,把脉后并无异常,夏姜芙的情况他们也说不上来,茶水验过了,没有毒,因为夏姜芙身子骨弱,有些毒对寻常人不起作用却会要了她命,管家特意找了许多人试毒,并没任何反应。

床边围满了人,顾越流挤不进去,拼力垫着脚才能勉强看到夏姜芙脸色,夏姜芙不像生病了,更像睡着了似的,他脑海闪过什么,将顾越白二人拉到角落,小声道,“你们说娘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去东境才晕过去的啊?”

话本子里,那些老太太最爱装晕装生病吓人了。

顾越武白他眼,“娘是那种人吗?”

顾越流想想也是,夏姜芙有什么话会直接与他们说,她要真舍不得他们,他们不走就是了,犯不着闹这么大动静。

顾越流又想,“五哥,会不会是被你媳妇吓着了啊。”

不知昨晚塞婉没睡觉还是怎么,一张脸又肿又丑,一屋子人,就属她最吓人,反正他刚进屋被吓着了一瞬就是了。

顾越武继续翻白眼,“娘有多喜欢塞婉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越流说不出话来了。

“那娘为什么晕倒?”

顾越武摊手,一脸忧心,“我也不知道。”

不一会儿,床上的夏姜芙悠悠睁开了眼,一睁眼,抱着床边的顾泊远就惊叫起来,好似受到什么恐惧。

顾泊远浑身紧绷,随后放松下来,边顺着她的背边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地方。

“你死哪儿去了,别庄有刺客你们不知道吗?我的手都伤着了......”夏姜芙抱怨的挥起手,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撩起衣袖一看,手臂上的伤不见了,只有道淡淡的痕迹,她又翻转手,手指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口子。

她懵了,“我记得我救太后受了伤来着。”

屋里众人:“......”那是三个月前的事儿了。

夏姜芙又动了动自己脚,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丁点疼痛,她不由得惊慌,“怎么了,我的伤怎么突然没了。”

顾泊远拉住她,“你的伤都好了,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夏姜芙只记得刺客将她们追赶到老王爷墓里,她和太后在墓里找到另一座墓,然后躲了进去来着。

“你在墓里中了毒,毒清后有些事可能会不记得,左右没什么大事,记不得也没关系。”

夏姜芙惊讶地看着顾泊远,“是吗?”她仔细回想了遍,除了受伤后的事儿没印象,受伤前的都记得清清楚楚着。

顾泊远错开身,让太医再给夏姜芙把把脉,脉象平稳,并无什么不妥。至于为何会突然这样,太医们解释不清楚,不过清醒过来总好过......疯疯癫癫的吧......

太医们走后,夏姜芙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照镜子,好在受伤期间保养得不错,眼角细纹并不显深邃。

突然,镜子里飘出张陌生的脸,夏姜芙一惊,转身,就看见个陌生的人和做妇人装扮的塞婉齐齐朝她跪了下去。

夏姜芙一头雾水,看向顾泊远,“怎么了这是?”

“母亲......”二人刚进门夏姜芙就身体有恙,传出去,外边人还以为她们命硬克着夏姜芙了。

夏姜芙身形一歪,朝边上挪了挪,礼貌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和顾泊远没生女儿来着,尤其是塞婉,她不是南蛮公主吗,什么时候成她女儿了?

张娴敏和塞婉皱了皱眉,顾泊远神色怪异的让她们起身,去外边转转,他和夏姜芙说会话。

顾越流怕夏姜芙忘记了大事,不肯走,“娘,你答应我和四哥五哥让我们去东境,你不会忘了吧?”

夏姜芙瞪大眼,“我答应你们了?”

顾越流坚定的点头,顾越白和顾越武亦是如此,夏姜芙转向顾泊远,小声张了张嘴,待看顾泊远也点头后,夏姜芙脸色就有点难看,三个儿子年纪小,还没说亲,万一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夏姜芙沉吟的片刻,顾泊远将人全撵了出去,关上门,一把拉住夏姜芙的手,语气凝重,“我与你说说你失忆期间的事儿。”

廊下,顾越流忐忑不安,和顾越白嘀咕,“娘好像不记得了,会不会反悔?”

顾越白也有些说不准,夏姜芙不让,他们总不能偷偷去。

三兄弟正想如何重新说服夏姜芙的时候,屋里突然爆发出哭声,细细柔柔的声音,哭得人心都快融化了,顾越流长这么多,还没听夏姜芙哭得这么伤心过,立刻就反悔了,“四哥五哥,不如你们去吧,我在京里陪着娘。”

他们几兄弟都走了的话,剩下他娘孤零零的,儿媳妇再贴心也不懂怎么逗夏姜芙开心啊,万一夏姜芙兴致上来想看人抓老鼠野兔啥的,都没人跑得动。

顾越白和顾越武不太想去,可看看自己媳妇,不去就太对不起顾越泽了,咬咬牙,应了顾越流的要求。

屋里的哭声许久才没了,不一会儿顾泊远出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顾越白和顾越武,“回屋收拾行李,明日启程去东境吧。”留在京里,只会勾起夏姜芙的伤心事。

双胞胎点头称是,顾泊远又转向昨日进门的儿媳妇,思忖道,“你们先熟悉熟悉府里环境,过些日子再来颜枫院吧。”

夏姜芙知道自己失忆坑了两个儿子,心里悔得自杀的心都有了,尤其顾泊远告诉她是太后在旁边煽动她的,心里将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娴敏还好些,毕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塞婉......想想她最引以为傲的小五,夏姜芙趴在床上,又止不住泪流满面。

侯府的动静瞒不过京里人,得知夏姜芙痊愈,双胞胎明日离京打仗,许多人不由得恍然,难怪双胞胎亲事如此急,原来是要去东境啊。侯夫人生的儿子,真是为朝廷做了不少贡献啊。

尤其随着南蛮皇感谢的奏折呈进京,众人对这位爱美的侯夫人愈发敬重了。他们在京里看戏听书的时候,顾越涵在南边帮南蛮皇抢夺兵权,为了两国将来不起战事,顾越涵当真是殚精竭虑。

南蛮皇掌权后,迅速立了太子,和安宁签署了许多条约,每年进贡的布匹珠宝药材,是以前的两倍之多,以南蛮形势,百年之内再无还击之力。

安宁的太平盛景,真正要到了。

一时之间,京里尽是对侯夫人的溢美之词,街头巷尾,提起侯夫人,没人不夸赞两句,夸赞之余,又议论起顾府几位少爷的亲事了,从拒婚的杨家,到卷着铺盖走人的张家,大家似乎又来了精神。

尤其是张家,闺女嫁进侯府是多大的荣耀啊,张侍郎竟要辞官专心在书院当个夫子,张夫人更奇怪,不等女儿回门,裹着铺盖就回通州去了,走得甚是仓惶,像是京里有洪水猛兽似的。

怪,真是怪。

对张夫人的行为,张娴敏也很费解,似乎从她定亲到嫁人,她娘就日日在忌惮着什么,许多时候欲言又止,她想过她娘是不是受到什么威胁,私下和塞婉议论过,塞婉说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张侍郎官职都不要了,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娴敏在京城没什么朋友,顾越白又去了东境,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夏姜芙行是行,可顾泊远不喜欢她们往颜枫院凑,故而她对这个婆婆有些害怕。

塞婉见她进府后日益消瘦,于心不忍,不理顾泊远警告,去颜枫院找夏姜芙说了此事,夏姜芙常说进门后就是一家人,遇着什么事找她,塞婉心道,这时候只有夏姜芙才帮得上忙了。

成亲后,夏姜芙就不喊她儿媳妇了,塞婉大致明白了什么,又有些不明白,将张家情况和夏姜芙说了后,她问夏姜芙怎么办。

看着皮肤黝黑的塞婉,夏姜芙鼻尖又隐隐泛酸,她可怜的小五哦。

事已至此,她能怎么样呢?

“你回去等着,傍晚侯爷回来我问问她,对了塞婉......你要不要敷个脸再回去?我让秋荷新研制了种美白膏,效果应该不错。”话到最后,夏姜芙心里有些没底,毕竟塞婉太黑了,秋荷没有把握能不能让她变白。

塞婉一喜,“真的吗?那我敷......”虽然京里的小姐们信奉以黑为美,可对黑了十几年的塞婉来说,她更喜欢白皮肤。

夏姜芙脸上有了真心的笑,“要不让小四媳妇一起来?”

塞婉高兴,“我这就叫四嫂过来。”

慢慢的,夏姜芙又找到事情做了,就是想方设法让塞婉变白,若塞婉都能变白,世上该不会有丑女人了吧,漂亮的女人最自信,多好!

然而,当她大孙子降临,塞婉的肌肤也没任何转白迹象,夏姜芙有些承受不住两个事实:一则塞婉白不了,二则,她的乖孙女落地后变成了孙子。

夏姜芙抱着白白净净的孙子,脸上升不起丁点兴奋,今年运气似乎格外不好,事事都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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