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颜殿,雨贵妃慵懒地躺在软榻上,吃着诗情剥过来的葡萄。儿子封了太子,心头这块大石总算也放下来了。
“娘娘,那骆静竹…您就这么放过她了?”诗情试探道。她总觉得放任这个骆静竹不管的话,一定会出事。
雨贵妃有些气恼地道:“你当本宫甘心吗?可皇上都吩咐了,没有他的诏见,不许她进宫,还能怎么办?”别以为自己真的相信他是因为不待见她,哼,摆明了就是为了防着自己!
“这倒也是!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明明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就算是韦府的外甥女,也不用这么看重吧?”诗情擦了擦手,斟了盏茶递给雨贵妃。
“你以为呢?他看重那贱人的儿子,自然多少都会有所顾及了。万一惹得他的宝贝皇儿不高兴,岂不是要心疼死?”雨贵妃说起这事就一脸恨意。那贱人都死了多少年了,可每年一到忌日,皇上一定会好几日将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这不是摆明了还忘不掉吗?
“那这么说的话,还好咱们上回没成;不然,皇上岂不是要怪罪娘娘?”诗情庆幸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若是咱们成了,他虽然恼怒,但也无可奈何。不过,既然正好被他撞见,他肯定也是不会视而不见的。”朝堂大半是父亲的门生,皇上即使真的生气,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那上回还真是可惜,就让她给跑了!”诗情恨恨道。
“不急!机会多得是!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啊!”雨贵妃冷笑,反正早晚也是个死,让她多逍遥两日也无妨。
“娘娘,珍嫔小主来了!”宫女进来行礼道。
“让她进来吧!”雨贵妃坐起身抚了抚鬓发,这个侄女倒是挺乖觉。日日请安都落不下,每次都低眉顺眼的,让人看着怪不忍心。
方玉珍跟着小宫女缓步进来,躬身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雨贵妃看向诗情,“本宫这侄女啊,都跟她说过多少次自家人不必行礼了,她就是不听!”
“谁说不是呢!小主,您下回就别这样了,娘娘都跟奴婢说过好多次了,觉得您跟她生份了!”诗情笑盈盈地上前几步将她扶起来。
方玉珍温婉一笑,“玉珍知道的,但礼不可废!姑姑在宫中看着虽然位高,可是也很容易被人家抓住把柄,我帮不了姑姑什么,只能做好自己了!”
雨贵妃心里觉得很是温暖,世人皆看到她的风光,哪知道她私下的心酸,偏这个侄女说话总能说到她心里。于是,笑容也越发地真诚,“来!坐下!这是番邦进贡的葡萄,又大又甜,多吃些!一会儿走的时候再让诗情给你包一些回寝殿吃!”
方玉珍一脸惊喜,“谢谢姑姑赏!”艳色那小妮子最喜欢吃这些水果了,这还是进贡的,还不知道要怎么乐呢!
“哟,这就开怀上了!”雨贵妃侧头笑着对诗情道:“你一会儿可千万别忘了,不然,回头珍儿可要回寝殿哭了!”
“奴婢知道了!这就先去准备着,免得回头小主怪罪,奴婢可担当不起呢!”诗情揶揄地看了方玉珍一眼,对着雨贵妃行了礼,果真便出殿去了。
雨贵妃遣退了人,问道:“近日,皇上可有找你侍寝?”
方玉珍垂下剥葡萄的手,苦笑道:“玉珍自入宫起,还未见过皇上。”其实她巴不得不要侍寝,现在的日子过得清静又自在,真侍了寝,恐怕便再无宁日了。
以前总是认为自己没有指望,只能任由别人安排。
老天爷总是爱开玩笑,姑姑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希望,自己也便开始痴心妄想。
如今这样倒是不错,至少不用嫁给不想嫁的男人,有姑姑在,只要自己不去争;总还能保住性命过几日与世无争的日子,倒比从前在府中提心吊胆什么时候就被祖父拉去配那些权贵好。
雨贵妃暗暗思量,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让人进了宫又干晾着,嘴上却还是安慰道:“没关系,许是皇上近来有事呢!你且安心,姑姑不会不管你的!”
方玉珍感动得眼泪汪汪,“姑姑,您对玉珍真好!”
“傻孩子,你是我哥哥的孩子;这宫里就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雨贵妃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快把眼泪收起来,让人看到了笑话!”
方玉珍拿出手帕拭了拭,不好意思道:“姑姑说的是!”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诗情快步进来。
方玉珍站起身,行了礼道:“姑姑,玉珍先告退了!”
闻人明从外面进来,正好和她擦身而过。看了看,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舅舅的那个庶女,“母妃,表妹怎么会在这里?在宫中日子不好过,来求您吗?”
“瞧你,说的什么话!她在宫中就母妃一个亲人,不来找我找谁?再说了,都是一家人照应她一下也是应该的!”雨贵妃斜睨了自己儿子一眼。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是怕您养虎为患!这宫中谁不是如履薄冰,母妃还是小心为上!”闻人明其实对这个表妹没什么印象。应该说,外祖家的那些庶子庶女他都没什么印象,没什么价值的人,他向来不会多费心思。
“放心吧!她人挺乖巧,你母妃在宫中这么多年,看人还是挺准的。再者,就算她真的不安分,一个不得圣宠的人能掀起多大风浪?本宫在宫中这么多年,多少腥风血雨都过来了,还会怕这个?”雨贵妃轻笑,就这个侄女她还不放在眼里。“你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闻人明正色道:“母妃可知道老五这个人?他那个母亲在外面可还有什么势力?”
雨贵妃细细想了想,“没有啊,她若是真有什么势力,在宫中何必过得那么惨?其他暂且不说,最起码在宫中上下打点让她的两个儿子能过得好一些,总归是可以的;但她却什么都没做,可见是穷途末路了。”
“那就奇怪了!”闻人明满脸疑惑,“那老五到底哪来的底气想要跟我们这些兄弟争?”
“什么?”雨贵妃阴狠地道:“老五算什么东西?他也敢来跟我儿子抢皇位?本宫这就让你外祖父收拾他!”
“母妃不可!儿子有可靠的消息,老五已经跟南疆太子搭上了线,没摸清楚情况之前,咱们不可轻举妄动!”
若只是杀了一个老五就能解决当然是最好,但目前并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而南疆太子究竟为什么要帮一个毫无势力又不得人心甚至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皇子,这实在太让人费解了,不解开之前势必不能动老五。
“老五这是想干什么?莫非想卖国求荣不成?”雨贵妃生气,这江山是她儿子的。
“母妃,您别着急,儿子也只是先给您提个醒。请您多注意点他母亲,但暂时不可动她;必要的时候,她可能有其他的用处。”老五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顾及他母亲,到时候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