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遮光不强的帐篷透进来光亮,早起的牧羊人扬起鞭子从蒙古包经过,传来一阵纷乱的羊咩,伴随着踩踏声。
宫邪皱起眉毛,下意识担心嘈杂的声音会吵到宫小白,手臂揽过去,却扑了个空。
被子完好地掖在他身上,身边的人却不见了。
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宫邪并不紧张,坐起身,揉了揉眉心,以为宫小白起得早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他慢悠悠拈起床上的t恤套在身上,垂下眼眸的瞬间,看到身上好几处牙印,还有不小心被指甲划伤的红痕,提醒了他两人昨晚曾有过怎样的缠绵。
纵情过后,男人眉眼染出绮丽的绯色,唇角弧度明显。
宫邪简单收拾了下,推开门弯腰走了出去。
面前是广袤无垠的草原,与昨天的景色并无二致,他被金色的晨曦刺得眯了眯眼,伸手挡了下阳光。
“宫小白——”
他试着唤了一声,并没有在周围听到她的回应。
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似乎想到点什么,宫邪抬眸往蒙古包啊,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拥有了多少别人羡慕不及的东西,就得付出相应的别人承受不得的代价。
你看,这就是他的代价。
在他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的时候,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这样大的玩笑。
宫邪站在广阔的草原上,眼底一片猩红,喉咙口涌起腥甜。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跌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宫小白从没出现过,他过去两千多个日夜都是一场梦,此时此刻才回到现实……
宫邪心脏骤疼,身体支撑不住,猛地倒下去。
闭上眼睛之前,耳边传来慌张的惊呼声,他都听不见了。
——
天龙居景色依旧,与宫邪离开时没有分毫差别,可细细看,总有那么点变化,园中的树木凋零了几棵,花坛里的花开败了几朵。
宫邪在草原没日没夜找了三天,现在赶回来,只是想确认,脑海中存在的记忆到底是不是梦境。
他站在宽阔的道路上,两边草木郁郁葱葱。脚下每踏出一步,心里就想着,这是她走过的地方,她是真实存在的。
视线凝住,宫邪看见了那根弯了的灯柱,脚步随之停下。
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惹她伤心,她着急慌乱之下开车撞到了柱子上。曹亮准备找人来修,是他不让修理,想让自己每次看到这根弯了的灯柱都警告自己不许再惹她伤心难过。
这是她存在的痕迹之一。
曹亮知道今天宫邪要回来,他已经听说了,宫小白不见了。秦沣因为这件事特意从军营请假回来,担心宫邪受到刺激会出事。
两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了站在庭院中的宫邪。他呆呆地望着灯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眼睛里的悲伤、痛苦、怅惘、失落、无助……等等等等,每一种情绪都能让人轻易看见。
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宫爷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的他,让秦沣根本不敢上前劝慰。
宫邪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路过他们,仿佛没有看见。
秦沣皱眉,爷怎么比受重伤的时候还要瘦,眼里全是红血丝,下颌线条冷硬凸出,瘦削得好像用刀削过。
回到屋子里的宫邪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
置身熟悉的房间,那种痛苦的感觉强烈百倍。床上铺着粉蓝色的床单被罩,当初选被罩的时候,她还特意把图片拿给他看,问他到底是要印着兔子图案的,还是印着棕熊图案的,两个图案她都很喜欢。他让她把两套都买下来了,想用哪套就用哪套。
雪白的木桌上,放着一堆巴掌大小的毛绒玩具,陶瓷摆件,还有卡通手办,各种华而不实的手账本子整整齐齐码好……
这些都是她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