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奉天说完,黑暗中挣扎着爬起来,他重新举起扁担,一步一停向隐隐见光的前方缓缓移动,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来到走道的拐角。
叶谦依旧默默地跟在刘奉天身后,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拐角的另一边,一扇破旧的木门,有光亮从门缝中挤进地窑,斑驳地映射在刘奉天的红通通的小脸蛋上,轻轻推开门,七丈见方的简陋地洞中密密麻麻地各种老弱病残的野畜,以正中央木炭火红的火炉为圆心,卧偎在一起,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木门的眼神,在刘奉天出现的那一刻,变得欢欣起来。
也许是在欢迎,所有能站立的野畜在刘奉天推开木门时,全都静静地站起来,让出一条通向火炉的走道。
刘奉天被汗水侵透的脸庞绽放出纯洁无瑕的甜美微笑,始终被水气占据的眼眸也在这一刻褪尽掩饰,露出比水石还要晶莹,比星空还要璀璨的本色。
将黑木桶抱到火炉旁,三只巴掌大的雪白小狗欢快地推着比他们二三十倍的饭钵来到刘奉天脚下。其中蓝色瞳孔的小狗猛地跳上刘奉天的肩,湿漉漉的舌头狂舔刘奉天的侧脸,其他两只小狗却在刘奉天脚下冲蓝瞳小狗低吠。
“好了好了,快去吧!”
刘奉天把三个饭钵装满饭菜,溺爱地将蓝瞳小狗从肩上捧下,送回地面。
蓝瞳小狗得意地朝另外两只小狗叫了几声,欢快地甩动小尾巴,推着饭钵向那些站都站不起的同类去了。另外两只小狗相互对视一眼,又望了望刘奉天,见他点头方才各自推动饭钵向病残的同类去了。
暂时闲下的刘奉天把勺递给叶谦,得意道:“怎么样,这个洞我偷偷挖了一年多,老爷都不知道!”
叶谦接过勺,上下打量了下洞,洞他吗?”刘奉天仿佛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把身后的叶谦拉到身前,恰好挡住老爷刘能的视线,道:“贵客怎么就不能来了,这里不是挺好的,贵客,你说是不是?”说着,刘奉天摇着叶谦的胳膊,很是可怜巴巴地望着叶谦。
叶谦失笑,顺着刘奉天的话替他开解道:“不错,没关系,正好出来走走!”
“家仆失礼,让道友见笑了!”小老儿刘能一脸的抱歉,这位别看是他救回来了,按说有相当大的情分,可耐不住这位修为比他高啊,鬼知道是什么性情,小心点总是好的,
他想到这里,开始没鼻子没眼呵斥刘奉天:“耍花招也没用,跟你说过多少次,宗门内每年冻死病死被害死的野畜和人不计其数,你能救活多少,谁又会在乎?”
委屈地睁着圆圆地眼睛,雾气迷漫,刘奉天吱吱唔唔小心嘀咕着:“可是……可是……”
“可是,能救多少就要救多少,至于谁会在乎,我会在乎,地洞里那些野畜更在乎!”刘奉天怯怯懦懦地回答。
“而且,听说老爷不是也经常在赶尸的路上救些人或者妖吗?”刘奉天躲在叶谦身后,不用直面刘能的压力,胆气上来不少,还反驳道:“再说,这位贵宾不也是老爷救回来的?”
“嗯?”小老儿刘能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盯着叶谦,玩味道:“听你这意思,还是我错了么吗?”
刘奉天迎着小老儿刘能令人窒息的目光,放下叶谦的胳膊,低头喃喃道:“是小子错了!小子以后再也不喂养他们了!”
“朽木一个!”小老儿刘能叹息,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转眼看到叶谦在一旁含笑不语,他又换上一副苦笑的神色,对叶谦说道:“让道友见笑了。”
叶谦摇摇头,带着颇为欣赏地语气道:“心性淳朴善良,就算是笑,也是带着欣赏的心情!”
小老儿刘能苦笑着摇摇头,惋惜地看了眼刘奉天,“可惜这里是邪道宗门,心善又没本事,就只会给自己带来灾祸,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活不长……”
说到这里,小老儿刘能言语温和地对着刘奉天说道:“奉天,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你现在该做的事情,是好好修炼,救人和救畜终究不同,别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以前你偷偷养也就算了,老爷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让人知道,就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