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省吧,法哈德”纪明璟冷冷的说道:“你的女奴房够多间了,不差我一间吧?”
“你对我的误会可大了,纪探员”法哈德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对女人向来是很尊重的。”
“法哈德,闲聊就两免了”“你我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角色,只要你游艇上没装防空飞弹或鱼雷,现阶段我不打算插手你的业务范围”纪明璟把一个光盘盒放在桌:“我们的目标目前是一致的,所以在确定”哥萨克人“的身份以前,我可以保证不会从背后捅你一刀。”
法哈德把那片光盘拿起来,却不打开:“你手上有的数据一片光盘就烧完啦?这个份量可怜了点吧?“
“怎么?你打算坐地起价吗?”
“开个玩笑吗,别那么紧绷啊,纪探员,这毕竟是个开始。你我各自的信息管道,是可以互补的”法哈德招了招手,保镖哈提卜也掏出了一个小光盘片放在桌上。
“当作是个见面礼吧”“伯父(哈立德)死了之后,我”拜访“了这宗死亡交易里每个现存的知情者,拼凑了一些信息出来。”“哥萨克人很机警,几乎没留下什么可以指认他的纪录,不过,他跟我伯父面谈前,为了表示诚意,有一通没有变声过的电话录音留了下来。”
“就是这个?”
“我找人作声音分析,大概可以推断出几点:男性,应该是蒙古人种,年纪在40到45之间,阿拉伯文程度很高,发音非常标准,但是还是有轻微尾音,母语有可能是斯拉夫语系,所以……”法哈德卖了个关子。
“以哥萨克人的行事风格来说,不太可能是语文学者专家”纪明璟若无其事的接话道:“会精研非母语冷僻语言的,除了学术机构,还有特务机关……”
“前苏联或华约体系的军人或情报员?”
“这是一个点,我想你可以往这方向查。”
“我会把数据,再给我们自己的分析师听听。”
“这不就是个好的开始吗?纪探员”法哈德作了个手势,哈提卜递给纪明璟一张写着数字的小卡片。“这是我的保密专线和信箱,你可以随时跟我联络”
“就这样吧”纪明璟搁下了咖啡杯,起身把那片小光盘塞进自己夹克的口袋里“麻烦你的驾驶员再送我一趟了。”
“不多参观一下?今天中午有新鲜的海鲈可吃”法哈德抓一抓头“如果想晒日光浴的话,我找人带你去挑比基尼。”他不理会纪明璟彷佛要燃烧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说“不过如果要猛男抹护肤油的话,我这女人比较多,所以,我是不介意帮你服务的。”
纪明璟冷冷的回答:“法哈德,我们是合作没错,不代表需要愉快。你们阿拉伯有个谚语,喜欢跟狗睡一起的人,迟早满身都是虱子”
“怎么我没听过呢?”法哈德摸了摸鼻子“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不喜欢狗虱,所以不打算跟你太亲近。”
法哈德打了个哈哈,按了叫人铃,白色制服的女侍再次出现。他没说话,挥了挥手,女侍微微向纪明璟鞠躬,纪明璟头也不回的跟着女侍走了。
法哈德看着纪明璟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远的时候,臀部以一种优美的弧线缓缓的摆动着,忍不住自言自语:“虽然不是处女了,不过等摆平了哥萨克人,倒是可以破例干一干这个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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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圣彼得堡
今年冬天比较暖和,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雪。不过聂瓦河的河冰仍旧冻结的很结实,小孩子们和手拉着手的恋人们,顶着天空仍飘动着的细碎雪花,在结冰的河面上滑行嬉闹着。
裹着厚重冬衣的老者撑着一根登山手杖,在雪地上缓缓的走着,吃力的走到渡船码头边的狮身人面像旁。虽然早已没有船只在此处停靠了,不过码头短短的石制阶梯,正好让人们走到冰面上。他在其中的一个阶梯上坐下来,顺手把沾黏在他花白短髭上的雪屑抹掉,掏出了一个黑色皮革包覆的小酒壶,扭开来啜饮了一口。这一小瓶的伏特加他打算要喝一个下午,所以只是沾了沾唇。
老者把那个小酒壶拿在手上抚摩着,黑皮上原来镶着一颗红星,红漆早已磨光,露出钢片的颜色。另一面上镶着铁锤与镰刀的字样也被磨的发光,黑皮上隐约烙着1960的字样。他沈思了一会,把那小酒瓶塞回了怀里,在伏特加带来的暖意中打起了盹来。
当莫言在他背后伫足时,老人就醒来了,不过却没转过头来。莫言把台阶上的积雪拍了一拍,坐在老人身侧:
“伊夏(俄文伊凡的昵称),你还是灵敏的很啊。”
老人并没有侧过头去看,彷佛自言自语的说:“我的知觉早衰退了,只是总是睡的浅罢了”他又拿出酒壶喝了一小口,习惯性的抚摸着酒瓶。他把酒瓶凑近了眼前,一字字念着1960字样下的那小排字:“伊凡。瓦西里耶夫。希德连科少尉,于伏龙芝学院毕业纪念。好久没有人叫我的本名了”
“知道的人应该不只我一个,只是会来看你的不多罢了,……老师”
“那么,赛吉,你又为何而来呢?”
“我听说你病了,很严重”
瓦西里耶夫苦笑了一下:“我不会为此伤神的,赛吉。当我选择成为幽灵的同时,就已经有了飘移的觉悟了。现在我这个衰颓的灵魂,只是寄宿在这个残破的躯体上等着消散而已”“……我不担心死亡”
“说实在的,伊夏,只要你想要的话,可以过的舒服点。起码塔莎跟你住一起的时候,会好过点。”
瓦西里耶夫只是笑笑没有答话,过了一阵子,彷佛梦话般的低语道:“1960年,我毕业后就被派到列宁格勒军区了,对我这种在高加索山区长大的孩子来说,看到波罗地海,让我很愉快,又很激动”“真好的年代,那时候我从陆军总部下班就会去邮电局找我的安娜,我们可以一起坐到半夜,只为了看开桥……”
“伊夏,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莫言淡淡的说道:“当时你相信苏联会解放全世界……,我嘛,打开头就没相信过”“或许有信仰的年代,还是比较美好的吧?”
老人迷蒙的眼神又再次转为锐利:“赛吉,我自己也想过,为什么会选择你接班,或许就是因为你没有信仰吧?不为谁而活的人才是最强的。”他举瓶本来又想尝上一口,想了想又放下了。
莫言微微一笑,掏出了一整瓶的首都牌伏特加递给他。瓦西里耶夫高兴的眨了眨眼,喝了一大口:“我为苏联贡献了一生,对苏联的信仰已经渗入我的血液了。所以,苏联瓦解的时候,部分的我在当时就已经死了“”其它的部分,只是在这个没有梦想的世界等待枯萎而已。“
“伊夏,我是认真的,即使没有梦想,你还有回忆,为了塔莎,你应该振作点的。”
莫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支小钥匙塞在他的手上,站起身来“我走了,……”
瓦西里耶夫没转过头,不过声音大了点:“赛吉,什么东西让你变软弱了?”
莫言耸了耸肩:“人不是完美的,我的老师,即使是你认真教过我的东西,有些在你自己身上也行不通,不是吗?”
瓦西里耶夫自顾自的笑了“……赛吉,你还是常常作恶梦吗?”
“偶尔吧。”
瓦西里耶夫站起了身,转过来凝视着莫言的脸,过了许久,他低声说道:“我很抱歉”
莫言拍拍他的脸颊,然后拥抱了瓦西里耶夫:“我没怪过你,成为幽灵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的选择,而变成是我的选择了”“永别了,伊夏”
他拍了拍对方的背,转过身,用轻快的脚步走远了。
也才不久后,一个十六七岁的金发少女从街的另一端走到了瓦西里耶夫身边,抱住了他,亲了亲他的脸颊:“爷爷,刚刚那是你的朋友吗?”
“你看错啦,塔莎”瓦西里耶夫叹了一口长气:“那个……只是我遗忘在过往的影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