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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8章(2 / 2)

杜延年便知道此种情况下,公主断难再说什么,虽然她出口就喊得出侍卫的名姓,可料得哪个侍卫也不敢违逆储君。他笑弯了嘴角,禁不住又抖起了机伶儿,笑道,“便是公主殿下先前要责罚兄弟,那也是为兄弟好。延年家中兄弟姐妹虽有几个,却没有似公主这般德貌皆高的姐妹。以后延年在京中日久,定然多往公主殿下府中问安,还望姐姐不把延年当作表兄弟,直做个亲兄弟,不吝教诲才好。”

唐翊此时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喉咙发紧,这杜延年是明着要犯公主的忌讳,煽风点火。太子和公主角力,倘或当真闹到各自号令侍卫的程度,不管太子公主哪个胜了今日这一局,都是覆水难再收。

那边太子刘衎听了杜延年的话点了点头,又说道,“就是这样才好。潆君,你看如此处置如何?”

谁知潆君微微一笑,说道,“没有如何不如何的。”

殿中似乎不少人都舒了一口气,虽然话说的不算完全的和软,模棱两可,可毕竟公主肯展颜一笑,此事似乎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谁知潆君继续说道,“皇兄知道,妹妹从来不管闲事。可是事儿要是出在妹妹的眼皮子底下了,也从没有过不管的时候。”

这还不算完,似乎没有察觉到太子的脸色,她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杜延年,说道,“什么姐姐弟弟的,你且省省吧。我的兄弟是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还轮不到你来叫我一声姐姐。”

一番话不绕一点弯,没半点婉转之意。唐翊几乎屏住了呼吸,他顾不上王爷那些不能看他姐姐的吊歪规矩,他仔细打量着潆君公主。公主的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一丝紧迫,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甚至都看不出她动怒,她仿佛就是在跟太子一干人就事论事地说着家常话。现在不得遂心的明明是她,但太子的脸色都要比她多三分怒色,她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只靠得上“认真”二字,仿佛认认真真地说今日要是她不得伸张权力,那谁都别想过到明天。

杜延年脸涨得赤红红,没心没肺的安苏郡王低下头半心半意地藏起幸灾乐祸的笑意。太子的神色极其复杂,略带责备地唤了一声,“潆君。”

潆君公主没有应他的话。太子沉声说道,“潆君不可如此自大,当着这些兄弟面前,岂不是孟浪了?”

杜延年见太子为他斥责公主,又见刘循给他使了眼色,料定今日有太子在自己不会吃亏,既然公主不肯放过他,他索性就该闹个大的,干脆不再把公主放在眼里。仰着头作出慷慨激昂模样,朗声说道,“公主既这等尊贵,延年也不敢攀附。今日冲撞了公主,大不了去皇上面前领罪。不过就算到了皇上皇后面前,延年该认的错要认,该禀告二位圣人的话也不敢隐瞒。延年虽有小错,公主也过于仗势欺人,在储君面前尚且强项顶撞,既不合君臣之礼,又不守妇道。”

唐翊察觉到杜延年的这一句不守妇道,可能要更踩在公主的要害上。可他在潆君公主的脸上只看到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峨眉轻蹙,夹杂着一丝不耐烦,却不是恼怒。她没有开口驳斥,像是料到了太子会在此时有一番定夺,而不管太子会说出什么,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半点也动摇不得她想干的事。

太子刘衎因为潆君公主沉默的忤逆而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略微背转身,干脆将公主置于脑后,不再理会她。他面向众人,负手而立,缓缓说道,“手足之间,偶有争执,便大动干戈,甚至大开刑罚,这不合父皇教化天下之意。”

公主在他身后朗声问道,“那依着皇兄,又该如何处置今日之事?”

他略略沉吟了片刻,忽然笑道,“今日要罚也只罚个风雅的,罚你们每人恭楷写十遍小雅的《鹿鸣之什》,明日送到东宫,我当亲自择出每人最佳的,献与母后。今日之事,虽是小事,只是不当在母后宴席上无礼。母后慈爱,设了宴席使我兄弟共聚一堂,原为大家更相和睦,如今竟辜负了,岂不使母后寒心?”

这正是既合太子的风雅本色,又兼顾了兄弟友爱母子孝心,一时殿中众人点头,交口称赞,三皇子刘徽,五皇子刘循,以及一干刘氏子弟无不动容,共表孝心。

潆君公主却像木头人一般,脸上看不出半点心思,对这一番说白无动于衷。偏在此时,殿门又开,上阳宫中的首领太监匆匆进来,她瞥了一眼仍是没有什么反应。

唐翊一见人来才恍然大悟,他方才就在想这边闹成这个样子,早该有人去告诉皇后才是。皇后是何等样的人,又岂会对这里的事无知无闻。

太子刘衎神色间有些微的焦灼,知道是母亲有话来吩咐,又免不了恭敬听了。

太监面色严肃,立在上头宣了皇后的懿旨,“皇后娘娘说了,兄弟间玩笑不过些些小事,不必大惊小怪,着太子教导几句便是了。”说完又施礼退下。

众人忙都恭敬听了,例行公事加几句颂扬的话。杜延年格外得意,又说道,“虽是如此,到底让娘娘操心了,延年真是后悔莫及,若是不去皇后娘娘宫中请罪,于心何安?”

太子刘衎点头称赞,“这就是了,你这样有孝心,娘娘必能宽心。”

那杜延年知道此时公主断无他法可以处置他,笑嘻嘻又向公主作揖,便要告辞众人前去皇后宫中先请过罪来,再去向兄弟们赔罪。

不成想潆君公主突然喝道,“慢着。”

杜延年脸上带笑,“殿下还有何吩咐?”

潆君冷冷笑道,“我已经说了,今日之事皆由你而起,绝不可饶过。”

杜延年一怔,满脸无奈像是在敷衍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可是殿下,延年是要去皇后宫中请罪。”他这话说的极慢极清晰,仿佛再耐心地给一个不懂人话的三岁孩子说道理,告诉她此时已不是你想怎么样便可以怎么样的了。

太子刘衎面色微微一变,阻拦道,“不必说了,你快去吧。”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冷不防地一只沉重的短刀连鞘飞出去,准确地划过一道弧线,力道极大地打在了杜延年的脸上。他的鼻子像只烂柿子一样碎软了,鲜血满面,人晃悠了一下,他旁边的两个刘氏想要去扶他,但是却吓坏了,伸出去的手绵软无力,杜延年倒在了地上。

连太子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中间的血迹没说出话来。

唐翊看到有几个元家男子都露出了一丝笑意,互相交换了眼神。刘衍从他身边溜走,绕到人群后头挤进去,偷偷把公主掷出去打人的短刀收了回去。

风雪呼啸的声音再一次在殿中占了上风,潆君抬起头来,还是言简意赅,话里没有任何语气。“我说了怎样,便要怎么样。我说了不许在宫中挑衅,就是不许,不信的,尽可以再试试。”

屋里一片肃静,唐翊终于明白众人对公主的忌惮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潆君又说道,“去看看死了没有,没死就叫太医,死了就送回去。我现在去父皇母后处领罚,你们自便就是。”

说完便扬长而去。

唐翊震惊之余,回头却一眼瞥见王爷手里的短刀,与他自己的那把如出一辙,惊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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