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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沈靳。”
“你好。”
“我叫夏言。”
……
漫长的沉默,爬过岁月藤蔓,一点一点地钻进意识。
夏言缓缓睁开眼,入目处一片雪白:天花板,墙壁,床,被子……除了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四人间的病房,除了靠近她这头的床还空着,其他床上都躺了人,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精神头正好,正兴致勃勃地讨论自己家里抢了几袋盐。
墙上的电视里,新闻正滚动播报着日本福岛地震救援情况。
夏言盯着电视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视线定定落在电视右上角的时间上,2011年3月。
乍暖还寒的时节,空气里还弥漫着熟悉的潮气,墙上正一层一层往外渗着水珠,窗户被一层又一层的水雾遮住了视线,被子也因为过大的空气湿度透着黏腻。
“小姑娘,醒啦?”温和的女声,让她回神,看向说话人。
“今天没看到你家人过来,估计和我家那口子一样,去超市排队了。”
“最近这谣言四起的,大家都跟疯了似的去抢盐,要是都抢没了,这吃饭可怎么办哦。”
女人的唠叨声钻入耳中,夏言回以一个客气的微笑,没说话,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白色的索爱,巴掌大小,厚得有些不习惯。
锁屏的背景图上是时间和备忘录,设了闹铃的备忘录正响,提醒着她未完的毕业论文。
夏言大脑空白了一小会儿,门外隐约传来争执声,压低的男嗓和稍显急迫的中年女嗓,混在人来人往的嘈杂声中,夏言只隐约听到女嗓里的“买盐”“辐射”等字眼,声线有些熟悉,但听不真切,她也没留心听,只是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失神,直到病房门被突然“吱呀”了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下意识拥被坐起身,看向门口,一抬头便看到了推门而入的高大身影,微怔。
他也看到了她。
“抱歉。”他微微颔首,转向移动病床上还欲吵嚷的母亲。
她也看向她,似是怔了下,一下安静了下来,冲病床上的夏言投来歉然笑意:“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夏言勉强牵了牵嘴角:“没事。”
视线落在男人身上,看着他扶她坐回病床,盖上被子,掖被角。
每一个动作轻缓仔细,温和不急躁。
“这是我儿子,叫沈靳。”看夏言一直愣愣盯着沈靳看,她微笑出声。
夏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大自在地笑笑,转开了视线,好在沈靳注意力自始至终没在她身上停留,帮他母亲姜琴掖好被角,低低叮嘱了句“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病房重新归于安静。
“实在对不住,吵醒你了。”姜琴扭头再次温声和她道歉。
夏言视线对上她的,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没说话。
本就憋闷的病房因为她的住进变得越发闷窒。
夏言掀被起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去花园透透气。
人刚走到洗手间门口便看到了洗手池前的沈靳,猝不及防。
他正在洗手,也从镜子里看到了她,回过头,冲她微微颔首,陌生人和陌生人间不至于尴尬也不显唐突的招呼方式。
她勉强弯起嘴角回应,迟疑了下,走了过去,在他身侧站定,拧开了另一个水龙头。
除了“哗哗”的水流声,四下一片安静。
低垂下的眼睑里,她能清晰看到水珠下他分明的指节,和修长有力的线条。
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手,也是最巧的手,男人的手。
他很快洗好,缓缓关了水龙头,身边压力骤轻时,他的脚步声渐远。
夏言抬头看镜子,只来得及看到消失在拐角处的高挺背影。
镜子里的脸还很稚嫩年轻,20岁出头独有的胶原蛋白和青春感还在。
她突然想起个典故,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她和沈靳的第一次见面,是2011年9月,相亲桌上,不是半年前的现在。
2011年的3月她还在为毕业论文焦头烂额,没有住过院,也不认识沈靳。
“姐,你怎么跑出来了?”夏晓嗔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言回头,夏晓瘦小的身子也随之映入眼中,蓝白色系的运动校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过长,正在抽高的身体瘦得跟麻杆似的,四肢纤细,脸蛋白皙稚气。
“晓晓……”夏言轻声叫了她一声,“童童呢?”
夏晓一脸茫然:“什么童童?”
夏言摇摇头:“没事。”
关了水龙头,朝她走了过来:“医生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明天就可以了。”
————
夏言第二天中午便办了出院手续,她爸妈过来接她,一起过来的还有纪沉,她大姨领养的儿子,刚毕业两年,目前是这家医院的心外科医生,也是她的主治医生之一。
他今天值班,抽空过来看看。
“这是你家亲戚吗?小伙子长得挺不错的。”换下病号服回来时,沈靳母亲姜琴突然拉着她的手低声问。
夏言抬头看了眼正捧着病历本低头记录的纪沉,白大褂将高挺的身形衬得英俊帅气,是挺不错的。
“结婚了吗?”姜琴压低了声音问。
夏言不知道她问这话何意,摇摇头:“我不知道。”
纪沉抬头看她:“好了吗?”
夏言轻点头,朝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