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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泽维尔教授帮宋欣约了一个他在剑桥读本科时的同学。
既然是查尔斯教授的同学,甚至需要动用他本人的关系,那必然是个人物——宋欣在准备这次的采访前把他的生平在wikipedia上顺了一遍,只觉得这人活的实在是太艰难了。
只有极少数人会提及这位兰斯·卡尔是变种人,可这并不是秘密。
——只是在他成功之后,那些曾经绊住他的脚的身份,突然就消失无踪。
兰斯·卡尔是做实体起家的,能力强悍,目光独到,却因为自己的变种人身份屡屡碰壁。他最惨的时候甚至濒临破产——可在90年代末,他敏锐的嗅觉给了他最后的机会:互联网。
这是他最后的稻草,也是他辉煌的开端。
这位互联网大拿成名后不喜欢抛头露面,连晚宴都鲜少参加,无数比宋欣资历辉煌得多的老记者想采访他,却都被他的秘书挡了回去。
查尔斯·泽维尔祭出自己的身份,也只帮宋欣讨来了大佬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内问完,问不完一样滚蛋。
对采访来说,半个小时,基本上是……‘我给你个面子让你看我一眼’的意思。
宋欣紧张得手心出汗,但是那边对宋欣的紧张视若无睹,抛出了约定采访的地点:
“纽约中央公园,第五大道旁边那个。”
“因为我们老板喜欢吃午饭前散个步。”秘书敷衍地说,“真的腾不出时间了,他中午还有个餐厅的队要排。”
宋欣:“……”
宋欣这辈子受过的慢待早就让宋欣心平气和,但是该紧张了,宋欣还是倒霉的紧张——想死。
纽约曼哈顿岛寸土寸金,房价昂贵,岛的中间却大刀阔斧地辟出个绿草如茵的、精心修建的公园来。
十九世纪时纽约发展迅捷,缺少规划,放眼望去整个城尽是黑峒峒的建筑——生怕浪费了一点地方。绿地和公园被一挤再挤、一压再压,整个城市像是被砖块钢筋垒起来的。
而中央公园,就出现在那个时代,那个曼哈顿,并延续至今,像是那个城市人文的符号,那个压抑的蒸汽和电气时代的,微弱却有力的人文关怀。
树木青黄,早秋的天气颇有些冷,枝头叶子已有些摇摇欲坠。
宋欣第一眼就看到了兰斯·卡尔——那个老人戴着副眼镜,穿着拖鞋,戴着厚边眼镜,看上去像个退休在家养花养草的老头儿,精神不错,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别人不太一样。
宋欣急忙跑过去,说:“您好,我是今天约了您采访的——”
老头眼皮动了动:“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你是谁。”
敌意十足,宋欣掐了自己一把,紧张地看了看远处的大钟,老头又道:“别看了,没迟到,现在10:27分。我中午要去排榴莲芝士牛肉披萨,希望你能速战速决。”
宋欣:“……”
宋欣有点懵:“……啊?”
老人厌烦地道:“我比较喜欢亲力亲为,你如果想问‘为什么不让秘书助理去排队’的话就省省吧。”
宋欣硬生生把问题咽了回去,兰斯·卡尔非常难相与,半点x教授的情面都不给,宋欣基本可以确定——就这个态度,能问到任何一点有价值的问题都算祖坟冒青烟。
但是宋欣仍然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换了个问题:“……你是吃过觉得好吃才想去排队的吗?”
兰斯·卡尔:“还有二十九分钟,有问题快问,我就这点兴趣爱好。”
宋欣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在这种人面前像个跳梁小丑,连说话都觉得十分羞耻。
兰斯·卡尔这老人看人太透,又毫不留情面,对宋欣的采访半点期望值都没有,觉得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甚至连去披萨店排队的时间都不愿腾出来。
但宋欣那一瞬间却没那么紧张了,她伸手翻出了自己包里的本子,认真地说:“既然时间不多,那我们就开始吧。”
老头厌烦更甚,甚至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宋欣翻了几页,将之前做的笔记翻了过去,随便翻了一页,对着白纸念道:“第一个问题——”
当面翻笔记本也好,对着笔记本问问题也好,都是采访的大忌,尤其是采访这种老头的时候。
连生手都不会做这种事儿,不专业,不走心,宋欣对着空本子随口背道:“——您在剑桥毕业时,曾是种怎样的心态?”
宋欣平直念完,没用询问句。老头脸都是臭的,似乎想和宋欣或者查尔斯打一架,也可能是现在就想去吃榴莲芝士披萨,以逃离这个干巴巴的、没有营养的现场。
她看着兰斯·卡尔说:“——以您的经验,肯定已经想到了我会准备六七张备用的问题,还有可能会有的话题走向,也肯定想到了我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兰斯·卡尔看着宋欣。
然后宋欣将本子啪地一合,欠扁般道:“其实我没记这个问题,那页笔记本是空的。”
“其实这些问题是……”宋欣不无怀念地说:“是我很久前刚入行,翻了好多杂志,总结了采访您这种地位的企业家应有的模板问题,永远不会出错。”
宋欣说:“可是抱歉——”
“我今天采访的,不是企业家。”
宋欣将包背到肩上,挺直脊背道:“——我今天采访的是您作为一个‘人’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qaq作者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
说起来那个坑存稿也被我霍霍光了再给自己的现言打个广告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