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年纪大些的朱传祈已经出师了两年,正总领着军需处。因这个地方位置敏感,必须得皇上最信任之人才可托付,便常又宗室任职,本不算突出。只是朱传祈年纪轻些,几项新改变也很有成效,让人有些侧目。
当时说等宝玉正式开始作文了就正式拜师,天天跟着代儒学的,但没想到宝玉懈怠,这年都入腊月了才刚把基础课程学完,他都十一二岁了。贾母还说:“大冬天的,学里太冷,看把宝玉冻个好歹的!你去回你老爷,就说我的话,年前宝玉不用再去学里了,等过年春天暖和了再说罢。”贾政无奈答应。然贾家族学本就比县学、府学晚半个月开学,以至于他到今年开春才能正式开始学文。
不过贾宝玉刚在年前认识了东府贾蓉之妻的弟弟秦钟。他本来就是个视觉控,最喜欢长得干净漂亮的人,无论男女。这秦钟一副娇娇弱弱比女儿还袅娜的姿态,一下子就入了贾宝玉的眼。
秦钟之父原就有意攀附于贾府的,家里又供不起西学,女儿已经跟他说了可以送儿子进贾家的家学。此刻见儿子得了贾家最得宠的宝二爷的意,也不再如平日般拘着他,指望他跟宝玉一起在名气颇响的贾家族学里上学时可以有个照应。他却不知两人整日嘀嘀咕咕、偷偷摸摸做的都是些什么龌龊、说的都是些什么勾当。
贾儒早就见过这秦钟的。贾宝玉来给他拜寿,还一时半刻都舍不得离开这位“鲸卿”,那日给他下拜时还一副“娇不胜衣”的姿态,眼睛一转,水波潋滟的,看得他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故意的。两个小孩子在那里“眉目传情”,看得他直反胃——虽然不能歧视同性恋,虽然他的确是眉目如画……也不知在脸上抹了多少粉,贾儒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虽然古代男子抹粉也是一种时尚吧,但是他还是接受不了啊!
这种罪受一两次就够了,若是让这两人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他不知会减寿多少年!就冲这一点,他也得回绝了贾政的意思。更何况,贾宝玉早就想离了自己这里了吧!“念书念傻了的……”“迂腐浊臭”这些词他平时听了只当没听见;但是现在他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一股脑把这些都想起来了……
“政哥儿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今年都五十好几了,身上越发添了症候,也不敢误人子弟!人家金贵的孩子,让我这‘酸庸的书呆子’‘迂腐浊臭不堪’的老不死教坏了,倒是我的罪过了!”贾政听了又怕又怒。满府里还有谁会这样说贾儒?除了自己的母亲关起门来时……这个不重要……他已经猜到是宝玉平时抱怨的话了,也不敢托大坐下,只赔罪地站在一边,“……你放心,等他下场的那一天,我一定带着他去投拜帖去拜见那些朋友,不会误了你的事!只是看他还有那一天没有了……哼!你也忙得很,平日也不曾有什么空过来,现在还是赶快回去忙你的吧!”
贾政听了——太爷这是不光厌恶了宝玉,连自己都有许多错了……自己只在有事的时候过来,平日里都没常来拜望,让太爷觉得自己不尊重了……
贾政积了老大的不痛快在心里,又愧又怒,然是人都有推卸责任的本能。他总想着“太爷对自己父子两人不满,却是因为宝玉的过错多谢,自己不过是顺带的,否则不会引得太爷发作”,因而更加愤怒想要教训宝玉。又想到贾母袒护、旁人拦阻,他不能十分教训,只觉得老脸烧得慌,忙忙告了罪离开了。
话说贾政回到家里,刚要叫宝玉过来教训,便听人说“二爷跟小秦相公刚在外书房念书来着,现在老太太叫两人进去吃果子歇一会,两人已经去了。”心内的气不觉又有些缓了。想着“宝玉毕竟是年幼,又没有合适的同伴。现在年纪长了,或许已经开始知道念书了。既然太爷不肯教,就在让他学里先念着吧,等将来看到合适的先生再聘回来专门教宝玉也是一样的。”这才教宝玉逃过一劫。然而,一入家学,却不知生出多少事故来——后来两人在学里与贾府其他子弟龌龊之事,大闹了一场,秦钟也因此受了伤,两人学得更坏了,却是贾政完全没有想到的……
贾儒这发泄了一番,想到终于摆脱了贾宝玉这个棘手的大麻烦,心情忽然轻松起来。果然看别人不痛快自己就会痛快许多哈?叫了厅里管茶水的丫头过来,拿出轻易舍不得吃的养了二十年的普洱茶饼,美美地泡了一大壶……
扭头还高声叫道:“琅儿,去叫你小姑姑,明儿是‘二月二,龙抬头’,咱们预备抄豆、挑菜、吃龙须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