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儒不能告诉儿孙别的,只能含糊地提醒“南安王会败,会被俘”。贾敖父子虽然惊异,却也并不怀疑,根据这个提醒改变了一些态度。或许别人会笑他们太没眼色,但是这些都是能忍的,只要最后不被牵连到就好。
余光瞥到亭上突然来了几个人。贾儒一愣,却是两个丫鬟带着五六个婆子,抬着食盒和茶炉子,在亭子里放了软垫盖毯和茶点笔墨。不一会,贾琅夫妻携着紫鹃、雪雁两个过来,两人帮黛玉收拾着坐下,这才微笑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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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悄悄离开,却听他们俩已经聊了起来,贾儒歇了气——他还是躲一会吧!
“我就说这园里景致不错吧?这里虽然不比荣府的省亲别院,可是来过的人也没有不赞好的。”
“嗯,是不错。”
“夫人,尝尝这个吧!新蒸的槐花饼,最清香爽口的。”
黛玉没有回答,但是看身形却是正在吃着。
“夫人,咱们也已成亲半年多了,却还是夫人、二爷的叫,多生疏?不如咱们俩没人的地方,换个称呼吧?”
“怎么换,你倒说说我听?”贾儒远远地看到了黛玉一歪头,心中几乎可以想象出她脸上那种俏皮的表情。
“不如,你叫我贾郎?不行……二哥?也不行,行二的人有好几个呢……要不你叫我琅哥吧!”
“噗嗤……”黛玉忍俊不禁,显然跟贾儒此时的感觉一样——
狼哥……贾儒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闹腾着飞过……
“我叫你阿琅吧!不知羞,才比人家大几天就要当哥哥了……”
“……大几天也是哥哥呐!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不是吗……”林妹妹一阵求饶,看样子是被贾琅挠到痒痒肉了!
贾琅饶过黛玉,等她平复了呼吸才低声唤道:“我叫你黛儿……黛儿,不叫玉儿,不跟别人一个样!”两人对视着,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停了下来。
这声音很低很柔,只是随风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里,贾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臭小子,别的不会,哄女孩子这么小就学的这么溜了!”贾儒在心里笑骂,结果一不注意,哼哼出了声。他连忙捂住嘴,又往花丛里缩了缩。一眼瞥见渔具还晾在那里,他也赶忙麻利地收好拽了进来,希望贾琅两个没有看见。
想想别的吧,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昨儿听说柳湘莲好像跟着一个破道士出家了;王子腾被从任上召回,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然后呢?大脑好像不转了……
虽然他这边努力转移着注意力,耳朵里却不停地飘进贾琅小夫妻的对话,想装听不见都不行。贾儒没办法,听就听吧,谁让你们说那么大声,这可不是我的错……
“昨儿看到台子上你写的那首诗,也不敢问你……可是想家了?”
黛玉幽幽一叹,站起身来:“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反正现在是回不去的。”
贾琅提笔画了些什么,只给黛玉,黛玉看着总算笑了。然而,那一种不可言说的忧郁还是存在着的。贾琅知道她的心事,只搂着她的肩膀叹道:“明年吧!明年我定陪你回去一趟的,我也该到师父和岳父大人墓前去祭拜一下。今年咱们光孝服就得穿到11月,过年一开春我就跟父亲说,就说我到那边的书院去游学更能长见识呢!回来就不要再写这样悲的诗了,我看着心发慌……”
“呵呵,大言不惭!若是回来没得进益,看你怎样跟公公交代!”
“我自然是会有进益的……不说别的,单有你这个大才女在身边教导,我不进益可就说不过去了!”
见黛玉脸上绯红着不理他,贾琅知道她脸皮薄,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指了远处的荷花笑道:“你看这荷花池子怎样?这里的荷花是我父亲专门从浙江水乡移过来的,白的、粉的,还有那种比大红浅一些的深粉色,是不是很漂亮?还有那种睡莲,芯儿是嫩黄的,咱们明儿坐了船到近处去,就能闻到那种幽香了。可惜这几天凉了,荷花败得多了些,该命人把那些破叶子摘去才是。”
黛玉随着他的介绍很有兴致地看着,听到最后一句却似忧似叹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他的一句诗,我却喜欢,‘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又要把残荷拔去。”
贾琅哈哈一笑,接言道:“李义山的诗我也不喜欢,太含蓄,美则美矣,没的那么小家子气;却也喜欢一句,倒不是你的那句,而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着,脸已经凑到了黛玉的鬓边……
“哎呀,你……你这人!让人看见了……”
“哪里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