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人的指路下,终于找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湖畔,河边是一整排柳树,但是垂下的枝条上面并无碧绿色的嫩叶。已经是冬天了,确实是如冷子寒所说,草木凋零。
南宫锦站在湖畔,一言不发,面上的表情已经冷肃了起来。
百里惊鸿站在她的身后,面上容色淡漠,却没有上前。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到了这里,南宫锦原本以为她会哭出来,但是……没有,甚至是一点鼻酸的感觉都没有。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她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这个瓷瓶,她已经带着一年了。“这是浅忆的家乡。她说,她的家在西武扬州,绿柳成荫的地方,在东陵,我们曾经约定过,等出宫了,我们就到她的家乡隐居,一起寻找她的妹妹。”
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做到。她没能好好的保护浅忆,也没能在绿柳成荫的季节带她回家,只是在湖面都浮上了一层冰雕的时候,带着她的骨灰回来。甚至,还亲手杀了她的妹妹。
“浅忆,该是怪我的吧。”
他缓步上前,却离她有一步之远。
他知道,这是她和浅忆主仆之间的世界,他介入不了,也不能介入,但是他必须站在她看得见的位置,让她明白,不论在何地,都有他在身边,在她目所能及的地方。
“她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第一个,将我放在心中第一位的人。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她,甚至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送她回家而已……”
瓶中的骨灰,被倒到她的手上,一阵轻风扬起,那白色的灰在空中飘飘洒洒,恍惚间,南宫锦好似看见了浅忆那张娇俏可爱的脸,在空中缓缓的浮现……
“浅忆……”她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浅忆,对不起!”手指紧紧的攥紧入肉中,闭上双眸,唇,也被她咬得失了血色。浅忆,对不起!
白色的灰在空中飘散,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轻轻的,浅浅的,带着灵动和娇俏可爱:“小姐,浅忆不怪你。”
凤眸徒然睁开,看着空中的白灰落到湖中的冰面上,而后,那冰像是遇见了火,在一瞬间慢慢的散开,融化,骨灰也随着湖水远流,还有些白色的粉末,撒到了不远处一颗柳树的枯枝上,只在瞬间,长出了几片嫩芽。
南宫锦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眸中满是震惊和讶异,终而,忍不住抓着百里惊鸿的胳膊跳了起来:“你听见了吗?浅忆说她不怪我,你听见了吗?”
她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到了这一刻,她却不得不相信,这大千世界,是真的无奇不有,她听见浅忆的声音了!真的听见了!
百里惊鸿在笑看着她,其实,他什么都没听见。但是眼前的奇景,已经说明那个在东陵,就一直护着锦儿的小丫头,是真的不怪她了。伸手,将那无比愉悦的人儿揽入怀中,紧紧的环着她:“嗯,浅忆显灵了,她不怪你了。”
来来往往的路人,并未看到刚才那神奇的一幕,却有人看见了那棵发了新芽的柳树,指着那树颇为纳闷的开口:“真是奇了怪了,这大冬天的,柳树怎么发了新芽了?”
“那是因为浅忆回来了!”南宫锦大声开口,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
“好了,我们走吧。”百里惊鸿上前抓着她的手,轻声开口。浅忆的夙愿已经完成了,生也好,死也罢,总归是回到了她最想回的家。家,其实,除了浅忆,所有的人,都是渴求的吧?就像,他来西武,就是为了带她回家。
南宫锦笑着点头,一年多了,放在她心中一年多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其实,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初若不是我放纵浅殇,百里蓉就不会……”
“不是你的错。”尽管他和这个妹妹并不亲,但是她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可,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就像是她没有责怪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坠崖一般,他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情去怪她。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爱、信任还有理解。
“咦,灵儿呢?”这件事情过了就过了,再提也没有必要。
百里惊鸿冷冷清清的声音中含着些许宠溺:“你太专注了,她在半路上就走了。”
“现下去哪?”是先转转,还是回去?其实他们两个,倒是难得的有今日一般悠闲的日子。
“你说了算。”攥紧了她的手,没有顾忌来来往往的那些人“有伤风化”的眼神注视。
南宫锦拖着他的手便走:“嗯,去转转,若是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就……”
“主子!主子!不好了!”那会儿跟在灵儿后头的一个仆从,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南宫锦挑眉:“什么不好了?”
“还好你们还没走,青楼出事了,姑娘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日还好好的,说是今天一大早的起来之后,脸上出了疹子,根本就不能出去见人,灵儿姑娘知道您还没走,让我们来找您去帮忙!”仆从飞快的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南宫锦皱眉,还说去逛街,现下又出了烂事!看来他们不把这些挡在他们前头的幺蛾子,统统铲除,这辈子都不可能安生!那就想办法做到一劳永逸!“带路!”
“是!”仆从擦了一般额头的汗水,赶紧在前头给他们两人带路。
九转十八弯之后,终于到了扬州的“锦绣阁”,这里是南宫锦在扬州最大的青楼,也是这次要去参加大赛的主力军!里面的人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一见南宫锦和百里惊鸿,灵儿的面上马上浮现出一抹愧色:“主子,属下无能!”
“这不是你的问题,让所有脸上出了疹子的姑娘马上到我房里来,快点!”南宫锦说着,就径自上楼。百里惊鸿紧随其后,其他人看着这两个气度非凡的公子,也不知道是何人,但是总部的灵儿姑娘都叫那个男人主子,身份绝对不低,所以都只是偷偷的瞧着,不敢僭越。
南宫锦前脚进了房间,后脚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却不得已以轻纱敷面的姑娘们也跟了进去,南宫锦凑上前,简单的看了一下:“是曼陀罗和戈赛花结合在一起的毒,短时间碰了就是你们现在这样,若是多碰几次,脸就全部毁了!”
这话将那些姑娘们吓了一大跳,竟不知世上有如此狠毒的药!“这疤痕用了我的药,明日就能消!”南宫锦说着,就开始写药方。
灵儿开口:“主子,可是花魁大赛就是今晚!”
南宫锦的的妖孽姑娘上场!”
这话音一落,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竟然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叫妖孽?这是太自信,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在他们疑惑顿困之中,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红衣走了出来,那衣服,半遮不遮,看起来更是惑人!而她的眼角处,用青色的眼线勾尾,看起来十足的魅惑,这一身衣服,配上这妆容,还有这女子的容貌,这不是妖孽是什么?!果真人如其名!
而将目光调到台上了百里惊鸿,眸中徒然闪现出一阵火光,那样子似乎是恨不得冲上去将南宫锦给痛打一顿!
接着,南宫锦对着后台的灵儿甩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灵儿愣了一下,要弹奏那首很奇怪的歌?但是主子下了命令,她也只得吩咐下去。
接着,十分奇怪而动感的欠揍响了起来,台上的女子,忽然坐在地上,长腿交织方才一边,一双魅惑的凤眸轻轻一扫,好似看着众人,又好似谁都没有看,她也确实谁都没有兴致去看,也就因为没有看,才……
而后,红唇轻启:“火,火,火……”
“我就是爱音乐,别叫我停下来~”起身,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台上摆出撩人的姿势,看着火热和大胆,其实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我就是爱唱歌,呼吸打着节拍!”
“我心里的热情,是我的指南针~”爵士舞、钢管舞、古典舞的动作,在她的每一个姿势之中,都得到了融合,而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而台上那个女人的口中,轻轻吐出的甚至在他们看来不像是一首歌的音乐,那语调却将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都够了起来!“要快乐就快乐,做什么都认真!”
“不要在意我是谁,不要以为我很遥远,不要怀疑我的嘴,每一句都让心跳跃~我们已经来到对的时间,对的位置,为什么不要做对的事……”单手撑在地上,极有节奏的摆动。
下面的男人们都激动的站了起来,高声尖叫!“妖孽!”、“妖孽!”
“妖孽!”场面几乎已经失控!
而南宫锦正要接着唱,忽然一个通身雪白的狐裘自半空飞来,将她的身子盖了一个严严实实,一白衣男子,踏空而来,月色般醉人的眸底满是冷意:“够了。”
现在下面的男人还有谁管她的舞跳完了没有,他们只知道他们已经完全的被那个女人撩动!终而只剩下大声的呼喊:“妖孽!”“妖孽!”
南宫锦自知理亏,乖乖的不敢说话,低着脑袋都不敢看他,这种尺度的舞蹈在现代算不得什么,但是古人是很难接受的!所以她跳之前就预料到了这货会发火,可是没有办法!
而暴怒之下的百里惊鸿,和低着脑袋的南宫锦,都没有看到人群中那一双满怀震惊的莹绿色的眼。
还有另一个方位,有着一双绝对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妖媚美眸!
“王!那,那……”那跟着澹台明月出征的副将,此刻也傻了!那是燕惊鸿没错吧?
男人勾唇,玩味一笑,风流华丽的声线,低低的响起:“没想到,西武丞相燕惊鸿,是个女人!”
那个气得他吐血的王八蛋,居然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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