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大雨中狂奔而去的那一抹纤细背影,也早已在他的生命中定格。
那次车祸的事,他始终也没有听她提及过,可是,他其实是清楚来龙去脉的,因为想谢谢那些救了自己的人,所以在伤愈之后,便安排秘书去了那个农庄。
秘书回来的时候,还将准备送给他们的礼物也一并带了回来,因为他们怎么都不肯收,说是小姑娘已经支付过报酬了。秘书还绘声绘色地跟他报备了那些老乡们讲与自己听的事,他们看到杜柠的时候,她的身上浸了血迹,那时并没有人愿意随她去救人,因为素不相识,更何况还是这样滂沱的下雨天。她挨家挨户的敲门,因为着急,英文便也不甚流利了,许多乡民甚至都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后来,她跪在地上,在大雨中瑟瑟发抖地求着他们说,拜托你们,我真的不是坏人,我的朋友出了车祸,有生命危险,拜托你们送他去市区的医院。
她摘了脖颈上的项链,将它塞到一个男人手中,冷得几乎连话都讲不清楚地继续哀求说,我知道这很冒昧,可是我身上真的没有钱,拜托你们帮帮忙,帮帮忙。
其实付青洛后来差人从农庄将那条项链买了回来,只是从付唯钰自杀开始,他便一直都没能寻个机会将它亲手戴回到她的脖颈上,他将那条项链放在了伦敦的家中,没有想到这一耽搁,竟过去了这么久。
可是后来,他却再不想将那条项链重新戴回她的脖颈了,因为在罗辛的家里见到了那张四人合影,以及,一张杜柠头戴生日王冠,满脸幸福笑容的照片,许濯自她身后,为她戴了一条项链,她的食指轻轻托起项链上的水晶挂坠,看得失神而娇羞。
在得知了杜柠的真实身份以后,再次回到伦敦的付青洛曾仔细把玩过那条项链,跟照片中见过的,不差分毫,他那时又妒又喜,妒的是,从他见到她开始,这条项链就没见她摘下过,喜的是,她竟然为了他,将项链摘下了,还送给了陌生人。
那颗剔透的水晶挂坠中,是刻了字的,刻了一个柠,定制的东西,向来都是价格不菲,若付青洛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是许濯送与她的,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花高价将它重新买回来,大不了重新为她定制一条,但是,车祸,项链,所有的事他都不曾听她提起过,她习惯逞强,他也是知道的,不然,五年前便不会不要命的替陶曼出头。她不肯提,他自然也乐得假装那条项链不存在,许濯曾盘踞在她生命中那么多年,若许濯肯回头,他付青洛便一丝胜算也不会有的。
…………
四周太过嘈杂,付青洛四下寻找杜柠的身影,没有陶曼,也没有罗辛,他甚至没有见到陶曼的主治医师,他对自己说,柠柠一定一早就回到家里了,陶曼也被转去了附近的医院。
“还差七个人!”护士长激动得冲抬着担架奔跑出来的消防人员高声呐喊,满眼泪水。
到目前为止,全员医患大部分只受了轻微擦伤跟重度惊吓,没有任何死亡记录,每个人都坚信大家一定可以平安度过这次的难关的,因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患者被安然转移出来,明火也已经被消防人员消灭殆尽,唯一的安全隐患便是没有人清楚是否医院里仍有爆炸装置。
已经彻底完全的失去了耐心,他要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待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医院四周停了多辆警车,就在付青洛决定滥用一次职权的时候,不远处一辆眼熟的私家车在停车的时候与停在一旁的车辆发生了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嘭响声,他循声望去,骇然发现自车上下来的人竟是自己的母亲。
付青洛怔愣片刻,随即大步跑向准备冲进医院正门的何玫大声急呼,“妈!”
医院门口有许多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卫,何玫进不去,但也没有听到付青洛的喊声。
付青洛不断越过熙攘的人群试图走到何玫身边去,只是他尚未来得及赶到何玫身边,就只见母亲泪流满面地跑到手里拿着一沓病患资料的护士长面前,扯住护士长的衣袖哽咽着大声问道,“陶曼是不是已经被转到其他医院了,是不是?”
有医护人员赶过来帮忙拉开何玫,护士长感同身受地立即低头帮忙在资料上查询,几秒种后,她满脸歉意地抬起头来,对何玫说了一声很抱歉,陶小姐还没有被救出来。
马上就要走到何玫身边的付青洛倏地停住了脚步,因为情绪几近失控的何玫再度冲向了医院大门,在被警卫人员拦下的那一刻她痛哭失声地喊道,求求你们放我进去,我女儿还在里面,求求你们。
付青洛僵愣在原地,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