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言提着一玉壶了过去,按规为其添酒。
秦尤疏懒雍容抬手将酒杯递予他续杯,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远方,似是在凝想些什么。
段瑾言许久不见秦尤,叹物是人非,片刻地失了神。
“够了”,秦尤淡道,以指摆正倾斜的酒壶。
段瑾言回神收了手中酒壶,为其擦拭桌边残酒。
秦尤侧眸极其平淡地瞥他一眼,也无谴责,挥手示意他离开。
段瑾言俯身做了一辑,走到了李清婉那边为其添酒。
李清婉虽与他人笑颜说着话,但余光却暗自留意其动向,并且在段瑾言俯身为其倒酒时故意打翻了酒杯。
酒水倾洒,弄湿了其衣裙,李清婉当即出声叱责,“怎的如此粗莽?”
段瑾言当即跪膝于地。
李清婉鄙夷地睨他一眼,对着门边的一个侍从道:“掌嘴。”
那侍从听命,走过去狠狠甩了段瑾言一记耳光。
随着“叮当”一记清脆声响,其面具被应声打落。
泥泞的腐肉被一同曝露于空气中,连带着还有一股醺臭的气味。
满座皆惊,一时间几百人都发出干呕之声,厌嫌之意尽显。
段瑾言伏地披着发,取过那银质面具,难堪狼狈地带了回去,唇畔不由浮起一丝苦笑。
李清婉眼底划过一抹佞意,拿着手绢故作无措地看向秦尤,“下人不懂事,给污了大家的眼,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秦尤放下酒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席下一清冷的声音抢了先。
“多年不见,不想秦公子竟娶了个粗鄙之妇。”
李清婉蹙眉,侧眸望向声源,只见一个气质冷峻的男子坐于席间望着她,在明灭的灯光之下,那眸色极淡的瞳仁犹如一泓幽深的寒潭,清澈且冰冷,让人不由战栗几分。
李清婉虽是一介女流,但终究出生名门,自然不会轻易怯场。
“公子此话.....”
可她语至一半便戛然而止。
那男子一个极其随意的眼神望过来,饱含煞气与威势,骇人心魄,竟震慑地她哑口无言。
真正有气场的人和威势的人,无需用刀架在你脖子上或者一句言语的命令,他们只需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即可让你臣服。
秦尤见状,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微微上挑的眼梢慵懒眯起,“多年未见,不想傅兄竟爱管起闲事来。”
傅轻寒缓缓抬眸,声音低沉清冷如玉石相击,“只是看不惯脏东西罢了。”
秦尤漆黑如墨的眼底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举杯小酌一口,慢悠悠道:“既如此,秦某在此为清婉赔不是了。”
傅轻寒闻言,一双极淡的双眸中缓缓看向了别处,默认了秦尤的致歉。
李清婉见此,不由气急,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一双美眸不由半红。
好在秦刘轩是个爱面子的主,顾及着儿媳当即咳嗽了声,沉声开口。
“老夫早就听说傅家谭玉剑法承武学之绝,寒中带戾,自成一股卓绝之风,不如趁着今日让老夫用秦家瑶羽剑与之切磋一番可否?”
此话一出,在场人便皆知这秦刘轩是要给傅轻寒一个下马威了。
且不说秦刘轩身为武林盟主内力深积远高于傅轻寒,而今这天下谁人不知秦家瑶羽剑法位列武林剑法榜首,哪里是区区傅家剑法可比。
就当众人皆以为之后会是一场晚辈向前辈致歉之类的客套场面时,结果却出人意料。
那傅轻寒在听罢片刻,如千年寒冰般的眸中锋芒毕露,薄唇微启,嗓音如空谷幽兰般淡定,“还请秦盟主赐教。”
一时间,四座皆哗然。
这傅轻寒不是自取其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