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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2 / 2)

忘了,这个人,在记忆中,渐行渐远……

她和平常无异,一样开心玩闹,天真无邪,只是没人知道她心中埋下一颗小小的痛苦的种子。

“姐姐,你的琴声真好听,要是我也能学会,就好了!”瑶瑶双手托着腮帮,听雅雅弹完一曲,不由赞美道,升起艳羡的感情。

时间已经一转眼到了大周二十八年的冬天,天上下着大雪,整个世界都陷在单调的白色中,远处的山脉宛如在天边,偶尔露出的褐色山脊透着悠远而苍凉的孤寂。

没有绿树,没有繁花,渐渐走入年轮末端的时光,流逝的速度如同被冰封了一般,缓慢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入了冬,瑶瑶就病了,自小身体就不太好,这一病,连着心里的病,让她结结实实受了一次大折磨。

每天汤药不断,将养下来,身上都慢慢有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雅雅转过头,看着一身雪白狐裘的肖瑶瑶,那轻颦浅笑的娇态,恍若包含全世界风景的眼眸,让人忍不住惊叹。

上天是何其偏心,才创造出这样的美人来?

“瑶瑶这么聪明,要是肯学,很快就能学会了。”雅雅微笑,这一年来,瑶瑶表面上一如既往,但是却有种东西慢慢不同了,雅雅能感觉到,却说不上是什么不同了。

瑶瑶细白的手指缓缓抚摸着琴弦,神情微微哀伤:“姐姐不是说,女子学琴棋书画,皆是为了心仪的男子,瑶瑶想,这些东西恐怕瑶瑶永远用不到。”

雅雅一怔,一个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瑶瑶?”她握住瑶瑶一双冰凉的小手,“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瑶瑶摇摇头,笑容又回到脸上:“哥哥说,明日是皇后生辰,皇上要在宫里大肆庆祝,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带家眷入宫,姐姐想去吗?”

心中闪过一阵悸动,雅雅脑海中随机浮现出一张带笑的,温和的英俊面孔。

瑶瑶看着她,看见她脸上闪过可疑的嫣红,不禁问道:“姐姐想着什么人?”

这丫头,小小年纪却跟个人精似的,轻易就看透了她的内心,雅雅脸上更红,稍稍别过头去:“我有什么人可想?现在,我的世界就是这整个相府了。”

瑶瑶轻轻掩着嘴巴笑起来,娇俏可爱:“姐姐胡说,明明就是想着什么人,明天让爹带着你一同进宫,让你一尝心愿也好!”

“瑶瑶!”雅雅羞得无地自容,“你满口胡说!”

瑶瑶站起来,一身雪白,在雪地中玉人一般立着,身上淡淡反射着淡薄的光晕,“其实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姐姐想的人是太子。”

她眼眸狡黠,浅浅的笑容映在里面,转过头,看的雅雅心中一跳:“瑶瑶?”

“姐姐认识宫里的人,不过就太子殿下和……六皇子而已,想来,姐姐不会喜欢比自己小太多的六皇子,那么只有太子殿下了。”

雅雅低下头,脸上的羞怯慢慢退却,冬天的冰寒开始渐渐侵入那张美丽的容颜,她轻轻叹了一声。

瑶瑶低头,看着坐在琴旁的她,有些同情:“姐姐不是爹的亲生女儿,有些事,其实完全不用烦恼。”

雅雅蓦的抬头,轻咬香唇:“相爷对我恩重如山,成均公子和瑶瑶更待我如亲人,雅雅不是铁石心肠。”

瑶瑶偏过头去,眼中闪过一抹沉痛的暗光,情绪一瞬间便低落下来,寒冷从脖颈间侵入,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慢慢走到院子中央,踏着厚厚的白雪,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歪着头,轻轻地笑了。

“我若是姐姐,立刻从这座府中逃走,有多远就走多远。”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雪落的声音,只是她一个人低低的呢喃,但雅雅还是听到了,一瞬间,冰雪的冷寒似乎夺走了她的呼吸,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独立白雪的小女孩。

只不过片刻,雪中的瑶瑶便转过头来,笑得天真灿烂:“姐姐,我们来堆雪人吧!”

雅雅愣怔了,仿佛忽然落入另外一个世界。

她从瑶瑶的呢喃中,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厌恶和抑郁。

对这座庞大的相府,还有对这里的人……

可是为什么?

她抬着头,看着在雪地里一个人忙着滚雪球的肖瑶瑶,第一次感觉迷茫,她的目光,无法穿透那个只有九岁的孩子。

卿罗阁里,若雅果然已经等了很久,小红在门口东张西望,终于看到浑身湿漉漉狼狈走回来的肖瑶瑶。

“公主!你怎么了?”

“我掉水里了,好冷好冷。”她抱着手缩成小小的一团用湿漉漉的身子蹭着小红,“小红你好暖和啊……。”

“真是的。”小红一边抱怨一边带着她进去。若雅迎出来,一看也吃了一惊:“肖瑶瑶,怎么回事?”

肖瑶瑶蹭完了小红,又跑过去蹭若雅,可怜兮兮地在她怀里吸着鼻子说:“我本来想抓一条鱼回来烤着吃,结果我被那条狡猾的鱼骗了……。”

小红抹掉额头上大大的一滴汗,拉着她进屋去换衣服。

狡猾的鱼…….狡猾的是她才对吧……

若雅含笑跟进去。

肖瑶瑶换好衣服,坐在铜镜前,让小红为她打理那一头湿淋淋的头发。

“渺儿姐,你给我带好吃的来吗?”肖瑶瑶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食盒,两眼开始冒光。

若雅揭开篮子,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粟子糕,还喜欢粽子,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渺儿姐你好厉害哦!”肖瑶瑶已经等不及,抓过粟子糕就开始狼吞虎咽,“好吃好吃。”

若雅剥开绿色的粽子叶,把白白的粽子放进盘子里,“我在粽子里放了你喜欢的枣泥,还有干杏。”

肖瑶瑶看着托在盘子里的白米粽子,黄色的干杏点缀在上面。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让她如鲠在喉。

“渺儿姐以前也常常给我做粽子,让我带在身上……。”她恍恍惚惚回想着一些事情,连眼神都飘忽起来。

“以前的事忘了吧。”若雅强装欢笑,把粽子递给她。

肖瑶瑶忽然扔了抓在手里的粟子糕,跑到院子里,蹲在墙边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肖瑶瑶!”若雅跟着出来,肖瑶瑶擦擦嘴巴站起来,慢慢地,走到那棵开满花的杏树下,望着白色的杏花喃喃地说:“对不起,渺儿姐,我尝不出粟子糕是什么味道,我也不知道干杏还会不会酸,我不知道……。”

若雅一把搂过她,低声啜泣:“是我不好,不该给你做这些。”她只是想用小时候的的方法,来唤起肖瑶瑶心里沉寂的温情。

她知道她心里缺失了什么,即使已经永远唤不回来,可是至少,让她补偿给肖瑶瑶另外的东西。

肖瑶瑶望着繁花似锦,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若雅的哭声在她耳边萦绕,她摸摸自己干涩的眼角。

为什么呢?她就是哭不出来……

“渺儿姐,帮我找秦力回来,好吗?”

“秦力和太后在雍城。”若雅说,“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把太后请回来。”

“谢谢渺儿姐。”一瞬间,肖瑶瑶又恢复了无忧无虑的外表,笑容在眼睛里,像翻滚而起的波浪。

皇后生辰这一日,连续下了两天的大雪终于停了,整个银白的世界似乎是上天一件最好的礼物,晶莹的世界中,大周国的皇后庆贺着生辰。

常年病体孱弱不能理政的皇上这几天气色也逐渐好起来,大雪天里更是亲自为皇后做了一副《岁寒三友》作为礼物,喜得皇后泪洒当场。

伉俪情深,几十年不曾变过的深情,怎不叫人感动?

白天的活动不过是在雪地中赏赏雪景,看看御花园中匠人巧手雕成的冰雕,以及无数用温泉养着,此时开得如火如荼的五彩花朵。

多日被单调白雪弄得疲劳的眼睛此刻看见那些色彩绚丽的鲜花,心情立刻如花一般绽放开来,各个精神奕奕,神清气爽。

花园中放了几张长桌,桌上铺着宣纸,置了文房四宝,宫女在一旁磨墨,文武百官在桌前兴致勃勃写着恭贺的赞词,或一。

一道黑影跃进宫墙,肖瑶瑶眯起眼睛观察了一阵,难道是刺客?来不及多想,黑影已经迅速朝寝殿掠过来。

肖瑶瑶扑过去,和黑影正面交手。

岳面的黑影身手很好,动作敏捷,躲过她几招凌厉的攻势。

看来绝非泛泛之辈。肖瑶瑶左掌击出,那人举剑一挡,还是被震得后退三步,震惊之余,又发动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他手中有剑,而肖瑶瑶赤手空拳,剑光飞快在眼前变幻着,那人招招致命,朝着肖瑶瑶的要穴攻击。而肖瑶瑶一边防守一边出招,几个回合之后,那人明显显出疲态,而肖瑶瑶仍旧呼吸如常,甚至还笑着说:“怎么?不行了?”

那人大骇,举剑一刺,朝着肖瑶瑶的喉咙,肖瑶瑶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夹住剑尖,调皮地眨眨眼:“动作太慢了。”

铿!剑尖在她手中折断!她眼中厉光一闪,一掌拍出去,带着强劲的力道,那人捂着胸口退出老远,骤然咳出一口血来。

看见血色,肖瑶瑶眼中映出一抹红光,妖异盛放,那人抬头瞥见她不同寻常的眸光,立即后退,跃上城墙,飞快逃走。

肖瑶瑶正欲追出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端木玉披着中衣走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那惯于冷漠疏离的眼,此刻更是染上兵器一样的冷光。

肖瑶瑶站在月色弥漫的院子中,眼中妖异的红光在月光中分外刺眼。

端木玉看着她,她明明就在那里,可是却又像是只是一抹莹白的月光。不真实的苍白皮肤透着月色光华,缓缓流转,夺人眼目。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缥缈如流光,让人抓不着,摸不透。

而她清澈眼中翩然掠过璀璨笑容的时候,让他好想把她打碎,用力地破坏,尽情折磨。

可她依旧笑着,无论多冷的待遇,多重的伤……她笑容一成不变,那自眼底发出的,刺破黑暗的犀利的光,散发着蛊惑的味道,让人无从抗拒。

她究竟是什么?

他直视的目光让肖瑶瑶有些不自在,干笑两声,眼睛已经恢复正常,她随手指了指围墙,道:“刚才……有刺客……。”

端木玉缓缓步下台阶,春夜的风很轻柔,吹着他的衣角,那睥睨天下的冷峻气质也随着风扩散到每一处,让肖瑶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好可怕的人……不愧是让中原都惧怕的周王!

“那天的蛇,”他的声音沉沉的,犹如被击碎了的月光,“是你派来的?”

肖瑶瑶的眼睛微微睁大,脸色已经不能再白的苍白,甚至于接近透明,拢在衣袖中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端木玉只往下走了两三层,站在高高的地方,他习惯居高临下地看人,由此看来,他的眼光更加冷,仿佛众生万物,在他眼中皆不过是尘埃一粒。

“当然不是……。”肖瑶瑶很心虚,在这个人鹰隼一般犀利的目光下,她无可遁逃。

可是心里,她深深的,深深的兴奋着,她内心的可怕肮脏的秘密,她渴望有人发掘……一种近乎于自杀的狂热感情牵动着她的身体,让她微微颤抖着。

莹白的月光在地上投下她的影子,可耻地扭曲着,像某种丑陋可怕的动物。

端木玉微抬下颚:“昨天的巨蟒挟持着你,却还费尽心思保护你,不让你受流箭的伤害,你用什么妖术操纵那些怪物呢?”

肖瑶瑶眸光一闪,一抹苍凉的笑浮上脸颊,她很机械地偏着头,眼睛斜斜地看着他:“我没有操纵它们,我只想保护渺儿姐。”

端木玉脸色在月下忽然间阴沉起来,一抹杀气骤然凝聚在他漆黑的眼底。

肖瑶瑶被煞的后退三步,咽着口水,微微感到恐惧。

她在怕什么?这个普通的男人,他不过是手握一个强大的国家罢了,有什么让她可怕的?肖瑶瑶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像是羚羊看见凶猛的狮子一样,她本能地,对端木玉存着一份恐惧。

“你是妖怪?”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有一丝一毫害怕或者迟疑,仿佛就算眼前这人是妖魔鬼怪,也能被他一掌捏死。

是这样的人,才能一掌江山吧?

肖瑶瑶却在听到‘妖怪’两个字的时候笑了:“皇上真爱说笑。”

她的笑很诡异,很悲戚,让人背脊发凉,有剧痛在心。

端木玉也感到丝丝冰冷从皮肤里渗进骨髓,好像他面对的……是一具会说话的死尸。

肖瑶瑶看到他眼中的厌恶,突然觉得很悲伤,她慢悠悠地转动着身体,在原地转了一圈,衣袂飞扬,青衣拥抱着她的苍白,像一朵清丽超脱于俗世的花。

月光下的她,可以用虚幻来形容的美。

“皇上看我像妖怪吗?”她眨着眼睛,笑靥如花,言罢她垂下眼帘,让浓浓黑黑的睫毛把悲伤满溢的眼睛遮住,“倘若有一天,我伤害了皇上在乎的人,皇上可以杀了我。可是……请不要说我是妖怪。”

端木玉震了一下,再望她时,她已经转身,轻轻地朝外走去。

那飘起的衣袂,忽然间在他冷寂的心里撕开一个小小的洞,有冰冷的雪在里面肆无忌惮飞舞。

她不是妖怪……

肖瑶瑶拢了拢衣袖,自己的手很冰,她怎么捂都不会有温暖的感觉。

这种冰冷的感觉让她好害怕。

“请不要说我是妖怪。”她小时候这样跟父王说,却换来父王厌恶的一个巴掌,然后父王叫嚣着让她滚。

“滚!该死的妖怪!滚的远远的!”

那声音犹如就在耳边,惊雷一样的滚滚而过,就像刚刚才发生的一样。

肖瑶瑶低叫一声,飞快地奔跑起来。

“不要!不要!”她一边哭叫,一边没命没命的奔逃,仿佛被无数厉鬼追赶着,她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忽然,她撞到一个人,胸前坚硬的盔甲撞在她额头上,她惊呼一声,被一双手拉住。

“不要!我不是有意吃了你的,父王,我不是有意的…….。”她慌乱地挥舞着手臂,惊恐地瞪着黑暗中妖影重重的树木和房屋。

“瑶瑶公主!”一个男人低低的声音像雷声一样炸起,一瞬间把肖瑶瑶炸的清清柔然柔然。

她呆呆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岳将军……。”

岳冷林略一皱眉,英俊的脸上满是疑惑:“公主半夜怎么会在深宫行走?”

“我睡不着……。”肖瑶瑶低着头,不知道刚才神智不清柔然的时候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会不会吓坏这个年轻的男人。

“让末将送公主回去吧。”岳冷林说。

“不,不用了。”肖瑶瑶摇摇头,“我一个人走走,不麻烦大人了。”说罢,她慢慢地走过去,青衣很快便隐没在黑暗中。

岳冷林眯起眼,然后,飞速窜上城墙,一眨眼消失。

端木玉依旧站在迎春宫殿外的台阶上,想着肖瑶瑶最后的一句话:

请不要叫我妖怪……

一句简单的辩白他却听出里面深藏的巨大伤痛和无奈。那一刻,他承认自己因为她说这句话而心痛了,只是那么微微的一下,可是让他不安。

墙头的身影落下,迅速奔到他眼前:“皇上。”

端木玉嗯了一声:“岳冷林,连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岳冷林抬起头,但迅速又低下去,愧疚地说:“臣无能,请皇上处罚。”

“你手中有武器,在她赤手空拳之下竟然只坚持了一刻钟。”端木玉深深思索起来,岳冷林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在周国无人能敌,可是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却能轻轻松松把岳冷林打败,她究竟为何有那么大的能耐?

“她的招数很诡异,变幻莫测,而且速度极快,臣根本就看不清柔然。”岳冷林道,惨输的伤痛盘亘在心里,而且输给那么小的女人,他真的很不甘心!

“莫非她真是妖怪不成?”端木玉冷笑一声,又想起肖瑶瑶说那句话是沉痛的语气,眉毛微微蹙起来。

听到周王说起‘妖怪’,岳冷林便一丝不漏地把刚才在外撞见瑶瑶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

端木玉眯起眸:“她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臣字字都记得清柔然。”岳冷林心底渐渐涌上一股寒意,“皇上……是否听说过北齐桓惠王是如何死的?”

“据说,是被野兽潜入王宫,吃得只剩下血淋淋的骨头……。”端木玉说到这里,身上也起厚厚一层疙瘩。

那个月下如花的女孩……她撕咬着血肉,疯狂地啖肉食骨时,会是多么可怖的一件事?

“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端木玉下令,“还有,暗中严加监视瑶瑶公主!”

“是!”岳冷林浑身寒毛倒竖,在凄冷月色下觉得分外可怕。

食人的魔女?她是魔鬼还是妖怪呢?

三天后,瑶瑶醒过来,是在相府的房间里。

窗外白茫茫的雪映着一片天光,有些刺眼。

雅雅端着汤药坐在床边,脸上微微有些倦意,看见她醒了,还是立刻笑起来:“你醒了?身上好些了没?”

瑶瑶点点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雅雅立刻去倒了茶来,扶她起来喝了,待喉咙里慢慢舒缓之后,瑶瑶才抬起眼睛打量四周:“回家了?”

“是回家了。”雅雅柔声说,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终于松一口气:“瑶瑶,肚子饿了吗?厨房里刚送来的饭菜,还热着,我端来给你吃。”

瑶瑶点点头,眼睛有些失神:“姐姐,那天跳下水救我的人是谁?”

雅雅端起托盘,忽然怔了一怔,看向瑶瑶,见她面色无异,才道:“是,四皇子殿下。”

“是陆安阳哥哥。”瑶瑶笑了笑,“幸亏有他拉住我,要不然我就跟着水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

雅雅轻笑了出来:“你啊,下次不可以这样让人担心了,你不知道相爷和将军多么担心…….。”

雅雅滔滔不绝说着她昏迷这三天的事情,瑶瑶边听边吃东西,昏迷了三天,胃口倒是不错,一连吃了三碗小米粥。

吃完东西,肖汉成和肖齐都下朝回来,听说瑶瑶醒了,便过来探望。

瑶瑶盖着厚厚的被子,靠坐在床上,抬起头微微一笑。

肖汉成坐到床边,关切地看着她:“为何好好地会掉进湖里呢?”

瑶瑶目光一闪,肖齐道:“当时太子和六皇子都在,瑶瑶,他们……。”

“他们都在吗?”瑶瑶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昏迷多日,那双眼睛越发大而明亮,一闪一闪的,“我掉下去的时候害怕死了,周围都没有人呢,我害怕没人会救我。”

“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肖汉成似有疑心,牢牢盯着瑶瑶的眼睛。

对于父亲严厉带着审视的目光,瑶瑶却不惧怕,大大的眼睛迎着父亲的目光,一脸天真:“是瑶瑶不小心,让爹和哥哥担心,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下次一定要小心。”肖汉成嘱咐了几句,因为有公事未处理,便起身走了。

肖齐坐在床边,陪着这个唯一的妹妹说了一会儿话,大多是瑶瑶说,他默默听着,时而点头微笑,等她渐渐说得累了,靠着软垫就睡过去了,肖齐把她在床上放平,盖上被子,静静站在床边凝视那张睡着的小脸,

雅雅默默走进来,看见这一幕,连忙站住不敢再动,心里噗噗直跳。

肖齐的目光,只要有心的人,都看得出那绝非看待自己妹妹的目光,那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的目光……

雅雅低着头,害怕肖齐觉察到她的视线。

半响,肖齐转过头来,看见雅雅低眉垂首站在那里,淡淡地说:“好好照肖瑶瑶。”

“请将军放心。”雅雅低着头,心里怯怯地,跳动不已。

肖齐喜欢自己的妹妹。

这个秘密,有多少人知道?

肖齐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她才敢走到床边,低头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气。

瑶瑶清澈的眼睛,此刻正大大的睁着,清莹流转的明眸里,透着一丝冷漠。

那怎么会是一个九岁孩子的目光呢?

“瑶瑶?”方才肖将军凝视的目光,瑶瑶是否也知道?

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能装睡骗过了堂堂大将军!

肖齐是谁?沙场上运筹帷幄的大人物!

想不到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竟然输了。

瑶瑶转着眼珠,那瞳孔像浸在水中的葡萄,自有一种灵动的光令人神醉,“姐姐,你做什么发呆?”

“啊,没什么。”雅雅连忙摇头,脸色如常,在这个小女娃面前,她心里突然很慌乱,“瑶瑶,你不睡了吗?”

“睡不着。”瑶瑶躺着不动,眼睛却睁得很大。

“那,我陪你说说话可好?”

“嗯。”瑶瑶乖巧地点头,模样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雅雅略微怔了一下,心里想着说些家常事,看见瑶瑶那一双明眸,嘴巴里却不由自主问:“瑶瑶,你真是自己失足掉进湖里的?”

“当然不是。”出乎意料地,瑶瑶并没有向对肖汉成和肖齐那样隐瞒,老实回答,脸上还带着笑容。

“那是……?”雅雅小心观察她的脸色。

瑶瑶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哀伤,淡淡地说:“是端木玉,是他。”她说着,眼珠子转动着,瞟向一边的窗户,若有所思地看着。

“六皇子!”雅雅惊呼,“可他为什么?”

“因为肖家和他们姓白的势不两立!”瑶瑶忽然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板,声音忽然哽咽起来,泪水也在那一瞬落下来:“我们注定是死对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雅雅被吓呆了,瑶瑶的声音那么凄厉,带着她不知道的悲伤和仇恨。

怎么会?

瑶瑶有这么恨六皇子吗?先前不是有传言,说瑶瑶和六皇子都相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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