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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全家一起奔小康(2 / 2)

这几句话一出,谢巧云和白有全活像吞了只苍蝇一样,全都震惊地盯着她瞧。

一个小孩能讲出这些话,确实容易让人有活见鬼的感觉。

但这不是梦吗?李懿君根本没心情费脑子,在他们面前装小孩。

看他们被吓到了,她心里大呼痛快,拿着盅继续扬长而去。

*****

现下已是十一月初了。

黄鳝这东西,6-10月最常见到。再晚一段时间,就捉不着了。

李懿君没被李向阳收养前,上面有长姐,下面有弟弟,在自己亲爹娘面前并不受宠。做事总是畏手畏脚的,见到生人,也总怯生生躲在大人或姐姐身后。

后来一被收养,李家又没其他孩子跟她争宠,可不得被宠上天了吗?

养父是生产队长,又颇为队员们着想。爱屋及乌之下,第一生产队的人哪个不喜欢她呢?

倒是把她宠成个皮猴儿了。每天跟着邻居家的小哥哥们爬树掏鸟窝、做陷阱捕麻雀,到河边捉小鱼什么的。

秋收割稻时,田里总会提前几天放干水,再让队员们割稻。割完留下的谷桩,先犁了田,翻埋到泥里。再给稻田重新引水蓄上,埋在田里烂掉的谷桩就能成为肥料。

眼下,这些功夫早已做完,稻田既不见人踪,亦没有谷桩,光秃秃的。惟有水波在阳光的照射下,粼粼反光。

李懿君暗觉可惜。要赶在没蓄上水前,用簸箕在烂泥里淘一淘,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连稻花鱼都能淘上来呢!

不过,那也没事儿。田里啥都没有,视野还更开阔呢。一眼望过去,哪儿有黄鳝洞,哪儿没有,一目了然。

她把搪瓷饭盅放在田埂上,挽起袖子和裤腿,就下了田。

说起捉黄鳝,这可是个技术活儿。

首先,你得会找黄鳝洞。

像她这样捉惯了的,光凭水的清浊,田里烂泥上那些细微的痕迹,还有洞口的泡子和水的波动,远远地就能发现鳝洞。

黄鳝狡猾,打的洞都是有入口,有出口的。让人没法子一举捉中。

但这入口和出口往往离得近,你只要用手指去通其中一个洞口,那黄鳝受不得刺激,一会儿就会从另一个洞口跑出来。

这时候,就得眼明手快了!

会捉的人,只凭中指和食指就能卡住黄鳝!

当然了,这卡黄鳝也是有讲究的。只有卡颈部的时候,才不容易被它挣扎滑掉。卡头、卡身子都容易滑。

要是遇到稻苗封田的时候,黄鳝在苗间游弋,人是很容易被苗遮挡住视线,导致无功而返的。

而现在,视野那可是开阔得很呐!

李懿君没费多大功夫,就逮到了不少。每逮到一条,她就把它塞到搪瓷盅里,盖上盖子,再放块石头在上面。以免被它们跑了。

只是,这样一来,每回塞进新黄鳝时,里面老有些探头想逃的。

还挺麻烦。

捉了好一阵,到底让她捉了半饭盅的黄鳝。

再捉下去,这盅里不通风不透气的,可就得死掉一些了。

她也不贪心,走上田埂,找了处干净点的水洗了脚,再在杂草上擦擦干,这才穿回鞋子,抱了盅往养父家里走。

这会儿,李家的院门大开着。她躲到门边,偷眼往里瞧。

没看到养父,估摸着上队办公室去了。倒是侯秋云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像是在忙活着什么。

她觑机踮脚,偷跑进了灶房。找到个瓦罐,先舀了勺水缸的水倒进去,再把黄鳝也倒进去。想养一养,让它先吐一吐泥。

她正忙着洗饭盅,身后就响起了侯秋云的声音。

“你这孩子,自己家不呆,闷声不吭地跑我家灶房来干嘛?”侯秋云看上去老大不高兴。

红果儿没半点被揪住的害怕样儿,抱着盅,欢快地小跑步跑到她奶奶面前,献宝一样把盅举高高:“奶奶,奶奶,给你饭盅!搪瓷的哦~!”

盅是白瓷底的,上面只印了红色的双喜字,有一些使用过的痕迹。但用的人显然用得爱惜,搪瓷这东西最容易磕碰后掉瓷,这盅却半点没露黑底。

侯秋云有些稀罕地摸了摸盅,这东西耐用,又比陶碗什么的好看上太多,公社牛书记就有一只专门喝茶的搪瓷小盅呢。

“你从哪儿拿的啊?”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红果儿眼珠一转,马上开启坑亲妈模式:“谢巧云不要我了!她说要分家!这盅就是她分给我的!”

啊?!就用一个搪瓷盅就把亲闺女打发了?!

侯秋云简直震惊了,这世上真有这么狠的亲娘啊!

红果儿小眼眶里包满了泪花,她在侯秋云手上蹭啊蹭:“奶奶,你要我吧……我人小,吃得也少……我保证,我比鸡都吃得少~。你不要我了,我就得饿死了……呜呜呜……”

这小模样才叫人心酸呐!

侯秋云心疼地拉住她的小手,替她擦干眼泪:“走,跟李奶奶走!我非得去帮你问问你娘,她怎么就这么狠心,连闺女的死活都不管了!”

红果儿趁她不注意,一下子蹿开。她的目的是留下来,可不是回她那狠心的亲爹娘身边呢!

她跑得远远地,顺便把院子里的镰刀和竹篮都拿上了。转身对侯秋云道:“奶奶,瓦罐里有我刚刚捉的黄鳝。熬汤喝,鲜着呢!我去给咱家割牛草去了!”

拔腿就跑,完全不理侯秋云的招呼声。

现在队上伺弄牲畜的任务,已经交由侯秋云来做了。这活儿轻省,原本是谢巧云在干。可惜她脑子不好使,闹出个存粮被抄的事来。

大家生怕她脑子一发热,再坑到队上的牲畜,纷纷要求换下她来。

侯秋云就这么顶了缺。

能帮奶奶干活,最开心了!李懿君笑眯了眼。

*****

她选的割牛草的地方,是在山坡上。

这里青嫩草大把大把的,天空也似乎更近了。云彩被风刮得丝丝缕缕地,却依旧慢腾腾地移动着。

看得她的心,都跟着悠闲惬意起来。

镰刀不知是被她奶奶,还是爹磨过的,锋利得很。左手握草,右手执镰,在草的底部一割,草就断了。

为了省时间,她都是割一把,腾出点握草的空间,再握再割。直到手上握不住了,再把草平放在身后已经割过的草地上。

估摸着割的草已经够装满竹篮了,她才停下。放下镰刀,开始收装牛草。

虽说是南方,11月的天儿也已经开始凉了。先前又下田捉了黄鳝,现在又摸了半天青湿的草茎。她的小手儿实在有些发冷。

赶紧呵气搓手,放到了衣兜里。

可这一放,却摸到样熟悉的东西来。

她把那物事掏出来一看,正是她把玩已久的一只文玩核桃。

这核桃是老树闷尖狮子头的。80年代的时候,国内听闻就只有几棵野生的闷尖狮子头核桃树了。她当初买下它时,这颗核桃已经色如琥珀,包浆厚实透亮。不管是摸上去,还是看上去,都像玉一样润泽。

显然年份不轻了。

看着就招人喜欢!

她没事就爱把它拿在手里把玩。奇怪的是,文玩核桃一有了年份后,里面的核桃仁都会沙化,晃动之下,都会发出沙沙响的动静。

她这核桃,每回发出的响声居然还不一样!

这也令她更稀罕它了。

这不,连梦里都能梦到它。她自觉好笑,拿着核桃把玩了一小会儿,就收回衣兜,重又开始收装起牛草来。

一个不小心,手就被什么东西割到了。

低头一看,是马耳杆。小时候割牛草时,她的手被这种带齿的草划伤过好多次。这回,割草的时候没被划到,轮到收装了,反而被划了。

手上一阵阵生疼,一抹血迹也自伤口处渗了出来。她赶紧把手指放嘴里吮上几口,心里却是纳闷。

咋会疼呢?

这不是梦吗?

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又是坚定维护唯物主义的李懿君,实在不敢置信自己是重生了。

可现实却分分钟唤起她的疑虑。

比如,为啥她会饿呢?为啥她昨晚跟奶奶一起睡下了,今早醒过来,自己还在59年?还有,今早爹教她唱的那首什么“公社是棵长青藤”的歌,她好像没听过诶……

不是说梦里能出现的,都是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经历过,或是在自己知识范围内的内容吗?

她有些懵,把牛草装满竹篮开始往回走。

*****

红果儿拿着家里的镰刀和竹篮跑掉后,侯秋云就开始犯愁。

她看看手里的搪瓷饭盅,又走过去看看瓦罐里的黄鳝。

这些黄鳝长得肥美,都有手指头粗细,有五、六条呢,够她家打一顿牙祭了。

再想到红果儿刚刚跑开时,还说要帮她割牛草。唉,这孩子越懂事,她心里就越愧得慌。

放下饭盅,她就跑去捣鼓着,计算她家今年新分的粮食去了。

本省位处南方,东北地区秋播大约在8-9月,华北则是9-10月。而他们这里,今年估摸着要再过十来天,才能完成秋播。

这秋收辛苦,秋播也并不轻松。要吃得少,干力气活时,说不准得饿晕呢。

不过,等秋播过了,就是农闲了,家里就可以对付着喝稀粥了。粥煮清点没关系,加点细苞谷粒,弄点野菜丢进去,一顿饭就有了。

脱了粒的苞谷棒子也不能丢。拿去磨成粉,也能充饥。

队上卖余粮,她家还凭工分,分到了十多元钱呢。到时候实在不够吃,还能去黑市上换点粮。

侯秋云就这么算啊算,看完谷子看高梁,再去看看堆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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