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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云重紫站得远远的,把清冷的目光看向床上的昏迷不醒的男人,顾耀中满面苍白,整个嘴都起了一层白皮,形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脆弱,他盖着薄被,下体出还是渗出血丝。

她皱起眉头,又退后一步,弯腰像顾元喜行医礼,“请侯爷原谅,三娘才疏学浅实在不知此病该如何救治。”

“那三娘子以为这伤到底是何所为?”顾耀中目光犀利地瞪着她。

云重紫听出他的试探之意,冷然道:“三娘没看到伤口不敢妄下结论,只是我家三姑娘对顾公子一往情深,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我想……”

“说下去。”顾元喜说道。

“如果不是逼急了我们家三姑娘,她没有那个胆子敢伤人的,三娘以为,一定是有什么人当时正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她情急之下才出手伤人的。”

云秀荷本想怒吼过去说根本不是自己做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反驳已定的事实,她就是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自己。

她明明记得是顾哥哥邀自己来院子里,她欣喜若狂地进来,没走两步就被人打昏了,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手里握着刀子,而顾耀中下体被人切下来丢在自己的身边,已经吓得整个人呆傻,根本来不及逃跑,就有人闯进来被误会了。

不对!之前顾哥哥明明是要侵犯云重紫的,她以为云重紫是为了不让大家知道才装作没事人一样,她也是亲眼看着云重紫进了院子里……云秀荷想到了关键的问题,难道说根本是云重紫伤了顾哥哥,再设计把她请过去,来个栽赃陷害不成!

好个阴险毒辣的女人!

“云重紫!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云秀荷愤然推开孙璇荣,朝着云重紫就扑了过去,“是你害了顾哥哥,让你背黑锅!你怎么这么狠毒,你才是真正的贱人!我要给顾哥哥报仇……”

就在云秀荷要碰到自己的时候,云重紫已经准备好了一根银针,朝着她的昏穴就扎了过去,她有些遗憾的摇摇头,“看来三姑娘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了,对不住您们二位了,今日的事全凭侯爷和世子妃做主。”

云重紫心中冷然,她已经替云秀荷找了好的借口,可是偏偏还要和她过不去,如若不是她和顾耀中害自己,又怎么会落成今日的地步。

她心狠?也是她们这些牛鬼蛇神给逼的。

怨不得旁人。

“儿媳你先找个可靠的人照顾耀中吧,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府里知情的人都照借口发落了吧,至于云秀荷,你自己看着办,要杀要剐她,威信候府里都不会有人反对的。”

顾元喜心疼自己的孙子,根本不想管其他人的死活,没让云秀荷跟着陪葬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那三娘子怎么办?是不是也要……”

“混账,三娘子你也敢动?你是不是真气糊涂了,也不看看三娘子身后的人是什么!”顾元喜当着云重紫的面呵斥孙璇荣,“三娘子是个福星,有她在,连带着宫里的贵妃娘娘都会好过些,你看事情要看得长远些,去吧。”

孙璇荣瞪了一眼云重紫,细想着侯爷的话,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留着三娘子对贵妃娘娘有好处,但是公爹看局势向来眼光独到,她也不得不信服。

她跟拖死狗似的抓着云秀荷散落的头发往外走,见到院子里的人又不知道做了一番什么样的解释,这些已经不是云重紫该管的了,屋里只剩下她和顾元喜。

云重紫想告辞,又被顾元喜拦住,“等屋外的人散了和我去一趟书房吧,我有些话要和三娘子说一说。”

又过了半晌,院子里的人声没了,有小丫鬟进来行礼,顾元喜才领着云重紫去了自己的书房,云重紫见园子里也没人,想来是客人都散了。

进了书房,顾元喜命人都下去,他做到桌案旁伸出手来,突然道:“三娘子给我把把脉吧。”

“侯爷的身体看着很健朗。”

“怎么三娘子连把脉都不愿意吗?”顾元喜犀利的目光透着几分冷意。

云重紫的目光一直眷恋在某处,这才慢慢收回来,不情愿地上前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沉思了片刻才道:“侯爷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那小碍又是什么?”顾元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云重紫。

“侯爷这般年纪比我们更懂得生命的真谛。”云重紫垂下头,“人有生老病死是常理,想您与圣祖皇帝一起闯天下,多少生生死死都看透了。”

顾元喜不冷不热地笑道:“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是要死的人了,说话也不顾忌,我也不生你的气,正如你所说,生老病死我早就想开了,可是有的人偏让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臭老头无法心安地离开,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就算不盼着孙子结婚生子,也想他平安顺遂。”

“侯爷切勿激动,对您身体不好。”云重紫知道顾元喜听了云秀荷的话开始怀疑自己了,顾耀中身下的伤口快要骗得过任何人,唯独不能骗得了他。

“三娘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耀中醒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所以我并不为云秀荷担心,到时还请侯爷不要让我们家妹子蒙冤才是。”

顾元喜眯起眼睛,难道他猜错了?不是云重紫所为?真的是云秀荷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家脏陷害她的吗?

看来事情的真相只能等耀中醒来才能知道了。

“三娘子医术了得,当真没有别的办法救我们家耀中了吗?”顾元喜的声音瞬间苍老下来。

“侯爷,如果再早片刻,以切密针法缝上下体,说不定顾少爷还有救,可是太晚了……”

顾元喜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她,“你怎么知道切密针法?你到底师从何人?”

云重紫不动声色地想了想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想了半天才记起切密针法是易水派所创,这可真是踢到驴肉火烧了。

她暗自咬了咬舌头,顾元喜这是有意诈自己说话呢,也怪自己太大意了,以为在一个半死人面前可以百无禁忌。

云重紫正打算想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顾元喜洞察一切地说道:“易水派是我的医术师门,师傅一生中只收了两个徒弟,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

“神医左良子。”云重紫接话。

“你知道的还不少。”顾元喜收回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你可别告诉我,你的师父就是神医左良子,我那位大师兄脾气怪异,可不会轻易收徒的。”

“侯爷和神医几十年没见,又怎么会知道有些人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云重紫笑坐下,“我相信几十年沧海桑田,就连侯爷也不是当初的名门小师弟了。”

云重紫看过顾元喜的手札,上面只提过左良子医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那上面几十年的心血记录,却只字未提过他们再次见面的情景。

她曾经猜想过,也许这两位名医各自到了去世都不曾见过彼此,可是既然出自同门,感情应该颇深,为何老死不想见呢?

云重紫无意知道其中缘故,只想借此混淆视听。

顾元喜斩钉截铁道:“你不会是左良子的徒弟的。”

“若我不是又如何知道易水派的针法,针灸口诀,还有熟记四部医典的内容……”云重紫自信非凡地笑起来,就是让顾元喜以为自己的师父就是左良子。

云重紫见左良子还不信,笑道:“若是侯爷还不信,我就给侯爷背针灸口诀吧,真气在心田,乃……”

“好了,不用说了。”自从提起左良子,顾元喜的脸色有些难看,“既然你是师兄的徒弟,我也是你的师叔,以后我自会照拂你的。”

“三娘不敢逾越身份。”云重紫起身向他行礼,十分不客气道:“不过侯爷这么说了,三娘倒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侯爷成全。”

顾元喜也不强求她那么叫自己,“你说吧,我尽我所能。”

“三娘听闻侯爷在金国曾经打过一只獒犬,我想请侯爷送给我圈养。”云重紫的神情陡然没落,“侯爷应该也听过我在云家的际遇,在侯府我无依无靠,弟弟又是个混不吝,早晚是要出园子住的,要是有个獒犬可以看管院子,那些牛鬼蛇神都不敢进来的。”

“你想要虎子?它可不是一般的狼狗,稍有不慎,说不定会送了命也不一定。”

云重紫笑笑,“三娘从小出生乡野,这命不值钱。”

“它可是我的心头肉啊。”顾元喜这话已经是在婉拒了。

云重紫却故作没听明白道:“既然是侯爷的心头肉,侯爷为何要处处关着它?让獒犬丧失野性,等于拔它爪牙,想来它对侯爷来说也不算太过重要。”

“那是害怕它伤人,府里的人都不喜欢……”顾元喜忽然止住话头,目光冷下来。

云重紫果然拿捏住的话柄:“侯爷也知道府上的人并不喜欢那只獒犬,若是侯爷大行之后,不知那只獒犬又该如何可怜,还是侯爷段不让它受苦,一棒子打死它让它陪您下去伺候圣祖帝?”

“每一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顾元喜怫然不悦。

“是因为没人敢和侯爷说实话。”云重紫郑重道:“我知道獒犬对侯爷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它代表了你辉煌的过去,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您的苦心,侯爷有没有想过自己大行后,你的辉煌就彻底灰飞烟灭,若是连只獒犬都保存不下来,这世上也就再也无法证明那段历史。我想养獒犬不知是要保护自己,也想让两家侯府的人都记住祖辈的辛苦。”

顾元喜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居然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丫头说中了,虽然他知道她是为了要獒犬才会如此花言巧语,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被她说动了。

“怕是你们府上不会让你养的。”

云重紫心有成竹道:“我只说这是侯爷送给我的一番心意,饶是老夫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若是虎子不认你,你就是拼了命,它也不会跟你走的。”顾元喜还是舍不得,那真的是它的心头肉啊,可是养了许多年的老伙计,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一旦离世,府里的人根本不会用心照看它。

“请侯爷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虎子。”

顾元喜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他只好同意:“等改日我命人送到府上去吧。”

“那三娘就先谢过侯爷了。”云重紫迟疑道:“只是我家三姑娘……”

“这事你不用管了,等耀中醒来我问清楚事情自然会给你们府上一个交代,只是现在我要扣住她。”

云重紫略略沉思,“不如请侯爷先把云夫人请到府上,一来可以当面对质,二来也不让两家生了嫌隙,凡事都好商量。”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顾元喜有些累了不想再说话,云重紫默默退出房门,自己一个人熟门熟路地走偏院的地方出了府,她刚出门就见到风尘仆仆的沈怡琳,想来她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自己来了。

云重紫向她行礼,沈怡琳根本不想和她说话,只瞪了她一眼就行色匆匆地往里进。

她暗自笑了笑,看到侯府里的轿夫压下轿子,她摆手道:“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你在角门处等着我吧。”

云重紫从怀里掏出两颗银粒子分给轿夫,轿夫连点点头谢过后,也不多言多语,扛着空轿子就往回走。

她本想着回家里一趟看看娘亲,但又觉着这个时候还是不能落人口实的好,就背着手信步往回走,到了暗处四下无人处,云重紫突然喊了声:“阿甲。”

许久不曾露面的阿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跪下。

云重紫见他不说话,不免皱起眉头,“你嗓子治好后还没开口说话吧?来唱两句歌来听听。”

阿甲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声音嘶哑道:“阿甲不会。”

“不行,我的命令怎么可以不听呢。”云重紫今日难得有个好心情,悠闲地靠着墙歪脑袋看他,“随便唱点什么都行。”

“阿甲确实不会。”

云重紫叹了口气,“和你前主子一样无趣,等会儿你去康乐候的书房给我偷一本书来。”

她告诉他书名,阿甲不习惯开口说话,只默默地点头,就在阿甲准备离开的时候,云重紫又想起什么来,冲着已经匿了的人喊道:“那个阿甲啊,等会把书送到我房里后,去和你前主子说一声,抗旨可是死罪来着,虽说那甘娜公主不像个长寿的样,但也别为了美人儿丢了自己的命不是。”

空气中没人说话,云重紫却知道阿甲是能听见的,她背着手走在巷子里,悠哉悠哉地往府里的角门处走,突然头顶上有人拿东西往她身上扔,云重紫一抬头诧异地张大了嘴,“老先生是你啊。”

“好久不见啊小丫头。”翘着腿坐在墙垣上的老头,摇头晃脑地看她,“好久不见呢,最近气色不错呐。”

那老头正是青州遇到的神医左良子,他的身上依旧罩着那件灰扑扑的长衫,腰间别着个长嘴酒葫芦,身上背了个布袋子,时不时地从里卖弄拿出两个核桃放在手里用力一捏,他从里面掏出核桃肉来扔进嘴里。

“谢老先生关心,您近来可好?”

“可不好可不好……”左良子摇摇头,“我可是听说自己多了个白捡的徒弟。”

“师傅在上,请……”云重紫说着就要下跪。

左良子从布兜里翻出一个核桃弹了过去,打在云重紫的膝盖上,让她没跪成,“别!如今以你三娘子的名气,想拜我为师,小老头可受不起,我瞧着自己还没你厉害。”

“老先生勿怪,当时也是情非得已。”云重紫见他不答应,向他行礼,“请老先生原谅则个。”

左良子咂咂嘴,“别文绉绉的,小老头我听不懂,我只问你,你去偷小喜子的做甚?”

“三娘有一道药典不懂,所以才出此下策,不过等我记输了药典,我会把书还回去的。”云重紫有些不好意思。

“笨。”左良子从兜里掏出核桃又砸到云重紫的脑袋上,“那医药典论是死记硬背的吗?无责变通,我瞧你给那病捞子太子写药方,写了半个月都没写完,真是笨死了,亏你不是我徒弟,不然我都要去撞墙。”

云重紫被骂得也想撞墙,所有人都赞她的医术高明,殊不知有些都是她死记硬背来的,无责变通……她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微微叹气,“是三娘没有那个福分,错过了际遇。”

“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过你没有师傅,只靠死记硬背自己摸索,已实属不易了。”

“若是老先生不嫌弃,指点三娘一二,已是我的福分。”

左良子又摸了摸布兜,可是里面没了核桃,努了努嘴,“算了算了,改日再说,小老头没了核桃心里实在不开心。”

“我那有好多核桃哟。”云重紫突然喊住他,“老先生想吃,三娘随时等您大驾光临。”

“鬼机灵。”左良子冲她撇撇嘴,嘴里嘀咕了一句话,这才翻了墙离开。

他的声音虽然不打,但云重紫一直在静静地听,她在心中反复琢磨了几遍,终于想到那就是太子药方里的最后一味药。

神医就是神医,云重紫心中叹服,他所有的医理全部记住,怕是自己一辈子都望尘莫及了。

到了威信候府的角门,两个轿夫果然还在等着她,云重紫谢过之后进了府,就见芍药正在角门处等着她。

“姑娘,你可回来了,府里出大事了,你没是吧?”

“出大事的不是隔壁康乐候府吗?”云重紫奇怪道。

芍药笑了笑,低声道:“原来大姑娘都知道了,这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喜事,今晚上我们可要小酌几杯,庆祝一番。”

“低调。”云重紫刮了刮她的鼻子,“这几日府上怕是不会安宁,去告诉东芝,让院子里的人都不要到处走动,省得给别人抓到什么旁的把柄。”

两个人回了院子,院子里的下人见到她平安无事也都松了口气,小雪备了水给她沐浴,云重紫抓着换下来的衣服闻了闻,也不觉得有什么血腥味,也不知道慕君睿的鼻子是什么做的。

她出了浴桶,回到房间,就见到桌子上放了那本内经素问,她随手翻看,里面夹带了一张纸条。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情意难为。

云重紫皱了皱眉,这慕君睿又打什么哑谜呐?

她只听过皇命难为的,这情意有是何意?

云重紫惯会装傻,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糊涂了,她盼着身边所有对她好的人平安顺遂,这其中也包括慕君睿呐。

她提笔在那张纸上的右下角也写了四个字:平安顺遂。

芍药端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进来,招呼她:“来三娘,说好的庆祝呐。”

两个人就坐在床沿上,一人拿着一只酒杯,碰撞在一起,芍药今日是特别兴奋,“为了死去的小小少爷,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安心地去投胎转世的。”

“说不定已经转世了。”云重紫摩挲着杯沿把酒喝进嘴里。

“你说咱们算不算已经报了上一辈子的仇,顾耀中以后就不是个男人了,云秀荷也要如愿地嫁给他,哦哦……还有个沈怡琳。”

云重紫笑容淡淡的,其实复仇之后,心中并没有之前想象中那般开心,她很平静,平静的接受她们的噩运,“她也不会好过的。自己的顶梁柱在朝中被人耻笑没了仕途,最疼的大姑娘腿瘸了要嫁给命不长久的太子,注定要做个寡妇,小女儿要嫁给个太监一样的男人……”

“不,顾耀中已经不是男人了。”芍药低低笑出来,可是笑着笑着,脸上就流了泪,“其实可以选择,谁愿意去狠着心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三娘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和你这么多年,你不说我如何感觉不到。可是三娘,这一世其实你并没有主动害人,这些是她们自找的。”

“还说你了解我,不过你放心吧,心里苦啊苦的就习惯了。”云重紫始终笑着,不过笑意未达到眼底,她一直遵守和宝亲王当初的约定,也不会忘记当初来侯府的初衷,不然她就真的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人了。

“三娘,你现在看着她们那些人惨兮兮的,我相信她们会狠心地做到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们一定不会死心的。”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云重紫举起杯,“今宵有酒今宵醉,我们先干杯。”

两个人坐在床沿上,一壶酒很快就喝下肚,云重紫酒力浅,不多时人就开始犯迷糊,芍药还算清醒,把她安置在床上,又掖了液背角,笑叹了一声,才悄无声息的退出房外。

今日不同以前,云重紫算是让那些伤害她的人得到了报应,她心中并不舒服,这一夜她是睡不着的,所以才和她浅酌几杯。

深夜静寂无声,整个侯府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其他院子里的人并不好过,只有云重紫一个人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云重紫晚上喝了酒,到了夜里酒意上头,想起来出恭,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声芍药,可是半晌也没人理她。

她头痛欲裂,却还算记得事,微微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做了一个冷峻的男子,黢黑的屋子里有一道幽蓝。

云重紫被吓了一跳,心中猛地突突两下,没好气地打了对面的人一下,“关大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关安哲在黑暗中冷笑,“你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

“一向很胆小。”云重紫没好气地起身,只向桌子的方向,“既然你把芍药弄昏了,就麻烦您给我倒杯水来。”

“三个选择。”关安哲坐在床沿上不动,“要么达魁给你拿,要么我抱你去拿,或者我给你拿,用嘴喂你?”

“欸……”云重紫凑到他身上闻了闻,“关大爷,您喝酒了?”

怪不得变得如此轻浮,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喝了酒的男人不好惹,她还是决定自食其力。

关安哲虽然大胆,但从不做逾越的事,他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让达魁拦住了阿甲,那达魁毕竟不是自己的人啊。

云重紫起身下地,关安哲也没拦着她,她摩挲着到了案几旁,先自己解了渴,又拿了另外一只杯子倒了水,端给关安哲,“关大爷,喝点水醒醒酒。”

“你们大元的酒不好喝,也不烈,我喝了两斤下肚都没有头晕。”关安哲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身上闻了闻,“你也喝了?把顾耀中的命根子切下来就值得你这么高兴?”

他抬起手指弹了她的脑门,“瞧你那点出息。”

云重紫吃痛地揉了揉,“我是酒壮怂人胆,芍药怕我晚上睡不着才陪我小酌几杯。”

“你人都杀了,还怕那个血腥。”关安哲无情地揭穿她的狠心。

云重紫彻底没话说了,“关大爷不会是专程来奚落我的吧?是不是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乐呵。”

“对我来说是件高兴的事,对你来说可就未必了。”

“怎么?”

关安哲无情地笑起来,“我对你们大元皇上说,甘娜想当他的儿媳。”

“这事我知道。”云重紫恍然大悟,“甘娜小公主看上慕君睿了嘛,这真是一件……”

她想了想措辞,“喜忧参半的事。”

“如何让你喜忧参半?”

“唔,不是我喜忧参半,是你欢喜,七郡王忧愁。”

“难为你看得到明白。”关安哲冷嘲热讽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会更高兴的。”

“什么?”云重紫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觉得一时间实在接受不了那么多消息。

“宝亲王最近正在发愁一件事,我替他解决了。”

关于宝亲王的,云重紫到有兴趣知道,“什么事?”

关安哲贼兮兮地笑起来,“我告诉他,我是你表哥,因此他十分高兴。”

“这事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吗?”云重紫那眼睛狠狠地瞪这他,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好不好,宝亲王怎么糊涂了。

“难道我是你表哥不高兴?那我是你的什么你才会高兴?”

“好吧表哥,下次能请您不要非请擅自闯入吗?”

夏日里云重紫只穿了单衣,身上单薄的呀……好在屋里黑洞洞的,看不到她是红着脸。

关安哲接着酒精哼了声,“你怕什么?难道我还吃了你不成,就你那身材可怜的,我实在提不起兴趣。”

“关安哲,请你好走,不送了。”

云重紫下逐客令,关安哲依旧坐在床沿上不动,用十分性感又磁性的声音魅惑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的,本来想问问你要不要给那只叫虎子的獒犬配一只公的下崽,也好……”

“关大爷,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云重紫没脸没皮地又拦着他,“今日我喝了点酒,胡言乱语来着,如若有得罪,请您原谅则个。”

关安哲因冷冷地咬字,“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算你狠。”云重紫也是和关安哲彻底混熟了,也不拿他当外人看待,“我知道你威胁我准是又想我为你做事,你会所吧,表哥大人。”

“这才乖。”关安哲酷酷地一笑,“我必须让甘娜嫁给慕君睿,到时候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唔。”

云重紫愣住,没想到会是为了这个,她有些讪讪,“我哪有什么资格插手这事,我只是一事不明,为什么非要是慕君睿?”

他可是个喘病患者,这喘病之人若是伺候不好,可是有生命危险来着。

关安哲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了抖,“我就喜欢做拧巴的事,有的人越是不同意,我越觉得有成就感。”

他拿出来的纸正是之前慕君睿写给自己的,云重紫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一个个的人啊,心里都是异常变态!

“成啊。”云重紫十分大胆地同意,“关大爷想做的事自然没人拦得住,这事我完全没脾气,那您是不是可以给我们虎子找一条英俊潇洒一点的獒犬?唔,最好纯血统的,我听说你们金国皇室里养了不少,干脆你就送我一只吧。”

关安哲哭笑不得,“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看门啊。”云重紫一副理所当然,“我把两只獒犬放在院门口蹲着,您觉得像不像两头活生生的狮子,看谁还敢对我不客气。”

关安哲的脸冷下来,“做梦,我不会送你獒犬的,给你的獒犬配种我都嫌弃它老,你居然还想让我们皇家的獒犬给你当看门狗,你个笨丫头,知不知道我们皇家都用獒犬做什么的!”

云重紫咂舌,觉得关安哲翻脸比翻书还快,“行啊行啊,反正关大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给我们家虎子配种这事可千万别忘了。”

关安哲点点头,其实他不过是先给看云重紫在听到甘娜和慕君睿联姻后的反应,饶是他自己心思沉稳,也没看出云重紫有任何异样。

当真在云重紫心中,慕君睿还不如一只配种的獒犬?

关安哲心中疑心大作,差一点他就被这丫头给骗过去了,正是因为云重紫实在表现的太淡定了,没有任何破绽,才最有问题。

“关大爷,你怎么还不走?”云重紫打了个哈欠,再一次下逐客令,“达魁那小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他现在可是替我办事,居然把男人都放进我房间里了,也亏着我知道关大爷对我这等身材的人没兴趣,不然我一定尖叫到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

“听到了有什么不好?”

关安哲无赖地靠着床柱上,大有不想走的意思,“正好让他们看见了,也省得我再费心思让所有人知道咱俩关系匪浅。”

“嘿嘿……”云重紫干笑,“我开玩笑的。你想呆就呆好了。”

“你困了就睡,我方才坐在你身边半天,也没对你怎么样不是。”关安哲半闭着眸假寐,“在你这里,我的心能静。”

云重紫撇了撇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还有下次来的时候请提前打声招呼,还有达魁今晚上就在院子里罚跪吧。”

她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决定眼不见为净。

关安哲如冰山一样的眼底渐渐泛起层层涟漪,他方才说的是实话,只有和云重紫呆在一处,他的心才能稍稍找到归属的安宁。

其实他早就来了,在云重紫和芍药喝酒的时候,他让达魁把阿甲支开,自己一个人在房顶上听着两个人叙话。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屋里的两个人说话并没避讳,说了一些让他震惊的东西。

什么叫上一世的事?

什么叫替小小少爷报仇?

他听得一头雾水,等云重紫睡了,关安哲就一直坐在她的床边上思考,想了大半宿,也没找出一个答案来。

他从没听过达魁提起这些事,也许这就是云重紫自己的故事,这也是她的那股狠劲的来源。

女人可以狠,但不能太拼命。

关安哲的眼带着波光点点的幽蓝,在黑夜中特别迷人,他深邃的眼底泛起难得的温柔,抬起手在空中虚无地蹭了蹭她的脸,并没有碰触到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云重紫对于自己而言是不一样的,他对她倾注了太多太多……

一觉睡到天亮,云重紫醒来后没看到关安哲,也不知道夜里他是什么时辰走的,她知道关安哲是小人里的君子,说话是向来算数的,说不会为难自己就绝对不可能做那些小人行径。

若是她担忧,指不定关安哲会冷嘲热讽道:得到你,我还用强迫吗?

云重紫揉了揉脖子,昨晚上有些睡落枕了,芍药进来问她昨夜睡得怎么样,她十分无语地叹道:“实在不怎么样。”

梳洗打扮完毕,云重紫正吃着早饭,屋外小雪进来回话说是老夫人有请。

云重紫不慌不忙地吃了小半个时辰,又慢条斯理地往祥和苑走。

她本以为是康乐候府送虎子来了,但一走进去,就见到一屋子坐满了人,心中就知道是又有事找上门来了。

沈怡琳见到她来,忽然笑着喊她过来:“大姑娘快来我这边坐。”

“给老夫人请安,”云重紫充耳未闻地先想云老夫人请安,这才走向沈怡琳对面,“夫人万安。”

沈怡琳挥了挥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今日我有一件大喜事告诉你。”

云重紫看到最她旁边坐着孙璇荣,心中惊疑不定,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是狼狈为奸,能有什么好事才怪。

她沉默着不接话,沈怡琳也不觉得尴尬地走上前,笑道:“我可是要恭喜大姑娘了,康乐候府的世子妃上门求亲,让你嫁给她家的独子呢。”

------题外话------

呜呜呜,你们这群小没良心的,我日更两万,都没人给我留言~我好桑心啊啊啊

你们只顾着去过节,都把我给忘了!怎么就没人来给我说圣诞快乐喃!

可怜我一个人在家码字……嘤嘤~太伤心了,必须虐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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