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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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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俨昭久久没有说话。

他自己身居高位多年, 从未为人坦诚相交过。

换位思考, 若是有一日他对人一脸赤忱的说了这样的话,多半是笑中藏了刀, 一派平和里蕴了不为人知的尖利。

就是谢启上一世替他挡过那一柄利刃,那也是在半点不曾涉猎权柄的情况下。

不过看着少年炙热的目光, 苏俨昭还是清浅的勾了勾唇角, 颔首;“臣相信陛下。”

远处,有身着甲胄的人远远跑来,越过观景台周围遍布的护卫, 疾步上了长阶。

“禀陛下、丞相,诸事已毕, 定国公请陛下移驾永安宫。”

数百步开外,原本处在幽暗中的宫室变得灯火通明,慌乱不已的宫娥内侍被勉力安抚下来,珍奇摆件悉数归位, 凝结在宫道上的鲜血被草草的清理过……

仿佛, 这一场动乱从来不曾发生。

待旭日东升, 召集朝会的钟声再一次敲响, 又是崭新的一天。

帝位更迭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改年号行封赏, 即位仪式登基大典,苏俨昭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月, 才将朝中大局安定下来。

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无事可做的谢启。

他刚过了十八的生辰,离齐朝帝王亲政掌权的年纪还有两载的距离,对朝中大事并无决断之权。

不过谢启也没闲着, 他忙着在宫内宫外寻找昔年伺候过他的亲信,好容易才从掖庭寻回了云舒云亦,心头稍宽之余,行事便随意起来。

宫变发生的突然,事后收拾的也十分匆忙,许多事便悬而未决。

譬如谢烜的去处。

赐死是不太可取的,意外崩逝更显得小家子气,谢启没来得及发话,御前监索性收拾了一间僻静的宫殿将他安顿进去。

云亦来请示如何处置的时候,谢启午睡刚醒正睡眼惺忪着,闻言顿时就清醒了。

他还记得那日金陵城破时永安宫内的屈辱,亦记得那大半载的幽禁时光。

血缘上的兄长抬了他的下颔口口声声说他不配这帝位,义正言辞的模样,结果坐了宣政殿最高的位子快一年,到底也没做什么为百姓谋福祉的大事。

不过是为了私欲而已。

一声轻笑。

“左右闲来无事,就去见一见四皇兄好了。”

因着是安置废帝的缘故,御前监给收拾的偏殿并不如何舒适。

相反,背光的屋子,因着多年不曾有人住过,带了股难以忍受的潮湿与陈腐。

负责领路的内侍恭敬的打开殿门,低眉顺目的不敢言语。

谢启打量了一眼眼前所见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没露出半点难以忍受的表情,他只是稍顿了顿足,便又抬脚进了屋内。

才敞开一瞬的殿门重又关上,原本坐在躺椅上的谢烜缓缓睁开了眼,见到已然在正对面落座的谢启,寡淡的笑了笑。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

日头正好,即便是背光的所在,丝丝缕缕的光芒还是透窗而入,映照着屋内飞扬的尘埃,一时间模糊了视线。

谢启定了定神,疑惑的看向对面。

谢家男儿都是偏英气的相貌,谢烜也是一样,许是因为年纪较长的缘故,对面人的五官已然全然长开,英挺的容貌中夹杂了锐利。

即使幽禁宫中数日,面容上也看不出几分遭过锤楚的痕迹,相反,昔日养尊处优的润泽全然褪去,多了些岁月沉淀的韵味。

收到他疑惑的目光,谢烜好脾气的解惑;“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何况是曾经夺了自己帝位的人,换了我,也不会不来。”

“是吗?”谢启低低笑出声,“皇兄昔年一路势如破竹攻入永安宫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日?”

他站起身来走近对面的人。

少年人正值身量猛长的时候,即便幽禁的小院中饮食起居远远不如永安宫,谢启的身高还是猛的窜了一截,骤然走到眼前,带来一片阴影,给人以无端的压迫感。

他俯身在谢烜耳边轻声道;“皇兄昔日说朕不配这帝位,如今看来,朕配不配不要紧,皇兄定然是不配的了。”

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一张脸就在眼前,嘴角上扬,眼底是说不尽的嘲讽。

谢烜毫无顾忌的对上那双充满嘲讽的眼睛,恶意满满;“今时今日,我依旧觉得你不配。”

他向后靠上椅背,避开那如影随形般的压迫,轻声道;“父皇有九子,如今只剩了你我,还有云州的谢尧年纪尚幼的谢繗。我从前想不通,为何他如此看重三哥,不及弱冠就册了太子,又早早把我跟谢尧赶去封地。”

“这些日子闲下来慢慢的想,才觉得父皇或许是对的。只可惜三哥早逝又无所出,否则这帝位……怕是容不得你我沾染半分。”

谢烜的语气轻飘飘的,只是简单的陈述,却像是不容丝毫辩驳。

若是月余之前,谢启听见这一番话只会稍感疑惑,可重又登位这些日子,早早有人将一年来所发生之事悉数相告,他当然明白谢烜话中所指。

“变法一事,是你自己轻信沈居妄改政令,跟朕又什么相干?皇兄自觉不配,可别乱拉别人下水。”

“七弟似乎信心满满?”谢烜笑了笑,一字一句的道;“若不是璟之偏帮于你,你哪里又有机会与我面对面的说话?此次宫变,你是出力拉拢了宫中禁军还是安抚了朝中亲贵,又或者调动了中央军在金陵城外压阵?说到底,不过坐等着人将皇位送上门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配?”

一长串的疑问传进耳中,谢启不曾惊怒,反倒挑了挑眉;“璟之?”

不曾有半分作伪的疑问语句像是取悦了谢烜一样,他终于分外愉悦的笑出声来。

“原来七弟连帮了自己大忙的人的表字都不曾知晓,这么说来,璟之与你并不亲厚。”

这是他数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当日他手中握有金陵,苏俨昭手中却有交、青两州并天下大半地域的控制权,而苏府家眷亦早早被人转移至了镇国公封邑。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苏俨昭答应了。

答应了班师临安,答应了重任右相。

只有一个理由……金陵有苏俨昭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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