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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俨昭闻言很是诧异。
他对敏姝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母亲所赐的侍女上, 即便偶有意外, 也不算太出格。
这位是如何吸引了谢启的注意力的?
想不出来,索性笑了笑, 随口道;“府中侍女罢了,陛下认得?”
当然不认得。
谢启垂下眼睑, 余光剽到敏姝远远走开的背影, 摇了摇头;“昨夜见过一面,不曾熟识。”稍顿一顿,他又笑了;“不提她了, 今日西戎使团已到金陵,璟之还当陪我一同去麟德殿才是。”
他说的无比熟稔, 引得苏俨昭深深看了他一眼,却到底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麟德殿:
这次西戎与大齐相交,不管私下如何想,明面上总是诚意满满。
来金陵的使团不仅规模浩大, 领头之人还是西戎王孟邦本人。
谢启一身玄色衮服, 十二旒玉珠垂在眼前, 腰背挺直, 显出些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来。
苏俨昭落后半步站在他身侧, 注视着西戎王孟邦带了西戎使臣团大步上殿,间或瞧见不少熟人。
谢启一眼就注意到跟在孟邦身后那位女子。
不同于大齐女子的含而不露、温婉优雅, 跟在孟邦身后这一位穿了一身典型的西戎装束,容貌算得甚美,眉目间自带三分英气, 顾盼生姿。
若在平日里,他会很乐意与这样的奇女子结交乃至攀谈一二,可今时今日在这样的地方见着,只让他觉得后背有些凉。
两国邦交,带个女子来作甚?
“西戎王怎么还带了女眷来?”他皱了眉头低声问。
站在一侧的苏俨昭讶异的回望,同样蹙了眉回;“陛下不曾看过西戎的邦交文书?那是西戎燕安公主,前来与我朝议和亲之事的。”
没……没看。
谢启第一次意识到勤政的重要性,正要以手抚额不知如何是好,西戎王孟邦已然到了殿前。
强行挤出一抹笑来,上前与孟邦一番寒暄,各自落座。
西戎如今名义上尚是大齐属国,孟邦便顺势坐了右手第一位,燕安公主紧挨着他坐了,苏俨昭则挪到了左手首位上,与孟邦恰好对面。
“早就听闻大齐新帝年少高才,仪表俊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相还是昔年模样,丰神俊朗,常人难及。本王能在这麟德殿上与两位共议邦交之事,荣幸之极。”孟邦外表粗犷行事无羁,这两句奉承话却说的流畅自然,引得苏俨昭情不自禁的去寻记忆力坐在孟邦下首那个叫燕识初的谋士。
记忆里,上一次西戎来和亲,可没有如此客气。
找了两遍也没寻见,苏俨昭暗自纳闷,却也撇开心神来专心应付孟邦;“西戎王客气了,昔年临安城外一别,至今亦有数载,今日能见故人亦欢欣不已。”
于苏俨昭而言,孟邦也是老熟人了,撇开前世旷日持久的西戎边陲之战,就是这一世,文宗在位时两人也有一面之缘,相互间知晓名姓。
不值细品的客套话足足说了一刻有余,孟邦才笑着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谢启,切入了正题;“两国邦交,无非是那些道道,谈得拢就相安无事,谈不拢就打。我西戎与大齐边境相交,素来多战事,相互征伐已历百年,民不聊生。如今本王欲与大齐皆姻亲之好,不知齐帝意下如何?”
不待谢启答话,孟邦朝燕安公主所在一指,续道;“我儿燕安,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容貌姣好端庄持重,主持中馈不在话下。”
他到底出身西戎,骨子里没沾染上大齐素来引以为傲的自谦之德,夸起自家女儿来毫无阻塞,惹的陪宴的几位官员皱了皱眉,坐在一旁的燕安公主则爽朗一笑,不以为意。
谢启端坐在御座之上,苦恼的撇了撇嘴,他下意识去瞧下方苏俨昭的脸色,却因着垂在眼前的十二旒遮挡住了视线。
偌大的殿宇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公主确是……花容月貌。只是不知西戎王看上了我大齐哪一位少年英杰,说出来,朕下旨赐婚就是。”
此言一出,非但苏俨昭,就是阶下陪侍的大齐群臣,亦相顾无言。
西戎王那一句主持中馈意中所指如此明显,就不知御座上的这位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谢启又不傻,多半是后者。
可若是后者……又为了什么?
没瞧上?
孟邦倒没想这么多,闻言只是哈哈一笑,开口道;“大齐的少年英杰多了去了,本王可没空一一瞧过去,眼前不就有一位吗?来之前听闻齐帝已年满十八,后宫却形同虚设,与我儿相配难道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说的露骨,就是之前一直大气十足的燕安公主也低垂了头不复言语,倒让谢启无处可避。
“皇后乃国母,册立废除均乃国之大事,非一言能决,西戎王还当给朕一点思忖的时间才是。”
孟邦轻啧了一声。
“大齐决断事情就是有些麻烦。其实两国联姻,关键是国,然后才是姻亲。陛下册后事宜繁多,那我儿嫁予苏相也两国结了秦晋之好。”他边说着,边将目光转向对面一直垂眸不语的苏俨昭,上下打量了一遍。
他早就听闻如今齐朝是丞相掌权,帝王谢启反而未曾了解,因而并不介怀女儿是否能当上齐朝的皇后。
以苏俨昭如今的情形,若是迎娶了西戎公主,权势地位自然百尺杠头更进一步。
届时退无可退,必会考虑以特殊的手段保全自身。
“不成!”在孟邦希冀的目光下,苏俨昭张了张口未及说话,就听上方传来急切的两个字。
发言者——谢启。
好容易想了个由头拖了些时日,转头对方提了个更过分的,只吓的谢启心神俱乱慌忙开口,生怕再迟片刻就有人点了头。
天知道,丞相府的后院至今干净的让人惊奇。
“这也不行,哪也不行,齐帝倒给个由头。是认为苏相与我儿不相配?”孟邦老早就知道此事并不容易,只怕比当上六宫只主还要艰难几分,当下也不恼怒,只声音提高了些大声发问。
“倒不是朕不愿两国盟好,只是丞相曾被怀恩寺的禅师批命,此生不宜娶妻,此事举朝皆知,并非作伪。公主这样的人物,若是一朝出了些什么事,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