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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程翊眼睁睁的见着谢启头朝下的往地面上摔了下去, 想要飞身赶至却为时间所限,只能对一旁站着的萧澈怒目而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这位要是出了事, 慢说宫中朝堂, 丞相也不会放过你的。”一手扶起昏倒于地上的谢启, 蹙了眉去探鼻息。
“迷/幻散而已,不会致命。”萧澈偏过头去瞧探了谢启鼻息后松了一口气的程翊,阳光透过内室不大的小窗, 映照在眼前人清隽的面容上, 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来。
如果程翊扶起谢启的动作不那么温柔的话。
偏冷淡的语调,叫人情不自禁的生出怨怼的情绪来, 程翊将已然昏迷的谢启放在旁边的小塌上安顿好, 挺直了腰背, 道;“我记得今日是玄卫交接的日子, 就算你与陛下有什么不愉快的,拖延时间也好借故推卸也罢,再不济一拍两散, 怎么就到了下迷/幻剂的地步?”
萧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不盈一尺的匕首来, 在手中反复把玩着,神态轻松,半点没有自己适才谋害了一把一国之君的错觉。
半响,直到察觉程翊的眼神越来越灼热, 才笑起来道;“因为……这位猜疑了丞相。玄卫归属于谁并不十分重要,丞相当年救过我,这些年又诚心相待, 我定然要尽己所能护他安稳,”他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游离,充斥了不在意;“只要目的达成,所用的手段与我自身的结局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程翊一窒,一时间心绪难明。
就像是身边躺了个不定时的□□包,周围唯一能称之为同伴的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含笑告诉你他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你又是从何得知陛下猜疑了丞相?此事还是报与丞相知晓再做论断,不可擅自做主。”他皱起眉头道,看了一眼萧澈手中不住把玩着的短匕,手指克制不住的去摸腰间的兵刃。
论身手,萧澈胜他许多,论心狠手辣,更是远远不及。
真要动起手来,他至多能拖延些许时间,却不能阻碍事情的发展。
如预料中一样,萧澈哂笑一声;“丞相这几个月被小皇帝迷了心窍,相处的时日愈发久了,我为何要自讨没趣?”
他本就生得美,这样嘲讽的勾了唇角,偏偏带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来,叫人移不开眼。
程翊用了好半响的功夫才将自己波荡的心神尽数收敛,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白,却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尽数说全。
“除非你能斩草除根做的干净些,否则丞相迟早会知晓此事。”
空气中一下子多了几分冷冽的肃杀之气。
谢启像在神志恍惚间经历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那个人同样叫谢启。
文宗之孙,睿宗之子,穆宗骤亡后仓促间被推向幕后的少年君王。
与自己不同的是,彼时德王尚在且贵倾朝野,右相苏俨昭一脉提出扶立好掌控的皇九子谢繗,他便反其道而行扶立皇七子谢启。
‘谢启’得以顺利登基,是多方妥协后的结果。
登基之后的岁月显得格外漫长。
永安宫里有金玉为土的奢靡安逸,亦有令人窒息的身心禁锢。
前朝忙着争权夺利相互倾轧,间或闹出点举国瞠目的血雨腥风,将宣政殿上坐的最高的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过了不到半年,德王一朝失势,被打发到邺城戍边,至此朝中大权尽归一人之手。
而后便是梦中的第一个场景……
十七岁生辰,一向对‘谢启’不很热络的礼部突兀的上了奏折,表示要为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生辰大操大办。
成王谢烜、瑞王谢尧作为‘谢启’同父异母的亲兄长,自然也应诏入京为新帝贺寿。
年少不知事的少年对亲情还有着几分鲜为人知的眷恋,自然对自己的生辰也有着诸多期待。
结果是惨烈的。
金陵城外杀声震天,成王亲卫的血染红了护城河的水,熟识或不熟识的各类官员拿着一堆形态各异的东西到永安宫,说这些就是谢烜意图谋反的证据。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血。
怨怼、不忿以及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