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来自兰心,她在信中道尽储何所作所为,并申明自己将作为暗桩活动在安州,此生只受容缓调遣,只望她莫负誓言,诛灭储何。
“你立了两座墓?”容华问。
容缓称是。
“你在那时便料到储何有此恶举?”容华又问。
容缓点头。
她的成长,还真是出乎了自己所有的预料,超出了自己最高的期待。容华抬眸,发现她进门后便未从书房门口移步,眸透笑意:“为何不将奢姐骨灰送回平州?”
容缓:“若是送回,夫人可以葬入容家祖墓么?”
容华摇头。即使他愿意为了长姐违抗祖制,长姐在祖墓内的位置也必将尴尬。边边角角之地,又如何配得上容奢
容缓沉声道:“即使回到这里,夫人也是孤身一人,安宁寺那边有幻儿,有佛声,是最好的长眠之地。”
容华默了须臾,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
容缓听取着一门之隔的急促呼吸声,道:“容保此刻还在外面,等城主点齐三军踏平安州。”
容华失笑:“你一直立在门口不动,不就是怕本城主冲动之下当真那般行事?”
容缓颔首:“方才的确是怕城主倾城而出,将平城变成一座空城。”
“储何想激怒本城主,本城主也的确被激怒了,因为真正怒了,反不会如其所愿。”容华看着她渐渐移离门口,眸心笑意更深。
容缓走到案前,指了指城主背后新增的一幅舆图,此乃平城第一才子用了七个日夜新绘成的平州版图,道:“城主不想把这张图尽快变成过去么?”!%^*
容华直迎着那双熠熠美眸:“容参议又有何妙策?”
“既然储何想激怒城主,而城主也真正怒了,何妨怒给他看?”
“哦?”容华双手交握支颚,笑眸明亮生泽,“容参议仔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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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帅台高筑,容华沙场秋点兵。(!&^
平城北门的校军场上,容华点军二十万,集平城、屿关城、双子城、景秀城四城兵力,誓师出征,向安州进发。大军浩浩荡荡,在平城北门前一分为三,一路进入久安山,行山路向安州西北境进发;一路渡平江而去,向平州东北境进发;一路向着广褒的平原高歌猛进,目标直对安城。
如此盛大阵仗,自是四海皆知。
安城内的储何收到了容州倾巢而出的军报,当下喜不自禁:“那容华小儿自以为聪明,却经不起一点拨弄,下命给边境各处守军,不必阻拦,待平州军过去后,立时向平州南境集结,趁平州兵力空虚之际直取平城。”
“但是,如今黄坡城尚未夺回,若放任他们进来,安城岂不险于危境?”有将领忧心忡忡。
储何信心满满:“先前毫无防备,才会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本城主如今已从西南边境调回战力最为强劲的天海军,也向南境部落借骑兵五万,有这两路大军在,那些软脚虾一样的平州人何足挂齿?放他们进来后,本城主正好关门打狗,杀个尽兴。”
另有部将请示:“梁州那边可需要知会?”
“你们以为只有本城主会在平城放眼线么?冯逵那厮断不会放过这个最佳的复仇机会,尔等还须记得莫使梁州人捷足先登。比及平城,本城主更想拿到平东金矿、平南胡家,你们务必为本城主抢得先机。”
众将应命。
储何所料未差,冯逵也得到了容华因怒再度兴兵的兵讯,亲自带兵,征讨平城。
安、梁两方大军在平州南线边境前遭逢,话未多说,携力直压平州边境——
接下来,便是他们瓜分平州这块丰沃土地的时间。
但,接下来的真正时间,骤然战鼓齐鸣,飞箭如蝗。
青青沃野间,无数伏地而卧的兵士披挂着绿草红花翻身而起,更有隐伏于壕沟内、小林中、丘陵后的大队人马潮涌而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千军万马好似凭空出现,为敌军献上阻截大礼。
安、梁两军在猝不及防中先失战机,首尾难顾,队形溃散,乱不成军。但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两方主帅在勉力支撑字一个时辰后,眼看反击难成,当即下命撤军,分别向各方境内退去。
“成将军,追哪一边?”有部将问。
成将军眺望一眼,道:“城主说,平州境内必有天海军以逸待劳,我们现在还不是天海军对手,追梁人!”
平州军拿下黄坡城后,之所以没有趁胜直追,正是因为安州尚有一支征伐四方战无不胜的劲旅——天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