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里知道我对姐姐特殊的依恋。
姐姐对我的宠溺,姐姐对我的包容,在今天将彻底远去。
“你跑哪去?”爸爸见我丢下锄头跑了,有些担心。
我根本就没听到爸爸的问话,发疯似地狂奔。我一路穿过杂草矮林,手臂被割出血我也不在乎,只有这样折磨自己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我想去把姐姐抢回家,把她永远禁锢在我身边。
可是不可以,现实是残酷的,我什么也不能做,我更不能伤害姐姐。
我跑到村口的大榕树下,重重地跪在这颗几百年树龄的老树前,放声大哭。
“树王爷,如果传说是真的,我愿意用一半的生命换回我姐姐!”
我对着老榕树磕头,发泄着心中的苦水。
“嗒!嗒!”
清脆的鞋子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最后停在跪着的我眼前。
我脑袋对着地面,我的眼泪滴在这双我从没见过的红色粗根高跟鞋上(乡下只能穿粗根的)。
我抬头望去,一双修长的黑丝美腿映入眼帘,然后是被黑色短裙包着的圆润胯部,最后我的目光越过纤细的柳腰,爬过两座被白色衬衣盖着的高山,落在了来人的脸庞上。
由于居高临下,榕树枝叶缝隙照下来的阳光撒在她的头顶,让我微眯起眼,我看着她随风飘荡的青丝,恍若看见神人。
她的脸很精致,有着农村女人没有的高贵冷艳气质,尤其是她有些狭长的桃花眼,即妩媚勾人又侵略性十足,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她看着年纪大约在30岁左右,身高比瑶姐还高。
“她是谁?”
我被这位从没见过的高冷女人震撼不已,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起来!”她命令式的口吻,清冷的口音让我一颤。
“我?”我抬起头疑惑道。
“没出息!”
“嗒嗒——”
高冷女人丢下一句话抬起脚走了。
“莫名其妙——”我看着她高挑的背影心虚地小声说道,仿佛怕她听到一样。
我搞不清楚我为啥这么怕她。
经过这事,我情绪也稳定下来,我擦干眼泪,站起身准备去马路尽头接我姐姐。
我要笑着去,祝福她找到好人家。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村口前方,马路尽头前等着姐姐和李志强从这里回村。
“姐姐,再见了!”我心里痛苦的默念道,我强行要自己放下执念。
想着今晚李志强就会搂着姐姐睡觉,我心里就在流血,本来是我每晚搂着姐姐的,是他抢了我的姐姐!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居然害怕起来,我害怕会看到姐姐和李志强亲密地向我走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随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停在我面前,姐姐和李志强出现在车上。
“弟娃?”姐姐看到了我,有些惊讶道。
姐姐瓜子脸有些潮红,难道是李志强在路上对姐姐动手动脚?
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我怒火攻心,愤怒地瞪着带着眼镜的李志强,只要他有什么不对劲,我的拳头就会落在他的脸上。
李志强背着背包,笑着对我道:“小甲都长这么高了呀,长得挺像素素的。”
“关你屁事!”我忍不住怼他。
“哈哈——”李志强尴尬的笑笑。
陈素素提着李志强的行李箱,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道:“弟娃,姐姐给你买了好吃的。”
“我!不!想!吃!”
李志强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可乐道:“你真不想吃吗?有可乐哟,你从来没喝过吧?”
“呸!”
“弟娃!你这么能这样没礼貌?”姐姐语气有些重。
“我……我……”
我说不出话来,姐姐从来没凶过我的,都是因为李志强,我想弄死他。
姐姐见我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心里后悔凶了我,她拉起我的手哀求道:“先回家,先回家。”
“我到底在干嘛啊!”看着姐姐眼里的哀求,我心疼极了。
我还能做什么,只能浑浑噩噩跟在她俩身后走回村子。
当停到村长家前面时,我才反应来:“对哦——姐姐的家现在是这里了。”
我绝望的看着村长家楼房的大门口,马上姐姐就会走进去,从此我再也没有那个搂着我,给我扇风的姐姐了。
“吱——”
大门被推开,一位穿着黑丝的绝美高冷少妇走了出来。
“是她!”
竟然是在榕树底下遇到的那位高冷少妇。
我没注意到姐姐看到少妇震惊的眼神,只看到她身体在发抖。
“姐姐,你怎么了?”我担心地扶着姐姐问道。
李志强也被这位少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在城里读了几年书,也没遇到过一位能够比得上眼前这位的女人。
少妇看了一眼陈素素和我,向我们走来,我们站在一起才感觉到她好高啊,起码有175,再加上高跟鞋,比170的我高了一个头。
“妈——”陈素素难以置信得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声音发抖,叫出来了我想都不敢想象的称谓。
“妈?”
我眼睛瞪得大大得,呆呆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
高冷女人伸出手拉着姐姐的手说道:“跟我回家。”
李志强回过神来,赶拉着姐姐阻止道:“伯……伯母,我跟素素已经订婚了。”
“啪!”
高冷女人甩了李志强一巴掌:“拿开你的脏手!”
“我艹,好爽啊!”我心中大叫。
李志强捂着脸,看着高冷女人极具侵略性的眼睛,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志强,干嘛呢!还不给裴总道歉!”村长李中勇跑了出来,对着儿子吼道。
李志强这时是懵的,自己被打了一巴掌,还要跟打人者道歉?
李中勇不管这些,他硬按着李志强的脖子给裴总道了歉,最后把他拉进了屋子。
我这时也是懵的,那个在村里说一不二的村长竟然对这女人这样低声下气。
还有我的妈妈好像也是姓裴,是村里很少见的姓,就妈妈一家姓裴。
不过妈妈一家早就没人了,只有妈妈还活着,其他的都死光了,我见都没见过外公外婆一面。
妈妈还有一个有点奇怪的名字,叫裴豪媚。
“想不通?”高冷女人看着我说道。
我的确想不通村长为啥这么下贱。
她伸出骨节分明的纤细食指,红润的嘴唇轻启道:“10万,彩礼的10倍就能让他这样。”
“10……10万?”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这才是2000年啊,10万对于偏远山区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笔巨款啊。
村长家当初拿出一万块钱做彩礼,已经是一笔不得了的巨款了,不然爸爸也不会天天笑的合不拢嘴。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真的是我妈吗?”我对她一点母亲的感觉都没有,只有害怕,我在她冰冷的眼里也看不到一点母亲对儿子的慈爱。
不过不管她是谁,她既然阻止了姐姐嫁人,我就打心底感谢她,就算她真的是抛弃我们姐弟的妈妈,我也不会再恨她。
她是伸手把我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出来的人。
“你凭什么回来管我!”没想到安安静静的姐姐突然爆发了,姐姐流着眼泪,对着高冷女人撕心裂肺的吼道:“你知道我们有多难吗?你知道弟弟天天都吃不饱吗?”
“你知道弟弟连鸡蛋都吃不起吗?我恨死你了!”
“姐——”我眼泪流出来,姐姐太疼我了。
我也终于确定眼前看着姐姐崩溃,却无动于衷的冷血女人就是我的妈妈:裴豪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