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声渐去渐远,显然,小柔的师父已经和那个陌生的声音去打架了。
所以……
所以,刀剑霍霍的又围上来了。
我觉得,有时间还是重新考虑一下灭师的事情吧,如果能办,最好趁早,这种不靠谱的师父,早弄死早省心。
喊杀声突然在远处传来,一支队伍如同尖刀一样,就那样活生生的撕开人群,就像是裁缝手中的剪子划在轻薄的布匹上一样,只是几息的时间,已经冲到了我们面前。
“任意兄弟,又见面了。”来人宽厚的大刀嘭的一声顿在地面,入地半尺有余,刀身之上的鲜血也是在这一震之下噼啪的朝着地面落去,合着来人半身的血衣,还有嘴角那个奔放的笑容,真的是血腥无比。
来人我们自然认得,当初在三山派门前见过,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雨沐那个不靠谱的爹、龙力那个不靠谱的老丈人解散的斩门的人。
“谢了。”我也是咧嘴一笑,大家都是男人,说多了也就虚了,一声谢,足够了。
来人哈哈长笑一声,随后手掌嘭的一声握上铡刀刀柄,用力一扯,宽大的铡刀带着泥土和血迹从地面拔出。
“这些孙子,挡不住你们。”男人朝着我挑了一下眉毛。
随后便是转身,一声暴喝从口中传出:“斩门千字营天营一千兄弟,送任意兄弟离场!”
吼!
整齐、干脆的吼声,沉闷,却是更加的震撼。
来人手中铡刀猛震,一片刀光冲天而起,吼声再次从来人口中响起:斩出!
不回!众人齐喝。
声音还未落下,天营的一千兄弟已经齐齐转身,瞬间便是首尾交换,手中宽厚铡刀已经裹挟着沉闷破风声劈出,只是几息之间,人群已经被生生被撕开一个宽大口子,我们前进几步之后,已经进入这被撕开口子之中,随着我们的进入,我们身后的口子已经闭合,我们被彻底的放在了口子的中央,外围则全是天营的一千兄弟。
死伤只是瞬间便已经开始,有周围的敌人,当然也有千营的兄弟。
只是一瞬间,众人便已经明白了眼前天营的这些兄弟的意图。
“不要……”绾灵心只是艰难的喊出了一声不要,便已经泣不成声,转头看沁芯也是一样,双目中的水雾弥漫,终是顺着脸庞噼里啪啦的落了下去。
又是一个瞬间,众人的双眼都已经变成了一片赤红,因为有水雾,或许也是因为人命。
看过很多的,或者是散文,又或者是其他题材的文字,那时候看见杀红了眼,甚至始终觉得是一种用烂了一样的比喻,没有任何的心意和新意,有的时候甚至会为作者的文笔感到悲哀,自然更多的时候也是摇摇头之后,便是一笑置之,何曾想过,自己会真的有这样的经历,这样像是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划在心脏上一样的经历。
杀红了眼,心疼,再一个瞬间之后,我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只是心疼,那种让人窒息的心疼,很闷,很憋,很怒的心疼。
小柔、猿王、洪波的暴喝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人死死的摁住。小柔和洪波是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的人,这种场景,几乎每一个瞬间,都在无情的割裂着二人的神经。
“小柔,不要让天营的兄弟白死。”我死死的摁着小柔的肩膀,我能够感觉到自己手掌上传来的狂暴的抵抗。
转头的时候,青衣也是在死命的压制着猿王,双眼赤红,高高隆起的两腮上有清晰的肌肉咬合的线条。
“尽快恢复,恢复好了,去杀人。”青衣的双目赤红,眼神中也是杀气四溢,声音能够清晰的听见那一丝沙哑。直到现在,青衣也是理智的,却也就是这份理智,更是让人心疼。
空间在不断的缩小,因为天营的弟兄正在不断的倒下去,但是前进的速度却是没有半点减缓,每有一个兄弟倒下,自然紧接着便有一个兄弟顶上这个空缺的位置,可惜,这个如同绞肉机的战场终是把我们的空间不断的压缩着。
终是在即将没有任何空间的时候,一个声音又是响起。
“斩门千字营地营一千兄弟,送任意兄弟,天营兄弟离场。”
绾灵心和沁芯已经忘了应该怎么哭,只是不停在倒下的兄弟的尸体上收集者大大小小的物件,机械的如同一台机器。
我们被保护起来的人在不断的增加,力量似乎是在壮大,可惜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壮大的根本不是力量而是包袱,一个越来越重的包袱。
“斩门千字营玄营一千兄弟,送任意兄弟、天营兄弟、地营兄弟离场。”
声音再一次响起,依然是那样的沉闷、震撼,果断的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好像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瞬息之间便可取了人性命的战场,而是一条直通自己家门的幽静小路,林立的刀光剑影似乎也在这一刻变成了欢迎他们回家的掌声。
我们终是恢复了力量,发泄几乎是我们唯一想做的事,只是一个瞬间,青白色的剑山便是再次冒了出来,过江之鲫一样的短剑暴雨一样的泻下。
冰蓝色的剑芒亮起,绾灵心已经彻底的舍弃了攻击,不停的用着剑诀绾青丝的第三式千山和第四式暮雪,把冰蓝色的剑芒精细的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为每一个人恢复着力量,治疗着伤势。
尚不去的长剑已经断掉,只是一式破天,长剑便已经断成了粉碎,只有剑柄和剑锷还在手里。
众人的攻击狂风暴雨一样的劈头盖脸砸了上去,我甚至看见猿王一口咬在了一人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液瞬间便是溅的猿王满脸都是血污,只是这些,猿王应该是已经忘记了。
攻击最震撼的是小七的万剑诀剑一无疑,但是最凶猛甚至是最致命的却不是他,而是青衣和沁芯。
一个冷静到死了都在考虑着事情的人。
一个似乎一直都是娇滴滴的女人。
黑色的光芒只是一个瞬间便在青衣的左眼之中炸开,随后青衣便被黑色的光芒彻底的吞没。吼声从浓重如墨的黑光中传出,下一刻,黑光炸开,如同被炸开的水面一样,化成了星星点点的黑色水滴朝着周围泼了出去。
水滴像暴雨,围攻我们的众人自是太多人被这黑色的水滴沾染了满身满脸。
没有事,有人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黑色水滴,眉头微微的皱着,似乎只是水滴。
下一刻,水滴一闪之间已经钻入此人的身体。
双目中有一抹黑色闪过,此人突然跪倒在地,惨嚎声也是瞬间响起,双手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着,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接钻入了他的脑袋一样。
几息之后,此人已经站起,依然是没事的人一样,却是手中长剑一震,噗的一声已经割了身边一人的脑袋。
这是一人,却有着数千与他一样的人。
青衣已经双目闭起,身体更是直接挂在了洪波的身上,只是一个瞬间,洪波的眼中已经全是惊诧,双眼紧紧的盯着身边的青衣,似乎看见了可怕的事物一样。
一缕鲜血从青衣的嘴角流出,青衣的双腮上再次出现了明显的肌肉收缩的痕迹。
血液喷出,只是一个瞬间,青衣张嘴,血液却是如同破开了闸门的洪水,狠狠的一口已经喷了出来,随后青衣已经面如金纸的倒了下去。
青衣倒了,只是那些被黑色的水滴沾染了的人,却依然在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目标自然是那些依然活着的人。
终是有人倒下,倒在我们的面前,双眼中一片漆黑,黑沉沉的像没有任何星光的黑夜一样死寂。
青衣倒在洪波怀里,嘴角合着鲜血在笑。
“拘灵,千魂。”青衣低声的说了一句,手中勉强掐动一个印诀,却是再一口鲜血喷出,终是彻底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