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见到晋安的那一刻,蓬头垢面的她睁大两眼,死死抓住晋安的手,劝晋安赶紧走。
“桃源村没了!”
“什么都没了!”
“我的儿啊,女儿啊,是娘对不住你们……”
“这个村子的人都疯了……”
“没人能救得了大家……”
“道长,你救不了大家,也没人能救得了这桃源村……”
“你已经为桃源村做得够多了……”
“是我害死了道长你……”
沈氏嘴里语无伦次叫喊着,说着说着就是大哭起来,神智疯疯癫癫。
晋安听着沈氏语无伦次的话,晋安面色一沉。
果然。
他的猜想没有错。
玉游子师叔当初来到桃源村时,的确见到过沈氏。
要不然沈氏绝不可能认错人,把同样是身穿五色道袍的他,误认为是玉游子师叔,嘴里还喊着她害死的玉游子。
“你是不是见过跟我一样穿着五色道袍的人来过桃源村?”
“那一日,跟我一样穿着五色道袍的人,在桃源村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可前一刻还语无伦次的老妇人沈氏,忽然,她整个人愣住,她看着站在晋安身后的玉游子,眼眶中的泪水,禁不住汩汩落下。
噗通,沈氏居然跪在玉游子脚下大哭起来。
她哭得很悲伤。
哭得愧欠与自责。
玉游子赶紧去搀扶跪在他身前的沈氏,可沈氏一直长跪在他脚下愧欠大哭,嘴里一直哭喊着道长是我对不起你,道长是我对不起你。
沈氏一直这么语无伦次跪哭不起,不管玉游子怎么搀扶,就是不肯起来,吓得玉游子些六神无主的看向晋安,说这是要折他寿命啊,向晋安求助该怎么办?
“你恨吗?”
晋安忽然没头没尾的一句。
声音带着一份沉重。
他看着长跪在玉游子脚下不肯起来的霜发老妇人沈氏:“你恨这个人吃人的愚昧村子吗?”
跪在玉游子脚下失声大哭的沈氏,肩膀轻轻一颤。
“你愧欠,自责吗?”
“你是不是每天都活在自责里,当初为什么要听信谎言,把自己的儿女亲手送到了刽子手手里?”
“如果你恨过,如果你自责过,那就站起来,好好看着我们今天怎么替你们一家三口讨回公道。”
“若没人把恶鬼送往地狱,让我来送他们下地狱。”
“若你胸中有不平事,让我来帮你平定。”
“若善恶无报,我来报。”
晋安字字若珠玑,一字比一字掷地有声,气势一节一节攀升,有战气在胸肺间燃烧。
老妇人沈氏抬起霜发苍苍的苍老面孔,她怔怔看着挡在她身前,主动庇护在她身前的晋安。
这一刻的晋安,横刀立马在桃源村村民与沈氏之间,像是天地画卷中的一笔重重泼墨,撑起黑白之间的界线。
身影伟岸如气吞万里。
明桃源村的近亲通婚已经到了不得不兄妹之间通婚来保证村子人口繁衍生息。”
“我问你,村子里一直亲近通婚,按理来说应该会有很多先天有缺陷的婴儿,为什么我在村子里一个都没看到,你们这么多人生下的有缺陷婴儿都去哪了?”
晋安目光冷冽望向还在篝火边手牵手围成一圈,正在载歌载舞的那些桃源村村民们。
他们就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动静。
依旧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用虚假伪装出一派祥和之景。
这画风透着股阴气森森,哪怕篝火映照长空,也驱赶不走这种让人背生寒意的阴冷感觉。
晋安话音微顿,声音一沉继续说道:“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整个桃源村,都知道近亲通婚的弊端,所以为了保证存活率与保证村里有足够口粮下,主动丢弃那些生下来就先天有残缺的婴儿,只留下身体健全的婴儿来保证全村人口。”
“深山里的最不缺的就是饿绿了眼的豺狼虎豹,随便找个地方丢弃,那些婴儿绝对活不了一夜。”
“但全村里偏偏有一个女人例外,她明知道自己一双儿女都是先天有残缺,可为人母的慈悲心肠,让她省下口粮,操劳一辈子,一个人含辛茹苦养育大一双儿女,这是一个为人母的伟大。”
“也正是因为此,你们心生嫉恨,嫉恨沈氏一家三口的善良与幸福,嫉恨见不得别人好,是嫉恨,使你们内心扭曲,想尽办法排挤与你们格格不入的沈氏一家三口。若人嫉心起,则无数恶德从之俱生。”
“你们先是故意骗开沈氏。”
“再用极刑处死了沈秋、沈少林姐弟俩,制成为你们改头换面的人皮旗鼓。”
“你们这是既杀人又诛心。”
“如果按我说,你们这些人全都死有余辜,没有一个是无辜,尔等皆是污秽,当尽诛之。整个桃源村里最无辜,最可怜的,只有沈氏一家三口。”
晋安声音越说越铿锵有力,这一刻的他,气势彻底攀升巅峰,人如一座山岳挡在沈氏与村民们之间。当说到最后时,他望向篝火方向。
他以上种种的话,正是说给那对苦命姐弟听的。
就在晋安点破发生在桃源村里那些邪魔孽障事后,原本围在篝火边有说有笑牵手跳舞的村民们,突然齐齐人头落地。
呼,阴风骤起,桃源村又重新变成那个荒凉死村,一群无头尸体的死人,正诡谲围着那杆男女人皮旗鼓载歌载舞。
晋安身边的族长与其他村民,也全都变成无头的死人。
无头尸宴!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