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刹那,秦欢乐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呢?她也许本来就属于那个水下的世界呢?大家各走各的路,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老秦!”小飘的声音惊惧的传来。
就在他走神儿的时候,小飘的裙摆已经被两只手扯住了。
秦欢乐眼前出现了那样一副画面:空荡荡的那扇门,自妈妈笑着离开,就再也没有从外面被打开过......
不因为谁,单只那样失去的感觉,便让他心慌难抑。
他不管不顾的冲进水里,徒劳的踩踏冲撞那些他根本触碰不到实体的手。
水面破碎,有几只手居然转而试图来抓他。
他全力的踢踏着水面,一边朝小飘的方向用力推。
不知道是哪种力量起了作用,小飘一个踉跄,居然挣脱了桎梏,扑倒在了岸上,可随即又像是被某种吸引力牵引,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水面倒退着飘来。
秦欢乐见状连忙跑上岸,身势带风,兜着小飘一起,人仰马翻的冲出树林,回到了主路上。
路边经过的几个学生看他跌坐在路上,连忙热心的上前搀扶,还热心的给他指了路。
秦欢乐崴了脚,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回头看到小飘期期艾艾的回顾,一个没忍住吐槽道:“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缘分摆在你面前,而你却没有珍惜是吧?是不是我多此一举,棒打鸳鸯了?”
小飘却沮丧的低了一下头,“我丢了一只脚。”
秦欢乐瞪大了眼睛,“掉、掉湖里了?”
小飘点点头。
“疼不疼啊?”秦欢乐有点儿懵,脑子里灌了浆糊,实在不知道在这些诡谲的事情面前,自己应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要是以后总这样,那自己难保不会被折磨出神经病来了吧?
远远却看见了刘茗臻站在警戒线里面,他这才发现自己胡思乱想着已经走到了三省楼外面,两栋双子楼红墙白顶,从远处看,像两只笔直矗立的蜡烛,此刻被包围在一圈儿明黄色的警戒线里面,周遭进进出出的好些市局的同事,旁边还停着几辆警车。
孟队在门口若隐若现的像在和几个穿西装的人交涉什么。
刘茗臻已经看见他了,他抿了抿嘴,先放下了小飘脚的问题,小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怎么了,这么大阵仗?”
刘茗臻表情不善,只是严肃的问:“你怎么来了?”
秦欢乐形象稍微有点儿凌乱,像刚干了坏事似的,不觉整了整衣领,“我去找花骨朵儿问点儿事,听说这里有案子,就想来看看你。”
刘茗臻的脸色很不好,一句话都没有回应,只是朝着孟金良所在的方向焦急的望着。
又等了好一会儿,孟金良才走过来,“你来了。”
“嗯,我来看......”
“怎么样?”刘茗臻压过他的声音抢先问道。
孟金良的眼神也十分晦暗,皱着眉头说:“校领导不希望这件事外传,也不希望我们节外生枝,而且表达了一个愿望,希望你们的研究站可以......先停掉。”
“为什么?”刘茗臻诧异的望过来,“这和研究站有什么关系?”
孟金良微愣,“你不是在担心研究站?”
刘茗臻难得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小孟,我觉得我们之前都错了!”
秦欢乐插不上话,又见两人表情分外严肃,见缝插针的问老孟,“怎么回事啊?我看过新闻报道,还是和之前的自杀案有关?”
孟金良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番,他才知道,今天刘茗臻让一个学生来三省楼检查设备,那学生一进门,就在一楼大厅的吊灯下,看见已经自缢身亡的专业课老师张辉,被一个铁衣挂吊在半空中,犹如一条乏软脱水的海带。
想着刚才现场勘查与初步尸检的情况,两人都有些静默......现场地上一束玫瑰散落着,摆出了一个凌乱的“口”字,一把转轮皮椅被蹬出去老远,上头清晰可见张辉的两个脚印,显然最后是踏在上面完成的自缢。
他的手机里还有一条编辑未发出的信息,只写着一个“难”字。
秦欢乐的职业触角已经瞬间张开,连续三起形式雷同的自杀?他直觉其中必有蹊跷!
刘茗臻依然望着孟金良,目光灼灼,“之前的两起自杀案,也许定性的太急了,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即便做的再天衣无缝,我也绝不相信他们彼此之间会毫无关联!”她神情十分懊恼,“可惜前面两个女生的尸体都已经火化了,死亡现场也都被破坏了,来不及了!”
孟金良没接话,却小心翼翼的问:“你和死者张辉的关系......怎么样?”
刘茗臻直白道:“一般。”
孟金良斟酌了一下用词,“我看了他的手机,他关机前最后一个拨出的电话,是给你的?”
刘茗臻面无表情,在孟金良和秦欢乐两人的面上来回看了看,才反应出这问话已经带上了讯问性质,喉间动了一下,面容整肃的认真回答:“是,他给我打电话,约我到三省楼检查磁共振设备,我觉得太晚了不合适,就没有去,之后他没再联系我。”
孟金良眼神变了变,“他那么晚约你?以前还有过类似的邀约或暗示吗?”
刘茗臻皱眉忽然觉得一阵心烦。
在看不见的地方明明有一只手,可大家却只看得到黑暗!
秦欢乐抿紧了唇角,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
孟金良却无法不谋求一个肯定的回答,“茗臻,你不能回避这个问题,你好好想想,究竟是他约你来这里见面,还是......你约的他?今天你让学生来这里检查设备,是不是必要性的行为?还有,如果他一直......骚扰你,那你有没有怀恨在心?这些问题就算我现在不问,回局里,也会再......”他没有说完。
三人正说着,没留意一个中年的女人拖着一个孩子踉跄着跑过来——是刚接了孩子放学、得到消息的张辉妻子,也是本校文学系的杨老师。
杨老师不知道哪里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一推自己手中的孩子,“球球,离远点儿......”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尖锐,任凭孩子吓得拉着她哭,只顾自己冲上来,狠狠的一推刘茗臻,“不要脸!”
她疯狂的扑上来厮打,被秦欢乐死死的抱住,那边刘茗臻也被孟金良护着往后退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这位家属,你冷静一下!”秦欢乐不知道她也是延大的老师,只能大声喝止道,“你要保持冷静,才能协助我们侦破案件,还你丈夫一个公道,你、你也顾忌一下孩子的感受,你看看,他都吓着了!”
球球仰着头,眼神慌张的看着发疯的母亲,忍不住号啕大哭。
伴着着哭声,杨老师却丝毫没有减弱眼中的恨意,怨毒的朝着刘茗臻嘶吼道:“我看见过他给你发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