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没走多远,一辆高级轿车停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江知宴心里“咯噔”一声,正要往旁边躲,就看见从后座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用不太确定地语气喊了一声:“鹤西?”江知宴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人正是闻鹤西的亲生父亲周海鸿,楚修给他看过周海鸿的照片。真人比照片看起来年轻些,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相貌俊朗,身材挺拔,丝毫没有中年男人的臃肿衰颓。“周叔叔。”江知宴乖巧地喊了一声。周海鸿走近,目光黏在他脸上:“五六年没见,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了。”这话说得让江知宴不知道该怎么接。周海鸿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记得蒋梦蝶的样子?记得一个去世近二十年的人的模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赤-裸的注视让江知宴觉得不舒服,他没话找话:“我刚看完嘉洛出来,周叔叔节哀顺变。”周海鸿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嘴角:“他病了这么些年,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江知宴怀疑自己看错听错了。他刚才是笑了吗?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突然死了,他竟然说“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完全听不出丝毫悲伤的意思。未免太冷血了吧?“你去哪儿?”周海鸿说,“我送你。”“不用了,”江知宴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打车就行,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这里很难打到车的,我也正不想回家,家里压抑地喘不过气。”说着,周海鸿不容拒绝地抓住了江知宴的手腕,“走吧,上车。”江知宴被塞进副驾,周海鸿让司机下车,亲自开车,调头,驶离别墅区。“离开闻家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周海鸿问。江知宴答:“我去s市读了大学,毕业后回来,没正经上过几天班,就浑浑噩噩地混着。”周海鸿问:“现在呢?也没工作吗?”江知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说:“去年车祸后,我在医院躺了十个月,前段时间刚醒,身体还在恢复期。我和嘉洛一起出的车祸,周叔叔忘了吗?”周海鸿“喔”了一声,笑着说:“我确实忘了,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偏头瞟江知宴一眼,“你和嘉洛当时在谈恋爱,是吗?”江知宴沉默两秒,说:“是。”“现在呢?”周海鸿问,“你还爱着嘉洛吗?”周海鸿的提问让江知宴摸不着头脑。面对儿子的同性恋对象,庄舒容那种态度才是正常的,而周海鸿却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与他无关的事一样,这实在太诡异了。“嘉洛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说这个。”江知宴避而不答,“周叔叔,我有点累,可以睡一会儿吗?”周海鸿说:“好,你睡吧。”江知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偏头朝着窗外,这样就可以不用和周海鸿说话了。刚驶进市区,江知宴就以要见朋友为由提出下车。周海鸿把车停到路边,趁江知宴解安全带的时候递过来一张名片:“拿着,等身体养好了联系我,叔叔给你安排个好工作。”江知宴接过来,道了声谢,推门下车。做戏做全套,他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直到看见周海鸿的车从旁边驶过去,他才放下手机,松了口气。周海鸿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周嘉洛的死对他来说好像无动于衷,他甚至嫌家里气氛压抑,找借口逃避。手里的名片上写着:飞达集团董事长,周海鸿。地位显赫,却活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这样的人生,真的会幸福吗?江知宴随手把名片扔回了垃圾桶里。如果说之前他还残存着一点要帮闻鹤西认爸爸的想法,那么在见到周海鸿之后,这点残念顷刻便不复存在了。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父亲,认他干屁。江知宴突然就想老爸了。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紧张地等待接通。“嘟----嘟----嘟----喂?”“咳,你好,请问是江春声先生吗?”江知宴紧张得声音发抖。“我是,”老爸的声音和记忆里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你那位?”江知宴信口胡诌:“我是中-国-人-寿的工作人员,请问您需要买保险吗?”“不买。”然后利落地挂了。江知宴不贪心,能听听老爸的声音就满足了。楚修说了,等五一长假带他回f市,到时候就能见到老爸了,这是江知宴目前最期待的一件事,真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三天后,周嘉洛的葬礼举行。等葬礼结束,亲友们陆续离开墓园,江知宴才从车上下来,他穿着黑西装,手里拿着一束白菊,独自朝墓园走去,楚修在车里等他。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墓园背靠着一座矮山,山上种满绿树,盎然绿意里还盛放着鲜妍的花朵,空气里都是芬芳的味道。周嘉洛的墓碑前也堆满了鲜花。江知宴弯腰把手里的白菊放上去,看着墓碑上那张年轻鲜活的照片,心口酸疼,却已经不会掉眼泪了。周嘉洛死了,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也跟着死了,往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属于江知宴,不会再被闻鹤西影响和掌控。周嘉洛和闻鹤西的故事,至此终结。江知宴朝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低声说:“对不起……再见。”鞠躬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他直起身来,最后看一眼周嘉洛的照片,转身离开。墓园离市区很远,半路上,天气突然转阴,很快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已经进入四月,b市将迎来短暂的雨季,等雨季结束,夏天就来了。“我不喜欢下雨,”江知宴看着来回摆动的雨刷,“一下雨心情就会变差。”楚修笑着说:“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江知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楚修说:“但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汤锅。”江知宴兴高采烈:“清汤就清汤,我要吃肉,我现在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楚修笑着说:“没出息。”回到市区,去火锅店一顿胡吃海塞,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江知宴开着车窗吹凉风,有点陶醉,手机响了都没听见,楚修提醒他接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润打来的。温润说,庄舒容自杀了。葬礼结束后,回到家,庄舒容把自己锁在周嘉洛的房间里,用刀刺穿了喉管,残忍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第13章生命无常。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怎么了?”楚修问。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楚修给不了他答案。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然后呢?”楚修问。“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楚修问:“为什么?”“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楚修笑着说:“随便你。”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楚修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他冷静地问:“为什么?”唐秀懿眉目低垂:“两个原因,一个为你,一个为我。”“我已经了解清楚,楚珩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21岁,在国外留学。我嫁给楚珩,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社会很现实,如果没有实力和人脉,想要冲破那道隐形的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母亲,我也庸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成龙成凤。现在有条捷径摆在我面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儿子就能获得可能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唐秀懿停顿几秒,接着说:“不只是为你,我也有为我自己考虑。当年,我和楚珩被他的父母拆散,我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你,独自抚养你长大成人,虽然很辛苦,但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幸福。可是,我心里始终有遗憾。”“一个女人,不管多要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婚姻,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但是我总怕你受委屈,虽然动摇过,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地过来了。现在你长大了,楚珩又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天他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父亲,母亲,子女,这样的家庭才完整。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有丈夫,我想让我的儿子有父亲,我想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要和楚珩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做。楚修,你能理解我吗?”楚修抬眼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其它家庭的母子关系是怎么样,但他和他的母亲,极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倾诉心声,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未来前程的筹谋,也是一个芳华已逝的女人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搏,第一点楚修可以反对,可是第二点,楚修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反对,楚珩能给唐秀懿的,他作为儿子,永远也给不了。沉默许久,楚修低声问:“你对楚珩……还有感情吗?”唐秀懿微微笑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有感情也早消磨干净了。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结婚必须得有感情才行,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结婚就是搭伴过日子,有感情当然好,没有也不用强求。”“我不喜欢下雨,”江知宴看着来回摆动的雨刷,“一下雨心情就会变差。”楚修笑着说:“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江知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楚修说:“但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汤锅。”江知宴兴高采烈:“清汤就清汤,我要吃肉,我现在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楚修笑着说:“没出息。”回到市区,去火锅店一顿胡吃海塞,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江知宴开着车窗吹凉风,有点陶醉,手机响了都没听见,楚修提醒他接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润打来的。温润说,庄舒容自杀了。葬礼结束后,回到家,庄舒容把自己锁在周嘉洛的房间里,用刀刺穿了喉管,残忍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第13章生命无常。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怎么了?”楚修问。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楚修给不了他答案。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然后呢?”楚修问。“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楚修问:“为什么?”“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楚修笑着说:“随便你。”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楚修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他冷静地问:“为什么?”唐秀懿眉目低垂:“两个原因,一个为你,一个为我。”“我已经了解清楚,楚珩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21岁,在国外留学。我嫁给楚珩,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社会很现实,如果没有实力和人脉,想要冲破那道隐形的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母亲,我也庸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成龙成凤。现在有条捷径摆在我面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儿子就能获得可能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唐秀懿停顿几秒,接着说:“不只是为你,我也有为我自己考虑。当年,我和楚珩被他的父母拆散,我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你,独自抚养你长大成人,虽然很辛苦,但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幸福。可是,我心里始终有遗憾。”“一个女人,不管多要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婚姻,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但是我总怕你受委屈,虽然动摇过,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地过来了。现在你长大了,楚珩又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天他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父亲,母亲,子女,这样的家庭才完整。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有丈夫,我想让我的儿子有父亲,我想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要和楚珩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做。楚修,你能理解我吗?”楚修抬眼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其它家庭的母子关系是怎么样,但他和他的母亲,极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倾诉心声,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未来前程的筹谋,也是一个芳华已逝的女人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搏,第一点楚修可以反对,可是第二点,楚修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反对,楚珩能给唐秀懿的,他作为儿子,永远也给不了。沉默许久,楚修低声问:“你对楚珩……还有感情吗?”唐秀懿微微笑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有感情也早消磨干净了。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结婚必须得有感情才行,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结婚就是搭伴过日子,有感情当然好,没有也不用强求。”“我不喜欢下雨,”江知宴看着来回摆动的雨刷,“一下雨心情就会变差。”楚修笑着说:“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江知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楚修说:“但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汤锅。”江知宴兴高采烈:“清汤就清汤,我要吃肉,我现在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楚修笑着说:“没出息。”回到市区,去火锅店一顿胡吃海塞,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江知宴开着车窗吹凉风,有点陶醉,手机响了都没听见,楚修提醒他接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润打来的。温润说,庄舒容自杀了。葬礼结束后,回到家,庄舒容把自己锁在周嘉洛的房间里,用刀刺穿了喉管,残忍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第13章生命无常。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怎么了?”楚修问。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楚修给不了他答案。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然后呢?”楚修问。“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楚修问:“为什么?”“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楚修笑着说:“随便你。”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楚修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他冷静地问:“为什么?”唐秀懿眉目低垂:“两个原因,一个为你,一个为我。”“我已经了解清楚,楚珩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21岁,在国外留学。我嫁给楚珩,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社会很现实,如果没有实力和人脉,想要冲破那道隐形的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母亲,我也庸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成龙成凤。现在有条捷径摆在我面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儿子就能获得可能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唐秀懿停顿几秒,接着说:“不只是为你,我也有为我自己考虑。当年,我和楚珩被他的父母拆散,我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你,独自抚养你长大成人,虽然很辛苦,但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幸福。可是,我心里始终有遗憾。”“一个女人,不管多要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婚姻,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但是我总怕你受委屈,虽然动摇过,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地过来了。现在你长大了,楚珩又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天他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父亲,母亲,子女,这样的家庭才完整。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有丈夫,我想让我的儿子有父亲,我想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要和楚珩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做。楚修,你能理解我吗?”楚修抬眼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其它家庭的母子关系是怎么样,但他和他的母亲,极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倾诉心声,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未来前程的筹谋,也是一个芳华已逝的女人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搏,第一点楚修可以反对,可是第二点,楚修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反对,楚珩能给唐秀懿的,他作为儿子,永远也给不了。沉默许久,楚修低声问:“你对楚珩……还有感情吗?”唐秀懿微微笑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有感情也早消磨干净了。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结婚必须得有感情才行,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结婚就是搭伴过日子,有感情当然好,没有也不用强求。”“我不喜欢下雨,”江知宴看着来回摆动的雨刷,“一下雨心情就会变差。”楚修笑着说:“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江知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楚修说:“但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汤锅。”江知宴兴高采烈:“清汤就清汤,我要吃肉,我现在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楚修笑着说:“没出息。”回到市区,去火锅店一顿胡吃海塞,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江知宴开着车窗吹凉风,有点陶醉,手机响了都没听见,楚修提醒他接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润打来的。温润说,庄舒容自杀了。葬礼结束后,回到家,庄舒容把自己锁在周嘉洛的房间里,用刀刺穿了喉管,残忍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第13章生命无常。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怎么了?”楚修问。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楚修给不了他答案。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然后呢?”楚修问。“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楚修问:“为什么?”“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楚修笑着说:“随便你。”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楚修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他冷静地问:“为什么?”唐秀懿眉目低垂:“两个原因,一个为你,一个为我。”“我已经了解清楚,楚珩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21岁,在国外留学。我嫁给楚珩,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社会很现实,如果没有实力和人脉,想要冲破那道隐形的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母亲,我也庸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成龙成凤。现在有条捷径摆在我面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儿子就能获得可能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唐秀懿停顿几秒,接着说:“不只是为你,我也有为我自己考虑。当年,我和楚珩被他的父母拆散,我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你,独自抚养你长大成人,虽然很辛苦,但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幸福。可是,我心里始终有遗憾。”“一个女人,不管多要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婚姻,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但是我总怕你受委屈,虽然动摇过,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地过来了。现在你长大了,楚珩又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天他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父亲,母亲,子女,这样的家庭才完整。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有丈夫,我想让我的儿子有父亲,我想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要和楚珩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做。楚修,你能理解我吗?”楚修抬眼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其它家庭的母子关系是怎么样,但他和他的母亲,极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倾诉心声,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未来前程的筹谋,也是一个芳华已逝的女人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搏,第一点楚修可以反对,可是第二点,楚修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反对,楚珩能给唐秀懿的,他作为儿子,永远也给不了。沉默许久,楚修低声问:“你对楚珩……还有感情吗?”唐秀懿微微笑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有感情也早消磨干净了。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结婚必须得有感情才行,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结婚就是搭伴过日子,有感情当然好,没有也不用强求。”“我不喜欢下雨,”江知宴看着来回摆动的雨刷,“一下雨心情就会变差。”楚修笑着说:“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江知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楚修说:“但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汤锅。”江知宴兴高采烈:“清汤就清汤,我要吃肉,我现在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楚修笑着说:“没出息。”回到市区,去火锅店一顿胡吃海塞,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江知宴开着车窗吹凉风,有点陶醉,手机响了都没听见,楚修提醒他接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润打来的。温润说,庄舒容自杀了。葬礼结束后,回到家,庄舒容把自己锁在周嘉洛的房间里,用刀刺穿了喉管,残忍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第13章生命无常。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怎么了?”楚修问。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楚修给不了他答案。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然后呢?”楚修问。“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楚修问:“为什么?”“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楚修笑着说:“随便你。”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楚修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他冷静地问:“为什么?”唐秀懿眉目低垂:“两个原因,一个为你,一个为我。”“我已经了解清楚,楚珩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21岁,在国外留学。我嫁给楚珩,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社会很现实,如果没有实力和人脉,想要冲破那道隐形的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母亲,我也庸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成龙成凤。现在有条捷径摆在我面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儿子就能获得可能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唐秀懿停顿几秒,接着说:“不只是为你,我也有为我自己考虑。当年,我和楚珩被他的父母拆散,我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你,独自抚养你长大成人,虽然很辛苦,但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幸福。可是,我心里始终有遗憾。”“一个女人,不管多要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婚姻,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但是我总怕你受委屈,虽然动摇过,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地过来了。现在你长大了,楚珩又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天他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父亲,母亲,子女,这样的家庭才完整。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有丈夫,我想让我的儿子有父亲,我想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要和楚珩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做。楚修,你能理解我吗?”楚修抬眼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其它家庭的母子关系是怎么样,但他和他的母亲,极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倾诉心声,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未来前程的筹谋,也是一个芳华已逝的女人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搏,第一点楚修可以反对,可是第二点,楚修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反对,楚珩能给唐秀懿的,他作为儿子,永远也给不了。沉默许久,楚修低声问:“你对楚珩……还有感情吗?”唐秀懿微微笑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有感情也早消磨干净了。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结婚必须得有感情才行,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结婚就是搭伴过日子,有感情当然好,没有也不用强求。”“我不喜欢下雨,”江知宴看着来回摆动的雨刷,“一下雨心情就会变差。”楚修笑着说:“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江知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楚修说:“但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汤锅。”江知宴兴高采烈:“清汤就清汤,我要吃肉,我现在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楚修笑着说:“没出息。”回到市区,去火锅店一顿胡吃海塞,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江知宴开着车窗吹凉风,有点陶醉,手机响了都没听见,楚修提醒他接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润打来的。温润说,庄舒容自杀了。葬礼结束后,回到家,庄舒容把自己锁在周嘉洛的房间里,用刀刺穿了喉管,残忍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第13章生命无常。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怎么了?”楚修问。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楚修给不了他答案。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然后呢?”楚修问。“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楚修问:“为什么?”“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楚修笑着说:“随便你。”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楚修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他冷静地问:“为什么?”唐秀懿眉目低垂:“两个原因,一个为你,一个为我。”“我已经了解清楚,楚珩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21岁,在国外留学。我嫁给楚珩,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社会很现实,如果没有实力和人脉,想要冲破那道隐形的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母亲,我也庸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成龙成凤。现在有条捷径摆在我面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儿子就能获得可能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唐秀懿停顿几秒,接着说:“不只是为你,我也有为我自己考虑。当年,我和楚珩被他的父母拆散,我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你,独自抚养你长大成人,虽然很辛苦,但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幸福。可是,我心里始终有遗憾。”“一个女人,不管多要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婚姻,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但是我总怕你受委屈,虽然动摇过,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地过来了。现在你长大了,楚珩又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天他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父亲,母亲,子女,这样的家庭才完整。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有丈夫,我想让我的儿子有父亲,我想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要和楚珩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做。楚修,你能理解我吗?”楚修抬眼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其它家庭的母子关系是怎么样,但他和他的母亲,极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倾诉心声,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未来前程的筹谋,也是一个芳华已逝的女人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搏,第一点楚修可以反对,可是第二点,楚修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反对,楚珩能给唐秀懿的,他作为儿子,永远也给不了。沉默许久,楚修低声问:“你对楚珩……还有感情吗?”唐秀懿微微笑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有感情也早消磨干净了。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结婚必须得有感情才行,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结婚就是搭伴过日子,有感情当然好,没有也不用强求。”“我不喜欢下雨,”江知宴看着来回摆动的雨刷,“一下雨心情就会变差。”楚修笑着说:“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江知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楚修说:“但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汤锅。”江知宴兴高采烈:“清汤就清汤,我要吃肉,我现在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楚修笑着说:“没出息。”回到市区,去火锅店一顿胡吃海塞,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江知宴开着车窗吹凉风,有点陶醉,手机响了都没听见,楚修提醒他接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润打来的。温润说,庄舒容自杀了。葬礼结束后,回到家,庄舒容把自己锁在周嘉洛的房间里,用刀刺穿了喉管,残忍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第13章生命无常。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怎么了?”楚修问。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楚修给不了他答案。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然后呢?”楚修问。“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楚修问:“为什么?”“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楚修笑着说:“随便你。”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楚修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他冷静地问:“为什么?”唐秀懿眉目低垂:“两个原因,一个为你,一个为我。”“我已经了解清楚,楚珩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21岁,在国外留学。我嫁给楚珩,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社会很现实,如果没有实力和人脉,想要冲破那道隐形的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母亲,我也庸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成龙成凤。现在有条捷径摆在我面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儿子就能获得可能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唐秀懿停顿几秒,接着说:“不只是为你,我也有为我自己考虑。当年,我和楚珩被他的父母拆散,我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你,独自抚养你长大成人,虽然很辛苦,但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幸福。可是,我心里始终有遗憾。”“一个女人,不管多要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婚姻,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但是我总怕你受委屈,虽然动摇过,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地过来了。现在你长大了,楚珩又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天他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父亲,母亲,子女,这样的家庭才完整。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有丈夫,我想让我的儿子有父亲,我想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要和楚珩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做。楚修,你能理解我吗?”楚修抬眼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其它家庭的母子关系是怎么样,但他和他的母亲,极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倾诉心声,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未来前程的筹谋,也是一个芳华已逝的女人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搏,第一点楚修可以反对,可是第二点,楚修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反对,楚珩能给唐秀懿的,他作为儿子,永远也给不了。沉默许久,楚修低声问:“你对楚珩……还有感情吗?”唐秀懿微微笑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有感情也早消磨干净了。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结婚必须得有感情才行,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结婚就是搭伴过日子,有感情当然好,没有也不用强求。”“我不喜欢下雨,”江知宴看着来回摆动的雨刷,“一下雨心情就会变差。”楚修笑着说:“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江知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楚修说:“但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汤锅。”江知宴兴高采烈:“清汤就清汤,我要吃肉,我现在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楚修笑着说:“没出息。”回到市区,去火锅店一顿胡吃海塞,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江知宴开着车窗吹凉风,有点陶醉,手机响了都没听见,楚修提醒他接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润打来的。温润说,庄舒容自杀了。葬礼结束后,回到家,庄舒容把自己锁在周嘉洛的房间里,用刀刺穿了喉管,残忍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第13章生命无常。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怎么了?”楚修问。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楚修给不了他答案。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然后呢?”楚修问。“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楚修问:“为什么?”“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楚修笑着说:“随便你。”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楚修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他冷静地问:“为什么?”唐秀懿眉目低垂:“两个原因,一个为你,一个为我。”“我已经了解清楚,楚珩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21岁,在国外留学。我嫁给楚珩,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社会很现实,如果没有实力和人脉,想要冲破那道隐形的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母亲,我也庸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成龙成凤。现在有条捷径摆在我面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儿子就能获得可能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唐秀懿停顿几秒,接着说:“不只是为你,我也有为我自己考虑。当年,我和楚珩被他的父母拆散,我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你,独自抚养你长大成人,虽然很辛苦,但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幸福。可是,我心里始终有遗憾。”“一个女人,不管多要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婚姻,不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但是我总怕你受委屈,虽然动摇过,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地过来了。现在你长大了,楚珩又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天他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父亲,母亲,子女,这样的家庭才完整。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有丈夫,我想让我的儿子有父亲,我想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要和楚珩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做。楚修,你能理解我吗?”楚修抬眼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其它家庭的母子关系是怎么样,但他和他的母亲,极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倾诉心声,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未来前程的筹谋,也是一个芳华已逝的女人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搏,第一点楚修可以反对,可是第二点,楚修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反对,楚珩能给唐秀懿的,他作为儿子,永远也给不了。沉默许久,楚修低声问:“你对楚珩……还有感情吗?”唐秀懿微微笑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有感情也早消磨干净了。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结婚必须得有感情才行,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结婚就是搭伴过日子,有感情当然好,没有也不用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