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听到这个消息,懵住了。他失魂落魄地离开,躲在角落里开始回忆自小到大的很多事。以前不觉得,现在才突然发现国主和王后对妹妹惟灵很偏心。好吃的、好玩的、漂亮衣服、精致头饰…什么金贵就给妹妹什么,把妹妹养成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而对他呢?他记得有一次,国主让他独自一人去深山老林中寻找一种十分稀罕的灵药,美其名曰“历练”,却差点儿害他被狼群撕碎。幸好他够聪明,认出身边的一丛小草有剧毒,设法毒死了那群狼,才侥幸活命。再有,每次妹妹取得了进步,国主从来不吝啬夸奖她。但每次自己钻研数日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儿突破,国主的反应却都是冷冷淡淡的,只简单说句“嗯,做得不错”。自然,国主并没有丝毫偏心,他只是在“富养女儿穷养儿”而已。更何况,太子殿下可是以后的王位继承人,不得严厉一些嘛。但太子无忧却越想越觉得父母偏心,竟因此心生怨恨起来。他性情大变,对妹妹的态度急转直下,不是恶语讥讽,就是拳脚相加。惟灵虽然聪慧,但性格温吞善良,即使被哥哥打骂了,也从来都是默默承受,不加反抗。但她的隐忍换来的却是无忧的变本加厉。他处处跟妹妹作对,嫉妒她,憎恨她,觉得是她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于是,惟灵制药,他就炼毒。此事被国主发现,恨铁不成钢,气得将他倒吊在房梁上整整打了三日。这一打,算是彻底将无忧心底的最后一根弦给打断了。他开始抓活人来试毒,想要炼出三界中最毒的毒药来证明自己比妹妹更强。而在某次试毒过程中,毒人产生变异,竟变成了一具具会咬人的行尸走肉。但凡被咬过的人,都会变得四肢僵硬,言行迟缓,长出锋利的獠牙。毒素很快如瘟疫般在药仙国蔓延开。无忧心知闯了大祸,逃出皇宫,了无音讯。同时也带走了毒药的配方。没了配方就没办法对症配制解药,一时间,药仙国哀鸿遍野,死伤无数。中毒的百姓们纷纷围堵在皇宫门前,请国主交出罪魁祸首,并逼迫国主交出解药。国主自知养儿无方,识人不明,于是自剜双目,以谢己罪。没过半月,便一命呜呼。王后哀伤过度,一病不起,最终三尺白绫悬于梁上,追随着国主踏上了黄泉路。是以,一国的重担全都落在了惟灵身上。她既要忍受丧父丧母之痛,还要替哥哥承担罪责,更是被百姓们用最怨毒的语言诅咒。人们将她关进地牢,与那些毒人关在一起。自小金娇玉贵的公主殿下,皮肤被毒人撕裂,咽喉被毒人咬碎,直到血液因为毒素蔓延而一点点凝固,四肢僵硬到不能动弹。惟灵也变成了毒人。偏偏这样,她一时半刻却还死不了。为了不咬伤其他人,她拔掉了自己的獠牙。通过体味自身中毒后的一系列症状,结合毕生所学,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研制出了解毒的药方。但还差一味药引。而这药引,必须是炼毒人的骨灰。“无忧----太子的----骨灰?”胡说听得入神,更听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平时少言寡语的惟灵,竟有这样一段过往。直到惟灵哽咽着有点儿说不下去时,他才插嘴:“但他----不是下落----不明了吗?而且----就算他出----现,我觉得----你也肯----定舍不得----杀了他,取----他的骨灰----来炼药----”惟灵摇摇头,眼中闪着泪光:“我的确----下不了手----杀他----可是----”可是,正在惟灵以为炼制解药无望,要眼睁睁看着药仙国数十万百姓全部慢慢因血液凝固而死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灰蒙蒙的雪。六月份,雪透过上方的天窗,落入地牢。“那不是----雪花,而是----纷纷洒洒----的骨灰----”惟灵说,眼眶中凝着一滴泪,但她没让眼泪掉下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我愿意----相信,他永远----都是那个----最疼爱我的----哥哥----”惟灵用无忧的骨灰炼出了解药,救了地牢中的那些毒人。人们感激她,要奉她为药仙国的女王,但她拒绝了。因为还有很多毒人流落在药仙国之外,她想去救更多的人。由于骨灰的剂量有限,炼制出的解药统共就那么几颗,极为珍贵。她没舍得自己服用,而是带着余下为数不多的解药离开了药仙国,四处寻找其它的中毒人。惟灵把最后一颗解药喂给了一名才刚出生就父母双亡的小婴儿。那孩子的父母都因中毒而死,而在喂他服下解药后,惟灵也终于毒发。但她没死,而是飞升了。她的悲天悯人,她的勤勉善良,让她成为了真正的“药仙”。“想不到惟灵君你,你竟是因为这个才飞升的。”蓝灿动容地说,看向惟灵的眼神充满了敬佩,“果然医者仁心,而能做到像你这么无私的医者,三界中又能有几个?”“她医者仁心个屁!她无私个屁!你们少他妈听她往自己的狗脸上贴金!”蓝灿话音还没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极为刻薄的咒骂,声音就跟破锣一样粗哑难听。几人回头,见是君玄和云察回来了,还拖着个被打到半残、口眼歪斜的青衫人。正是之前从惟灵手底下逃跑的那个。君玄把那人破布袋一样往地上一丢,又踹了一脚,拍拍手,笑道:“回来的路上逮的鬼,不知道对寻找解药有没有用。”青衫鬼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还在对惟灵破口大骂:“臭娘们儿,你只到处宣扬你治病救人的事儿,怎么不敢把你曾经用药杀人的事儿也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啊!”惟灵沉默:“……”青衫鬼似笑似哭的鬼嚎:“为什么不说话!哈哈因为你不敢说!就像你不敢告诉他们你有一个做恶鬼的哥哥一样!你也不敢承认你杀过人!否则你的药仙之位就不保了!哈哈哈!”君玄眉头一跳:“惟灵君,他这话什么意思,你真的杀过人?”惟灵几乎咬破了嘴唇,许久才脸色惨白的抬起头,对青衫鬼狠狠吼道:“是!是我杀了你爹!可那又怎么样!”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惟灵君的过去,本来只想略写一下。但因为她和无忧的“兄妹情”会助攻到云察和君玄这一对,所以,稍微一详写就写多了,占了整整一章,抱歉抱歉。2、人间的部分快结束了,目测下章回天庭。而本卷也快结束了,即将开启狐狸和帝君(陆离)的前世之旅。嗯,其实陆离对狐狸也很宠的,一点点都不渣:)☆、三六 真相大白空气一静,片刻,“哈哈哈认了认了她认了哈哈哈!”青衫鬼疯狂捶地,大笑不止:“你们快去仙尊那里举报她!扒了她伪善的丑恶嘴脸将她拉下神坛呀哈哈哈哈哈!”没有人动弹,四五双眼睛一齐看向惟灵。任谁都无法相信,平日里悬壶济世慈悲善良的惟灵君会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胡说觉得,惟灵说的一定是都气话。这姑娘嘴笨,不善争辩,于是想请白执替她争辩。回头却见白执神色淡淡,好像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关心,看戏一般,只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而在场几人,除了惟灵与青衫鬼之外,谁又不是局外人呢?但总有些局外人,不知是心思太通透,还是实在闲不住,非得趟这趟浑水把大家都搅和成“局内人”。只见君玄冷冷瞥了眼青衫鬼,屈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扣着桌面,道:“好好说说吧惟灵君,在场的几个都不算是外人,若你不曾杀人,谁也不会任这厮冤枉了你。”“谢殿下----好意----”惟灵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神情变得冷漠:“但----我不冤----因为,人----的确是----我杀的----”原来,当年惟灵离开药仙国之后,曾救过一对毒人父子,大人三十岁左右,小孩才四五岁。后来在经过一座荒山时,不料遭遇强盗打劫。劫匪喽啰见她是个弱女子,又衣着华丽,于是将她绑回山寨做人质。谁知到了寨子后,发现那伙强盗的头目竟是她救过的那名父亲。而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在她被绑回去的那天,刚刚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妇女老幼无一放过。匪首认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为她松了绑,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可每次看到匪首带着从山下抢回来的财物,听他们一边喝酒庆功一边谈论如何杀人如何玷污良家妇女,她心中都倍感煎熬。“我是医----者,我救了人----可我救的----那个人,转回身----却要杀更多的人----”惟灵漠然道,仿佛已经没什么能再撼动她分毫,“我不曾----杀人,可那些----丧身在强盗----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哪个----不是因我而死----”“你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说!”青衫鬼大怒,疯了般扑上来,像要把惟灵给撕碎:“我爹对你不好吗?他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啊啊啊!”惟灵没动,任青衫鬼在她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滚蛋!”君玄一脚将其踢开,递了张手帕给惟灵擦脸颊上的血,头疼地按按眉心,说:“所以,你在救了那强盗之后,又杀了他?”惟灵点点头,接过帕子道了声谢。青衫鬼像条大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强盗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强盗!你是公主!你金枝玉叶!你高高在上!你怎么知道我们下等人的疾苦啊!”说着,青衫鬼张开口,让人看他的嘴。“这……”众人一怔,才发现他的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样瘪瘪的,里面竟然没有牙。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据他所说,他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不幸落下了弱症,常年卧床不起,必须服用几种极珍贵的药材才能根治。在他四岁那年,务农的父亲终于攒够了买一剂药的钱,却在买药的途中遇到强盗,将攒了四年的救命钱给夺走了。他记得那天,顶天立地从未落泪的父亲嚎啕大哭着回家,抱着他娘的病体一直说着对不起。而没过几日,他娘就病死了。即便如此,他父亲也只是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度日而已,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有一天,有几名毒人闯入他们的村子,咬伤了他们父子。“你知道吗,我爹为了不让我伤害其他村民,竟狠心敲碎了我的牙!”青衫鬼哭着说,委屈的像个四岁小孩,“我娘死后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我是他儿子,你说他能不心疼吗?可他虽然心疼,还是敲了啊哈哈哈!“但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高尚的医者呢?”青衫鬼指着惟灵,恶狠狠地说:“当我爹抱着我去医馆求药,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们时,你们这些‘菩萨心肠’的大夫,要么嫌弃我们没钱,要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全部将我们拒之门外!“做强盗?做强盗还不是被你们逼得!”青衫鬼又哭又笑,“要是不做强盗哪儿来的钱!要是不做强盗,我们怎么知道‘做人上人、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儿是如此爽快啊哈哈哈!”惟灵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死后----化鬼,将‘僵毒’散播----于人间,是想----做‘人上人’----?”“这只是一方面的。”青衫鬼大笑:“哈哈哈其实我是想引你出来,为我爹报仇!没有比拆穿你的伪善面目将你从神坛上拖到烂泥地里踩个稀巴烂更解恨的啦哈哈哈你这个杀人凶手!”“!”惟灵一震。的确,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一定非得杀了这个人,而是夺走他所拥有并珍视的一切。“仙”与“神”不同。神都是天生的,与品性好坏无关。而仙则是凡人或者精怪们通过后天修炼,飞升而成,对品德的要求极为苛刻。首先一条,就是手上不能沾血。“九叔。”很少见君玄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白执,似想跟他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要是这个窟窿捅出去,惟灵君的药仙之位恐怕难保。”白执不语,淡淡看了眼惟灵。惟灵苦笑:“不必为----我烦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一人做事,的确应该一人当。”白执点点头,突然笑了,“然而事实却是,如今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在。”“嗯?”众人一愣,连惟灵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白执淡声说:“阁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是时候出来一见了罢。”众人环顾四周,一阵“唏索”的声音后,从账房的柜台后面钻出个人来,竟是之前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店小二。此刻,他抹去脸上的伪装,变成个唇红齿白的粉衫少年。少年有点儿拘谨地磨蹭到惟灵身边,垂着头,轻声唤道:“姑姑……”“姑姑?”惟灵一怔,将少年拉到身边,发现他虽有肉体却无脉搏,竟然是个不老不灭的活死人,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唤我----姑姑----”“我…”少年欲言又止。白执的笑容中掺了几分冷意,“凭一个孩子就想蒙混过关未免太容易了些,与惟灵君数千年未见,难道阁下真的不想出来见见故人?”随着白执的话,客栈中又是一阵安静。粉衫少年轻咬着下唇,看着旁边地上的“死尸”。不知何时,之前那个被墨炀从楼上踹下来的“死尸”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没有人动弹,四五双眼睛一齐看向惟灵。任谁都无法相信,平日里悬壶济世慈悲善良的惟灵君会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胡说觉得,惟灵说的一定是都气话。这姑娘嘴笨,不善争辩,于是想请白执替她争辩。回头却见白执神色淡淡,好像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关心,看戏一般,只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而在场几人,除了惟灵与青衫鬼之外,谁又不是局外人呢?但总有些局外人,不知是心思太通透,还是实在闲不住,非得趟这趟浑水把大家都搅和成“局内人”。只见君玄冷冷瞥了眼青衫鬼,屈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扣着桌面,道:“好好说说吧惟灵君,在场的几个都不算是外人,若你不曾杀人,谁也不会任这厮冤枉了你。”“谢殿下----好意----”惟灵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神情变得冷漠:“但----我不冤----因为,人----的确是----我杀的----”原来,当年惟灵离开药仙国之后,曾救过一对毒人父子,大人三十岁左右,小孩才四五岁。后来在经过一座荒山时,不料遭遇强盗打劫。劫匪喽啰见她是个弱女子,又衣着华丽,于是将她绑回山寨做人质。谁知到了寨子后,发现那伙强盗的头目竟是她救过的那名父亲。而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在她被绑回去的那天,刚刚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妇女老幼无一放过。匪首认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为她松了绑,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可每次看到匪首带着从山下抢回来的财物,听他们一边喝酒庆功一边谈论如何杀人如何玷污良家妇女,她心中都倍感煎熬。“我是医----者,我救了人----可我救的----那个人,转回身----却要杀更多的人----”惟灵漠然道,仿佛已经没什么能再撼动她分毫,“我不曾----杀人,可那些----丧身在强盗----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哪个----不是因我而死----”“你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说!”青衫鬼大怒,疯了般扑上来,像要把惟灵给撕碎:“我爹对你不好吗?他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啊啊啊!”惟灵没动,任青衫鬼在她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滚蛋!”君玄一脚将其踢开,递了张手帕给惟灵擦脸颊上的血,头疼地按按眉心,说:“所以,你在救了那强盗之后,又杀了他?”惟灵点点头,接过帕子道了声谢。青衫鬼像条大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强盗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强盗!你是公主!你金枝玉叶!你高高在上!你怎么知道我们下等人的疾苦啊!”说着,青衫鬼张开口,让人看他的嘴。“这……”众人一怔,才发现他的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样瘪瘪的,里面竟然没有牙。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据他所说,他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不幸落下了弱症,常年卧床不起,必须服用几种极珍贵的药材才能根治。在他四岁那年,务农的父亲终于攒够了买一剂药的钱,却在买药的途中遇到强盗,将攒了四年的救命钱给夺走了。他记得那天,顶天立地从未落泪的父亲嚎啕大哭着回家,抱着他娘的病体一直说着对不起。而没过几日,他娘就病死了。即便如此,他父亲也只是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度日而已,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有一天,有几名毒人闯入他们的村子,咬伤了他们父子。“你知道吗,我爹为了不让我伤害其他村民,竟狠心敲碎了我的牙!”青衫鬼哭着说,委屈的像个四岁小孩,“我娘死后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我是他儿子,你说他能不心疼吗?可他虽然心疼,还是敲了啊哈哈哈!“但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高尚的医者呢?”青衫鬼指着惟灵,恶狠狠地说:“当我爹抱着我去医馆求药,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们时,你们这些‘菩萨心肠’的大夫,要么嫌弃我们没钱,要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全部将我们拒之门外!“做强盗?做强盗还不是被你们逼得!”青衫鬼又哭又笑,“要是不做强盗哪儿来的钱!要是不做强盗,我们怎么知道‘做人上人、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儿是如此爽快啊哈哈哈!”惟灵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死后----化鬼,将‘僵毒’散播----于人间,是想----做‘人上人’----?”“这只是一方面的。”青衫鬼大笑:“哈哈哈其实我是想引你出来,为我爹报仇!没有比拆穿你的伪善面目将你从神坛上拖到烂泥地里踩个稀巴烂更解恨的啦哈哈哈你这个杀人凶手!”“!”惟灵一震。的确,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一定非得杀了这个人,而是夺走他所拥有并珍视的一切。“仙”与“神”不同。神都是天生的,与品性好坏无关。而仙则是凡人或者精怪们通过后天修炼,飞升而成,对品德的要求极为苛刻。首先一条,就是手上不能沾血。“九叔。”很少见君玄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白执,似想跟他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要是这个窟窿捅出去,惟灵君的药仙之位恐怕难保。”白执不语,淡淡看了眼惟灵。惟灵苦笑:“不必为----我烦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一人做事,的确应该一人当。”白执点点头,突然笑了,“然而事实却是,如今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在。”“嗯?”众人一愣,连惟灵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白执淡声说:“阁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是时候出来一见了罢。”众人环顾四周,一阵“唏索”的声音后,从账房的柜台后面钻出个人来,竟是之前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店小二。此刻,他抹去脸上的伪装,变成个唇红齿白的粉衫少年。少年有点儿拘谨地磨蹭到惟灵身边,垂着头,轻声唤道:“姑姑……”“姑姑?”惟灵一怔,将少年拉到身边,发现他虽有肉体却无脉搏,竟然是个不老不灭的活死人,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唤我----姑姑----”“我…”少年欲言又止。白执的笑容中掺了几分冷意,“凭一个孩子就想蒙混过关未免太容易了些,与惟灵君数千年未见,难道阁下真的不想出来见见故人?”随着白执的话,客栈中又是一阵安静。粉衫少年轻咬着下唇,看着旁边地上的“死尸”。不知何时,之前那个被墨炀从楼上踹下来的“死尸”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没有人动弹,四五双眼睛一齐看向惟灵。任谁都无法相信,平日里悬壶济世慈悲善良的惟灵君会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胡说觉得,惟灵说的一定是都气话。这姑娘嘴笨,不善争辩,于是想请白执替她争辩。回头却见白执神色淡淡,好像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关心,看戏一般,只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而在场几人,除了惟灵与青衫鬼之外,谁又不是局外人呢?但总有些局外人,不知是心思太通透,还是实在闲不住,非得趟这趟浑水把大家都搅和成“局内人”。只见君玄冷冷瞥了眼青衫鬼,屈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扣着桌面,道:“好好说说吧惟灵君,在场的几个都不算是外人,若你不曾杀人,谁也不会任这厮冤枉了你。”“谢殿下----好意----”惟灵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神情变得冷漠:“但----我不冤----因为,人----的确是----我杀的----”原来,当年惟灵离开药仙国之后,曾救过一对毒人父子,大人三十岁左右,小孩才四五岁。后来在经过一座荒山时,不料遭遇强盗打劫。劫匪喽啰见她是个弱女子,又衣着华丽,于是将她绑回山寨做人质。谁知到了寨子后,发现那伙强盗的头目竟是她救过的那名父亲。而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在她被绑回去的那天,刚刚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妇女老幼无一放过。匪首认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为她松了绑,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可每次看到匪首带着从山下抢回来的财物,听他们一边喝酒庆功一边谈论如何杀人如何玷污良家妇女,她心中都倍感煎熬。“我是医----者,我救了人----可我救的----那个人,转回身----却要杀更多的人----”惟灵漠然道,仿佛已经没什么能再撼动她分毫,“我不曾----杀人,可那些----丧身在强盗----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哪个----不是因我而死----”“你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说!”青衫鬼大怒,疯了般扑上来,像要把惟灵给撕碎:“我爹对你不好吗?他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啊啊啊!”惟灵没动,任青衫鬼在她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滚蛋!”君玄一脚将其踢开,递了张手帕给惟灵擦脸颊上的血,头疼地按按眉心,说:“所以,你在救了那强盗之后,又杀了他?”惟灵点点头,接过帕子道了声谢。青衫鬼像条大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强盗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强盗!你是公主!你金枝玉叶!你高高在上!你怎么知道我们下等人的疾苦啊!”说着,青衫鬼张开口,让人看他的嘴。“这……”众人一怔,才发现他的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样瘪瘪的,里面竟然没有牙。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据他所说,他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不幸落下了弱症,常年卧床不起,必须服用几种极珍贵的药材才能根治。在他四岁那年,务农的父亲终于攒够了买一剂药的钱,却在买药的途中遇到强盗,将攒了四年的救命钱给夺走了。他记得那天,顶天立地从未落泪的父亲嚎啕大哭着回家,抱着他娘的病体一直说着对不起。而没过几日,他娘就病死了。即便如此,他父亲也只是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度日而已,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有一天,有几名毒人闯入他们的村子,咬伤了他们父子。“你知道吗,我爹为了不让我伤害其他村民,竟狠心敲碎了我的牙!”青衫鬼哭着说,委屈的像个四岁小孩,“我娘死后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我是他儿子,你说他能不心疼吗?可他虽然心疼,还是敲了啊哈哈哈!“但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高尚的医者呢?”青衫鬼指着惟灵,恶狠狠地说:“当我爹抱着我去医馆求药,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们时,你们这些‘菩萨心肠’的大夫,要么嫌弃我们没钱,要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全部将我们拒之门外!“做强盗?做强盗还不是被你们逼得!”青衫鬼又哭又笑,“要是不做强盗哪儿来的钱!要是不做强盗,我们怎么知道‘做人上人、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儿是如此爽快啊哈哈哈!”惟灵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死后----化鬼,将‘僵毒’散播----于人间,是想----做‘人上人’----?”“这只是一方面的。”青衫鬼大笑:“哈哈哈其实我是想引你出来,为我爹报仇!没有比拆穿你的伪善面目将你从神坛上拖到烂泥地里踩个稀巴烂更解恨的啦哈哈哈你这个杀人凶手!”“!”惟灵一震。的确,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一定非得杀了这个人,而是夺走他所拥有并珍视的一切。“仙”与“神”不同。神都是天生的,与品性好坏无关。而仙则是凡人或者精怪们通过后天修炼,飞升而成,对品德的要求极为苛刻。首先一条,就是手上不能沾血。“九叔。”很少见君玄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白执,似想跟他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要是这个窟窿捅出去,惟灵君的药仙之位恐怕难保。”白执不语,淡淡看了眼惟灵。惟灵苦笑:“不必为----我烦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一人做事,的确应该一人当。”白执点点头,突然笑了,“然而事实却是,如今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在。”“嗯?”众人一愣,连惟灵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白执淡声说:“阁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是时候出来一见了罢。”众人环顾四周,一阵“唏索”的声音后,从账房的柜台后面钻出个人来,竟是之前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店小二。此刻,他抹去脸上的伪装,变成个唇红齿白的粉衫少年。少年有点儿拘谨地磨蹭到惟灵身边,垂着头,轻声唤道:“姑姑……”“姑姑?”惟灵一怔,将少年拉到身边,发现他虽有肉体却无脉搏,竟然是个不老不灭的活死人,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唤我----姑姑----”“我…”少年欲言又止。白执的笑容中掺了几分冷意,“凭一个孩子就想蒙混过关未免太容易了些,与惟灵君数千年未见,难道阁下真的不想出来见见故人?”随着白执的话,客栈中又是一阵安静。粉衫少年轻咬着下唇,看着旁边地上的“死尸”。不知何时,之前那个被墨炀从楼上踹下来的“死尸”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没有人动弹,四五双眼睛一齐看向惟灵。任谁都无法相信,平日里悬壶济世慈悲善良的惟灵君会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胡说觉得,惟灵说的一定是都气话。这姑娘嘴笨,不善争辩,于是想请白执替她争辩。回头却见白执神色淡淡,好像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关心,看戏一般,只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而在场几人,除了惟灵与青衫鬼之外,谁又不是局外人呢?但总有些局外人,不知是心思太通透,还是实在闲不住,非得趟这趟浑水把大家都搅和成“局内人”。只见君玄冷冷瞥了眼青衫鬼,屈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扣着桌面,道:“好好说说吧惟灵君,在场的几个都不算是外人,若你不曾杀人,谁也不会任这厮冤枉了你。”“谢殿下----好意----”惟灵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神情变得冷漠:“但----我不冤----因为,人----的确是----我杀的----”原来,当年惟灵离开药仙国之后,曾救过一对毒人父子,大人三十岁左右,小孩才四五岁。后来在经过一座荒山时,不料遭遇强盗打劫。劫匪喽啰见她是个弱女子,又衣着华丽,于是将她绑回山寨做人质。谁知到了寨子后,发现那伙强盗的头目竟是她救过的那名父亲。而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在她被绑回去的那天,刚刚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妇女老幼无一放过。匪首认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为她松了绑,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可每次看到匪首带着从山下抢回来的财物,听他们一边喝酒庆功一边谈论如何杀人如何玷污良家妇女,她心中都倍感煎熬。“我是医----者,我救了人----可我救的----那个人,转回身----却要杀更多的人----”惟灵漠然道,仿佛已经没什么能再撼动她分毫,“我不曾----杀人,可那些----丧身在强盗----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哪个----不是因我而死----”“你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说!”青衫鬼大怒,疯了般扑上来,像要把惟灵给撕碎:“我爹对你不好吗?他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啊啊啊!”惟灵没动,任青衫鬼在她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滚蛋!”君玄一脚将其踢开,递了张手帕给惟灵擦脸颊上的血,头疼地按按眉心,说:“所以,你在救了那强盗之后,又杀了他?”惟灵点点头,接过帕子道了声谢。青衫鬼像条大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强盗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强盗!你是公主!你金枝玉叶!你高高在上!你怎么知道我们下等人的疾苦啊!”说着,青衫鬼张开口,让人看他的嘴。“这……”众人一怔,才发现他的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样瘪瘪的,里面竟然没有牙。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据他所说,他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不幸落下了弱症,常年卧床不起,必须服用几种极珍贵的药材才能根治。在他四岁那年,务农的父亲终于攒够了买一剂药的钱,却在买药的途中遇到强盗,将攒了四年的救命钱给夺走了。他记得那天,顶天立地从未落泪的父亲嚎啕大哭着回家,抱着他娘的病体一直说着对不起。而没过几日,他娘就病死了。即便如此,他父亲也只是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度日而已,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有一天,有几名毒人闯入他们的村子,咬伤了他们父子。“你知道吗,我爹为了不让我伤害其他村民,竟狠心敲碎了我的牙!”青衫鬼哭着说,委屈的像个四岁小孩,“我娘死后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我是他儿子,你说他能不心疼吗?可他虽然心疼,还是敲了啊哈哈哈!“但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高尚的医者呢?”青衫鬼指着惟灵,恶狠狠地说:“当我爹抱着我去医馆求药,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们时,你们这些‘菩萨心肠’的大夫,要么嫌弃我们没钱,要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全部将我们拒之门外!“做强盗?做强盗还不是被你们逼得!”青衫鬼又哭又笑,“要是不做强盗哪儿来的钱!要是不做强盗,我们怎么知道‘做人上人、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儿是如此爽快啊哈哈哈!”惟灵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死后----化鬼,将‘僵毒’散播----于人间,是想----做‘人上人’----?”“这只是一方面的。”青衫鬼大笑:“哈哈哈其实我是想引你出来,为我爹报仇!没有比拆穿你的伪善面目将你从神坛上拖到烂泥地里踩个稀巴烂更解恨的啦哈哈哈你这个杀人凶手!”“!”惟灵一震。的确,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一定非得杀了这个人,而是夺走他所拥有并珍视的一切。“仙”与“神”不同。神都是天生的,与品性好坏无关。而仙则是凡人或者精怪们通过后天修炼,飞升而成,对品德的要求极为苛刻。首先一条,就是手上不能沾血。“九叔。”很少见君玄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白执,似想跟他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要是这个窟窿捅出去,惟灵君的药仙之位恐怕难保。”白执不语,淡淡看了眼惟灵。惟灵苦笑:“不必为----我烦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一人做事,的确应该一人当。”白执点点头,突然笑了,“然而事实却是,如今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在。”“嗯?”众人一愣,连惟灵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白执淡声说:“阁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是时候出来一见了罢。”众人环顾四周,一阵“唏索”的声音后,从账房的柜台后面钻出个人来,竟是之前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店小二。此刻,他抹去脸上的伪装,变成个唇红齿白的粉衫少年。少年有点儿拘谨地磨蹭到惟灵身边,垂着头,轻声唤道:“姑姑……”“姑姑?”惟灵一怔,将少年拉到身边,发现他虽有肉体却无脉搏,竟然是个不老不灭的活死人,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唤我----姑姑----”“我…”少年欲言又止。白执的笑容中掺了几分冷意,“凭一个孩子就想蒙混过关未免太容易了些,与惟灵君数千年未见,难道阁下真的不想出来见见故人?”随着白执的话,客栈中又是一阵安静。粉衫少年轻咬着下唇,看着旁边地上的“死尸”。不知何时,之前那个被墨炀从楼上踹下来的“死尸”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没有人动弹,四五双眼睛一齐看向惟灵。任谁都无法相信,平日里悬壶济世慈悲善良的惟灵君会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胡说觉得,惟灵说的一定是都气话。这姑娘嘴笨,不善争辩,于是想请白执替她争辩。回头却见白执神色淡淡,好像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关心,看戏一般,只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而在场几人,除了惟灵与青衫鬼之外,谁又不是局外人呢?但总有些局外人,不知是心思太通透,还是实在闲不住,非得趟这趟浑水把大家都搅和成“局内人”。只见君玄冷冷瞥了眼青衫鬼,屈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扣着桌面,道:“好好说说吧惟灵君,在场的几个都不算是外人,若你不曾杀人,谁也不会任这厮冤枉了你。”“谢殿下----好意----”惟灵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神情变得冷漠:“但----我不冤----因为,人----的确是----我杀的----”原来,当年惟灵离开药仙国之后,曾救过一对毒人父子,大人三十岁左右,小孩才四五岁。后来在经过一座荒山时,不料遭遇强盗打劫。劫匪喽啰见她是个弱女子,又衣着华丽,于是将她绑回山寨做人质。谁知到了寨子后,发现那伙强盗的头目竟是她救过的那名父亲。而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在她被绑回去的那天,刚刚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妇女老幼无一放过。匪首认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为她松了绑,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可每次看到匪首带着从山下抢回来的财物,听他们一边喝酒庆功一边谈论如何杀人如何玷污良家妇女,她心中都倍感煎熬。“我是医----者,我救了人----可我救的----那个人,转回身----却要杀更多的人----”惟灵漠然道,仿佛已经没什么能再撼动她分毫,“我不曾----杀人,可那些----丧身在强盗----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哪个----不是因我而死----”“你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说!”青衫鬼大怒,疯了般扑上来,像要把惟灵给撕碎:“我爹对你不好吗?他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啊啊啊!”惟灵没动,任青衫鬼在她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滚蛋!”君玄一脚将其踢开,递了张手帕给惟灵擦脸颊上的血,头疼地按按眉心,说:“所以,你在救了那强盗之后,又杀了他?”惟灵点点头,接过帕子道了声谢。青衫鬼像条大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强盗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强盗!你是公主!你金枝玉叶!你高高在上!你怎么知道我们下等人的疾苦啊!”说着,青衫鬼张开口,让人看他的嘴。“这……”众人一怔,才发现他的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样瘪瘪的,里面竟然没有牙。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据他所说,他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不幸落下了弱症,常年卧床不起,必须服用几种极珍贵的药材才能根治。在他四岁那年,务农的父亲终于攒够了买一剂药的钱,却在买药的途中遇到强盗,将攒了四年的救命钱给夺走了。他记得那天,顶天立地从未落泪的父亲嚎啕大哭着回家,抱着他娘的病体一直说着对不起。而没过几日,他娘就病死了。即便如此,他父亲也只是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度日而已,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有一天,有几名毒人闯入他们的村子,咬伤了他们父子。“你知道吗,我爹为了不让我伤害其他村民,竟狠心敲碎了我的牙!”青衫鬼哭着说,委屈的像个四岁小孩,“我娘死后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我是他儿子,你说他能不心疼吗?可他虽然心疼,还是敲了啊哈哈哈!“但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高尚的医者呢?”青衫鬼指着惟灵,恶狠狠地说:“当我爹抱着我去医馆求药,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们时,你们这些‘菩萨心肠’的大夫,要么嫌弃我们没钱,要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全部将我们拒之门外!“做强盗?做强盗还不是被你们逼得!”青衫鬼又哭又笑,“要是不做强盗哪儿来的钱!要是不做强盗,我们怎么知道‘做人上人、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儿是如此爽快啊哈哈哈!”惟灵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死后----化鬼,将‘僵毒’散播----于人间,是想----做‘人上人’----?”“这只是一方面的。”青衫鬼大笑:“哈哈哈其实我是想引你出来,为我爹报仇!没有比拆穿你的伪善面目将你从神坛上拖到烂泥地里踩个稀巴烂更解恨的啦哈哈哈你这个杀人凶手!”“!”惟灵一震。的确,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一定非得杀了这个人,而是夺走他所拥有并珍视的一切。“仙”与“神”不同。神都是天生的,与品性好坏无关。而仙则是凡人或者精怪们通过后天修炼,飞升而成,对品德的要求极为苛刻。首先一条,就是手上不能沾血。“九叔。”很少见君玄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白执,似想跟他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要是这个窟窿捅出去,惟灵君的药仙之位恐怕难保。”白执不语,淡淡看了眼惟灵。惟灵苦笑:“不必为----我烦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一人做事,的确应该一人当。”白执点点头,突然笑了,“然而事实却是,如今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在。”“嗯?”众人一愣,连惟灵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白执淡声说:“阁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是时候出来一见了罢。”众人环顾四周,一阵“唏索”的声音后,从账房的柜台后面钻出个人来,竟是之前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店小二。此刻,他抹去脸上的伪装,变成个唇红齿白的粉衫少年。少年有点儿拘谨地磨蹭到惟灵身边,垂着头,轻声唤道:“姑姑……”“姑姑?”惟灵一怔,将少年拉到身边,发现他虽有肉体却无脉搏,竟然是个不老不灭的活死人,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唤我----姑姑----”“我…”少年欲言又止。白执的笑容中掺了几分冷意,“凭一个孩子就想蒙混过关未免太容易了些,与惟灵君数千年未见,难道阁下真的不想出来见见故人?”随着白执的话,客栈中又是一阵安静。粉衫少年轻咬着下唇,看着旁边地上的“死尸”。不知何时,之前那个被墨炀从楼上踹下来的“死尸”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没有人动弹,四五双眼睛一齐看向惟灵。任谁都无法相信,平日里悬壶济世慈悲善良的惟灵君会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胡说觉得,惟灵说的一定是都气话。这姑娘嘴笨,不善争辩,于是想请白执替她争辩。回头却见白执神色淡淡,好像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关心,看戏一般,只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而在场几人,除了惟灵与青衫鬼之外,谁又不是局外人呢?但总有些局外人,不知是心思太通透,还是实在闲不住,非得趟这趟浑水把大家都搅和成“局内人”。只见君玄冷冷瞥了眼青衫鬼,屈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扣着桌面,道:“好好说说吧惟灵君,在场的几个都不算是外人,若你不曾杀人,谁也不会任这厮冤枉了你。”“谢殿下----好意----”惟灵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神情变得冷漠:“但----我不冤----因为,人----的确是----我杀的----”原来,当年惟灵离开药仙国之后,曾救过一对毒人父子,大人三十岁左右,小孩才四五岁。后来在经过一座荒山时,不料遭遇强盗打劫。劫匪喽啰见她是个弱女子,又衣着华丽,于是将她绑回山寨做人质。谁知到了寨子后,发现那伙强盗的头目竟是她救过的那名父亲。而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在她被绑回去的那天,刚刚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妇女老幼无一放过。匪首认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为她松了绑,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可每次看到匪首带着从山下抢回来的财物,听他们一边喝酒庆功一边谈论如何杀人如何玷污良家妇女,她心中都倍感煎熬。“我是医----者,我救了人----可我救的----那个人,转回身----却要杀更多的人----”惟灵漠然道,仿佛已经没什么能再撼动她分毫,“我不曾----杀人,可那些----丧身在强盗----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哪个----不是因我而死----”“你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说!”青衫鬼大怒,疯了般扑上来,像要把惟灵给撕碎:“我爹对你不好吗?他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啊啊啊!”惟灵没动,任青衫鬼在她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滚蛋!”君玄一脚将其踢开,递了张手帕给惟灵擦脸颊上的血,头疼地按按眉心,说:“所以,你在救了那强盗之后,又杀了他?”惟灵点点头,接过帕子道了声谢。青衫鬼像条大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强盗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强盗!你是公主!你金枝玉叶!你高高在上!你怎么知道我们下等人的疾苦啊!”说着,青衫鬼张开口,让人看他的嘴。“这……”众人一怔,才发现他的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样瘪瘪的,里面竟然没有牙。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据他所说,他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不幸落下了弱症,常年卧床不起,必须服用几种极珍贵的药材才能根治。在他四岁那年,务农的父亲终于攒够了买一剂药的钱,却在买药的途中遇到强盗,将攒了四年的救命钱给夺走了。他记得那天,顶天立地从未落泪的父亲嚎啕大哭着回家,抱着他娘的病体一直说着对不起。而没过几日,他娘就病死了。即便如此,他父亲也只是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度日而已,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有一天,有几名毒人闯入他们的村子,咬伤了他们父子。“你知道吗,我爹为了不让我伤害其他村民,竟狠心敲碎了我的牙!”青衫鬼哭着说,委屈的像个四岁小孩,“我娘死后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我是他儿子,你说他能不心疼吗?可他虽然心疼,还是敲了啊哈哈哈!“但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高尚的医者呢?”青衫鬼指着惟灵,恶狠狠地说:“当我爹抱着我去医馆求药,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们时,你们这些‘菩萨心肠’的大夫,要么嫌弃我们没钱,要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全部将我们拒之门外!“做强盗?做强盗还不是被你们逼得!”青衫鬼又哭又笑,“要是不做强盗哪儿来的钱!要是不做强盗,我们怎么知道‘做人上人、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儿是如此爽快啊哈哈哈!”惟灵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死后----化鬼,将‘僵毒’散播----于人间,是想----做‘人上人’----?”“这只是一方面的。”青衫鬼大笑:“哈哈哈其实我是想引你出来,为我爹报仇!没有比拆穿你的伪善面目将你从神坛上拖到烂泥地里踩个稀巴烂更解恨的啦哈哈哈你这个杀人凶手!”“!”惟灵一震。的确,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一定非得杀了这个人,而是夺走他所拥有并珍视的一切。“仙”与“神”不同。神都是天生的,与品性好坏无关。而仙则是凡人或者精怪们通过后天修炼,飞升而成,对品德的要求极为苛刻。首先一条,就是手上不能沾血。“九叔。”很少见君玄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白执,似想跟他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要是这个窟窿捅出去,惟灵君的药仙之位恐怕难保。”白执不语,淡淡看了眼惟灵。惟灵苦笑:“不必为----我烦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一人做事,的确应该一人当。”白执点点头,突然笑了,“然而事实却是,如今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在。”“嗯?”众人一愣,连惟灵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白执淡声说:“阁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是时候出来一见了罢。”众人环顾四周,一阵“唏索”的声音后,从账房的柜台后面钻出个人来,竟是之前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店小二。此刻,他抹去脸上的伪装,变成个唇红齿白的粉衫少年。少年有点儿拘谨地磨蹭到惟灵身边,垂着头,轻声唤道:“姑姑……”“姑姑?”惟灵一怔,将少年拉到身边,发现他虽有肉体却无脉搏,竟然是个不老不灭的活死人,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唤我----姑姑----”“我…”少年欲言又止。白执的笑容中掺了几分冷意,“凭一个孩子就想蒙混过关未免太容易了些,与惟灵君数千年未见,难道阁下真的不想出来见见故人?”随着白执的话,客栈中又是一阵安静。粉衫少年轻咬着下唇,看着旁边地上的“死尸”。不知何时,之前那个被墨炀从楼上踹下来的“死尸”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没有人动弹,四五双眼睛一齐看向惟灵。任谁都无法相信,平日里悬壶济世慈悲善良的惟灵君会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胡说觉得,惟灵说的一定是都气话。这姑娘嘴笨,不善争辩,于是想请白执替她争辩。回头却见白执神色淡淡,好像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关心,看戏一般,只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而在场几人,除了惟灵与青衫鬼之外,谁又不是局外人呢?但总有些局外人,不知是心思太通透,还是实在闲不住,非得趟这趟浑水把大家都搅和成“局内人”。只见君玄冷冷瞥了眼青衫鬼,屈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扣着桌面,道:“好好说说吧惟灵君,在场的几个都不算是外人,若你不曾杀人,谁也不会任这厮冤枉了你。”“谢殿下----好意----”惟灵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神情变得冷漠:“但----我不冤----因为,人----的确是----我杀的----”原来,当年惟灵离开药仙国之后,曾救过一对毒人父子,大人三十岁左右,小孩才四五岁。后来在经过一座荒山时,不料遭遇强盗打劫。劫匪喽啰见她是个弱女子,又衣着华丽,于是将她绑回山寨做人质。谁知到了寨子后,发现那伙强盗的头目竟是她救过的那名父亲。而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在她被绑回去的那天,刚刚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妇女老幼无一放过。匪首认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为她松了绑,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可每次看到匪首带着从山下抢回来的财物,听他们一边喝酒庆功一边谈论如何杀人如何玷污良家妇女,她心中都倍感煎熬。“我是医----者,我救了人----可我救的----那个人,转回身----却要杀更多的人----”惟灵漠然道,仿佛已经没什么能再撼动她分毫,“我不曾----杀人,可那些----丧身在强盗----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哪个----不是因我而死----”“你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说!”青衫鬼大怒,疯了般扑上来,像要把惟灵给撕碎:“我爹对你不好吗?他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啊啊啊!”惟灵没动,任青衫鬼在她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滚蛋!”君玄一脚将其踢开,递了张手帕给惟灵擦脸颊上的血,头疼地按按眉心,说:“所以,你在救了那强盗之后,又杀了他?”惟灵点点头,接过帕子道了声谢。青衫鬼像条大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强盗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强盗!你是公主!你金枝玉叶!你高高在上!你怎么知道我们下等人的疾苦啊!”说着,青衫鬼张开口,让人看他的嘴。“这……”众人一怔,才发现他的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样瘪瘪的,里面竟然没有牙。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据他所说,他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不幸落下了弱症,常年卧床不起,必须服用几种极珍贵的药材才能根治。在他四岁那年,务农的父亲终于攒够了买一剂药的钱,却在买药的途中遇到强盗,将攒了四年的救命钱给夺走了。他记得那天,顶天立地从未落泪的父亲嚎啕大哭着回家,抱着他娘的病体一直说着对不起。而没过几日,他娘就病死了。即便如此,他父亲也只是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度日而已,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有一天,有几名毒人闯入他们的村子,咬伤了他们父子。“你知道吗,我爹为了不让我伤害其他村民,竟狠心敲碎了我的牙!”青衫鬼哭着说,委屈的像个四岁小孩,“我娘死后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我是他儿子,你说他能不心疼吗?可他虽然心疼,还是敲了啊哈哈哈!“但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高尚的医者呢?”青衫鬼指着惟灵,恶狠狠地说:“当我爹抱着我去医馆求药,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们时,你们这些‘菩萨心肠’的大夫,要么嫌弃我们没钱,要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全部将我们拒之门外!“做强盗?做强盗还不是被你们逼得!”青衫鬼又哭又笑,“要是不做强盗哪儿来的钱!要是不做强盗,我们怎么知道‘做人上人、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儿是如此爽快啊哈哈哈!”惟灵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死后----化鬼,将‘僵毒’散播----于人间,是想----做‘人上人’----?”“这只是一方面的。”青衫鬼大笑:“哈哈哈其实我是想引你出来,为我爹报仇!没有比拆穿你的伪善面目将你从神坛上拖到烂泥地里踩个稀巴烂更解恨的啦哈哈哈你这个杀人凶手!”“!”惟灵一震。的确,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一定非得杀了这个人,而是夺走他所拥有并珍视的一切。“仙”与“神”不同。神都是天生的,与品性好坏无关。而仙则是凡人或者精怪们通过后天修炼,飞升而成,对品德的要求极为苛刻。首先一条,就是手上不能沾血。“九叔。”很少见君玄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白执,似想跟他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要是这个窟窿捅出去,惟灵君的药仙之位恐怕难保。”白执不语,淡淡看了眼惟灵。惟灵苦笑:“不必为----我烦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一人做事,的确应该一人当。”白执点点头,突然笑了,“然而事实却是,如今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在。”“嗯?”众人一愣,连惟灵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白执淡声说:“阁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是时候出来一见了罢。”众人环顾四周,一阵“唏索”的声音后,从账房的柜台后面钻出个人来,竟是之前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店小二。此刻,他抹去脸上的伪装,变成个唇红齿白的粉衫少年。少年有点儿拘谨地磨蹭到惟灵身边,垂着头,轻声唤道:“姑姑……”“姑姑?”惟灵一怔,将少年拉到身边,发现他虽有肉体却无脉搏,竟然是个不老不灭的活死人,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唤我----姑姑----”“我…”少年欲言又止。白执的笑容中掺了几分冷意,“凭一个孩子就想蒙混过关未免太容易了些,与惟灵君数千年未见,难道阁下真的不想出来见见故人?”随着白执的话,客栈中又是一阵安静。粉衫少年轻咬着下唇,看着旁边地上的“死尸”。不知何时,之前那个被墨炀从楼上踹下来的“死尸”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没有人动弹,四五双眼睛一齐看向惟灵。任谁都无法相信,平日里悬壶济世慈悲善良的惟灵君会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胡说觉得,惟灵说的一定是都气话。这姑娘嘴笨,不善争辩,于是想请白执替她争辩。回头却见白执神色淡淡,好像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关心,看戏一般,只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而在场几人,除了惟灵与青衫鬼之外,谁又不是局外人呢?但总有些局外人,不知是心思太通透,还是实在闲不住,非得趟这趟浑水把大家都搅和成“局内人”。只见君玄冷冷瞥了眼青衫鬼,屈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扣着桌面,道:“好好说说吧惟灵君,在场的几个都不算是外人,若你不曾杀人,谁也不会任这厮冤枉了你。”“谢殿下----好意----”惟灵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神情变得冷漠:“但----我不冤----因为,人----的确是----我杀的----”原来,当年惟灵离开药仙国之后,曾救过一对毒人父子,大人三十岁左右,小孩才四五岁。后来在经过一座荒山时,不料遭遇强盗打劫。劫匪喽啰见她是个弱女子,又衣着华丽,于是将她绑回山寨做人质。谁知到了寨子后,发现那伙强盗的头目竟是她救过的那名父亲。而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在她被绑回去的那天,刚刚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妇女老幼无一放过。匪首认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为她松了绑,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可每次看到匪首带着从山下抢回来的财物,听他们一边喝酒庆功一边谈论如何杀人如何玷污良家妇女,她心中都倍感煎熬。“我是医----者,我救了人----可我救的----那个人,转回身----却要杀更多的人----”惟灵漠然道,仿佛已经没什么能再撼动她分毫,“我不曾----杀人,可那些----丧身在强盗----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哪个----不是因我而死----”“你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说!”青衫鬼大怒,疯了般扑上来,像要把惟灵给撕碎:“我爹对你不好吗?他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啊啊啊!”惟灵没动,任青衫鬼在她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滚蛋!”君玄一脚将其踢开,递了张手帕给惟灵擦脸颊上的血,头疼地按按眉心,说:“所以,你在救了那强盗之后,又杀了他?”惟灵点点头,接过帕子道了声谢。青衫鬼像条大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强盗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强盗!你是公主!你金枝玉叶!你高高在上!你怎么知道我们下等人的疾苦啊!”说着,青衫鬼张开口,让人看他的嘴。“这……”众人一怔,才发现他的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样瘪瘪的,里面竟然没有牙。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据他所说,他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不幸落下了弱症,常年卧床不起,必须服用几种极珍贵的药材才能根治。在他四岁那年,务农的父亲终于攒够了买一剂药的钱,却在买药的途中遇到强盗,将攒了四年的救命钱给夺走了。他记得那天,顶天立地从未落泪的父亲嚎啕大哭着回家,抱着他娘的病体一直说着对不起。而没过几日,他娘就病死了。即便如此,他父亲也只是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度日而已,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有一天,有几名毒人闯入他们的村子,咬伤了他们父子。“你知道吗,我爹为了不让我伤害其他村民,竟狠心敲碎了我的牙!”青衫鬼哭着说,委屈的像个四岁小孩,“我娘死后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我是他儿子,你说他能不心疼吗?可他虽然心疼,还是敲了啊哈哈哈!“但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高尚的医者呢?”青衫鬼指着惟灵,恶狠狠地说:“当我爹抱着我去医馆求药,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们时,你们这些‘菩萨心肠’的大夫,要么嫌弃我们没钱,要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全部将我们拒之门外!“做强盗?做强盗还不是被你们逼得!”青衫鬼又哭又笑,“要是不做强盗哪儿来的钱!要是不做强盗,我们怎么知道‘做人上人、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儿是如此爽快啊哈哈哈!”惟灵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死后----化鬼,将‘僵毒’散播----于人间,是想----做‘人上人’----?”“这只是一方面的。”青衫鬼大笑:“哈哈哈其实我是想引你出来,为我爹报仇!没有比拆穿你的伪善面目将你从神坛上拖到烂泥地里踩个稀巴烂更解恨的啦哈哈哈你这个杀人凶手!”“!”惟灵一震。的确,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一定非得杀了这个人,而是夺走他所拥有并珍视的一切。“仙”与“神”不同。神都是天生的,与品性好坏无关。而仙则是凡人或者精怪们通过后天修炼,飞升而成,对品德的要求极为苛刻。首先一条,就是手上不能沾血。“九叔。”很少见君玄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白执,似想跟他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要是这个窟窿捅出去,惟灵君的药仙之位恐怕难保。”白执不语,淡淡看了眼惟灵。惟灵苦笑:“不必为----我烦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一人做事,的确应该一人当。”白执点点头,突然笑了,“然而事实却是,如今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在。”“嗯?”众人一愣,连惟灵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白执淡声说:“阁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是时候出来一见了罢。”众人环顾四周,一阵“唏索”的声音后,从账房的柜台后面钻出个人来,竟是之前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店小二。此刻,他抹去脸上的伪装,变成个唇红齿白的粉衫少年。少年有点儿拘谨地磨蹭到惟灵身边,垂着头,轻声唤道:“姑姑……”“姑姑?”惟灵一怔,将少年拉到身边,发现他虽有肉体却无脉搏,竟然是个不老不灭的活死人,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唤我----姑姑----”“我…”少年欲言又止。白执的笑容中掺了几分冷意,“凭一个孩子就想蒙混过关未免太容易了些,与惟灵君数千年未见,难道阁下真的不想出来见见故人?”随着白执的话,客栈中又是一阵安静。粉衫少年轻咬着下唇,看着旁边地上的“死尸”。不知何时,之前那个被墨炀从楼上踹下来的“死尸”竟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