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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1 / 1)

那背影,可疏淡了。但今日······只见柳长卿站在讲台后挑眉望着靠窗坐着的陌生“同学”,冷冷问他:“你来做什么?”那人挨到椅背上,一脸满不在乎回答他:“晚照接了其他任务,我来接他的班。”“也不至于连上课也得看着吧?”“交接之后,寸步不离、至死不渝地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柳长卿沉默以对,那几个稀稀疏疏坐在教室里的学生皆疑惑地看着这两人。有一位女生,直觉柳长卿与江白对视之间有些电闪雷鸣,忍不住急忙收了书包先遁了。另一位女生颇大胆,良久后直接问道:“柳教授,你遇到什么问题了么?”这一语惊醒二人。柳长卿刚欲说话,江白腾地站起朝他大步走去,拾掇了他的东西,将双肩包单肩背着一条肩带,朝那女生不羁中不失礼貌笑着:“我朋友周遭狂蜂浪蝶太多,偏偏他又是个迟钝的主,担心他无意中惹出什么麻烦。趁着有空,遵照伯父伯母的请求照看照看他。你不用担心,柳教授礼貌待人安分守己,能遇到什么问题?就算遇到问题,估计也就是些风流债。”江白率先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一一看过那几个女学生,神秘又暧昧一笑:“你们可别成了债主呀。”江白见有女生蓦地低头,心中澄明,觑一眼便大步流星先行出门。此时已经上课,电梯自然不需如上下课期间那般劳碌。故而江白一按,不多久电梯便已到得8楼。“中午吃什么?”江白按下“1”,随口问他。柳长卿从他肩上拽下包,单肩挂在自己肩上,没好气回他:“你自己搞定,别想我会煮······”话未完,灯一灭,周遭陡然静寂昏黑。柳长卿眉头一皱,镇定地拿出手机充当电筒,按下紧急按钮。江白从底层至高层将一层一层按下,却无一变亮。他勾唇一笑,有些无奈。“若真的有事,你这么按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大众挺相信这事儿的,说不定真的靠谱呢。”他从容自若地从柳长卿肩上拉下包,又将包吊在自己肩上。四顾,“希望你们学校的电梯检修合格。”柳长卿关了手机电筒功能,电梯再次陷入死一般的黑暗中。两人于漆黑中静静站着,呼吸匀称,皆沉着。江白见过许许多多离奇残忍的案件,又曾不计其数陷身凶险,面对困电梯这种事,自然也是沉静有余。江白此时惊讶的,却是柳长卿面对生死依旧从容的态度。若是看不见他,江白会觉得柳长卿早已化作一缕烟从缝隙中逃出生天了。三分钟过去了,空气莫名愈渐静得尴尬,视野莫名黑得暧昧。江白想打破这种几近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料柳长卿却抢先一步。“你答应何老师了?”这声音虚虚的,绕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更显得飘渺不定。江白好不容易抓住它,方发觉这语声里竟无喜无悲,却似乎有些不自在。他答道:“嗯,明天见见面,挺特别的女孩子。”“聊得很开心?”“无功无过不痛不痒,没什么压力就是了。”他轻叹一声,轻笑,有些难过,“很难得遇到聊天时不觉得有压力的人呢。以前跟别人介绍的女孩子聊过,不是三观不合就是眼缘不好,聊起来更是蚂蚁噬咬浑身不自在。说到这里,不得不说柳教授眼光真的不错,哈哈哈。”柳长卿不自觉移开一步,温和笑道:“你们相处开心就好。”“若是能成事,父母铁定对你这个媒人千恩万谢,一封大红包不在话下,说不定还会热情地将你当做半个儿子。柳教授,到时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我不需要。”他执拗决绝拒绝。江白适应了黑暗的瞳孔转向他,只见柳长卿双唇紧抿,满脸不快。他朝他肩上搭去一只手,慢悠悠说道:“太过一帆风顺就容易忘记自立自强,而太过自立自强就容易失落卸下肩担的方法。所以品格也好,际遇也好,难得的是刚刚好。你又何必将一切困于自身,应当学会予人分担,即便只是倾诉。长卿,有时候接受他人的帮助与关爱,并不是什么懦弱的事。相反,适当接受关怀,会给别人带来快乐。人绝大多数都很普通,因而人生的价值,往实在说,不过是他人对自己的依赖与需要罢了。他人开心,你也开心,两全其美,不是挺好?”柳长卿要转出他手臂接触的范围,江白却猛地扣紧了他肩头。他只觉江白五指用力,仿若要努力握住那些常要人患得患失的至宝。他无奈,咬咬牙,不置可否地回以轻嗯一声。恰在此时,电梯骤然往下。速度与心情交错,使得眼前这短促的时间延长了好几倍。人们常说,面对恐惧,脑中白雾茫茫,一般只能靠本能逃生。可今日,心惊胆颤间他们却能仔仔细细看清楚相互的眉眼,甚至比平时还要清楚。江白发现,柳长卿眉间有一个小小的疙瘩,就像是痘痘蔫了之后留下的。他忍俊不禁,看在柳长卿眼里,就像是电梯骤降之始,他便已然浮起了笑容,诡异而可怖。江白看了一眼看着他发愣的柳长卿,一把用右手抓住他手腕,拉着他便赶紧半蹲着将背部紧紧贴在电梯上。漆黑的环境,漆黑的心情,密不透风,令人窒息。江白想问他怕不怕,可真实世界里的时间依旧过得飞快,嘴唇未启,电梯便咔地刹住。那一瞬间,他们仿佛能看到电梯槽里明亮击闪的火光。火光跃下,滴在他们头顶,化作了希望。江白微不可觉地轻吁口气,为驱散心头雾霾,故意与他调笑。“柳教授,你物理好不好?算算大概在几楼,就知道危险几何了。”柳长卿眉尖一扬,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就算了。倒是江组长在现场游刃有余,看来你的物理知识与犯罪学识可以相媲。”“可惜的是,”他深深勾起唇角,展示撩人之姿。半蹲的姿势与柳长卿的保持不变,这令他二人交流间显得有些古怪却莫名亲密。“我本来成绩就不好,天天被老师投诉不务正业。今天与柳教授一同困电梯,更加心乱而不知道今夕何夕。没有时间参与的算法,不外乎耍流氓。可不管今夕何夕,我都嫌他们来得太早了,我与柳教授还没独处够呢。”柳长卿闻言倾耳,白他一眼。虽于黑暗中,江白却见他微微翘起的唇角分外清晰而柔和,如春风吹暖的桃红。“里面的人请镇定,救援来了,不用担心。”电梯门外传来欲作安慰的呼喊,却不料门内的江白却反过来安慰他们:“你们不用急,最要紧是慢。”门外的人听闻,哭笑不得,也不多说废话,动手施救。经过技术人员与消防队员十分钟的紧张救援,电梯内终于迎来光亮。从一条缝隙,逐渐变宽,直到足以容一人通过。消防员趴在地上,从高处俯瞰他们,镇静中夹着几许紧张,朝他们说道:“一个一个······呃······”“怎么了?”身后的人不知他为何吞吞吐吐变得迟疑,有人忙问。“没事。”消防员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而后朝那两人伸出手,面色有些为难与尴尬。他说:“你们得一个一个上来,我没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拉上来。”柳长卿面对言语奇怪的消防员感到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左手传来一股陌生的力道,他幡然惊悟,瞪江白一眼,却不挣开,只是有意将自己的手越合越小,妄图缩小与他皮肤的接触面积。江白似乎也不曾发现手中多出的东西,一脸镇静从容看着奇奇怪怪的消防员,而后转头对柳长卿说道:“柳教授,你先上去。”柳长卿也不跟他客气,轻点头,提步朝前走去。双手拉住消防员的手,脚下不期然被江白托着。这一拉一托,人便从窄小的豁口溜了出去。消防员等柳长卿站好,回头就要去拉江白。手还没伸过去,电梯突地又往下坠去。刹那电光火石逼懵了众人。“江白!”柳长卿朝深深的电梯槽里大呼一声。槽里回荡着他的焦急与恐惧、彷徨与空落,悠长绵延。而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宇宙便随着那一声轰然声凝聚又迸散,星光点点,却皆是空寂的归途,若有却无。所有人都在往下赶,包括仓惶脚步中裹挟的柳长卿。此时此刻,柳长卿若能分出一分心思给自己,他便会发觉,或许他们并不那般对立,反而像是站在银河两岸,熠熠中相互凝视,不可逾越,却惺惺相惜。柳长卿曾说,江白说保护他,却令他进了医院换了血。可这一次,江白却实实在在说到做到了,纵然只是将他当做亿万人民群众中的一员。可不管如何,柳长卿始终无法忽视,在狂奔下楼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像一只跳蚤,在他心中上蹿下跳着,偶尔还要咬上一口,疼入心,又疼出心;疼上眉,又疼下眉。☆、相亲五灵最出名的法式西餐厅香舍利亚,位于知白咖啡屋隔壁楼,不消说,又是坐拥繁华便利之地,由此客人自然滚滚。因着江白认识餐厅经理的缘故,江白第一次行使了餐饮上的特权----插队。江白与何老师何楹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未央时。餐厅有一面是宽敞高旷的玻璃,玻璃上拉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而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两束浅灰红色厚重窗帘被束垂着。显然这些看似多余的纱或帘除了用作装饰外,还担任着遮挡阳光模糊视野的作用。夕阳斜进来时,被窗纱筛下来一些,便令人恍惚觉得涟漪一圈一圈就在眼前、脚下轻轻蔓延。整个餐厅灯饰简约大气而略微暧昧,光线柔和却不失旖旎。椅套是浅浅的香槟色,桌布是不染纤尘的奶白色。优雅又浪漫。经理很会做事,江白一来,便将他们引到窗边桌位。白色桌布上,一盏装饰用的烛台,无甚特别。而那一朵随意插在白瓶中的红玫瑰却格外妖娆,只是视线透过玫瑰看向对面端坐的何楹,江白觉得人确乎比花俏。他忍不住微微漾出柔意,眼角有意无意一偏,嘴角更是柔绵,仿佛那嘴角的情意怎么挤也挤不完。餐厅经理特地来帮江白送来红酒,他却只是有礼貌朝他们微笑着招待而不发一言,与一般服务生无异。江白笑问:“走后门的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吗?”经理疑惑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处皆是欣悦与调戏,洒然回道:“江组长贵客,才开个后门,哪能有那么多后门呢?”高脚杯酒只满了三分,江白顺手拿起,朝窗外偏头看去,似有所思,抬手漫不经心轻抿一口晶莹,笑着自言自语:“有人不放心了。”“什么?”江白闻言回正脑袋,朝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要吃什么?”他将谱反过来递给她,到她手上时恰好是正的。何楹忍不住心下赞许一番。“我都可以。听说这间店鹅肝不错,江组长要不要?”他将酒杯放下,点头。“何老师以前来过这里么?”何楹从菜谱上抬起头,笑意盈盈。“来过,跟朋友来的。一直听说这里鹅肝一绝,但是一直忍着没点。”“为什么?”江白边说,边替她将桌上折叠成悉尼歌剧院形状的餐巾解开,递给她。她接过,有些羞赧地笑答:“想留着。”江白识趣,将经理挥离。又把平日里不正经动不动撩人的姿态尽收,点到即止,不往下继续问。他忽而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着转开话头:“何老师在学校里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么?”何楹想了片刻,还没说,自己先忍俊不禁。“有很多,我先挑一件来讲。我们的系主任,属于狂热的情境教学拥趸,当然有时候只是借个名义而已。讲什么朝代的文学史,就穿什么朝代的衣服,有些还是特意定做的。大家看多了,懂了他的用心,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一次,他穿着芒鞋,拄着竹杖,到班里上课。那一日恰好我们几位年轻的老师想学师,就躲在后排听他上课。”他一上来,有位学生估计是富家少爷,一看他灰白长袍简素,穿着草鞋拿着竹子,忍不住揶揄他:‘老师你怎么像个乞丐?’全班哄笑。系主任也不恼,清清静静回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我就站在这讲台上看众马。’那叫一个幽默又尴尬啊。”“······”江白一脸懵。何楹见他茫然,拿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偷偷为自己捏把汗。她着实很看重这次见面。而偏偏,江白抓不到她话中笑点,这就有些尴尬了。江白看她有些不安地喝酒,扬唇笑了起来,道:“有一日下雨,我载柳教授回学校。恰好来了电话通报一桩案子,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柳教授听到就知道这案子与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我将柳教授送到教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我再去大概了解案件。了解完发动车子刚想走,柳教授自己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想跟我一起去现场。”你知道柳教授不坐别人的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坐进来。我揶揄他,说他一句‘你没有车吗?’。你猜柳教授怎么做?他直接摔门而去,任我在后头解释他也不听。你瞧,别看他平日冷冷淡淡的,这柳教授有时也是挺孩子气的啊。”“······”江白替她斟了酒,“我们扯平了。”他朝她抬眸笑,满目星光。何楹闻言重展笑容,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有个小小的疙瘩怎么也挖不平。究竟因为什么隆出了这个小疙瘩,她也说不出来。干脆撇开不快,她抬眼看向江白,眼中不期然落进了他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她皱眉,担忧询问:“听说昨天江组长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我担心我阻着你了。”江白无谓撇撇嘴,倚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适的姿态。“没事,学校的电梯出厂与检修方面都比较好,电梯槽下面还有个大大的‘弹弓’,缓了不少冲力。而且那时大概离地□□米吧,不高。我没事。”“不高?天哪,太可怕了。在新闻里听得多,这次是身边人遇到这种事,我下次见到电梯得绕道走。”“没事。”消防员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而后朝那两人伸出手,面色有些为难与尴尬。他说:“你们得一个一个上来,我没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拉上来。”柳长卿面对言语奇怪的消防员感到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左手传来一股陌生的力道,他幡然惊悟,瞪江白一眼,却不挣开,只是有意将自己的手越合越小,妄图缩小与他皮肤的接触面积。江白似乎也不曾发现手中多出的东西,一脸镇静从容看着奇奇怪怪的消防员,而后转头对柳长卿说道:“柳教授,你先上去。”柳长卿也不跟他客气,轻点头,提步朝前走去。双手拉住消防员的手,脚下不期然被江白托着。这一拉一托,人便从窄小的豁口溜了出去。消防员等柳长卿站好,回头就要去拉江白。手还没伸过去,电梯突地又往下坠去。刹那电光火石逼懵了众人。“江白!”柳长卿朝深深的电梯槽里大呼一声。槽里回荡着他的焦急与恐惧、彷徨与空落,悠长绵延。而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宇宙便随着那一声轰然声凝聚又迸散,星光点点,却皆是空寂的归途,若有却无。所有人都在往下赶,包括仓惶脚步中裹挟的柳长卿。此时此刻,柳长卿若能分出一分心思给自己,他便会发觉,或许他们并不那般对立,反而像是站在银河两岸,熠熠中相互凝视,不可逾越,却惺惺相惜。柳长卿曾说,江白说保护他,却令他进了医院换了血。可这一次,江白却实实在在说到做到了,纵然只是将他当做亿万人民群众中的一员。可不管如何,柳长卿始终无法忽视,在狂奔下楼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像一只跳蚤,在他心中上蹿下跳着,偶尔还要咬上一口,疼入心,又疼出心;疼上眉,又疼下眉。☆、相亲五灵最出名的法式西餐厅香舍利亚,位于知白咖啡屋隔壁楼,不消说,又是坐拥繁华便利之地,由此客人自然滚滚。因着江白认识餐厅经理的缘故,江白第一次行使了餐饮上的特权----插队。江白与何老师何楹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未央时。餐厅有一面是宽敞高旷的玻璃,玻璃上拉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而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两束浅灰红色厚重窗帘被束垂着。显然这些看似多余的纱或帘除了用作装饰外,还担任着遮挡阳光模糊视野的作用。夕阳斜进来时,被窗纱筛下来一些,便令人恍惚觉得涟漪一圈一圈就在眼前、脚下轻轻蔓延。整个餐厅灯饰简约大气而略微暧昧,光线柔和却不失旖旎。椅套是浅浅的香槟色,桌布是不染纤尘的奶白色。优雅又浪漫。经理很会做事,江白一来,便将他们引到窗边桌位。白色桌布上,一盏装饰用的烛台,无甚特别。而那一朵随意插在白瓶中的红玫瑰却格外妖娆,只是视线透过玫瑰看向对面端坐的何楹,江白觉得人确乎比花俏。他忍不住微微漾出柔意,眼角有意无意一偏,嘴角更是柔绵,仿佛那嘴角的情意怎么挤也挤不完。餐厅经理特地来帮江白送来红酒,他却只是有礼貌朝他们微笑着招待而不发一言,与一般服务生无异。江白笑问:“走后门的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吗?”经理疑惑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处皆是欣悦与调戏,洒然回道:“江组长贵客,才开个后门,哪能有那么多后门呢?”高脚杯酒只满了三分,江白顺手拿起,朝窗外偏头看去,似有所思,抬手漫不经心轻抿一口晶莹,笑着自言自语:“有人不放心了。”“什么?”江白闻言回正脑袋,朝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要吃什么?”他将谱反过来递给她,到她手上时恰好是正的。何楹忍不住心下赞许一番。“我都可以。听说这间店鹅肝不错,江组长要不要?”他将酒杯放下,点头。“何老师以前来过这里么?”何楹从菜谱上抬起头,笑意盈盈。“来过,跟朋友来的。一直听说这里鹅肝一绝,但是一直忍着没点。”“为什么?”江白边说,边替她将桌上折叠成悉尼歌剧院形状的餐巾解开,递给她。她接过,有些羞赧地笑答:“想留着。”江白识趣,将经理挥离。又把平日里不正经动不动撩人的姿态尽收,点到即止,不往下继续问。他忽而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着转开话头:“何老师在学校里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么?”何楹想了片刻,还没说,自己先忍俊不禁。“有很多,我先挑一件来讲。我们的系主任,属于狂热的情境教学拥趸,当然有时候只是借个名义而已。讲什么朝代的文学史,就穿什么朝代的衣服,有些还是特意定做的。大家看多了,懂了他的用心,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一次,他穿着芒鞋,拄着竹杖,到班里上课。那一日恰好我们几位年轻的老师想学师,就躲在后排听他上课。”他一上来,有位学生估计是富家少爷,一看他灰白长袍简素,穿着草鞋拿着竹子,忍不住揶揄他:‘老师你怎么像个乞丐?’全班哄笑。系主任也不恼,清清静静回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我就站在这讲台上看众马。’那叫一个幽默又尴尬啊。”“······”江白一脸懵。何楹见他茫然,拿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偷偷为自己捏把汗。她着实很看重这次见面。而偏偏,江白抓不到她话中笑点,这就有些尴尬了。江白看她有些不安地喝酒,扬唇笑了起来,道:“有一日下雨,我载柳教授回学校。恰好来了电话通报一桩案子,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柳教授听到就知道这案子与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我将柳教授送到教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我再去大概了解案件。了解完发动车子刚想走,柳教授自己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想跟我一起去现场。”你知道柳教授不坐别人的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坐进来。我揶揄他,说他一句‘你没有车吗?’。你猜柳教授怎么做?他直接摔门而去,任我在后头解释他也不听。你瞧,别看他平日冷冷淡淡的,这柳教授有时也是挺孩子气的啊。”“······”江白替她斟了酒,“我们扯平了。”他朝她抬眸笑,满目星光。何楹闻言重展笑容,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有个小小的疙瘩怎么也挖不平。究竟因为什么隆出了这个小疙瘩,她也说不出来。干脆撇开不快,她抬眼看向江白,眼中不期然落进了他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她皱眉,担忧询问:“听说昨天江组长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我担心我阻着你了。”江白无谓撇撇嘴,倚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适的姿态。“没事,学校的电梯出厂与检修方面都比较好,电梯槽下面还有个大大的‘弹弓’,缓了不少冲力。而且那时大概离地□□米吧,不高。我没事。”“不高?天哪,太可怕了。在新闻里听得多,这次是身边人遇到这种事,我下次见到电梯得绕道走。”“没事。”消防员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而后朝那两人伸出手,面色有些为难与尴尬。他说:“你们得一个一个上来,我没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拉上来。”柳长卿面对言语奇怪的消防员感到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左手传来一股陌生的力道,他幡然惊悟,瞪江白一眼,却不挣开,只是有意将自己的手越合越小,妄图缩小与他皮肤的接触面积。江白似乎也不曾发现手中多出的东西,一脸镇静从容看着奇奇怪怪的消防员,而后转头对柳长卿说道:“柳教授,你先上去。”柳长卿也不跟他客气,轻点头,提步朝前走去。双手拉住消防员的手,脚下不期然被江白托着。这一拉一托,人便从窄小的豁口溜了出去。消防员等柳长卿站好,回头就要去拉江白。手还没伸过去,电梯突地又往下坠去。刹那电光火石逼懵了众人。“江白!”柳长卿朝深深的电梯槽里大呼一声。槽里回荡着他的焦急与恐惧、彷徨与空落,悠长绵延。而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宇宙便随着那一声轰然声凝聚又迸散,星光点点,却皆是空寂的归途,若有却无。所有人都在往下赶,包括仓惶脚步中裹挟的柳长卿。此时此刻,柳长卿若能分出一分心思给自己,他便会发觉,或许他们并不那般对立,反而像是站在银河两岸,熠熠中相互凝视,不可逾越,却惺惺相惜。柳长卿曾说,江白说保护他,却令他进了医院换了血。可这一次,江白却实实在在说到做到了,纵然只是将他当做亿万人民群众中的一员。可不管如何,柳长卿始终无法忽视,在狂奔下楼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像一只跳蚤,在他心中上蹿下跳着,偶尔还要咬上一口,疼入心,又疼出心;疼上眉,又疼下眉。☆、相亲五灵最出名的法式西餐厅香舍利亚,位于知白咖啡屋隔壁楼,不消说,又是坐拥繁华便利之地,由此客人自然滚滚。因着江白认识餐厅经理的缘故,江白第一次行使了餐饮上的特权----插队。江白与何老师何楹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未央时。餐厅有一面是宽敞高旷的玻璃,玻璃上拉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而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两束浅灰红色厚重窗帘被束垂着。显然这些看似多余的纱或帘除了用作装饰外,还担任着遮挡阳光模糊视野的作用。夕阳斜进来时,被窗纱筛下来一些,便令人恍惚觉得涟漪一圈一圈就在眼前、脚下轻轻蔓延。整个餐厅灯饰简约大气而略微暧昧,光线柔和却不失旖旎。椅套是浅浅的香槟色,桌布是不染纤尘的奶白色。优雅又浪漫。经理很会做事,江白一来,便将他们引到窗边桌位。白色桌布上,一盏装饰用的烛台,无甚特别。而那一朵随意插在白瓶中的红玫瑰却格外妖娆,只是视线透过玫瑰看向对面端坐的何楹,江白觉得人确乎比花俏。他忍不住微微漾出柔意,眼角有意无意一偏,嘴角更是柔绵,仿佛那嘴角的情意怎么挤也挤不完。餐厅经理特地来帮江白送来红酒,他却只是有礼貌朝他们微笑着招待而不发一言,与一般服务生无异。江白笑问:“走后门的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吗?”经理疑惑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处皆是欣悦与调戏,洒然回道:“江组长贵客,才开个后门,哪能有那么多后门呢?”高脚杯酒只满了三分,江白顺手拿起,朝窗外偏头看去,似有所思,抬手漫不经心轻抿一口晶莹,笑着自言自语:“有人不放心了。”“什么?”江白闻言回正脑袋,朝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要吃什么?”他将谱反过来递给她,到她手上时恰好是正的。何楹忍不住心下赞许一番。“我都可以。听说这间店鹅肝不错,江组长要不要?”他将酒杯放下,点头。“何老师以前来过这里么?”何楹从菜谱上抬起头,笑意盈盈。“来过,跟朋友来的。一直听说这里鹅肝一绝,但是一直忍着没点。”“为什么?”江白边说,边替她将桌上折叠成悉尼歌剧院形状的餐巾解开,递给她。她接过,有些羞赧地笑答:“想留着。”江白识趣,将经理挥离。又把平日里不正经动不动撩人的姿态尽收,点到即止,不往下继续问。他忽而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着转开话头:“何老师在学校里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么?”何楹想了片刻,还没说,自己先忍俊不禁。“有很多,我先挑一件来讲。我们的系主任,属于狂热的情境教学拥趸,当然有时候只是借个名义而已。讲什么朝代的文学史,就穿什么朝代的衣服,有些还是特意定做的。大家看多了,懂了他的用心,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一次,他穿着芒鞋,拄着竹杖,到班里上课。那一日恰好我们几位年轻的老师想学师,就躲在后排听他上课。”他一上来,有位学生估计是富家少爷,一看他灰白长袍简素,穿着草鞋拿着竹子,忍不住揶揄他:‘老师你怎么像个乞丐?’全班哄笑。系主任也不恼,清清静静回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我就站在这讲台上看众马。’那叫一个幽默又尴尬啊。”“······”江白一脸懵。何楹见他茫然,拿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偷偷为自己捏把汗。她着实很看重这次见面。而偏偏,江白抓不到她话中笑点,这就有些尴尬了。江白看她有些不安地喝酒,扬唇笑了起来,道:“有一日下雨,我载柳教授回学校。恰好来了电话通报一桩案子,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柳教授听到就知道这案子与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我将柳教授送到教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我再去大概了解案件。了解完发动车子刚想走,柳教授自己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想跟我一起去现场。”你知道柳教授不坐别人的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坐进来。我揶揄他,说他一句‘你没有车吗?’。你猜柳教授怎么做?他直接摔门而去,任我在后头解释他也不听。你瞧,别看他平日冷冷淡淡的,这柳教授有时也是挺孩子气的啊。”“······”江白替她斟了酒,“我们扯平了。”他朝她抬眸笑,满目星光。何楹闻言重展笑容,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有个小小的疙瘩怎么也挖不平。究竟因为什么隆出了这个小疙瘩,她也说不出来。干脆撇开不快,她抬眼看向江白,眼中不期然落进了他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她皱眉,担忧询问:“听说昨天江组长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我担心我阻着你了。”江白无谓撇撇嘴,倚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适的姿态。“没事,学校的电梯出厂与检修方面都比较好,电梯槽下面还有个大大的‘弹弓’,缓了不少冲力。而且那时大概离地□□米吧,不高。我没事。”“不高?天哪,太可怕了。在新闻里听得多,这次是身边人遇到这种事,我下次见到电梯得绕道走。”“没事。”消防员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而后朝那两人伸出手,面色有些为难与尴尬。他说:“你们得一个一个上来,我没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拉上来。”柳长卿面对言语奇怪的消防员感到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左手传来一股陌生的力道,他幡然惊悟,瞪江白一眼,却不挣开,只是有意将自己的手越合越小,妄图缩小与他皮肤的接触面积。江白似乎也不曾发现手中多出的东西,一脸镇静从容看着奇奇怪怪的消防员,而后转头对柳长卿说道:“柳教授,你先上去。”柳长卿也不跟他客气,轻点头,提步朝前走去。双手拉住消防员的手,脚下不期然被江白托着。这一拉一托,人便从窄小的豁口溜了出去。消防员等柳长卿站好,回头就要去拉江白。手还没伸过去,电梯突地又往下坠去。刹那电光火石逼懵了众人。“江白!”柳长卿朝深深的电梯槽里大呼一声。槽里回荡着他的焦急与恐惧、彷徨与空落,悠长绵延。而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宇宙便随着那一声轰然声凝聚又迸散,星光点点,却皆是空寂的归途,若有却无。所有人都在往下赶,包括仓惶脚步中裹挟的柳长卿。此时此刻,柳长卿若能分出一分心思给自己,他便会发觉,或许他们并不那般对立,反而像是站在银河两岸,熠熠中相互凝视,不可逾越,却惺惺相惜。柳长卿曾说,江白说保护他,却令他进了医院换了血。可这一次,江白却实实在在说到做到了,纵然只是将他当做亿万人民群众中的一员。可不管如何,柳长卿始终无法忽视,在狂奔下楼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像一只跳蚤,在他心中上蹿下跳着,偶尔还要咬上一口,疼入心,又疼出心;疼上眉,又疼下眉。☆、相亲五灵最出名的法式西餐厅香舍利亚,位于知白咖啡屋隔壁楼,不消说,又是坐拥繁华便利之地,由此客人自然滚滚。因着江白认识餐厅经理的缘故,江白第一次行使了餐饮上的特权----插队。江白与何老师何楹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未央时。餐厅有一面是宽敞高旷的玻璃,玻璃上拉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而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两束浅灰红色厚重窗帘被束垂着。显然这些看似多余的纱或帘除了用作装饰外,还担任着遮挡阳光模糊视野的作用。夕阳斜进来时,被窗纱筛下来一些,便令人恍惚觉得涟漪一圈一圈就在眼前、脚下轻轻蔓延。整个餐厅灯饰简约大气而略微暧昧,光线柔和却不失旖旎。椅套是浅浅的香槟色,桌布是不染纤尘的奶白色。优雅又浪漫。经理很会做事,江白一来,便将他们引到窗边桌位。白色桌布上,一盏装饰用的烛台,无甚特别。而那一朵随意插在白瓶中的红玫瑰却格外妖娆,只是视线透过玫瑰看向对面端坐的何楹,江白觉得人确乎比花俏。他忍不住微微漾出柔意,眼角有意无意一偏,嘴角更是柔绵,仿佛那嘴角的情意怎么挤也挤不完。餐厅经理特地来帮江白送来红酒,他却只是有礼貌朝他们微笑着招待而不发一言,与一般服务生无异。江白笑问:“走后门的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吗?”经理疑惑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处皆是欣悦与调戏,洒然回道:“江组长贵客,才开个后门,哪能有那么多后门呢?”高脚杯酒只满了三分,江白顺手拿起,朝窗外偏头看去,似有所思,抬手漫不经心轻抿一口晶莹,笑着自言自语:“有人不放心了。”“什么?”江白闻言回正脑袋,朝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要吃什么?”他将谱反过来递给她,到她手上时恰好是正的。何楹忍不住心下赞许一番。“我都可以。听说这间店鹅肝不错,江组长要不要?”他将酒杯放下,点头。“何老师以前来过这里么?”何楹从菜谱上抬起头,笑意盈盈。“来过,跟朋友来的。一直听说这里鹅肝一绝,但是一直忍着没点。”“为什么?”江白边说,边替她将桌上折叠成悉尼歌剧院形状的餐巾解开,递给她。她接过,有些羞赧地笑答:“想留着。”江白识趣,将经理挥离。又把平日里不正经动不动撩人的姿态尽收,点到即止,不往下继续问。他忽而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着转开话头:“何老师在学校里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么?”何楹想了片刻,还没说,自己先忍俊不禁。“有很多,我先挑一件来讲。我们的系主任,属于狂热的情境教学拥趸,当然有时候只是借个名义而已。讲什么朝代的文学史,就穿什么朝代的衣服,有些还是特意定做的。大家看多了,懂了他的用心,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一次,他穿着芒鞋,拄着竹杖,到班里上课。那一日恰好我们几位年轻的老师想学师,就躲在后排听他上课。”他一上来,有位学生估计是富家少爷,一看他灰白长袍简素,穿着草鞋拿着竹子,忍不住揶揄他:‘老师你怎么像个乞丐?’全班哄笑。系主任也不恼,清清静静回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我就站在这讲台上看众马。’那叫一个幽默又尴尬啊。”“······”江白一脸懵。何楹见他茫然,拿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偷偷为自己捏把汗。她着实很看重这次见面。而偏偏,江白抓不到她话中笑点,这就有些尴尬了。江白看她有些不安地喝酒,扬唇笑了起来,道:“有一日下雨,我载柳教授回学校。恰好来了电话通报一桩案子,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柳教授听到就知道这案子与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我将柳教授送到教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我再去大概了解案件。了解完发动车子刚想走,柳教授自己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想跟我一起去现场。”你知道柳教授不坐别人的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坐进来。我揶揄他,说他一句‘你没有车吗?’。你猜柳教授怎么做?他直接摔门而去,任我在后头解释他也不听。你瞧,别看他平日冷冷淡淡的,这柳教授有时也是挺孩子气的啊。”“······”江白替她斟了酒,“我们扯平了。”他朝她抬眸笑,满目星光。何楹闻言重展笑容,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有个小小的疙瘩怎么也挖不平。究竟因为什么隆出了这个小疙瘩,她也说不出来。干脆撇开不快,她抬眼看向江白,眼中不期然落进了他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她皱眉,担忧询问:“听说昨天江组长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我担心我阻着你了。”江白无谓撇撇嘴,倚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适的姿态。“没事,学校的电梯出厂与检修方面都比较好,电梯槽下面还有个大大的‘弹弓’,缓了不少冲力。而且那时大概离地□□米吧,不高。我没事。”“不高?天哪,太可怕了。在新闻里听得多,这次是身边人遇到这种事,我下次见到电梯得绕道走。”“没事。”消防员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而后朝那两人伸出手,面色有些为难与尴尬。他说:“你们得一个一个上来,我没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拉上来。”柳长卿面对言语奇怪的消防员感到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左手传来一股陌生的力道,他幡然惊悟,瞪江白一眼,却不挣开,只是有意将自己的手越合越小,妄图缩小与他皮肤的接触面积。江白似乎也不曾发现手中多出的东西,一脸镇静从容看着奇奇怪怪的消防员,而后转头对柳长卿说道:“柳教授,你先上去。”柳长卿也不跟他客气,轻点头,提步朝前走去。双手拉住消防员的手,脚下不期然被江白托着。这一拉一托,人便从窄小的豁口溜了出去。消防员等柳长卿站好,回头就要去拉江白。手还没伸过去,电梯突地又往下坠去。刹那电光火石逼懵了众人。“江白!”柳长卿朝深深的电梯槽里大呼一声。槽里回荡着他的焦急与恐惧、彷徨与空落,悠长绵延。而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宇宙便随着那一声轰然声凝聚又迸散,星光点点,却皆是空寂的归途,若有却无。所有人都在往下赶,包括仓惶脚步中裹挟的柳长卿。此时此刻,柳长卿若能分出一分心思给自己,他便会发觉,或许他们并不那般对立,反而像是站在银河两岸,熠熠中相互凝视,不可逾越,却惺惺相惜。柳长卿曾说,江白说保护他,却令他进了医院换了血。可这一次,江白却实实在在说到做到了,纵然只是将他当做亿万人民群众中的一员。可不管如何,柳长卿始终无法忽视,在狂奔下楼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像一只跳蚤,在他心中上蹿下跳着,偶尔还要咬上一口,疼入心,又疼出心;疼上眉,又疼下眉。☆、相亲五灵最出名的法式西餐厅香舍利亚,位于知白咖啡屋隔壁楼,不消说,又是坐拥繁华便利之地,由此客人自然滚滚。因着江白认识餐厅经理的缘故,江白第一次行使了餐饮上的特权----插队。江白与何老师何楹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未央时。餐厅有一面是宽敞高旷的玻璃,玻璃上拉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而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两束浅灰红色厚重窗帘被束垂着。显然这些看似多余的纱或帘除了用作装饰外,还担任着遮挡阳光模糊视野的作用。夕阳斜进来时,被窗纱筛下来一些,便令人恍惚觉得涟漪一圈一圈就在眼前、脚下轻轻蔓延。整个餐厅灯饰简约大气而略微暧昧,光线柔和却不失旖旎。椅套是浅浅的香槟色,桌布是不染纤尘的奶白色。优雅又浪漫。经理很会做事,江白一来,便将他们引到窗边桌位。白色桌布上,一盏装饰用的烛台,无甚特别。而那一朵随意插在白瓶中的红玫瑰却格外妖娆,只是视线透过玫瑰看向对面端坐的何楹,江白觉得人确乎比花俏。他忍不住微微漾出柔意,眼角有意无意一偏,嘴角更是柔绵,仿佛那嘴角的情意怎么挤也挤不完。餐厅经理特地来帮江白送来红酒,他却只是有礼貌朝他们微笑着招待而不发一言,与一般服务生无异。江白笑问:“走后门的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吗?”经理疑惑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处皆是欣悦与调戏,洒然回道:“江组长贵客,才开个后门,哪能有那么多后门呢?”高脚杯酒只满了三分,江白顺手拿起,朝窗外偏头看去,似有所思,抬手漫不经心轻抿一口晶莹,笑着自言自语:“有人不放心了。”“什么?”江白闻言回正脑袋,朝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要吃什么?”他将谱反过来递给她,到她手上时恰好是正的。何楹忍不住心下赞许一番。“我都可以。听说这间店鹅肝不错,江组长要不要?”他将酒杯放下,点头。“何老师以前来过这里么?”何楹从菜谱上抬起头,笑意盈盈。“来过,跟朋友来的。一直听说这里鹅肝一绝,但是一直忍着没点。”“为什么?”江白边说,边替她将桌上折叠成悉尼歌剧院形状的餐巾解开,递给她。她接过,有些羞赧地笑答:“想留着。”江白识趣,将经理挥离。又把平日里不正经动不动撩人的姿态尽收,点到即止,不往下继续问。他忽而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着转开话头:“何老师在学校里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么?”何楹想了片刻,还没说,自己先忍俊不禁。“有很多,我先挑一件来讲。我们的系主任,属于狂热的情境教学拥趸,当然有时候只是借个名义而已。讲什么朝代的文学史,就穿什么朝代的衣服,有些还是特意定做的。大家看多了,懂了他的用心,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一次,他穿着芒鞋,拄着竹杖,到班里上课。那一日恰好我们几位年轻的老师想学师,就躲在后排听他上课。”他一上来,有位学生估计是富家少爷,一看他灰白长袍简素,穿着草鞋拿着竹子,忍不住揶揄他:‘老师你怎么像个乞丐?’全班哄笑。系主任也不恼,清清静静回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我就站在这讲台上看众马。’那叫一个幽默又尴尬啊。”“······”江白一脸懵。何楹见他茫然,拿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偷偷为自己捏把汗。她着实很看重这次见面。而偏偏,江白抓不到她话中笑点,这就有些尴尬了。江白看她有些不安地喝酒,扬唇笑了起来,道:“有一日下雨,我载柳教授回学校。恰好来了电话通报一桩案子,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柳教授听到就知道这案子与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我将柳教授送到教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我再去大概了解案件。了解完发动车子刚想走,柳教授自己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想跟我一起去现场。”你知道柳教授不坐别人的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坐进来。我揶揄他,说他一句‘你没有车吗?’。你猜柳教授怎么做?他直接摔门而去,任我在后头解释他也不听。你瞧,别看他平日冷冷淡淡的,这柳教授有时也是挺孩子气的啊。”“······”江白替她斟了酒,“我们扯平了。”他朝她抬眸笑,满目星光。何楹闻言重展笑容,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有个小小的疙瘩怎么也挖不平。究竟因为什么隆出了这个小疙瘩,她也说不出来。干脆撇开不快,她抬眼看向江白,眼中不期然落进了他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她皱眉,担忧询问:“听说昨天江组长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我担心我阻着你了。”江白无谓撇撇嘴,倚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适的姿态。“没事,学校的电梯出厂与检修方面都比较好,电梯槽下面还有个大大的‘弹弓’,缓了不少冲力。而且那时大概离地□□米吧,不高。我没事。”“不高?天哪,太可怕了。在新闻里听得多,这次是身边人遇到这种事,我下次见到电梯得绕道走。”“没事。”消防员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而后朝那两人伸出手,面色有些为难与尴尬。他说:“你们得一个一个上来,我没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拉上来。”柳长卿面对言语奇怪的消防员感到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左手传来一股陌生的力道,他幡然惊悟,瞪江白一眼,却不挣开,只是有意将自己的手越合越小,妄图缩小与他皮肤的接触面积。江白似乎也不曾发现手中多出的东西,一脸镇静从容看着奇奇怪怪的消防员,而后转头对柳长卿说道:“柳教授,你先上去。”柳长卿也不跟他客气,轻点头,提步朝前走去。双手拉住消防员的手,脚下不期然被江白托着。这一拉一托,人便从窄小的豁口溜了出去。消防员等柳长卿站好,回头就要去拉江白。手还没伸过去,电梯突地又往下坠去。刹那电光火石逼懵了众人。“江白!”柳长卿朝深深的电梯槽里大呼一声。槽里回荡着他的焦急与恐惧、彷徨与空落,悠长绵延。而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宇宙便随着那一声轰然声凝聚又迸散,星光点点,却皆是空寂的归途,若有却无。所有人都在往下赶,包括仓惶脚步中裹挟的柳长卿。此时此刻,柳长卿若能分出一分心思给自己,他便会发觉,或许他们并不那般对立,反而像是站在银河两岸,熠熠中相互凝视,不可逾越,却惺惺相惜。柳长卿曾说,江白说保护他,却令他进了医院换了血。可这一次,江白却实实在在说到做到了,纵然只是将他当做亿万人民群众中的一员。可不管如何,柳长卿始终无法忽视,在狂奔下楼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像一只跳蚤,在他心中上蹿下跳着,偶尔还要咬上一口,疼入心,又疼出心;疼上眉,又疼下眉。☆、相亲五灵最出名的法式西餐厅香舍利亚,位于知白咖啡屋隔壁楼,不消说,又是坐拥繁华便利之地,由此客人自然滚滚。因着江白认识餐厅经理的缘故,江白第一次行使了餐饮上的特权----插队。江白与何老师何楹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未央时。餐厅有一面是宽敞高旷的玻璃,玻璃上拉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而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两束浅灰红色厚重窗帘被束垂着。显然这些看似多余的纱或帘除了用作装饰外,还担任着遮挡阳光模糊视野的作用。夕阳斜进来时,被窗纱筛下来一些,便令人恍惚觉得涟漪一圈一圈就在眼前、脚下轻轻蔓延。整个餐厅灯饰简约大气而略微暧昧,光线柔和却不失旖旎。椅套是浅浅的香槟色,桌布是不染纤尘的奶白色。优雅又浪漫。经理很会做事,江白一来,便将他们引到窗边桌位。白色桌布上,一盏装饰用的烛台,无甚特别。而那一朵随意插在白瓶中的红玫瑰却格外妖娆,只是视线透过玫瑰看向对面端坐的何楹,江白觉得人确乎比花俏。他忍不住微微漾出柔意,眼角有意无意一偏,嘴角更是柔绵,仿佛那嘴角的情意怎么挤也挤不完。餐厅经理特地来帮江白送来红酒,他却只是有礼貌朝他们微笑着招待而不发一言,与一般服务生无异。江白笑问:“走后门的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吗?”经理疑惑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处皆是欣悦与调戏,洒然回道:“江组长贵客,才开个后门,哪能有那么多后门呢?”高脚杯酒只满了三分,江白顺手拿起,朝窗外偏头看去,似有所思,抬手漫不经心轻抿一口晶莹,笑着自言自语:“有人不放心了。”“什么?”江白闻言回正脑袋,朝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要吃什么?”他将谱反过来递给她,到她手上时恰好是正的。何楹忍不住心下赞许一番。“我都可以。听说这间店鹅肝不错,江组长要不要?”他将酒杯放下,点头。“何老师以前来过这里么?”何楹从菜谱上抬起头,笑意盈盈。“来过,跟朋友来的。一直听说这里鹅肝一绝,但是一直忍着没点。”“为什么?”江白边说,边替她将桌上折叠成悉尼歌剧院形状的餐巾解开,递给她。她接过,有些羞赧地笑答:“想留着。”江白识趣,将经理挥离。又把平日里不正经动不动撩人的姿态尽收,点到即止,不往下继续问。他忽而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着转开话头:“何老师在学校里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么?”何楹想了片刻,还没说,自己先忍俊不禁。“有很多,我先挑一件来讲。我们的系主任,属于狂热的情境教学拥趸,当然有时候只是借个名义而已。讲什么朝代的文学史,就穿什么朝代的衣服,有些还是特意定做的。大家看多了,懂了他的用心,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一次,他穿着芒鞋,拄着竹杖,到班里上课。那一日恰好我们几位年轻的老师想学师,就躲在后排听他上课。”他一上来,有位学生估计是富家少爷,一看他灰白长袍简素,穿着草鞋拿着竹子,忍不住揶揄他:‘老师你怎么像个乞丐?’全班哄笑。系主任也不恼,清清静静回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我就站在这讲台上看众马。’那叫一个幽默又尴尬啊。”“······”江白一脸懵。何楹见他茫然,拿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偷偷为自己捏把汗。她着实很看重这次见面。而偏偏,江白抓不到她话中笑点,这就有些尴尬了。江白看她有些不安地喝酒,扬唇笑了起来,道:“有一日下雨,我载柳教授回学校。恰好来了电话通报一桩案子,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柳教授听到就知道这案子与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我将柳教授送到教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我再去大概了解案件。了解完发动车子刚想走,柳教授自己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想跟我一起去现场。”你知道柳教授不坐别人的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坐进来。我揶揄他,说他一句‘你没有车吗?’。你猜柳教授怎么做?他直接摔门而去,任我在后头解释他也不听。你瞧,别看他平日冷冷淡淡的,这柳教授有时也是挺孩子气的啊。”“······”江白替她斟了酒,“我们扯平了。”他朝她抬眸笑,满目星光。何楹闻言重展笑容,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有个小小的疙瘩怎么也挖不平。究竟因为什么隆出了这个小疙瘩,她也说不出来。干脆撇开不快,她抬眼看向江白,眼中不期然落进了他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她皱眉,担忧询问:“听说昨天江组长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我担心我阻着你了。”江白无谓撇撇嘴,倚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适的姿态。“没事,学校的电梯出厂与检修方面都比较好,电梯槽下面还有个大大的‘弹弓’,缓了不少冲力。而且那时大概离地□□米吧,不高。我没事。”“不高?天哪,太可怕了。在新闻里听得多,这次是身边人遇到这种事,我下次见到电梯得绕道走。”“没事。”消防员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而后朝那两人伸出手,面色有些为难与尴尬。他说:“你们得一个一个上来,我没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拉上来。”柳长卿面对言语奇怪的消防员感到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左手传来一股陌生的力道,他幡然惊悟,瞪江白一眼,却不挣开,只是有意将自己的手越合越小,妄图缩小与他皮肤的接触面积。江白似乎也不曾发现手中多出的东西,一脸镇静从容看着奇奇怪怪的消防员,而后转头对柳长卿说道:“柳教授,你先上去。”柳长卿也不跟他客气,轻点头,提步朝前走去。双手拉住消防员的手,脚下不期然被江白托着。这一拉一托,人便从窄小的豁口溜了出去。消防员等柳长卿站好,回头就要去拉江白。手还没伸过去,电梯突地又往下坠去。刹那电光火石逼懵了众人。“江白!”柳长卿朝深深的电梯槽里大呼一声。槽里回荡着他的焦急与恐惧、彷徨与空落,悠长绵延。而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宇宙便随着那一声轰然声凝聚又迸散,星光点点,却皆是空寂的归途,若有却无。所有人都在往下赶,包括仓惶脚步中裹挟的柳长卿。此时此刻,柳长卿若能分出一分心思给自己,他便会发觉,或许他们并不那般对立,反而像是站在银河两岸,熠熠中相互凝视,不可逾越,却惺惺相惜。柳长卿曾说,江白说保护他,却令他进了医院换了血。可这一次,江白却实实在在说到做到了,纵然只是将他当做亿万人民群众中的一员。可不管如何,柳长卿始终无法忽视,在狂奔下楼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像一只跳蚤,在他心中上蹿下跳着,偶尔还要咬上一口,疼入心,又疼出心;疼上眉,又疼下眉。☆、相亲五灵最出名的法式西餐厅香舍利亚,位于知白咖啡屋隔壁楼,不消说,又是坐拥繁华便利之地,由此客人自然滚滚。因着江白认识餐厅经理的缘故,江白第一次行使了餐饮上的特权----插队。江白与何老师何楹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未央时。餐厅有一面是宽敞高旷的玻璃,玻璃上拉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而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两束浅灰红色厚重窗帘被束垂着。显然这些看似多余的纱或帘除了用作装饰外,还担任着遮挡阳光模糊视野的作用。夕阳斜进来时,被窗纱筛下来一些,便令人恍惚觉得涟漪一圈一圈就在眼前、脚下轻轻蔓延。整个餐厅灯饰简约大气而略微暧昧,光线柔和却不失旖旎。椅套是浅浅的香槟色,桌布是不染纤尘的奶白色。优雅又浪漫。经理很会做事,江白一来,便将他们引到窗边桌位。白色桌布上,一盏装饰用的烛台,无甚特别。而那一朵随意插在白瓶中的红玫瑰却格外妖娆,只是视线透过玫瑰看向对面端坐的何楹,江白觉得人确乎比花俏。他忍不住微微漾出柔意,眼角有意无意一偏,嘴角更是柔绵,仿佛那嘴角的情意怎么挤也挤不完。餐厅经理特地来帮江白送来红酒,他却只是有礼貌朝他们微笑着招待而不发一言,与一般服务生无异。江白笑问:“走后门的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吗?”经理疑惑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处皆是欣悦与调戏,洒然回道:“江组长贵客,才开个后门,哪能有那么多后门呢?”高脚杯酒只满了三分,江白顺手拿起,朝窗外偏头看去,似有所思,抬手漫不经心轻抿一口晶莹,笑着自言自语:“有人不放心了。”“什么?”江白闻言回正脑袋,朝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要吃什么?”他将谱反过来递给她,到她手上时恰好是正的。何楹忍不住心下赞许一番。“我都可以。听说这间店鹅肝不错,江组长要不要?”他将酒杯放下,点头。“何老师以前来过这里么?”何楹从菜谱上抬起头,笑意盈盈。“来过,跟朋友来的。一直听说这里鹅肝一绝,但是一直忍着没点。”“为什么?”江白边说,边替她将桌上折叠成悉尼歌剧院形状的餐巾解开,递给她。她接过,有些羞赧地笑答:“想留着。”江白识趣,将经理挥离。又把平日里不正经动不动撩人的姿态尽收,点到即止,不往下继续问。他忽而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着转开话头:“何老师在学校里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么?”何楹想了片刻,还没说,自己先忍俊不禁。“有很多,我先挑一件来讲。我们的系主任,属于狂热的情境教学拥趸,当然有时候只是借个名义而已。讲什么朝代的文学史,就穿什么朝代的衣服,有些还是特意定做的。大家看多了,懂了他的用心,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一次,他穿着芒鞋,拄着竹杖,到班里上课。那一日恰好我们几位年轻的老师想学师,就躲在后排听他上课。”他一上来,有位学生估计是富家少爷,一看他灰白长袍简素,穿着草鞋拿着竹子,忍不住揶揄他:‘老师你怎么像个乞丐?’全班哄笑。系主任也不恼,清清静静回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我就站在这讲台上看众马。’那叫一个幽默又尴尬啊。”“······”江白一脸懵。何楹见他茫然,拿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偷偷为自己捏把汗。她着实很看重这次见面。而偏偏,江白抓不到她话中笑点,这就有些尴尬了。江白看她有些不安地喝酒,扬唇笑了起来,道:“有一日下雨,我载柳教授回学校。恰好来了电话通报一桩案子,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柳教授听到就知道这案子与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我将柳教授送到教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我再去大概了解案件。了解完发动车子刚想走,柳教授自己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想跟我一起去现场。”你知道柳教授不坐别人的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坐进来。我揶揄他,说他一句‘你没有车吗?’。你猜柳教授怎么做?他直接摔门而去,任我在后头解释他也不听。你瞧,别看他平日冷冷淡淡的,这柳教授有时也是挺孩子气的啊。”“······”江白替她斟了酒,“我们扯平了。”他朝她抬眸笑,满目星光。何楹闻言重展笑容,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有个小小的疙瘩怎么也挖不平。究竟因为什么隆出了这个小疙瘩,她也说不出来。干脆撇开不快,她抬眼看向江白,眼中不期然落进了他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她皱眉,担忧询问:“听说昨天江组长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我担心我阻着你了。”江白无谓撇撇嘴,倚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适的姿态。“没事,学校的电梯出厂与检修方面都比较好,电梯槽下面还有个大大的‘弹弓’,缓了不少冲力。而且那时大概离地□□米吧,不高。我没事。”“不高?天哪,太可怕了。在新闻里听得多,这次是身边人遇到这种事,我下次见到电梯得绕道走。”“没事。”消防员头也不回地随意回答,而后朝那两人伸出手,面色有些为难与尴尬。他说:“你们得一个一个上来,我没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拉上来。”柳长卿面对言语奇怪的消防员感到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左手传来一股陌生的力道,他幡然惊悟,瞪江白一眼,却不挣开,只是有意将自己的手越合越小,妄图缩小与他皮肤的接触面积。江白似乎也不曾发现手中多出的东西,一脸镇静从容看着奇奇怪怪的消防员,而后转头对柳长卿说道:“柳教授,你先上去。”柳长卿也不跟他客气,轻点头,提步朝前走去。双手拉住消防员的手,脚下不期然被江白托着。这一拉一托,人便从窄小的豁口溜了出去。消防员等柳长卿站好,回头就要去拉江白。手还没伸过去,电梯突地又往下坠去。刹那电光火石逼懵了众人。“江白!”柳长卿朝深深的电梯槽里大呼一声。槽里回荡着他的焦急与恐惧、彷徨与空落,悠长绵延。而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宇宙便随着那一声轰然声凝聚又迸散,星光点点,却皆是空寂的归途,若有却无。所有人都在往下赶,包括仓惶脚步中裹挟的柳长卿。此时此刻,柳长卿若能分出一分心思给自己,他便会发觉,或许他们并不那般对立,反而像是站在银河两岸,熠熠中相互凝视,不可逾越,却惺惺相惜。柳长卿曾说,江白说保护他,却令他进了医院换了血。可这一次,江白却实实在在说到做到了,纵然只是将他当做亿万人民群众中的一员。可不管如何,柳长卿始终无法忽视,在狂奔下楼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慌乱,像一只跳蚤,在他心中上蹿下跳着,偶尔还要咬上一口,疼入心,又疼出心;疼上眉,又疼下眉。☆、相亲五灵最出名的法式西餐厅香舍利亚,位于知白咖啡屋隔壁楼,不消说,又是坐拥繁华便利之地,由此客人自然滚滚。因着江白认识餐厅经理的缘故,江白第一次行使了餐饮上的特权----插队。江白与何老师何楹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未央时。餐厅有一面是宽敞高旷的玻璃,玻璃上拉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而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两束浅灰红色厚重窗帘被束垂着。显然这些看似多余的纱或帘除了用作装饰外,还担任着遮挡阳光模糊视野的作用。夕阳斜进来时,被窗纱筛下来一些,便令人恍惚觉得涟漪一圈一圈就在眼前、脚下轻轻蔓延。整个餐厅灯饰简约大气而略微暧昧,光线柔和却不失旖旎。椅套是浅浅的香槟色,桌布是不染纤尘的奶白色。优雅又浪漫。经理很会做事,江白一来,便将他们引到窗边桌位。白色桌布上,一盏装饰用的烛台,无甚特别。而那一朵随意插在白瓶中的红玫瑰却格外妖娆,只是视线透过玫瑰看向对面端坐的何楹,江白觉得人确乎比花俏。他忍不住微微漾出柔意,眼角有意无意一偏,嘴角更是柔绵,仿佛那嘴角的情意怎么挤也挤不完。餐厅经理特地来帮江白送来红酒,他却只是有礼貌朝他们微笑着招待而不发一言,与一般服务生无异。江白笑问:“走后门的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吗?”经理疑惑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处皆是欣悦与调戏,洒然回道:“江组长贵客,才开个后门,哪能有那么多后门呢?”高脚杯酒只满了三分,江白顺手拿起,朝窗外偏头看去,似有所思,抬手漫不经心轻抿一口晶莹,笑着自言自语:“有人不放心了。”“什么?”江白闻言回正脑袋,朝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要吃什么?”他将谱反过来递给她,到她手上时恰好是正的。何楹忍不住心下赞许一番。“我都可以。听说这间店鹅肝不错,江组长要不要?”他将酒杯放下,点头。“何老师以前来过这里么?”何楹从菜谱上抬起头,笑意盈盈。“来过,跟朋友来的。一直听说这里鹅肝一绝,但是一直忍着没点。”“为什么?”江白边说,边替她将桌上折叠成悉尼歌剧院形状的餐巾解开,递给她。她接过,有些羞赧地笑答:“想留着。”江白识趣,将经理挥离。又把平日里不正经动不动撩人的姿态尽收,点到即止,不往下继续问。他忽而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着转开话头:“何老师在学校里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么?”何楹想了片刻,还没说,自己先忍俊不禁。“有很多,我先挑一件来讲。我们的系主任,属于狂热的情境教学拥趸,当然有时候只是借个名义而已。讲什么朝代的文学史,就穿什么朝代的衣服,有些还是特意定做的。大家看多了,懂了他的用心,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一次,他穿着芒鞋,拄着竹杖,到班里上课。那一日恰好我们几位年轻的老师想学师,就躲在后排听他上课。”他一上来,有位学生估计是富家少爷,一看他灰白长袍简素,穿着草鞋拿着竹子,忍不住揶揄他:‘老师你怎么像个乞丐?’全班哄笑。系主任也不恼,清清静静回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我就站在这讲台上看众马。’那叫一个幽默又尴尬啊。”“······”江白一脸懵。何楹见他茫然,拿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偷偷为自己捏把汗。她着实很看重这次见面。而偏偏,江白抓不到她话中笑点,这就有些尴尬了。江白看她有些不安地喝酒,扬唇笑了起来,道:“有一日下雨,我载柳教授回学校。恰好来了电话通报一桩案子,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柳教授听到就知道这案子与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我将柳教授送到教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我再去大概了解案件。了解完发动车子刚想走,柳教授自己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想跟我一起去现场。”你知道柳教授不坐别人的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坐进来。我揶揄他,说他一句‘你没有车吗?’。你猜柳教授怎么做?他直接摔门而去,任我在后头解释他也不听。你瞧,别看他平日冷冷淡淡的,这柳教授有时也是挺孩子气的啊。”“······”江白替她斟了酒,“我们扯平了。”他朝她抬眸笑,满目星光。何楹闻言重展笑容,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有个小小的疙瘩怎么也挖不平。究竟因为什么隆出了这个小疙瘩,她也说不出来。干脆撇开不快,她抬眼看向江白,眼中不期然落进了他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她皱眉,担忧询问:“听说昨天江组长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我担心我阻着你了。”江白无谓撇撇嘴,倚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适的姿态。“没事,学校的电梯出厂与检修方面都比较好,电梯槽下面还有个大大的‘弹弓’,缓了不少冲力。而且那时大概离地□□米吧,不高。我没事。”“不高?天哪,太可怕了。在新闻里听得多,这次是身边人遇到这种事,我下次见到电梯得绕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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