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你们怎么回来了?”手机那头传来熟悉的语声。这道语声已近三个月没有听过了,他不禁有些汗颜愧疚。只听那头此时欣喜又疑惑,“小白,你手机怎么关机了?遇到困难了么?”他能感受到他的母亲隐隐不安。江白哈哈一笑:“没什么,就是没电了而已。爸呢?”“你爸在排队付款呢?你今晚能回家吃饭吗?”江白犹豫,笑道:“今天还有其他工作,改天有空我再联系你们。你们回诗意新城去吧,别去尚上水岸了。”江白母亲沉默了几秒,说:“好,你工作一定要小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一个星期之后,你可以回来了吗?”江白心有一股酸涩流过,他自言自语般开口:“一个星期吗?应该够了。妈,你知道什么?”那头又寂静了几秒,只有旁边的人声闯进手机。“我应该知道什么?今天萧拯跟我说你要去执行秘密任务,又说让我们严格闭门不出直到接到他电话,所以我们来了商场买粮食。但我差不多一年没见你了,实在担心你,忍不住联系你,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小白,是不是这次比较危险?”秘密任务?江白不知萧拯为什么要瞒着他的父母他炒了他们鱿鱼的事,但他想,萧拯还是相信他的,否则就应该让他父母把他拷回安全部去。他拂拂思绪,笑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哎哟,妈你放心吧,哪次出任务不危险?但你放心,太危险的萧老大不会让我去做的,就像前年缉捕持/枪连环杀/人案嫌犯,不也把我派到外围去做调度员了吗?你放心吧。”“不管怎样都好,你得记着,你还有爸爸妈妈。”那次缉捕行动,江白母亲是知道实情的。由于一个新来的队员疏忽锁定错了嫌犯,令行动面临功败垂成的结果。江白当机立断,率先自个儿到外围搜捕。也就是后来大家赶了上来,没了章法,江白才不得已在危机四伏的树林中只身一人拿着对讲机调度队员行动。江白时常拿这件事来安慰他母亲,却不知他母亲早已接受了他的善意谎言。“嗯,妈,那你们······怎么回事?”手机里一片兵荒马乱的嗷嗷叫响起,江白提着心,努力分辨着几乎淹没在尖叫声中的母亲的声音。“商场里莫名骚动起来了,你爸也付完款了,我们就离开,你不用······啊!”“妈,妈,妈!”“菁华!”听不真切,但江白直觉这是他爸爸的喊叫声。“你们干什么?”“啊!”“里面有炸/弹,快跑!”“别挡着,快跑!”“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啊!”忽然,寂静无声。江白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试探着唤道:“妈?妈?你还好吧?爸,爸?说话呀!”江白脑中空白几秒,一慌,揣上手机,从书房锁了几层的盒子里翻出手/枪,拔腿就要离开。刚走到门前伸手开门,一只修长却苍白的手压住了他的手背。柳长卿严峻抬眼,问:“找你父母?”“放手,我要去看看情况。”“不用去了。”柳长卿说得很冷,宛若冬雪并非来自天上,而就是从他口中出落的。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举在江白眼前,只见江白一下脸色青白,他有些歉意地说:“抱歉,飞鸢把他们抓走了。”江白看着k发来的昏在汽车后座的父母照片,怒火中烧,原本青白的脸色倏然红了。他咬牙问着自己不愿承认的怀疑:“是不是你报的信?”柳长卿收起手机,双眸直视江白,大有坦荡荡之意。“不是,但我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我还能不能信你?”柳长卿眯了眯眼:“能。”江白仰了仰头,吐出一口沉重。“你是我爱的人,我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无怨无悔,但仅限于我这外物、身心所有。可他们是我父母,这世上我最亲近最爱护的两个人,他们跟慕容姝莉不同,跟任务工作不同,我不可能抛下他们去选择其他。你觉得我还会不会信你?”柳长卿无言以对,默默松开了还压在他手背上的手,软蔫蔫地垂立在侧。“砰”,门关了,顺带抹去了他眼里的背影。他半垂的眼帘掩住了眸里的难过酸楚,拿出手机,一条一条消息发着。“你为什么要抓他父母?”方玖:“潜龙有了把柄,难不成我们要功亏一篑?”柳长卿:“我来换他们。”方玖:“真是可笑,你的价值比得过他们?”柳长卿:“我比不过,q比得过。”方玖:“呵,走到这一步,我的目标只有端粒逆生技术。”柳长卿:“你真的不要?”那边久久才会,仿佛思考了许久:“哪怕你要寻死。”柳长卿:“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照片发给我?”方玖:“我想看看,能去见龙先生的究竟是什么人。”终于还是被发现了。柳长卿:“你在试探我!”方玖:“事实证明,你有反叛之心。”柳长卿:“算什么反叛,只能算归队!”时间似乎凝固住一般,明明心思汹涌,方玖手指却舞得飞快,不多时一条信息如利剑飞了出去:“果然,难怪那份名单错漏百出,自己人多潜龙人少,真真假假,本以为是钱浅出的错,原来真是你。选择自己暗处的同伴赴死的感觉,很难受吧?”名单的事柳长卿不是很清楚,以钱浅的话来说,是他打电话让她避人耳目到大学图书馆拿,再交给他。如此特地的曲折,他想与他自身的不对劲有关,但奈何他却一直不能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后来,他才终于确定自己体内还有一个人。至于知道自己从十八岁起就作为潜龙队员卧底飞鸢的事,是从龙先生嘴里获悉的。上午为何去见龙先生,皆因他翻了翻自己的手机,发现一条龙先生的短信,虽然不知是q未来得及删除还是特意留给他看,柳长卿都觉得自己需要去见一见这龙先生。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方玖:“你来吧。”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检侦组。“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作者有话要说: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对峙(一)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江组长,你找我?”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端粒?”“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马、裕、言。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方玖:“你来吧。”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检侦组。“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作者有话要说: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对峙(一)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江组长,你找我?”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端粒?”“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马、裕、言。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方玖:“你来吧。”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检侦组。“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作者有话要说: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对峙(一)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江组长,你找我?”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端粒?”“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马、裕、言。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方玖:“你来吧。”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检侦组。“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作者有话要说: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对峙(一)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江组长,你找我?”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端粒?”“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马、裕、言。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方玖:“你来吧。”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检侦组。“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作者有话要说: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对峙(一)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江组长,你找我?”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端粒?”“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马、裕、言。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方玖:“你来吧。”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检侦组。“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作者有话要说: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对峙(一)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江组长,你找我?”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端粒?”“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马、裕、言。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方玖:“你来吧。”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检侦组。“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作者有话要说: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对峙(一)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江组长,你找我?”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端粒?”“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马、裕、言。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方玖:“你来吧。”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检侦组。“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作者有话要说: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对峙(一)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江组长,你找我?”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端粒?”“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马、裕、言。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