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21章(1 / 1)

工作人员想把郑文轩拉起来,免得他妨碍遗体告别仪式,但白玉静静按住了那人,轻轻摇了摇头。林沛然的手指冰凉。他不知道贝佳和郑文轩回去的路上都聊了些什么,但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字里行间的那种兴奋不见了。郑文轩在迷茫。他累了。林沛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也许他不该让渣文送贝佳回去可出于一个男士的素质修养,他又认为在深夜保护独行的女性安全回家是必要的。也许,错的只是场合,错在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他和贝佳并不相熟。只有郑文轩适合送她回去。微波炉快速叮热了两盘小菜,白玉的饭食一如既往的清淡,他闷声不吭把碗筷摆好,在林沛然对面坐下,然后就埋头开始吃东西。林沛然也抓起筷子,但指尖碰到温热的碗壁的时候,他就有些动作不下去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得了脑癌,没几个月了。他没敢抬头看白玉。白玉扒饭的声音停了一瞬。算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他拍拍林沛然的肩。林沛然刚想喊他,就见他三步并两步朝那小吃车跑了过去,挤进拥堵的人群里,跟一群年轻小姑娘们拼胳膊长。他望着郑文轩的后脑勺,心尖热烘烘开始发暖,简直软成一滩烂泥。郑文轩排队排得急躁,抽空回头瞅他,一眼看过去,来来往往的人潮里,林沛然衣衫单薄,孤零零站在他伸手够不到的地方,霓虹映在他脸上,表情说不上来的呆,就盯着他所在的这个方向,像失落在人间迷途的神子。但一接触到郑文轩的目光,他懵懂的神色就像一下子点亮了什么,眼神软软地盛着笑意,整个人都变的柔和清俊,暖暖地生光。他没由来的感到害怕。人的一生会经历怎样的事,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早有天定?还好,姚乐阳紧接着就飞快在后面做了补充:但你不用担心!位置好对付,而且也不大,还是良性的,切了就完事了!姚乐阳生怕他多想,轻描淡写哄他说:我前段时间做手术来着,术前乱七八糟检查,术后还要恢复,就索性断网了现在手术都做完了,除了开颅把头剃秃了,等几个月我头发长出来又是一条好叽!林沛然舒了口气,你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我为了做个好人,为了让自己能在这个社会独立地生存、活着,我牺牲了林沛然,对他的难过视而不见,还给自己扣上保护他的帽子,又抱着自私的眷恋一次次伤害他我算什么好人,我根本就不是好人,坏男人就该坏到骨子里,害怕法律的制裁,哪称得上是真正的凶恶?郑文轩!你你疯了?!贝佳慌不择路,被自己绊倒在地上,又连滚带爬地爬起来,逃出门外,紧贴着墙壁发抖。我没疯,郑文轩提着刀,在黑暗中望着她,我从未如此冷静。他说:你该死。贝佳跑了。第二十七章林沛然很想直接就地蹲下,他全部的力量都已经用来和疼痛做抵抗,以至于连站着不倒都是种折磨可他不敢。这里人太多了,他心底其实害怕和畏惧着这样的场合。他一直一直,都压根儿不擅长应付很多人。这里既没有可以扶靠的位置,也没有任何地方能歇脚,林沛然只能死撑着站着。他说不上来的委屈,自己也不知道这委屈从何而来。林沛然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戳了姚乐阳。阳阳也有郑文轩微信,让她帮自己看一眼,就能真相大白了。可这女侠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忙了,林沛然居然又一次在她这里吃了闭门羹,发去的消息有如石沉大海,半点回音也没有。趁等她的功夫,林沛然就去看了她的微博,最新的一条写着完结撒花,说要断网一段时间。林沛然以为她大概是又写完了一本书,要闭关休息,哀叹自己点儿背,戳的不是时候。他索性转头就改戳了白玉。等下了公交,真的站在陵园门口的时候,林沛然就怔住了。白玉问:怎么了?林沛然很羞愧,脸红得不像话,眼神还有点惨淡,他呆呆站在门口,迈不动步子,垂着脑袋闷闷跟白玉说:我我不知道他的碑在哪里。他心里很难受。在外公生前,他未曾对外公多好,忙于学业的他连老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外,也从没来过陵园看过他。左边总藏在阴影里、气味非常非常淡的那个,是君子兰;离太阳很近的却没什么味道的,是蓝雪花;散发着芒果一样清新气味的,是铜钱草;还有两盆没什么存在感,但林沛然知道它们就在那里,是白玉家的绿萝。他扬起和煦的笑容,有什么好哭鼻子的?就算不在一起了,不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太阳下呼吸吗?人世就是这样庞大而苍凉的东西,它容纳吞吐着所有人的悲欢喜乐,但又绝不会为其中任何一个个体而停驻。无论悲伤还是快乐,生活都不会停止,人们依然繁碌,该升起的太阳,不会迟到一分钟。他伸出手,像在接住窗框里漏下的阳光。我还会想他,我还喜欢他但想起他的时候,也就仅仅是想起他。会有不甘心,但也仅仅是不甘心。林沛然喉头像有一把刀在割,钝生生地割断他的声带,哽得他一个字也难吐出来。他在门口鞠下深深的躬。好半晌,他才直起身子。手刚碰到门把手,开锁的声音将将响起,小卧室里就冲出一声:哥!他回头,看见林乘海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眼里写着两个字于是,他的心里也跟着开始下雪,雪花一碰就化,然后顺着心脏淌下由冰冷变温热的水珠,把胸口洗得水濛濛的澄明一片。林沛然恍惚觉得,他的生命大概也就像这南方的雪,在被温暖融化的那一瞬间,转瞬即逝。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再坚强一点。连阳阳都能做到的事,没道理他就做不到。不知过了多久,雪停了。厚脸皮!你戒指都收了,不能不认账啊!林沛然本来想说,你还没戴呢,出了口又变成:你回去准备工作吧,我自己能行。郑文轩拖着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又帮他收拾了行李,想哄他吃点晚饭垫巴,林沛然吃不进,只好退而求其次哄他睡觉。等林沛然睡着已经快零点了,郑文轩本想留在这,忽然又不知怎的心虚想起自己睡觉容易打鼾,万一又弄醒了林沛然还不如就听他的,打个车回公寓。林沛然于是认识到,这雪人本来就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丑了。他闷笑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干,转身溜走。今日大雪,来医院的人少了很多,老中医的诊室有点冷清,林沛然难得没排队就直接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就往脸上蒙,林沛然的眼镜片立刻就糊了。他不得已取下了眼镜,想擦的时候又想起眼镜布给了雪人当围巾,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盒子里。老中医好奇看了他一眼,问:能看清?郑文轩从噩梦中惊醒。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他见到了林沛然,林沛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辉,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色。郑文轩走过去,想要喊他,就看到林沛然张着口、仰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颊上有两行泪。郑文轩心中猛地一痛。他自嘲般凉薄笑着,我郑文轩,是个外热内冷的薄情人。我这辈子所有最深最炽热的情感,都给了林沛然他若和我结束了,那我生命中所有的因为都在瞬间失去意义,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顾虑你的必要。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郑文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得云淡风轻,又凉的可怕:你怎么不去死呢?贝佳表情凝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郑文轩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到恨意、看不到憎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像望不到底的深渊。白玉收敛了笑意,有些讲不下去了,顿了好久才道:他一了百了,我却承受着更重的罪,在人世里服着无期徒刑。我做医生,能救很多人,可我再救再多的人,也永远救不了我想救的那一个,这就是罪罚。林沛然想给他些安慰,但手伸出去,又僵硬停在空中。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可你时至如今,不也还是在努力活着?白玉忽然笑了。郑文轩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就如记忆里的从前,让他从心尖儿上都泛着滚烫的热意。林沛然长长陷在温暖的余味里,然后静了静心,说:我是打电话和你道别的。郑文轩笑意凝固在脸上。渣文,我要去国外了,再也不回来了。林沛然语声淡淡,像细密的春雨敲在窗台,挂了这通电话,就把我拉黑吧。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郑文轩如遭重击。他尽可能平静地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2019年6月某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依然阳光明媚。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独自一人去了很美的地方。可惜一醒过来,什么也没能记住。只记得梦中的我结束旅行回到家,一开门,就跟你撞了个满怀。那样的欣喜、温暖、悸动、羞涩真实到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他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吐不完的、长长的气流划过的动静。这无声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他自己,除了他被切成碎片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林沛然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周六。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白玉遵从他的意愿,除了极少数像姚乐阳这样的朋友,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郑文轩到底在做怎样的事?林沛然不清楚,也不想再猜。他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坦然以对,没有那么多为了对方好的隐瞒,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从郑文轩的角度,他的事他迟早是要解决,就算林沛然知道了隐衷,也不能阻止他去战斗。那么事情就不会有变化,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只会给郑文轩带来后顾之忧,会牵绊他,令他束手束脚。而从林沛然自己,就算告诉了郑文轩又怎么样?就算郑文轩不顾一切好好陪他宠他又怎样?他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他死了之后呢?林沛然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温热起来。他又开心,又难过,快乐的心情仿佛窜上天绚烂炸裂的烟花,簌簌落满心底每一寸土地,可与此同时,又被这样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这是连梦里都没敢奢望过的情景,却真切发生在眼前了。他和郑文轩之间没有什么典礼和证明可言,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口本上永远没办法敲上已婚的字样;对他们来说,戒指就已经是全部的仪式和承诺。这是从今往后,将两个人的灵魂拴在一起的誓约,是哪怕不合常理,也肯坦荡不避讳地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的信章。事实上,两天前,贝佳的父亲已经跟郑文轩私下里见过面,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说会将他调回b市,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只一个要求,要他拒绝贝佳任性的无理取闹。郑文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让贝佳死心,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贝佳真的歇斯底里换来了她父母的让步,那他会在婚礼当天,当众甩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逼贝佳被精神病院带走。他早就发过誓,要做一个坏男人。郑文轩无所谓别人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的同情和恻隐都已经被这个怪物消磨殆尽了。对付魔鬼,善良是最无用的武器。忽然咚地一声巨响,林沛然和那边的郑文轩同时被吓得一激灵。郑文轩手忙脚乱的声音闹腾了一阵儿,好半晌才闷声闷气跟林沛然说:手机、咳没拿稳,倒桌上了你刚才、说什么?林沛然愣了愣,随即开始憋笑,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那头没脾气的郑文轩耳朵里,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不是、你别笑啊,不就手机磕了下么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了?你就自恋吧,谁想你了,赶紧睡你的!噗嗤哈哈哈我要挂了!你说清楚啊,别光顾着笑,我听见你说话了来着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却只能触碰到令人绝望的冰冷。他抹去自己的泪,温声轻问: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还问我傻不傻,你自己傻不傻别睡了,起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海南,我们去看海然而,得不到回应的他,笑容也同他摸到的林沛然那样,变得冰冷。他紧紧攥着那戴着对戒的手,喉咙渐渐说不出话了。然后他低下头,长久地跪在林沛然跟前。第二十八章缘或许就是这样,就算给你重来选择的机会,你也从不后悔结缘。他停了好久,终于缓缓敲下最后一行字:林沛然于是认识到,这雪人本来就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丑了。他闷笑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干,转身溜走。今日大雪,来医院的人少了很多,老中医的诊室有点冷清,林沛然难得没排队就直接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就往脸上蒙,林沛然的眼镜片立刻就糊了。他不得已取下了眼镜,想擦的时候又想起眼镜布给了雪人当围巾,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盒子里。老中医好奇看了他一眼,问:能看清?郑文轩从噩梦中惊醒。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他见到了林沛然,林沛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辉,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色。郑文轩走过去,想要喊他,就看到林沛然张着口、仰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颊上有两行泪。郑文轩心中猛地一痛。他自嘲般凉薄笑着,我郑文轩,是个外热内冷的薄情人。我这辈子所有最深最炽热的情感,都给了林沛然他若和我结束了,那我生命中所有的因为都在瞬间失去意义,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顾虑你的必要。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郑文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得云淡风轻,又凉的可怕:你怎么不去死呢?贝佳表情凝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郑文轩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到恨意、看不到憎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像望不到底的深渊。白玉收敛了笑意,有些讲不下去了,顿了好久才道:他一了百了,我却承受着更重的罪,在人世里服着无期徒刑。我做医生,能救很多人,可我再救再多的人,也永远救不了我想救的那一个,这就是罪罚。林沛然想给他些安慰,但手伸出去,又僵硬停在空中。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可你时至如今,不也还是在努力活着?白玉忽然笑了。郑文轩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就如记忆里的从前,让他从心尖儿上都泛着滚烫的热意。林沛然长长陷在温暖的余味里,然后静了静心,说:我是打电话和你道别的。郑文轩笑意凝固在脸上。渣文,我要去国外了,再也不回来了。林沛然语声淡淡,像细密的春雨敲在窗台,挂了这通电话,就把我拉黑吧。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郑文轩如遭重击。他尽可能平静地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2019年6月某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依然阳光明媚。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独自一人去了很美的地方。可惜一醒过来,什么也没能记住。只记得梦中的我结束旅行回到家,一开门,就跟你撞了个满怀。那样的欣喜、温暖、悸动、羞涩真实到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他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吐不完的、长长的气流划过的动静。这无声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他自己,除了他被切成碎片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林沛然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周六。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白玉遵从他的意愿,除了极少数像姚乐阳这样的朋友,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郑文轩到底在做怎样的事?林沛然不清楚,也不想再猜。他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坦然以对,没有那么多为了对方好的隐瞒,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从郑文轩的角度,他的事他迟早是要解决,就算林沛然知道了隐衷,也不能阻止他去战斗。那么事情就不会有变化,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只会给郑文轩带来后顾之忧,会牵绊他,令他束手束脚。而从林沛然自己,就算告诉了郑文轩又怎么样?就算郑文轩不顾一切好好陪他宠他又怎样?他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他死了之后呢?林沛然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温热起来。他又开心,又难过,快乐的心情仿佛窜上天绚烂炸裂的烟花,簌簌落满心底每一寸土地,可与此同时,又被这样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这是连梦里都没敢奢望过的情景,却真切发生在眼前了。他和郑文轩之间没有什么典礼和证明可言,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口本上永远没办法敲上已婚的字样;对他们来说,戒指就已经是全部的仪式和承诺。这是从今往后,将两个人的灵魂拴在一起的誓约,是哪怕不合常理,也肯坦荡不避讳地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的信章。事实上,两天前,贝佳的父亲已经跟郑文轩私下里见过面,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说会将他调回b市,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只一个要求,要他拒绝贝佳任性的无理取闹。郑文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让贝佳死心,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贝佳真的歇斯底里换来了她父母的让步,那他会在婚礼当天,当众甩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逼贝佳被精神病院带走。他早就发过誓,要做一个坏男人。郑文轩无所谓别人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的同情和恻隐都已经被这个怪物消磨殆尽了。对付魔鬼,善良是最无用的武器。忽然咚地一声巨响,林沛然和那边的郑文轩同时被吓得一激灵。郑文轩手忙脚乱的声音闹腾了一阵儿,好半晌才闷声闷气跟林沛然说:手机、咳没拿稳,倒桌上了你刚才、说什么?林沛然愣了愣,随即开始憋笑,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那头没脾气的郑文轩耳朵里,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不是、你别笑啊,不就手机磕了下么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了?你就自恋吧,谁想你了,赶紧睡你的!噗嗤哈哈哈我要挂了!你说清楚啊,别光顾着笑,我听见你说话了来着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却只能触碰到令人绝望的冰冷。他抹去自己的泪,温声轻问: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还问我傻不傻,你自己傻不傻别睡了,起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海南,我们去看海然而,得不到回应的他,笑容也同他摸到的林沛然那样,变得冰冷。他紧紧攥着那戴着对戒的手,喉咙渐渐说不出话了。然后他低下头,长久地跪在林沛然跟前。第二十八章缘或许就是这样,就算给你重来选择的机会,你也从不后悔结缘。他停了好久,终于缓缓敲下最后一行字:林沛然于是认识到,这雪人本来就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丑了。他闷笑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干,转身溜走。今日大雪,来医院的人少了很多,老中医的诊室有点冷清,林沛然难得没排队就直接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就往脸上蒙,林沛然的眼镜片立刻就糊了。他不得已取下了眼镜,想擦的时候又想起眼镜布给了雪人当围巾,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盒子里。老中医好奇看了他一眼,问:能看清?郑文轩从噩梦中惊醒。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他见到了林沛然,林沛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辉,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色。郑文轩走过去,想要喊他,就看到林沛然张着口、仰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颊上有两行泪。郑文轩心中猛地一痛。他自嘲般凉薄笑着,我郑文轩,是个外热内冷的薄情人。我这辈子所有最深最炽热的情感,都给了林沛然他若和我结束了,那我生命中所有的因为都在瞬间失去意义,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顾虑你的必要。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郑文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得云淡风轻,又凉的可怕:你怎么不去死呢?贝佳表情凝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郑文轩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到恨意、看不到憎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像望不到底的深渊。白玉收敛了笑意,有些讲不下去了,顿了好久才道:他一了百了,我却承受着更重的罪,在人世里服着无期徒刑。我做医生,能救很多人,可我再救再多的人,也永远救不了我想救的那一个,这就是罪罚。林沛然想给他些安慰,但手伸出去,又僵硬停在空中。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可你时至如今,不也还是在努力活着?白玉忽然笑了。郑文轩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就如记忆里的从前,让他从心尖儿上都泛着滚烫的热意。林沛然长长陷在温暖的余味里,然后静了静心,说:我是打电话和你道别的。郑文轩笑意凝固在脸上。渣文,我要去国外了,再也不回来了。林沛然语声淡淡,像细密的春雨敲在窗台,挂了这通电话,就把我拉黑吧。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郑文轩如遭重击。他尽可能平静地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2019年6月某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依然阳光明媚。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独自一人去了很美的地方。可惜一醒过来,什么也没能记住。只记得梦中的我结束旅行回到家,一开门,就跟你撞了个满怀。那样的欣喜、温暖、悸动、羞涩真实到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他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吐不完的、长长的气流划过的动静。这无声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他自己,除了他被切成碎片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林沛然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周六。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白玉遵从他的意愿,除了极少数像姚乐阳这样的朋友,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郑文轩到底在做怎样的事?林沛然不清楚,也不想再猜。他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坦然以对,没有那么多为了对方好的隐瞒,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从郑文轩的角度,他的事他迟早是要解决,就算林沛然知道了隐衷,也不能阻止他去战斗。那么事情就不会有变化,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只会给郑文轩带来后顾之忧,会牵绊他,令他束手束脚。而从林沛然自己,就算告诉了郑文轩又怎么样?就算郑文轩不顾一切好好陪他宠他又怎样?他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他死了之后呢?林沛然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温热起来。他又开心,又难过,快乐的心情仿佛窜上天绚烂炸裂的烟花,簌簌落满心底每一寸土地,可与此同时,又被这样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这是连梦里都没敢奢望过的情景,却真切发生在眼前了。他和郑文轩之间没有什么典礼和证明可言,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口本上永远没办法敲上已婚的字样;对他们来说,戒指就已经是全部的仪式和承诺。这是从今往后,将两个人的灵魂拴在一起的誓约,是哪怕不合常理,也肯坦荡不避讳地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的信章。事实上,两天前,贝佳的父亲已经跟郑文轩私下里见过面,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说会将他调回b市,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只一个要求,要他拒绝贝佳任性的无理取闹。郑文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让贝佳死心,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贝佳真的歇斯底里换来了她父母的让步,那他会在婚礼当天,当众甩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逼贝佳被精神病院带走。他早就发过誓,要做一个坏男人。郑文轩无所谓别人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的同情和恻隐都已经被这个怪物消磨殆尽了。对付魔鬼,善良是最无用的武器。忽然咚地一声巨响,林沛然和那边的郑文轩同时被吓得一激灵。郑文轩手忙脚乱的声音闹腾了一阵儿,好半晌才闷声闷气跟林沛然说:手机、咳没拿稳,倒桌上了你刚才、说什么?林沛然愣了愣,随即开始憋笑,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那头没脾气的郑文轩耳朵里,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不是、你别笑啊,不就手机磕了下么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了?你就自恋吧,谁想你了,赶紧睡你的!噗嗤哈哈哈我要挂了!你说清楚啊,别光顾着笑,我听见你说话了来着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却只能触碰到令人绝望的冰冷。他抹去自己的泪,温声轻问: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还问我傻不傻,你自己傻不傻别睡了,起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海南,我们去看海然而,得不到回应的他,笑容也同他摸到的林沛然那样,变得冰冷。他紧紧攥着那戴着对戒的手,喉咙渐渐说不出话了。然后他低下头,长久地跪在林沛然跟前。第二十八章缘或许就是这样,就算给你重来选择的机会,你也从不后悔结缘。他停了好久,终于缓缓敲下最后一行字:林沛然于是认识到,这雪人本来就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丑了。他闷笑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干,转身溜走。今日大雪,来医院的人少了很多,老中医的诊室有点冷清,林沛然难得没排队就直接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就往脸上蒙,林沛然的眼镜片立刻就糊了。他不得已取下了眼镜,想擦的时候又想起眼镜布给了雪人当围巾,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盒子里。老中医好奇看了他一眼,问:能看清?郑文轩从噩梦中惊醒。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他见到了林沛然,林沛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辉,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色。郑文轩走过去,想要喊他,就看到林沛然张着口、仰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颊上有两行泪。郑文轩心中猛地一痛。他自嘲般凉薄笑着,我郑文轩,是个外热内冷的薄情人。我这辈子所有最深最炽热的情感,都给了林沛然他若和我结束了,那我生命中所有的因为都在瞬间失去意义,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顾虑你的必要。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郑文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得云淡风轻,又凉的可怕:你怎么不去死呢?贝佳表情凝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郑文轩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到恨意、看不到憎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像望不到底的深渊。白玉收敛了笑意,有些讲不下去了,顿了好久才道:他一了百了,我却承受着更重的罪,在人世里服着无期徒刑。我做医生,能救很多人,可我再救再多的人,也永远救不了我想救的那一个,这就是罪罚。林沛然想给他些安慰,但手伸出去,又僵硬停在空中。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可你时至如今,不也还是在努力活着?白玉忽然笑了。郑文轩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就如记忆里的从前,让他从心尖儿上都泛着滚烫的热意。林沛然长长陷在温暖的余味里,然后静了静心,说:我是打电话和你道别的。郑文轩笑意凝固在脸上。渣文,我要去国外了,再也不回来了。林沛然语声淡淡,像细密的春雨敲在窗台,挂了这通电话,就把我拉黑吧。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郑文轩如遭重击。他尽可能平静地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2019年6月某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依然阳光明媚。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独自一人去了很美的地方。可惜一醒过来,什么也没能记住。只记得梦中的我结束旅行回到家,一开门,就跟你撞了个满怀。那样的欣喜、温暖、悸动、羞涩真实到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他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吐不完的、长长的气流划过的动静。这无声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他自己,除了他被切成碎片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林沛然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周六。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白玉遵从他的意愿,除了极少数像姚乐阳这样的朋友,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郑文轩到底在做怎样的事?林沛然不清楚,也不想再猜。他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坦然以对,没有那么多为了对方好的隐瞒,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从郑文轩的角度,他的事他迟早是要解决,就算林沛然知道了隐衷,也不能阻止他去战斗。那么事情就不会有变化,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只会给郑文轩带来后顾之忧,会牵绊他,令他束手束脚。而从林沛然自己,就算告诉了郑文轩又怎么样?就算郑文轩不顾一切好好陪他宠他又怎样?他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他死了之后呢?林沛然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温热起来。他又开心,又难过,快乐的心情仿佛窜上天绚烂炸裂的烟花,簌簌落满心底每一寸土地,可与此同时,又被这样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这是连梦里都没敢奢望过的情景,却真切发生在眼前了。他和郑文轩之间没有什么典礼和证明可言,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口本上永远没办法敲上已婚的字样;对他们来说,戒指就已经是全部的仪式和承诺。这是从今往后,将两个人的灵魂拴在一起的誓约,是哪怕不合常理,也肯坦荡不避讳地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的信章。事实上,两天前,贝佳的父亲已经跟郑文轩私下里见过面,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说会将他调回b市,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只一个要求,要他拒绝贝佳任性的无理取闹。郑文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让贝佳死心,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贝佳真的歇斯底里换来了她父母的让步,那他会在婚礼当天,当众甩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逼贝佳被精神病院带走。他早就发过誓,要做一个坏男人。郑文轩无所谓别人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的同情和恻隐都已经被这个怪物消磨殆尽了。对付魔鬼,善良是最无用的武器。忽然咚地一声巨响,林沛然和那边的郑文轩同时被吓得一激灵。郑文轩手忙脚乱的声音闹腾了一阵儿,好半晌才闷声闷气跟林沛然说:手机、咳没拿稳,倒桌上了你刚才、说什么?林沛然愣了愣,随即开始憋笑,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那头没脾气的郑文轩耳朵里,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不是、你别笑啊,不就手机磕了下么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了?你就自恋吧,谁想你了,赶紧睡你的!噗嗤哈哈哈我要挂了!你说清楚啊,别光顾着笑,我听见你说话了来着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却只能触碰到令人绝望的冰冷。他抹去自己的泪,温声轻问: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还问我傻不傻,你自己傻不傻别睡了,起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海南,我们去看海然而,得不到回应的他,笑容也同他摸到的林沛然那样,变得冰冷。他紧紧攥着那戴着对戒的手,喉咙渐渐说不出话了。然后他低下头,长久地跪在林沛然跟前。第二十八章缘或许就是这样,就算给你重来选择的机会,你也从不后悔结缘。他停了好久,终于缓缓敲下最后一行字:林沛然于是认识到,这雪人本来就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丑了。他闷笑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干,转身溜走。今日大雪,来医院的人少了很多,老中医的诊室有点冷清,林沛然难得没排队就直接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就往脸上蒙,林沛然的眼镜片立刻就糊了。他不得已取下了眼镜,想擦的时候又想起眼镜布给了雪人当围巾,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盒子里。老中医好奇看了他一眼,问:能看清?郑文轩从噩梦中惊醒。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他见到了林沛然,林沛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辉,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色。郑文轩走过去,想要喊他,就看到林沛然张着口、仰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颊上有两行泪。郑文轩心中猛地一痛。他自嘲般凉薄笑着,我郑文轩,是个外热内冷的薄情人。我这辈子所有最深最炽热的情感,都给了林沛然他若和我结束了,那我生命中所有的因为都在瞬间失去意义,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顾虑你的必要。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郑文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得云淡风轻,又凉的可怕:你怎么不去死呢?贝佳表情凝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郑文轩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到恨意、看不到憎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像望不到底的深渊。白玉收敛了笑意,有些讲不下去了,顿了好久才道:他一了百了,我却承受着更重的罪,在人世里服着无期徒刑。我做医生,能救很多人,可我再救再多的人,也永远救不了我想救的那一个,这就是罪罚。林沛然想给他些安慰,但手伸出去,又僵硬停在空中。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可你时至如今,不也还是在努力活着?白玉忽然笑了。郑文轩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就如记忆里的从前,让他从心尖儿上都泛着滚烫的热意。林沛然长长陷在温暖的余味里,然后静了静心,说:我是打电话和你道别的。郑文轩笑意凝固在脸上。渣文,我要去国外了,再也不回来了。林沛然语声淡淡,像细密的春雨敲在窗台,挂了这通电话,就把我拉黑吧。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郑文轩如遭重击。他尽可能平静地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2019年6月某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依然阳光明媚。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独自一人去了很美的地方。可惜一醒过来,什么也没能记住。只记得梦中的我结束旅行回到家,一开门,就跟你撞了个满怀。那样的欣喜、温暖、悸动、羞涩真实到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他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吐不完的、长长的气流划过的动静。这无声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他自己,除了他被切成碎片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林沛然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周六。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白玉遵从他的意愿,除了极少数像姚乐阳这样的朋友,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郑文轩到底在做怎样的事?林沛然不清楚,也不想再猜。他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坦然以对,没有那么多为了对方好的隐瞒,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从郑文轩的角度,他的事他迟早是要解决,就算林沛然知道了隐衷,也不能阻止他去战斗。那么事情就不会有变化,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只会给郑文轩带来后顾之忧,会牵绊他,令他束手束脚。而从林沛然自己,就算告诉了郑文轩又怎么样?就算郑文轩不顾一切好好陪他宠他又怎样?他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他死了之后呢?林沛然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温热起来。他又开心,又难过,快乐的心情仿佛窜上天绚烂炸裂的烟花,簌簌落满心底每一寸土地,可与此同时,又被这样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这是连梦里都没敢奢望过的情景,却真切发生在眼前了。他和郑文轩之间没有什么典礼和证明可言,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口本上永远没办法敲上已婚的字样;对他们来说,戒指就已经是全部的仪式和承诺。这是从今往后,将两个人的灵魂拴在一起的誓约,是哪怕不合常理,也肯坦荡不避讳地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的信章。事实上,两天前,贝佳的父亲已经跟郑文轩私下里见过面,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说会将他调回b市,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只一个要求,要他拒绝贝佳任性的无理取闹。郑文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让贝佳死心,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贝佳真的歇斯底里换来了她父母的让步,那他会在婚礼当天,当众甩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逼贝佳被精神病院带走。他早就发过誓,要做一个坏男人。郑文轩无所谓别人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的同情和恻隐都已经被这个怪物消磨殆尽了。对付魔鬼,善良是最无用的武器。忽然咚地一声巨响,林沛然和那边的郑文轩同时被吓得一激灵。郑文轩手忙脚乱的声音闹腾了一阵儿,好半晌才闷声闷气跟林沛然说:手机、咳没拿稳,倒桌上了你刚才、说什么?林沛然愣了愣,随即开始憋笑,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那头没脾气的郑文轩耳朵里,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不是、你别笑啊,不就手机磕了下么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了?你就自恋吧,谁想你了,赶紧睡你的!噗嗤哈哈哈我要挂了!你说清楚啊,别光顾着笑,我听见你说话了来着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却只能触碰到令人绝望的冰冷。他抹去自己的泪,温声轻问: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还问我傻不傻,你自己傻不傻别睡了,起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海南,我们去看海然而,得不到回应的他,笑容也同他摸到的林沛然那样,变得冰冷。他紧紧攥着那戴着对戒的手,喉咙渐渐说不出话了。然后他低下头,长久地跪在林沛然跟前。第二十八章缘或许就是这样,就算给你重来选择的机会,你也从不后悔结缘。他停了好久,终于缓缓敲下最后一行字:林沛然于是认识到,这雪人本来就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丑了。他闷笑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干,转身溜走。今日大雪,来医院的人少了很多,老中医的诊室有点冷清,林沛然难得没排队就直接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就往脸上蒙,林沛然的眼镜片立刻就糊了。他不得已取下了眼镜,想擦的时候又想起眼镜布给了雪人当围巾,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盒子里。老中医好奇看了他一眼,问:能看清?郑文轩从噩梦中惊醒。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他见到了林沛然,林沛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辉,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色。郑文轩走过去,想要喊他,就看到林沛然张着口、仰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颊上有两行泪。郑文轩心中猛地一痛。他自嘲般凉薄笑着,我郑文轩,是个外热内冷的薄情人。我这辈子所有最深最炽热的情感,都给了林沛然他若和我结束了,那我生命中所有的因为都在瞬间失去意义,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顾虑你的必要。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郑文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得云淡风轻,又凉的可怕:你怎么不去死呢?贝佳表情凝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郑文轩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到恨意、看不到憎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像望不到底的深渊。白玉收敛了笑意,有些讲不下去了,顿了好久才道:他一了百了,我却承受着更重的罪,在人世里服着无期徒刑。我做医生,能救很多人,可我再救再多的人,也永远救不了我想救的那一个,这就是罪罚。林沛然想给他些安慰,但手伸出去,又僵硬停在空中。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可你时至如今,不也还是在努力活着?白玉忽然笑了。郑文轩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就如记忆里的从前,让他从心尖儿上都泛着滚烫的热意。林沛然长长陷在温暖的余味里,然后静了静心,说:我是打电话和你道别的。郑文轩笑意凝固在脸上。渣文,我要去国外了,再也不回来了。林沛然语声淡淡,像细密的春雨敲在窗台,挂了这通电话,就把我拉黑吧。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郑文轩如遭重击。他尽可能平静地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2019年6月某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依然阳光明媚。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独自一人去了很美的地方。可惜一醒过来,什么也没能记住。只记得梦中的我结束旅行回到家,一开门,就跟你撞了个满怀。那样的欣喜、温暖、悸动、羞涩真实到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他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吐不完的、长长的气流划过的动静。这无声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他自己,除了他被切成碎片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林沛然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周六。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白玉遵从他的意愿,除了极少数像姚乐阳这样的朋友,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郑文轩到底在做怎样的事?林沛然不清楚,也不想再猜。他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坦然以对,没有那么多为了对方好的隐瞒,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从郑文轩的角度,他的事他迟早是要解决,就算林沛然知道了隐衷,也不能阻止他去战斗。那么事情就不会有变化,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只会给郑文轩带来后顾之忧,会牵绊他,令他束手束脚。而从林沛然自己,就算告诉了郑文轩又怎么样?就算郑文轩不顾一切好好陪他宠他又怎样?他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他死了之后呢?林沛然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温热起来。他又开心,又难过,快乐的心情仿佛窜上天绚烂炸裂的烟花,簌簌落满心底每一寸土地,可与此同时,又被这样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这是连梦里都没敢奢望过的情景,却真切发生在眼前了。他和郑文轩之间没有什么典礼和证明可言,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口本上永远没办法敲上已婚的字样;对他们来说,戒指就已经是全部的仪式和承诺。这是从今往后,将两个人的灵魂拴在一起的誓约,是哪怕不合常理,也肯坦荡不避讳地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的信章。事实上,两天前,贝佳的父亲已经跟郑文轩私下里见过面,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说会将他调回b市,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只一个要求,要他拒绝贝佳任性的无理取闹。郑文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让贝佳死心,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贝佳真的歇斯底里换来了她父母的让步,那他会在婚礼当天,当众甩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逼贝佳被精神病院带走。他早就发过誓,要做一个坏男人。郑文轩无所谓别人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的同情和恻隐都已经被这个怪物消磨殆尽了。对付魔鬼,善良是最无用的武器。忽然咚地一声巨响,林沛然和那边的郑文轩同时被吓得一激灵。郑文轩手忙脚乱的声音闹腾了一阵儿,好半晌才闷声闷气跟林沛然说:手机、咳没拿稳,倒桌上了你刚才、说什么?林沛然愣了愣,随即开始憋笑,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那头没脾气的郑文轩耳朵里,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不是、你别笑啊,不就手机磕了下么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了?你就自恋吧,谁想你了,赶紧睡你的!噗嗤哈哈哈我要挂了!你说清楚啊,别光顾着笑,我听见你说话了来着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却只能触碰到令人绝望的冰冷。他抹去自己的泪,温声轻问: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还问我傻不傻,你自己傻不傻别睡了,起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海南,我们去看海然而,得不到回应的他,笑容也同他摸到的林沛然那样,变得冰冷。他紧紧攥着那戴着对戒的手,喉咙渐渐说不出话了。然后他低下头,长久地跪在林沛然跟前。第二十八章缘或许就是这样,就算给你重来选择的机会,你也从不后悔结缘。他停了好久,终于缓缓敲下最后一行字:林沛然于是认识到,这雪人本来就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丑了。他闷笑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干,转身溜走。今日大雪,来医院的人少了很多,老中医的诊室有点冷清,林沛然难得没排队就直接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就往脸上蒙,林沛然的眼镜片立刻就糊了。他不得已取下了眼镜,想擦的时候又想起眼镜布给了雪人当围巾,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盒子里。老中医好奇看了他一眼,问:能看清?郑文轩从噩梦中惊醒。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他见到了林沛然,林沛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辉,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色。郑文轩走过去,想要喊他,就看到林沛然张着口、仰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颊上有两行泪。郑文轩心中猛地一痛。他自嘲般凉薄笑着,我郑文轩,是个外热内冷的薄情人。我这辈子所有最深最炽热的情感,都给了林沛然他若和我结束了,那我生命中所有的因为都在瞬间失去意义,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顾虑你的必要。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郑文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得云淡风轻,又凉的可怕:你怎么不去死呢?贝佳表情凝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郑文轩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到恨意、看不到憎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像望不到底的深渊。白玉收敛了笑意,有些讲不下去了,顿了好久才道:他一了百了,我却承受着更重的罪,在人世里服着无期徒刑。我做医生,能救很多人,可我再救再多的人,也永远救不了我想救的那一个,这就是罪罚。林沛然想给他些安慰,但手伸出去,又僵硬停在空中。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可你时至如今,不也还是在努力活着?白玉忽然笑了。郑文轩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就如记忆里的从前,让他从心尖儿上都泛着滚烫的热意。林沛然长长陷在温暖的余味里,然后静了静心,说:我是打电话和你道别的。郑文轩笑意凝固在脸上。渣文,我要去国外了,再也不回来了。林沛然语声淡淡,像细密的春雨敲在窗台,挂了这通电话,就把我拉黑吧。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郑文轩如遭重击。他尽可能平静地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2019年6月某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依然阳光明媚。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独自一人去了很美的地方。可惜一醒过来,什么也没能记住。只记得梦中的我结束旅行回到家,一开门,就跟你撞了个满怀。那样的欣喜、温暖、悸动、羞涩真实到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他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吐不完的、长长的气流划过的动静。这无声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他自己,除了他被切成碎片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林沛然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周六。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白玉遵从他的意愿,除了极少数像姚乐阳这样的朋友,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郑文轩到底在做怎样的事?林沛然不清楚,也不想再猜。他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坦然以对,没有那么多为了对方好的隐瞒,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从郑文轩的角度,他的事他迟早是要解决,就算林沛然知道了隐衷,也不能阻止他去战斗。那么事情就不会有变化,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只会给郑文轩带来后顾之忧,会牵绊他,令他束手束脚。而从林沛然自己,就算告诉了郑文轩又怎么样?就算郑文轩不顾一切好好陪他宠他又怎样?他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他死了之后呢?林沛然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温热起来。他又开心,又难过,快乐的心情仿佛窜上天绚烂炸裂的烟花,簌簌落满心底每一寸土地,可与此同时,又被这样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这是连梦里都没敢奢望过的情景,却真切发生在眼前了。他和郑文轩之间没有什么典礼和证明可言,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口本上永远没办法敲上已婚的字样;对他们来说,戒指就已经是全部的仪式和承诺。这是从今往后,将两个人的灵魂拴在一起的誓约,是哪怕不合常理,也肯坦荡不避讳地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的信章。事实上,两天前,贝佳的父亲已经跟郑文轩私下里见过面,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说会将他调回b市,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只一个要求,要他拒绝贝佳任性的无理取闹。郑文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让贝佳死心,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贝佳真的歇斯底里换来了她父母的让步,那他会在婚礼当天,当众甩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逼贝佳被精神病院带走。他早就发过誓,要做一个坏男人。郑文轩无所谓别人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的同情和恻隐都已经被这个怪物消磨殆尽了。对付魔鬼,善良是最无用的武器。忽然咚地一声巨响,林沛然和那边的郑文轩同时被吓得一激灵。郑文轩手忙脚乱的声音闹腾了一阵儿,好半晌才闷声闷气跟林沛然说:手机、咳没拿稳,倒桌上了你刚才、说什么?林沛然愣了愣,随即开始憋笑,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那头没脾气的郑文轩耳朵里,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不是、你别笑啊,不就手机磕了下么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了?你就自恋吧,谁想你了,赶紧睡你的!噗嗤哈哈哈我要挂了!你说清楚啊,别光顾着笑,我听见你说话了来着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却只能触碰到令人绝望的冰冷。他抹去自己的泪,温声轻问: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还问我傻不傻,你自己傻不傻别睡了,起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海南,我们去看海然而,得不到回应的他,笑容也同他摸到的林沛然那样,变得冰冷。他紧紧攥着那戴着对戒的手,喉咙渐渐说不出话了。然后他低下头,长久地跪在林沛然跟前。第二十八章缘或许就是这样,就算给你重来选择的机会,你也从不后悔结缘。他停了好久,终于缓缓敲下最后一行字:林沛然于是认识到,这雪人本来就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丑了。他闷笑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干,转身溜走。今日大雪,来医院的人少了很多,老中医的诊室有点冷清,林沛然难得没排队就直接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就往脸上蒙,林沛然的眼镜片立刻就糊了。他不得已取下了眼镜,想擦的时候又想起眼镜布给了雪人当围巾,索性把眼镜收起来放盒子里。老中医好奇看了他一眼,问:能看清?郑文轩从噩梦中惊醒。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他见到了林沛然,林沛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辉,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色。郑文轩走过去,想要喊他,就看到林沛然张着口、仰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颊上有两行泪。郑文轩心中猛地一痛。他自嘲般凉薄笑着,我郑文轩,是个外热内冷的薄情人。我这辈子所有最深最炽热的情感,都给了林沛然他若和我结束了,那我生命中所有的因为都在瞬间失去意义,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和顾虑你的必要。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郑文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得云淡风轻,又凉的可怕:你怎么不去死呢?贝佳表情凝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郑文轩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到恨意、看不到憎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像望不到底的深渊。白玉收敛了笑意,有些讲不下去了,顿了好久才道:他一了百了,我却承受着更重的罪,在人世里服着无期徒刑。我做医生,能救很多人,可我再救再多的人,也永远救不了我想救的那一个,这就是罪罚。林沛然想给他些安慰,但手伸出去,又僵硬停在空中。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可你时至如今,不也还是在努力活着?白玉忽然笑了。郑文轩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就如记忆里的从前,让他从心尖儿上都泛着滚烫的热意。林沛然长长陷在温暖的余味里,然后静了静心,说:我是打电话和你道别的。郑文轩笑意凝固在脸上。渣文,我要去国外了,再也不回来了。林沛然语声淡淡,像细密的春雨敲在窗台,挂了这通电话,就把我拉黑吧。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郑文轩如遭重击。他尽可能平静地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2019年6月某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天依然阳光明媚。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独自一人去了很美的地方。可惜一醒过来,什么也没能记住。只记得梦中的我结束旅行回到家,一开门,就跟你撞了个满怀。那样的欣喜、温暖、悸动、羞涩真实到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他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吐不完的、长长的气流划过的动静。这无声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他自己,除了他被切成碎片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林沛然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周六。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白玉遵从他的意愿,除了极少数像姚乐阳这样的朋友,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郑文轩到底在做怎样的事?林沛然不清楚,也不想再猜。他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坦然以对,没有那么多为了对方好的隐瞒,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从郑文轩的角度,他的事他迟早是要解决,就算林沛然知道了隐衷,也不能阻止他去战斗。那么事情就不会有变化,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只会给郑文轩带来后顾之忧,会牵绊他,令他束手束脚。而从林沛然自己,就算告诉了郑文轩又怎么样?就算郑文轩不顾一切好好陪他宠他又怎样?他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他死了之后呢?林沛然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温热起来。他又开心,又难过,快乐的心情仿佛窜上天绚烂炸裂的烟花,簌簌落满心底每一寸土地,可与此同时,又被这样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这是连梦里都没敢奢望过的情景,却真切发生在眼前了。他和郑文轩之间没有什么典礼和证明可言,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口本上永远没办法敲上已婚的字样;对他们来说,戒指就已经是全部的仪式和承诺。这是从今往后,将两个人的灵魂拴在一起的誓约,是哪怕不合常理,也肯坦荡不避讳地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的信章。事实上,两天前,贝佳的父亲已经跟郑文轩私下里见过面,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说会将他调回b市,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只一个要求,要他拒绝贝佳任性的无理取闹。郑文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让贝佳死心,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贝佳真的歇斯底里换来了她父母的让步,那他会在婚礼当天,当众甩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逼贝佳被精神病院带走。他早就发过誓,要做一个坏男人。郑文轩无所谓别人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的同情和恻隐都已经被这个怪物消磨殆尽了。对付魔鬼,善良是最无用的武器。忽然咚地一声巨响,林沛然和那边的郑文轩同时被吓得一激灵。郑文轩手忙脚乱的声音闹腾了一阵儿,好半晌才闷声闷气跟林沛然说:手机、咳没拿稳,倒桌上了你刚才、说什么?林沛然愣了愣,随即开始憋笑,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那头没脾气的郑文轩耳朵里,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不是、你别笑啊,不就手机磕了下么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了?你就自恋吧,谁想你了,赶紧睡你的!噗嗤哈哈哈我要挂了!你说清楚啊,别光顾着笑,我听见你说话了来着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却只能触碰到令人绝望的冰冷。他抹去自己的泪,温声轻问: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还问我傻不傻,你自己傻不傻别睡了,起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海南,我们去看海然而,得不到回应的他,笑容也同他摸到的林沛然那样,变得冰冷。他紧紧攥着那戴着对戒的手,喉咙渐渐说不出话了。然后他低下头,长久地跪在林沛然跟前。第二十八章缘或许就是这样,就算给你重来选择的机会,你也从不后悔结缘。他停了好久,终于缓缓敲下最后一行字: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