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小夫郎>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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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1)

说起中年早逝的长辈,李文武和张河都难免有些感伤。夫夫俩洗了手去给阿父阿爹烧了香,絮絮叨叨地和两老说了一番,都道勉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请他们放心。刚从后屋回来,就见李文斌三口子回家了。张河笑面迎上去,可办好了,没被为难吧?李文斌也难掩笑容,办妥了。说着从怀里拿出户籍书,特别指了指诺儿的那张。贺子诺,这名字取得好啊!李文武和张河头挨在一起看着,连声念了诺儿的大名。李文斌笑道:是林轩取的,我听着也好呢。贺林轩看他们这般满足,心里也很高兴。稀罕了好一会儿,张河接着问起诺儿看过大夫没有,是怎么说的。李文斌的笑容稍稍收住了,对他们摇摇头,不打算多说免得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再经历一次失望。李文武和张河都有心里准备,因此只是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让阿弟心里难受。贺林轩左右看看,拍拍诺儿的小屁股说:不是带了糖葫芦回来么,去找你阿兄。诺儿仰头看看他,又看了阿爹一眼,点头走了。贺林轩眼尖地看他走出门后折回来,伸着小脑袋朝里头看,偷听得很不高明。他也不揭穿,忍笑说:情况比我想的要乐观一些。大夫说,诺儿的咽喉并无损伤,发声也正常。我觉得只要悉心教导,假以时日诺儿还是可以说话的。李文斌三人都睁大了眼睛。李文武比较沉得住气,放下茶碗道:林轩何出此言?贺林轩自见识诺儿的哭功后就留意观察了,心里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想法。此时,他握住了李文斌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沉吟道:不知阿兄阿嫂是否听说过,有些孩子天生学说话比较晚。李文武三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贺林轩多少也猜出来了,这世上和诺儿一样的孩子,恐怕不是被认定是哑巴,就是痴傻。而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们也认为自己有残缺,日后张口说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贺林轩就算自己没接触过这样的孩子,但在现代也常有听说,因此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说道:我这么说吧,一颗树上千百片叶子,每片叶子都是不同的,也有先发芽后落叶之分。孩子也是一样,每个孩子学走路说话的时间也不尽相同。虽大部分都在差不多的时间,但也有些很早,自然也有些很晚。可、可是诺儿如今已经三岁了李文斌听明白他想说的,腾地站了起来,激动得满脸发红,但却仍然不敢侥幸。贺林轩拉他坐下来,牵着他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让他镇定。他说:人们都以为说话走路早的孩子早慧,其实并不尽然,动作晚的往往更聪明。李文斌三人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目光灼灼地看着贺林轩,不敢打断他。贺林轩看他们如同复制粘贴在各自脸上的表情,失笑道:开智早的孩子,在别的孩子还完全没有记忆的时候,他们往往已经能记事,已经开始思考。就是因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们的动作就慢了,看起来会显得有一点迟钝,这些都是正常的。李文斌心中狂跳,急声道:正是如此!他难掩惊喜,又坐不住了。诺儿很小就会认人了。虽然不好动,可我拿一些小玩意给他,教过一遍,他就能自己坐在床上玩。他走路倒是比别的孩子要早一些,可满了周岁后,我怎么教他叫阿爹,他都叫不出来李文斌也回握住贺林轩的手,微微颤抖的手正不自觉地用力。大夫都说他患了哑疾,我本不愿意相信。可是后来我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便央了一个哑阿么教我手语。诺儿学起来也很快的!你看他现在,已经学得很好了!李文斌的眼圈泛红。他的孩子有多么聪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可偏偏他学不会说话,他渐渐地不敢强求,以为是慧极必伤,老天爷给了他聪明的头脑才剥夺了他的声音。但现在,贺林轩告诉了他另一种可能。他还无法平复激动的时候,张河便问出来了:林轩,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们犹自不敢置信。贺林轩点头,其实道理很简单。孩子太小,脑子里装的东西却太多,而他们的身体发育却和一般的孩子没有不同。这就像一颗要长成参天大树的树苗,却没有足够肥沃的土壤。所以他们着急,我们也着急,反而适得其反,让他越发说的慢了。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做?三人都急切地盯住了贺林轩。贺林轩道:要对他有信心,多鼓励他,但不要催促他,让他知道自己是可以开口说话的,并没有这方面的缺陷。等他再长大一点,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李文斌他们还是有些慌,一方面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另一方面生怕做的不好反而害了诺儿。贺林轩见他们这会儿又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摇头失笑道:不要这么紧张,和平时一样其实就好了。你们要是放心,就把孩子交给我,可好?三人自然没有不放心的,连连点头。贺林轩朝偷听的诺儿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诺儿见他发现了自己,吓得缩回头。半晌,他又伸头看了眼。见阿爹和伯么凑在一起快要哭了的模样,他踢了踢脚尖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还是拿着手里糖衣快要化了的糖葫芦,去找他阿兄了。李文斌哪里知道这小不点的把戏,在贺林轩的劝慰下慢慢平静下来。他摸了摸眼泪,有些赧然地说:我太高兴了。最初知道诺儿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心急如焚。大夫束手无策不说,竟还有两个大夫说诺儿心智不全,连他是痴傻的话都说出来了。剩下的那个老大夫也只是看着诺儿叹气,还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个这样的病人。那是个哥儿,也是生来就学不会说话。如今那嫁为人夫的哥儿已经三十多岁,也没能开口说一个字,是个苦命的哑夫郎。当时李文斌的心都要疼坏了。他完全无法想象眼睛灵动又爱笑的小儿,也会变成老大夫口中叹息的苦命人。李文斌找到了那哑夫郎,手语便是和他学的。哑夫郎的娘家人待他还不错,辛苦托人教了他手语。可自出嫁后,就再没人有心思看他说话了,便是他的夫君孩子都一样。他自己几乎也忘记用手说话的技能,还是李文斌求了好几回,他才陆陆续续地想起来。那干瘦的哑夫郎,眼睛里死沉沉的,全是麻木。李文斌为他心酸,也更为儿子的未来焦虑。自那以后,他就下了决心要给诺儿多攒些银钱,好让他少受些苦。不过这些年连温饱都还勉强,攒下的铜板摔在地上也听不见几声响的。如今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李文斌怎能不喜?林轩,谢谢你,真的。这个男人重燃了他的人生,带给他希望,也带给诺儿新生。他知道感谢的话太轻,可无论如何也要说。贺林轩摸摸他的头,低笑说:嗯,我知道了,不客气。夫夫俩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四个大人说起诺儿的事情都满怀憧憬,还是李文武催了又催,才让还没说尽兴的张河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文斌见状也去帮忙。张河这次没拒绝,拉着他的手去了厨房,嘴里一直没停下来,堂屋里的兄婿俩也是一样。等做好了饭,贺林轩才领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张河高声喊李信去厨房帮忙端饭,贺林轩蹲在地上握着诺儿的小手,仔细地洗他的指甲缝。末了,他把水端去院子角落的瓜藤浇灌。诺儿拉着他的裤腿跟着,等他倒了水要回去,才没忍住松开手,比划。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贺林轩蹲到他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我从不骗人。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先想想,第一声要叫阿父,还是阿爹了。诺儿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这第一声肯定不会是叫他。可想到自己能叫阿爹阿父的场景,诺儿没忍住,咧嘴傻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光。第15章李文武今日高兴极了。晚饭时他拉着贺林轩喝酒,完了还催着夫郎去村头老伯那里再打些回来。张河也不拘着他。重新打来酒,他就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了,也给自己和李文斌倒了一碗来。贺林轩留意着,见李文斌并不上脸,担心他难受,喝了小半碗就不愿他再喝了。张河笑道:林轩放心吧,勉之自小就是被酒喂大的,酒量可比咱们好多了。哦?贺林轩大感意外,连忙问他。张河的酒量差了许多,这时候嘴上已经没把子了,听他问便都说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家里是军伍粗人,他们家却都是斯文人。我家那一窝子的酒鬼就不说了,我阿爹也练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只有我喝酒不行。后来,勉之有一次躲进了我家的酒窖,喝了好些酒,找到的时候都睡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可你猜怎么着?他朝贺林轩挤挤眼睛,又看害臊的李文斌,嘿声笑道:他偏偏喜欢喝酒,说喜欢那晕乎乎的劲头!张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阿爹阿父听得可高兴了。也不管咱们阿爹怎么骂人,三不五时地给他偷些酒喝,长到十岁可以说是喝遍京城无敌手了。贺林轩听得兴味盎然,便央他再说一些。张河口中的李文斌,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他喜欢听,也想给他好的生活,让这块被苦难打磨得失去棱角的玉,重放异彩。张河从善如流道:勉之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家都抢着要定下他咳咳!李文斌被酒水呛着了,边咳边对给他拍背的贺林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而后瞪了眼张河,说:阿嫂,你可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张河这才看了眼贺林轩,挠挠耳朵把话头给憋住了。倒是李文武看着直笑,喝下一大口酒,感慨道:你阿嫂可没说大话,只是后来人家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桌上一静。李文武恍然回神,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举起酒碗,对贺林轩朗声笑道:林轩,阿兄敬你。我李恒之就是个俗人,之前听说了你的一些往事,心里便有些惊怕,如今才知道是人云亦云。俗话说的好,人孰无过,可人们都对自己宽泛,却对别人刻薄。这样对你是在苛责太过,我以前也错待了你,阿兄在这里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个磊落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河听了也端起碗,歉疚地说:可不是呢,阿嫂也敬你。以后谁再敢背后说人,叫我听见,非撕了他的嘴!贺林轩和李文斌相视一眼,也笑着和兄嫂喝了这碗酒。放下酒碗,贺林轩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里谢过阿嫂了。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痛快,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但如今勉之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在山上倒是听不到几句闲言碎语,却不愿意阿兄阿嫂受我的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李文武和张河连忙摆手,林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些愚昧人!便是他们说再多,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贺林轩点头,我知道兄嫂豁达,不过,话我也得说明白。他略一思量,拍了拍紧张地望着他的李文斌的手,说道:我贺大郎亲缘薄,三岁丧亲,阿父也在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没人教导,胆子又比别人大些,吃不饱肚子就去别家偷来吃。他说的坦然,三人也能理解。他们也饿过肚子,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偷东西果腹,虽说有碍品性,但总比饿死要强。贺林轩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把原主的苦难史言简意赅地提了提。九岁那年,山上的老猎户看我可怜,又有一把傻力气,就时常带我到山里打猎。他有意收养我,但村子里不许。我年纪尚幼,阿父留下的田产里长安排了人照看,每年只管给我一袋子米。他们一来怕我转了猎户籍,官家要收回这些地;二来,也怕贺阿爷插手这些地的事。阿爷不得已带我上山,教了我许多活命的本事。听他这么说,李文斌三人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包藏祸心?虽然为贺林轩抱不平,但他们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讲述。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和阿爷一样,靠着打猎活下去,直到十二岁那年。贺林轩面容沉肃,声音冷了冷。那时,里长家的二儿子贺大海偷了阿爷要去买卖的野鸡,烤着吃的时候被我撞破。当时我也脾气急躁,又爱耍点小聪明,一时生气,便同他说。偷野鸡算什么本事,咱们比比谁敢把村子里的牛杀了,不敢的人要跪地叫对方一声爷。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那牛是贺大海杀的?!张河先叫出声来。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林轩,谢谢你,真的。这个男人重燃了他的人生,带给他希望,也带给诺儿新生。他知道感谢的话太轻,可无论如何也要说。贺林轩摸摸他的头,低笑说:嗯,我知道了,不客气。夫夫俩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四个大人说起诺儿的事情都满怀憧憬,还是李文武催了又催,才让还没说尽兴的张河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文斌见状也去帮忙。张河这次没拒绝,拉着他的手去了厨房,嘴里一直没停下来,堂屋里的兄婿俩也是一样。等做好了饭,贺林轩才领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张河高声喊李信去厨房帮忙端饭,贺林轩蹲在地上握着诺儿的小手,仔细地洗他的指甲缝。末了,他把水端去院子角落的瓜藤浇灌。诺儿拉着他的裤腿跟着,等他倒了水要回去,才没忍住松开手,比划。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贺林轩蹲到他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我从不骗人。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先想想,第一声要叫阿父,还是阿爹了。诺儿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这第一声肯定不会是叫他。可想到自己能叫阿爹阿父的场景,诺儿没忍住,咧嘴傻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光。第15章李文武今日高兴极了。晚饭时他拉着贺林轩喝酒,完了还催着夫郎去村头老伯那里再打些回来。张河也不拘着他。重新打来酒,他就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了,也给自己和李文斌倒了一碗来。贺林轩留意着,见李文斌并不上脸,担心他难受,喝了小半碗就不愿他再喝了。张河笑道:林轩放心吧,勉之自小就是被酒喂大的,酒量可比咱们好多了。哦?贺林轩大感意外,连忙问他。张河的酒量差了许多,这时候嘴上已经没把子了,听他问便都说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家里是军伍粗人,他们家却都是斯文人。我家那一窝子的酒鬼就不说了,我阿爹也练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只有我喝酒不行。后来,勉之有一次躲进了我家的酒窖,喝了好些酒,找到的时候都睡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可你猜怎么着?他朝贺林轩挤挤眼睛,又看害臊的李文斌,嘿声笑道:他偏偏喜欢喝酒,说喜欢那晕乎乎的劲头!张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阿爹阿父听得可高兴了。也不管咱们阿爹怎么骂人,三不五时地给他偷些酒喝,长到十岁可以说是喝遍京城无敌手了。贺林轩听得兴味盎然,便央他再说一些。张河口中的李文斌,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他喜欢听,也想给他好的生活,让这块被苦难打磨得失去棱角的玉,重放异彩。张河从善如流道:勉之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家都抢着要定下他咳咳!李文斌被酒水呛着了,边咳边对给他拍背的贺林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而后瞪了眼张河,说:阿嫂,你可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张河这才看了眼贺林轩,挠挠耳朵把话头给憋住了。倒是李文武看着直笑,喝下一大口酒,感慨道:你阿嫂可没说大话,只是后来人家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桌上一静。李文武恍然回神,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举起酒碗,对贺林轩朗声笑道:林轩,阿兄敬你。我李恒之就是个俗人,之前听说了你的一些往事,心里便有些惊怕,如今才知道是人云亦云。俗话说的好,人孰无过,可人们都对自己宽泛,却对别人刻薄。这样对你是在苛责太过,我以前也错待了你,阿兄在这里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个磊落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河听了也端起碗,歉疚地说:可不是呢,阿嫂也敬你。以后谁再敢背后说人,叫我听见,非撕了他的嘴!贺林轩和李文斌相视一眼,也笑着和兄嫂喝了这碗酒。放下酒碗,贺林轩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里谢过阿嫂了。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痛快,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但如今勉之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在山上倒是听不到几句闲言碎语,却不愿意阿兄阿嫂受我的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李文武和张河连忙摆手,林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些愚昧人!便是他们说再多,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贺林轩点头,我知道兄嫂豁达,不过,话我也得说明白。他略一思量,拍了拍紧张地望着他的李文斌的手,说道:我贺大郎亲缘薄,三岁丧亲,阿父也在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没人教导,胆子又比别人大些,吃不饱肚子就去别家偷来吃。他说的坦然,三人也能理解。他们也饿过肚子,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偷东西果腹,虽说有碍品性,但总比饿死要强。贺林轩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把原主的苦难史言简意赅地提了提。九岁那年,山上的老猎户看我可怜,又有一把傻力气,就时常带我到山里打猎。他有意收养我,但村子里不许。我年纪尚幼,阿父留下的田产里长安排了人照看,每年只管给我一袋子米。他们一来怕我转了猎户籍,官家要收回这些地;二来,也怕贺阿爷插手这些地的事。阿爷不得已带我上山,教了我许多活命的本事。听他这么说,李文斌三人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包藏祸心?虽然为贺林轩抱不平,但他们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讲述。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和阿爷一样,靠着打猎活下去,直到十二岁那年。贺林轩面容沉肃,声音冷了冷。那时,里长家的二儿子贺大海偷了阿爷要去买卖的野鸡,烤着吃的时候被我撞破。当时我也脾气急躁,又爱耍点小聪明,一时生气,便同他说。偷野鸡算什么本事,咱们比比谁敢把村子里的牛杀了,不敢的人要跪地叫对方一声爷。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那牛是贺大海杀的?!张河先叫出声来。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林轩,谢谢你,真的。这个男人重燃了他的人生,带给他希望,也带给诺儿新生。他知道感谢的话太轻,可无论如何也要说。贺林轩摸摸他的头,低笑说:嗯,我知道了,不客气。夫夫俩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四个大人说起诺儿的事情都满怀憧憬,还是李文武催了又催,才让还没说尽兴的张河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文斌见状也去帮忙。张河这次没拒绝,拉着他的手去了厨房,嘴里一直没停下来,堂屋里的兄婿俩也是一样。等做好了饭,贺林轩才领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张河高声喊李信去厨房帮忙端饭,贺林轩蹲在地上握着诺儿的小手,仔细地洗他的指甲缝。末了,他把水端去院子角落的瓜藤浇灌。诺儿拉着他的裤腿跟着,等他倒了水要回去,才没忍住松开手,比划。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贺林轩蹲到他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我从不骗人。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先想想,第一声要叫阿父,还是阿爹了。诺儿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这第一声肯定不会是叫他。可想到自己能叫阿爹阿父的场景,诺儿没忍住,咧嘴傻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光。第15章李文武今日高兴极了。晚饭时他拉着贺林轩喝酒,完了还催着夫郎去村头老伯那里再打些回来。张河也不拘着他。重新打来酒,他就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了,也给自己和李文斌倒了一碗来。贺林轩留意着,见李文斌并不上脸,担心他难受,喝了小半碗就不愿他再喝了。张河笑道:林轩放心吧,勉之自小就是被酒喂大的,酒量可比咱们好多了。哦?贺林轩大感意外,连忙问他。张河的酒量差了许多,这时候嘴上已经没把子了,听他问便都说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家里是军伍粗人,他们家却都是斯文人。我家那一窝子的酒鬼就不说了,我阿爹也练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只有我喝酒不行。后来,勉之有一次躲进了我家的酒窖,喝了好些酒,找到的时候都睡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可你猜怎么着?他朝贺林轩挤挤眼睛,又看害臊的李文斌,嘿声笑道:他偏偏喜欢喝酒,说喜欢那晕乎乎的劲头!张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阿爹阿父听得可高兴了。也不管咱们阿爹怎么骂人,三不五时地给他偷些酒喝,长到十岁可以说是喝遍京城无敌手了。贺林轩听得兴味盎然,便央他再说一些。张河口中的李文斌,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他喜欢听,也想给他好的生活,让这块被苦难打磨得失去棱角的玉,重放异彩。张河从善如流道:勉之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家都抢着要定下他咳咳!李文斌被酒水呛着了,边咳边对给他拍背的贺林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而后瞪了眼张河,说:阿嫂,你可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张河这才看了眼贺林轩,挠挠耳朵把话头给憋住了。倒是李文武看着直笑,喝下一大口酒,感慨道:你阿嫂可没说大话,只是后来人家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桌上一静。李文武恍然回神,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举起酒碗,对贺林轩朗声笑道:林轩,阿兄敬你。我李恒之就是个俗人,之前听说了你的一些往事,心里便有些惊怕,如今才知道是人云亦云。俗话说的好,人孰无过,可人们都对自己宽泛,却对别人刻薄。这样对你是在苛责太过,我以前也错待了你,阿兄在这里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个磊落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河听了也端起碗,歉疚地说:可不是呢,阿嫂也敬你。以后谁再敢背后说人,叫我听见,非撕了他的嘴!贺林轩和李文斌相视一眼,也笑着和兄嫂喝了这碗酒。放下酒碗,贺林轩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里谢过阿嫂了。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痛快,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但如今勉之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在山上倒是听不到几句闲言碎语,却不愿意阿兄阿嫂受我的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李文武和张河连忙摆手,林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些愚昧人!便是他们说再多,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贺林轩点头,我知道兄嫂豁达,不过,话我也得说明白。他略一思量,拍了拍紧张地望着他的李文斌的手,说道:我贺大郎亲缘薄,三岁丧亲,阿父也在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没人教导,胆子又比别人大些,吃不饱肚子就去别家偷来吃。他说的坦然,三人也能理解。他们也饿过肚子,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偷东西果腹,虽说有碍品性,但总比饿死要强。贺林轩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把原主的苦难史言简意赅地提了提。九岁那年,山上的老猎户看我可怜,又有一把傻力气,就时常带我到山里打猎。他有意收养我,但村子里不许。我年纪尚幼,阿父留下的田产里长安排了人照看,每年只管给我一袋子米。他们一来怕我转了猎户籍,官家要收回这些地;二来,也怕贺阿爷插手这些地的事。阿爷不得已带我上山,教了我许多活命的本事。听他这么说,李文斌三人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包藏祸心?虽然为贺林轩抱不平,但他们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讲述。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和阿爷一样,靠着打猎活下去,直到十二岁那年。贺林轩面容沉肃,声音冷了冷。那时,里长家的二儿子贺大海偷了阿爷要去买卖的野鸡,烤着吃的时候被我撞破。当时我也脾气急躁,又爱耍点小聪明,一时生气,便同他说。偷野鸡算什么本事,咱们比比谁敢把村子里的牛杀了,不敢的人要跪地叫对方一声爷。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那牛是贺大海杀的?!张河先叫出声来。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林轩,谢谢你,真的。这个男人重燃了他的人生,带给他希望,也带给诺儿新生。他知道感谢的话太轻,可无论如何也要说。贺林轩摸摸他的头,低笑说:嗯,我知道了,不客气。夫夫俩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四个大人说起诺儿的事情都满怀憧憬,还是李文武催了又催,才让还没说尽兴的张河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文斌见状也去帮忙。张河这次没拒绝,拉着他的手去了厨房,嘴里一直没停下来,堂屋里的兄婿俩也是一样。等做好了饭,贺林轩才领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张河高声喊李信去厨房帮忙端饭,贺林轩蹲在地上握着诺儿的小手,仔细地洗他的指甲缝。末了,他把水端去院子角落的瓜藤浇灌。诺儿拉着他的裤腿跟着,等他倒了水要回去,才没忍住松开手,比划。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贺林轩蹲到他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我从不骗人。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先想想,第一声要叫阿父,还是阿爹了。诺儿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这第一声肯定不会是叫他。可想到自己能叫阿爹阿父的场景,诺儿没忍住,咧嘴傻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光。第15章李文武今日高兴极了。晚饭时他拉着贺林轩喝酒,完了还催着夫郎去村头老伯那里再打些回来。张河也不拘着他。重新打来酒,他就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了,也给自己和李文斌倒了一碗来。贺林轩留意着,见李文斌并不上脸,担心他难受,喝了小半碗就不愿他再喝了。张河笑道:林轩放心吧,勉之自小就是被酒喂大的,酒量可比咱们好多了。哦?贺林轩大感意外,连忙问他。张河的酒量差了许多,这时候嘴上已经没把子了,听他问便都说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家里是军伍粗人,他们家却都是斯文人。我家那一窝子的酒鬼就不说了,我阿爹也练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只有我喝酒不行。后来,勉之有一次躲进了我家的酒窖,喝了好些酒,找到的时候都睡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可你猜怎么着?他朝贺林轩挤挤眼睛,又看害臊的李文斌,嘿声笑道:他偏偏喜欢喝酒,说喜欢那晕乎乎的劲头!张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阿爹阿父听得可高兴了。也不管咱们阿爹怎么骂人,三不五时地给他偷些酒喝,长到十岁可以说是喝遍京城无敌手了。贺林轩听得兴味盎然,便央他再说一些。张河口中的李文斌,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他喜欢听,也想给他好的生活,让这块被苦难打磨得失去棱角的玉,重放异彩。张河从善如流道:勉之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家都抢着要定下他咳咳!李文斌被酒水呛着了,边咳边对给他拍背的贺林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而后瞪了眼张河,说:阿嫂,你可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张河这才看了眼贺林轩,挠挠耳朵把话头给憋住了。倒是李文武看着直笑,喝下一大口酒,感慨道:你阿嫂可没说大话,只是后来人家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桌上一静。李文武恍然回神,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举起酒碗,对贺林轩朗声笑道:林轩,阿兄敬你。我李恒之就是个俗人,之前听说了你的一些往事,心里便有些惊怕,如今才知道是人云亦云。俗话说的好,人孰无过,可人们都对自己宽泛,却对别人刻薄。这样对你是在苛责太过,我以前也错待了你,阿兄在这里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个磊落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河听了也端起碗,歉疚地说:可不是呢,阿嫂也敬你。以后谁再敢背后说人,叫我听见,非撕了他的嘴!贺林轩和李文斌相视一眼,也笑着和兄嫂喝了这碗酒。放下酒碗,贺林轩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里谢过阿嫂了。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痛快,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但如今勉之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在山上倒是听不到几句闲言碎语,却不愿意阿兄阿嫂受我的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李文武和张河连忙摆手,林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些愚昧人!便是他们说再多,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贺林轩点头,我知道兄嫂豁达,不过,话我也得说明白。他略一思量,拍了拍紧张地望着他的李文斌的手,说道:我贺大郎亲缘薄,三岁丧亲,阿父也在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没人教导,胆子又比别人大些,吃不饱肚子就去别家偷来吃。他说的坦然,三人也能理解。他们也饿过肚子,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偷东西果腹,虽说有碍品性,但总比饿死要强。贺林轩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把原主的苦难史言简意赅地提了提。九岁那年,山上的老猎户看我可怜,又有一把傻力气,就时常带我到山里打猎。他有意收养我,但村子里不许。我年纪尚幼,阿父留下的田产里长安排了人照看,每年只管给我一袋子米。他们一来怕我转了猎户籍,官家要收回这些地;二来,也怕贺阿爷插手这些地的事。阿爷不得已带我上山,教了我许多活命的本事。听他这么说,李文斌三人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包藏祸心?虽然为贺林轩抱不平,但他们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讲述。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和阿爷一样,靠着打猎活下去,直到十二岁那年。贺林轩面容沉肃,声音冷了冷。那时,里长家的二儿子贺大海偷了阿爷要去买卖的野鸡,烤着吃的时候被我撞破。当时我也脾气急躁,又爱耍点小聪明,一时生气,便同他说。偷野鸡算什么本事,咱们比比谁敢把村子里的牛杀了,不敢的人要跪地叫对方一声爷。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那牛是贺大海杀的?!张河先叫出声来。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林轩,谢谢你,真的。这个男人重燃了他的人生,带给他希望,也带给诺儿新生。他知道感谢的话太轻,可无论如何也要说。贺林轩摸摸他的头,低笑说:嗯,我知道了,不客气。夫夫俩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四个大人说起诺儿的事情都满怀憧憬,还是李文武催了又催,才让还没说尽兴的张河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文斌见状也去帮忙。张河这次没拒绝,拉着他的手去了厨房,嘴里一直没停下来,堂屋里的兄婿俩也是一样。等做好了饭,贺林轩才领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张河高声喊李信去厨房帮忙端饭,贺林轩蹲在地上握着诺儿的小手,仔细地洗他的指甲缝。末了,他把水端去院子角落的瓜藤浇灌。诺儿拉着他的裤腿跟着,等他倒了水要回去,才没忍住松开手,比划。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贺林轩蹲到他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我从不骗人。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先想想,第一声要叫阿父,还是阿爹了。诺儿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这第一声肯定不会是叫他。可想到自己能叫阿爹阿父的场景,诺儿没忍住,咧嘴傻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光。第15章李文武今日高兴极了。晚饭时他拉着贺林轩喝酒,完了还催着夫郎去村头老伯那里再打些回来。张河也不拘着他。重新打来酒,他就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了,也给自己和李文斌倒了一碗来。贺林轩留意着,见李文斌并不上脸,担心他难受,喝了小半碗就不愿他再喝了。张河笑道:林轩放心吧,勉之自小就是被酒喂大的,酒量可比咱们好多了。哦?贺林轩大感意外,连忙问他。张河的酒量差了许多,这时候嘴上已经没把子了,听他问便都说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家里是军伍粗人,他们家却都是斯文人。我家那一窝子的酒鬼就不说了,我阿爹也练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只有我喝酒不行。后来,勉之有一次躲进了我家的酒窖,喝了好些酒,找到的时候都睡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可你猜怎么着?他朝贺林轩挤挤眼睛,又看害臊的李文斌,嘿声笑道:他偏偏喜欢喝酒,说喜欢那晕乎乎的劲头!张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阿爹阿父听得可高兴了。也不管咱们阿爹怎么骂人,三不五时地给他偷些酒喝,长到十岁可以说是喝遍京城无敌手了。贺林轩听得兴味盎然,便央他再说一些。张河口中的李文斌,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他喜欢听,也想给他好的生活,让这块被苦难打磨得失去棱角的玉,重放异彩。张河从善如流道:勉之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家都抢着要定下他咳咳!李文斌被酒水呛着了,边咳边对给他拍背的贺林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而后瞪了眼张河,说:阿嫂,你可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张河这才看了眼贺林轩,挠挠耳朵把话头给憋住了。倒是李文武看着直笑,喝下一大口酒,感慨道:你阿嫂可没说大话,只是后来人家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桌上一静。李文武恍然回神,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举起酒碗,对贺林轩朗声笑道:林轩,阿兄敬你。我李恒之就是个俗人,之前听说了你的一些往事,心里便有些惊怕,如今才知道是人云亦云。俗话说的好,人孰无过,可人们都对自己宽泛,却对别人刻薄。这样对你是在苛责太过,我以前也错待了你,阿兄在这里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个磊落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河听了也端起碗,歉疚地说:可不是呢,阿嫂也敬你。以后谁再敢背后说人,叫我听见,非撕了他的嘴!贺林轩和李文斌相视一眼,也笑着和兄嫂喝了这碗酒。放下酒碗,贺林轩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里谢过阿嫂了。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痛快,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但如今勉之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在山上倒是听不到几句闲言碎语,却不愿意阿兄阿嫂受我的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李文武和张河连忙摆手,林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些愚昧人!便是他们说再多,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贺林轩点头,我知道兄嫂豁达,不过,话我也得说明白。他略一思量,拍了拍紧张地望着他的李文斌的手,说道:我贺大郎亲缘薄,三岁丧亲,阿父也在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没人教导,胆子又比别人大些,吃不饱肚子就去别家偷来吃。他说的坦然,三人也能理解。他们也饿过肚子,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偷东西果腹,虽说有碍品性,但总比饿死要强。贺林轩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把原主的苦难史言简意赅地提了提。九岁那年,山上的老猎户看我可怜,又有一把傻力气,就时常带我到山里打猎。他有意收养我,但村子里不许。我年纪尚幼,阿父留下的田产里长安排了人照看,每年只管给我一袋子米。他们一来怕我转了猎户籍,官家要收回这些地;二来,也怕贺阿爷插手这些地的事。阿爷不得已带我上山,教了我许多活命的本事。听他这么说,李文斌三人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包藏祸心?虽然为贺林轩抱不平,但他们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讲述。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和阿爷一样,靠着打猎活下去,直到十二岁那年。贺林轩面容沉肃,声音冷了冷。那时,里长家的二儿子贺大海偷了阿爷要去买卖的野鸡,烤着吃的时候被我撞破。当时我也脾气急躁,又爱耍点小聪明,一时生气,便同他说。偷野鸡算什么本事,咱们比比谁敢把村子里的牛杀了,不敢的人要跪地叫对方一声爷。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那牛是贺大海杀的?!张河先叫出声来。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林轩,谢谢你,真的。这个男人重燃了他的人生,带给他希望,也带给诺儿新生。他知道感谢的话太轻,可无论如何也要说。贺林轩摸摸他的头,低笑说:嗯,我知道了,不客气。夫夫俩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四个大人说起诺儿的事情都满怀憧憬,还是李文武催了又催,才让还没说尽兴的张河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文斌见状也去帮忙。张河这次没拒绝,拉着他的手去了厨房,嘴里一直没停下来,堂屋里的兄婿俩也是一样。等做好了饭,贺林轩才领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张河高声喊李信去厨房帮忙端饭,贺林轩蹲在地上握着诺儿的小手,仔细地洗他的指甲缝。末了,他把水端去院子角落的瓜藤浇灌。诺儿拉着他的裤腿跟着,等他倒了水要回去,才没忍住松开手,比划。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贺林轩蹲到他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我从不骗人。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先想想,第一声要叫阿父,还是阿爹了。诺儿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这第一声肯定不会是叫他。可想到自己能叫阿爹阿父的场景,诺儿没忍住,咧嘴傻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光。第15章李文武今日高兴极了。晚饭时他拉着贺林轩喝酒,完了还催着夫郎去村头老伯那里再打些回来。张河也不拘着他。重新打来酒,他就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了,也给自己和李文斌倒了一碗来。贺林轩留意着,见李文斌并不上脸,担心他难受,喝了小半碗就不愿他再喝了。张河笑道:林轩放心吧,勉之自小就是被酒喂大的,酒量可比咱们好多了。哦?贺林轩大感意外,连忙问他。张河的酒量差了许多,这时候嘴上已经没把子了,听他问便都说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家里是军伍粗人,他们家却都是斯文人。我家那一窝子的酒鬼就不说了,我阿爹也练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只有我喝酒不行。后来,勉之有一次躲进了我家的酒窖,喝了好些酒,找到的时候都睡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可你猜怎么着?他朝贺林轩挤挤眼睛,又看害臊的李文斌,嘿声笑道:他偏偏喜欢喝酒,说喜欢那晕乎乎的劲头!张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阿爹阿父听得可高兴了。也不管咱们阿爹怎么骂人,三不五时地给他偷些酒喝,长到十岁可以说是喝遍京城无敌手了。贺林轩听得兴味盎然,便央他再说一些。张河口中的李文斌,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他喜欢听,也想给他好的生活,让这块被苦难打磨得失去棱角的玉,重放异彩。张河从善如流道:勉之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家都抢着要定下他咳咳!李文斌被酒水呛着了,边咳边对给他拍背的贺林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而后瞪了眼张河,说:阿嫂,你可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张河这才看了眼贺林轩,挠挠耳朵把话头给憋住了。倒是李文武看着直笑,喝下一大口酒,感慨道:你阿嫂可没说大话,只是后来人家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桌上一静。李文武恍然回神,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举起酒碗,对贺林轩朗声笑道:林轩,阿兄敬你。我李恒之就是个俗人,之前听说了你的一些往事,心里便有些惊怕,如今才知道是人云亦云。俗话说的好,人孰无过,可人们都对自己宽泛,却对别人刻薄。这样对你是在苛责太过,我以前也错待了你,阿兄在这里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个磊落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河听了也端起碗,歉疚地说:可不是呢,阿嫂也敬你。以后谁再敢背后说人,叫我听见,非撕了他的嘴!贺林轩和李文斌相视一眼,也笑着和兄嫂喝了这碗酒。放下酒碗,贺林轩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里谢过阿嫂了。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痛快,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但如今勉之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在山上倒是听不到几句闲言碎语,却不愿意阿兄阿嫂受我的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李文武和张河连忙摆手,林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些愚昧人!便是他们说再多,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贺林轩点头,我知道兄嫂豁达,不过,话我也得说明白。他略一思量,拍了拍紧张地望着他的李文斌的手,说道:我贺大郎亲缘薄,三岁丧亲,阿父也在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没人教导,胆子又比别人大些,吃不饱肚子就去别家偷来吃。他说的坦然,三人也能理解。他们也饿过肚子,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偷东西果腹,虽说有碍品性,但总比饿死要强。贺林轩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把原主的苦难史言简意赅地提了提。九岁那年,山上的老猎户看我可怜,又有一把傻力气,就时常带我到山里打猎。他有意收养我,但村子里不许。我年纪尚幼,阿父留下的田产里长安排了人照看,每年只管给我一袋子米。他们一来怕我转了猎户籍,官家要收回这些地;二来,也怕贺阿爷插手这些地的事。阿爷不得已带我上山,教了我许多活命的本事。听他这么说,李文斌三人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包藏祸心?虽然为贺林轩抱不平,但他们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讲述。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和阿爷一样,靠着打猎活下去,直到十二岁那年。贺林轩面容沉肃,声音冷了冷。那时,里长家的二儿子贺大海偷了阿爷要去买卖的野鸡,烤着吃的时候被我撞破。当时我也脾气急躁,又爱耍点小聪明,一时生气,便同他说。偷野鸡算什么本事,咱们比比谁敢把村子里的牛杀了,不敢的人要跪地叫对方一声爷。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那牛是贺大海杀的?!张河先叫出声来。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林轩,谢谢你,真的。这个男人重燃了他的人生,带给他希望,也带给诺儿新生。他知道感谢的话太轻,可无论如何也要说。贺林轩摸摸他的头,低笑说:嗯,我知道了,不客气。夫夫俩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四个大人说起诺儿的事情都满怀憧憬,还是李文武催了又催,才让还没说尽兴的张河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文斌见状也去帮忙。张河这次没拒绝,拉着他的手去了厨房,嘴里一直没停下来,堂屋里的兄婿俩也是一样。等做好了饭,贺林轩才领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张河高声喊李信去厨房帮忙端饭,贺林轩蹲在地上握着诺儿的小手,仔细地洗他的指甲缝。末了,他把水端去院子角落的瓜藤浇灌。诺儿拉着他的裤腿跟着,等他倒了水要回去,才没忍住松开手,比划。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贺林轩蹲到他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我从不骗人。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先想想,第一声要叫阿父,还是阿爹了。诺儿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这第一声肯定不会是叫他。可想到自己能叫阿爹阿父的场景,诺儿没忍住,咧嘴傻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光。第15章李文武今日高兴极了。晚饭时他拉着贺林轩喝酒,完了还催着夫郎去村头老伯那里再打些回来。张河也不拘着他。重新打来酒,他就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了,也给自己和李文斌倒了一碗来。贺林轩留意着,见李文斌并不上脸,担心他难受,喝了小半碗就不愿他再喝了。张河笑道:林轩放心吧,勉之自小就是被酒喂大的,酒量可比咱们好多了。哦?贺林轩大感意外,连忙问他。张河的酒量差了许多,这时候嘴上已经没把子了,听他问便都说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家里是军伍粗人,他们家却都是斯文人。我家那一窝子的酒鬼就不说了,我阿爹也练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只有我喝酒不行。后来,勉之有一次躲进了我家的酒窖,喝了好些酒,找到的时候都睡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可你猜怎么着?他朝贺林轩挤挤眼睛,又看害臊的李文斌,嘿声笑道:他偏偏喜欢喝酒,说喜欢那晕乎乎的劲头!张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阿爹阿父听得可高兴了。也不管咱们阿爹怎么骂人,三不五时地给他偷些酒喝,长到十岁可以说是喝遍京城无敌手了。贺林轩听得兴味盎然,便央他再说一些。张河口中的李文斌,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他喜欢听,也想给他好的生活,让这块被苦难打磨得失去棱角的玉,重放异彩。张河从善如流道:勉之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家都抢着要定下他咳咳!李文斌被酒水呛着了,边咳边对给他拍背的贺林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而后瞪了眼张河,说:阿嫂,你可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张河这才看了眼贺林轩,挠挠耳朵把话头给憋住了。倒是李文武看着直笑,喝下一大口酒,感慨道:你阿嫂可没说大话,只是后来人家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桌上一静。李文武恍然回神,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举起酒碗,对贺林轩朗声笑道:林轩,阿兄敬你。我李恒之就是个俗人,之前听说了你的一些往事,心里便有些惊怕,如今才知道是人云亦云。俗话说的好,人孰无过,可人们都对自己宽泛,却对别人刻薄。这样对你是在苛责太过,我以前也错待了你,阿兄在这里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个磊落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河听了也端起碗,歉疚地说:可不是呢,阿嫂也敬你。以后谁再敢背后说人,叫我听见,非撕了他的嘴!贺林轩和李文斌相视一眼,也笑着和兄嫂喝了这碗酒。放下酒碗,贺林轩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里谢过阿嫂了。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痛快,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但如今勉之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在山上倒是听不到几句闲言碎语,却不愿意阿兄阿嫂受我的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李文武和张河连忙摆手,林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些愚昧人!便是他们说再多,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贺林轩点头,我知道兄嫂豁达,不过,话我也得说明白。他略一思量,拍了拍紧张地望着他的李文斌的手,说道:我贺大郎亲缘薄,三岁丧亲,阿父也在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没人教导,胆子又比别人大些,吃不饱肚子就去别家偷来吃。他说的坦然,三人也能理解。他们也饿过肚子,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偷东西果腹,虽说有碍品性,但总比饿死要强。贺林轩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把原主的苦难史言简意赅地提了提。九岁那年,山上的老猎户看我可怜,又有一把傻力气,就时常带我到山里打猎。他有意收养我,但村子里不许。我年纪尚幼,阿父留下的田产里长安排了人照看,每年只管给我一袋子米。他们一来怕我转了猎户籍,官家要收回这些地;二来,也怕贺阿爷插手这些地的事。阿爷不得已带我上山,教了我许多活命的本事。听他这么说,李文斌三人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包藏祸心?虽然为贺林轩抱不平,但他们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讲述。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和阿爷一样,靠着打猎活下去,直到十二岁那年。贺林轩面容沉肃,声音冷了冷。那时,里长家的二儿子贺大海偷了阿爷要去买卖的野鸡,烤着吃的时候被我撞破。当时我也脾气急躁,又爱耍点小聪明,一时生气,便同他说。偷野鸡算什么本事,咱们比比谁敢把村子里的牛杀了,不敢的人要跪地叫对方一声爷。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那牛是贺大海杀的?!张河先叫出声来。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林轩,谢谢你,真的。这个男人重燃了他的人生,带给他希望,也带给诺儿新生。他知道感谢的话太轻,可无论如何也要说。贺林轩摸摸他的头,低笑说:嗯,我知道了,不客气。夫夫俩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四个大人说起诺儿的事情都满怀憧憬,还是李文武催了又催,才让还没说尽兴的张河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文斌见状也去帮忙。张河这次没拒绝,拉着他的手去了厨房,嘴里一直没停下来,堂屋里的兄婿俩也是一样。等做好了饭,贺林轩才领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张河高声喊李信去厨房帮忙端饭,贺林轩蹲在地上握着诺儿的小手,仔细地洗他的指甲缝。末了,他把水端去院子角落的瓜藤浇灌。诺儿拉着他的裤腿跟着,等他倒了水要回去,才没忍住松开手,比划。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贺林轩蹲到他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我从不骗人。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先想想,第一声要叫阿父,还是阿爹了。诺儿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这第一声肯定不会是叫他。可想到自己能叫阿爹阿父的场景,诺儿没忍住,咧嘴傻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光。第15章李文武今日高兴极了。晚饭时他拉着贺林轩喝酒,完了还催着夫郎去村头老伯那里再打些回来。张河也不拘着他。重新打来酒,他就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了,也给自己和李文斌倒了一碗来。贺林轩留意着,见李文斌并不上脸,担心他难受,喝了小半碗就不愿他再喝了。张河笑道:林轩放心吧,勉之自小就是被酒喂大的,酒量可比咱们好多了。哦?贺林轩大感意外,连忙问他。张河的酒量差了许多,这时候嘴上已经没把子了,听他问便都说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家里是军伍粗人,他们家却都是斯文人。我家那一窝子的酒鬼就不说了,我阿爹也练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只有我喝酒不行。后来,勉之有一次躲进了我家的酒窖,喝了好些酒,找到的时候都睡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可你猜怎么着?他朝贺林轩挤挤眼睛,又看害臊的李文斌,嘿声笑道:他偏偏喜欢喝酒,说喜欢那晕乎乎的劲头!张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阿爹阿父听得可高兴了。也不管咱们阿爹怎么骂人,三不五时地给他偷些酒喝,长到十岁可以说是喝遍京城无敌手了。贺林轩听得兴味盎然,便央他再说一些。张河口中的李文斌,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他喜欢听,也想给他好的生活,让这块被苦难打磨得失去棱角的玉,重放异彩。张河从善如流道:勉之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家都抢着要定下他咳咳!李文斌被酒水呛着了,边咳边对给他拍背的贺林轩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而后瞪了眼张河,说:阿嫂,你可别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张河这才看了眼贺林轩,挠挠耳朵把话头给憋住了。倒是李文武看着直笑,喝下一大口酒,感慨道:你阿嫂可没说大话,只是后来人家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桌上一静。李文武恍然回神,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瞧我,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举起酒碗,对贺林轩朗声笑道:林轩,阿兄敬你。我李恒之就是个俗人,之前听说了你的一些往事,心里便有些惊怕,如今才知道是人云亦云。俗话说的好,人孰无过,可人们都对自己宽泛,却对别人刻薄。这样对你是在苛责太过,我以前也错待了你,阿兄在这里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个磊落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河听了也端起碗,歉疚地说:可不是呢,阿嫂也敬你。以后谁再敢背后说人,叫我听见,非撕了他的嘴!贺林轩和李文斌相视一眼,也笑着和兄嫂喝了这碗酒。放下酒碗,贺林轩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里谢过阿嫂了。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痛快,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但如今勉之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在山上倒是听不到几句闲言碎语,却不愿意阿兄阿嫂受我的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李文武和张河连忙摆手,林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些愚昧人!便是他们说再多,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贺林轩点头,我知道兄嫂豁达,不过,话我也得说明白。他略一思量,拍了拍紧张地望着他的李文斌的手,说道:我贺大郎亲缘薄,三岁丧亲,阿父也在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没人教导,胆子又比别人大些,吃不饱肚子就去别家偷来吃。他说的坦然,三人也能理解。他们也饿过肚子,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偷东西果腹,虽说有碍品性,但总比饿死要强。贺林轩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把原主的苦难史言简意赅地提了提。九岁那年,山上的老猎户看我可怜,又有一把傻力气,就时常带我到山里打猎。他有意收养我,但村子里不许。我年纪尚幼,阿父留下的田产里长安排了人照看,每年只管给我一袋子米。他们一来怕我转了猎户籍,官家要收回这些地;二来,也怕贺阿爷插手这些地的事。阿爷不得已带我上山,教了我许多活命的本事。听他这么说,李文斌三人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包藏祸心?虽然为贺林轩抱不平,但他们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讲述。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和阿爷一样,靠着打猎活下去,直到十二岁那年。贺林轩面容沉肃,声音冷了冷。那时,里长家的二儿子贺大海偷了阿爷要去买卖的野鸡,烤着吃的时候被我撞破。当时我也脾气急躁,又爱耍点小聪明,一时生气,便同他说。偷野鸡算什么本事,咱们比比谁敢把村子里的牛杀了,不敢的人要跪地叫对方一声爷。听到这里,李文斌三人已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白了某些真相。贺林轩苦笑一声,也怪我自作聪明。本来想用激将法,骗他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牛。那牛是贺大海杀的?!张河先叫出声来。贺林轩点头,把手心已经出了汗的李文斌拽住,没让激动的他站起来。轻吐出一口气,他平静地说道:耕牛原本有人轮流看管,不过我有我的鬼心眼,贺大海却也有他的聪明法子。他骗那个守牛人说里长找他,自己帮他先看着牛。等人走了,他趁机将牛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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