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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1 / 1)

高平深以为然,但这件事还是像一团迷雾,吹不散, 解不开。不等他深想,却见何谚换下官袍,高平忙道:何大人,今天说什么我也不放你走了!我可是知道,阿嫂最近看你都腻味,你老实在府衙待一阵, 就当是体贴阿嫂了啊。何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不回家,我今日要回山水镇一趟。可是老爷子?高平还以为是何老爷身有不适,何谚摇了摇头,说了一个让他意外的答案:我约了林轩。有些话,是时候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一个时辰后。贺林轩踏上何谚的小船,打发送他来河上的船家回转,唉声叹气道:远丰兄真是好雅兴。江水尚未回暖,你不在家陪着夫郎,反而约我来此垂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他拢了拢披风,坐到何谚面前。何谚边给他沏热茶,边笑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自得了这首诗,此情此景,我便向往已久。今日机会难得,让林轩陪我共品蓑衣翁的怡然惬意,岂不妙哉?他说着,摆了摆手州牧大人很应景地换了一身蓑衣,旁边还插着一把鱼竿,似模似样的。真是应了那句,有诗饮水饱,蛋疼真文士。贺林轩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压下心里的吐槽,无奈道:远丰兄,你别埋汰我了。自从出了邱山长那事,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何谚一听就笑出声来。当日,山水书院的老山长得了这诗,兴致上头便换上一身蓑衣,独乘孤舟到曲临江钓雪。等被人接回去的时候嘴唇都白了,大病一场。贺林轩此后专门派人在船坞看着,生怕谁再出个好歹。他老人家性情直率,意气不减当年,实乃我辈之楷模啊。何谚戏谑地看着他,难掩幸灾乐祸。可饶了我吧。贺林轩摇头失笑,放下茶杯道:冷风吃着伤身。回头再有个头疼脑热,嫂子不心疼,我夫郎可要心疼的。远丰兄,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精挑细选这么一个好地方,究竟有何隐秘事要和我商量?二月的曲临江上,除了冷水就是冷风,说的话当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密谈的环境了!何谚正不知该从何说起,见他单刀直入,便似笑非笑道:贺爷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当真不知我此番见你所为何事?贺林轩挑了挑眉,你我是朋友,更是知己,我用智谋猜度你做什么?该说的话,你总会直言相告的。何谚闻言,收起试探之语,喟然道:既是知己,今日我就问林轩一句明白话往燕齐二地送粮的人,可是你?贺林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把围脖拉紧些,拦住灌进脖子里的冷风,他笑说:大人办案一向公允,讲究实证。当面问我此话,可是有了确切的证据?何谚慨然道:就是没有证据,我才知道那人即便不是你本人,也定与你有关。哦?远丰兄此话怎讲?贺林轩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问。何谚:愚兄痴长你几岁,但自从与林轩相交,我就如置身迷雾,总有些困惑难以猜透。当日,你说你从南陵而来,我遣人查过,一无所获。今日,我查这送粮人,也是一样的结果。林轩,你做事向来八面玲珑,毫无破绽。但恰恰是这份滴水不漏,让我不得不联想到你身上。说着,他轻叹一声。林轩贤弟,有时候,我觉得你我之间,就如同静水垂钓。原以为是我放长线钓大鱼,可如今想来却是我这大鱼咬住了你的诱饵,还不自知。贺林轩忙道:远丰兄言重了。技不如人尔,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何谚想得开,笑着说:其实,你这个钓鱼翁要隐藏很简单。只要你什么事都不做,我绝不会疑心于你。但你先用退兵之说引我起疑,我与你抱怨粮草不足,不过几日,你便慷慨赠粮,解我燃眉之急。可见,你已无意隐瞒林轩,可是如此?贺林轩为他倒了一杯茶,慨然叹道:知己之交,贵在坦诚。我却多番遮掩,远丰兄不怪罪我,实在是小弟之幸。我敬你一杯!你怎知我不曾怪罪你?这么说着,何谚却痛快地喝下这一杯茶。两人相视一笑,此前种种随风而散。何谚叹道:世道不易,人心不古,你心有苦衷并非有意欺瞒,我又如何能责怪?只是,为兄还是想不通。如今局势动荡,正是最敏感的时候,你为何会选在这个时机露面?顿了顿,他笑说:不瞒林轩,我和三廉兄私下里没少琢磨这件事。他说陈党大势已去,你或许与之有什么首尾,想换一个明哲保身。可我与你相交这些时日,你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纵然不能坦诚,也胸怀磊落,与那等奸佞绝无干系。所以,还请林轩为我解惑。贺林轩既然来赴约,自然不会再编故事糊弄他。他道:我和老兄说句实在话,我贺林轩不过一介微末的乡野粗人。大梁,朝局,抑或是这天下,原本都与我无关。只是上天垂怜,让我在这世间有了羁绊。我厌他所恶,恨他所恨,谁伤他分毫,我必定百倍奉还!贺林轩稍稍顿住,收起外溢的情绪,正色道:远丰兄,你大可让二殿下放心,我和他的目标是一致的让陈贼覆灭,让昏君不得善终!为此,我竭尽全力帮他,既是义不容辞,也是各取所需。闻言,何谚心中不无动容。但回想陈氏一族近些年在南陵犯的罪过,却想不到李文斌这一桩应在哪个官司上。他便直言道:陈党作乱已久,这些年所犯罪行,所伤无辜枚不胜举。没想到你们也是受害者。不知可否告知内情,待我说与王爷,日后定为贵夫郎平反昭雪。贺林轩摇了摇头,说:昭雪是我等所愿。不过,勉之和阿兄尚有自己的考量,眼下时机未到,这件事暂且不提吧。何谚见他们有所顾虑,并没有勉强,转而问道:方才听林轩说自己是乡野粗人,这话我可不信。不是我夸口。王爷所做之事凶险万分,自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又岂是一般粗人能看透的?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哈哈,这可就要问问远丰兄你自己了。贺林轩笑起来,面露揶揄。何谚诧异,惊道:问我?他将和贺林轩结交以来的所有事情仔细回想一番。片刻后,微微睁大眼睛,他愕然道:莫非,你们认得我师父?贺林轩笑着点头,原本应该回渝阳养老的前翰林掌院学士,天下文儒之首,不顾年迈奔波北地。此等奇事,岂能不深思?何谚想到自己几次三番借着师父的名义向贺林轩讨诗书,不由扶额。不过,他还是不明白。哪怕你们认出师父,心有疑惑,所知之事应该也有限。那后来的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至于皇帝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罪己,禅让!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自裁,以死谢罪。禅位,苟且偷生。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何其艰难的选择。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袖中匕首滑落在地,皇帝站起来,心中苦痛却也意兴阑珊。好朕答应领父皇圣谕,遵从遗旨退位,让贤。他颓靡地离开,将要搀扶他的五更推到一旁,只听见身后的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呵,何其讽刺。第78章贺林轩披着星月归来, 李文斌几人正在堂内说些家常等着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林轩回来啦。张河和李文武当先招呼了声。李文斌迎上前去, 问他:怎么这么晚,都还顺利么你喝酒了?酒气扑鼻,肯定喝了不少。贺林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说:喝了点。我没什么,该担心的是何大人, 他都是被抬着上马车的。李文斌看他难掩得意,握着自己的手滚烫而用力,就知道他这是喝上头了,无奈道:是是, 贺爷你酒量无双。说着, 忙请阿嫂着人送醒酒茶来。张河应了声,亲自去了。贺林轩只是微醺, 脑子还清醒,倒不像上回那样粘人。左右看了看,他问:诺儿呢,睡了吗?李文斌领着他坐到位置上, 边说:嗯,才睡着。留话说明天起床第一个要看见你,不然他就亲自去接你回家了。贺林轩听得直笑,诺儿是想阿父了,我也想他。勉之,你呢李文斌一把捂住他的嘴。瞧了眼看热闹的兄长, 他哭笑不得道:我看你的脑子是喝坏了。待会儿用了醒酒茶就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贺林轩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真的。何谚那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文武点了点头,见张河端着醒酒茶回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何大人是没听够,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呢。以林轩的酒量都喝成这样,看来,大人今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张河把醒酒茶递给阿弟,没好气地教训他道:瞎乐呵什么。又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李文武识趣地闭嘴,没接这句话。他最近确实是应酬得过于频繁了。为此,李文斌都特意调配了醒酒药茶放在家里,常备着,即服即用。贺林轩替他解围:阿嫂,你别说阿兄了。小酌怡情,只要不贪杯就好。说着,他捏了捏李文斌的手,继续道:我听何谚的意思,三月里诸事可定。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彻查陈党的罪行。当年阿爷和阿父的事牵涉最广,应当会首先被翻案顿了一下,他问道:阿兄,你们可想好了?以后要留在这里,还是?闻言,三人都是一静。稍顷,李文武开口道:我和你阿嫂商量过了,在哪里都好,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要洗雪阿爷阿父身上的污名,必得去南陵走一遭。再则,我还想回江南一趟。若得平反,理该亲口和阿爷说这个喜讯,还有阿父阿爹李文武苦笑了下,才继续道:阿父生前为了保全宗族自请出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修族谱,将他们的遗骸迁回祖坟。当年李老太傅走的太仓促,陈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李家发难了。李家阿父还未送李老的棺椁回故里安葬,就被诬告下狱,只来得及写下断绝书交给前来吊唁扶棺的本家亲人,将老父的尸首托付给了他们。后来一家人流放北地,与江南相隔遥遥,迄今都未能在老人坟前祭拜。所以,只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他老人家。至于之后,李文武还是想回山水镇来。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至于皇帝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罪己,禅让!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自裁,以死谢罪。禅位,苟且偷生。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何其艰难的选择。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袖中匕首滑落在地,皇帝站起来,心中苦痛却也意兴阑珊。好朕答应领父皇圣谕,遵从遗旨退位,让贤。他颓靡地离开,将要搀扶他的五更推到一旁,只听见身后的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呵,何其讽刺。第78章贺林轩披着星月归来, 李文斌几人正在堂内说些家常等着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林轩回来啦。张河和李文武当先招呼了声。李文斌迎上前去, 问他:怎么这么晚,都还顺利么你喝酒了?酒气扑鼻,肯定喝了不少。贺林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说:喝了点。我没什么,该担心的是何大人, 他都是被抬着上马车的。李文斌看他难掩得意,握着自己的手滚烫而用力,就知道他这是喝上头了,无奈道:是是, 贺爷你酒量无双。说着, 忙请阿嫂着人送醒酒茶来。张河应了声,亲自去了。贺林轩只是微醺, 脑子还清醒,倒不像上回那样粘人。左右看了看,他问:诺儿呢,睡了吗?李文斌领着他坐到位置上, 边说:嗯,才睡着。留话说明天起床第一个要看见你,不然他就亲自去接你回家了。贺林轩听得直笑,诺儿是想阿父了,我也想他。勉之,你呢李文斌一把捂住他的嘴。瞧了眼看热闹的兄长, 他哭笑不得道:我看你的脑子是喝坏了。待会儿用了醒酒茶就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贺林轩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真的。何谚那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文武点了点头,见张河端着醒酒茶回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何大人是没听够,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呢。以林轩的酒量都喝成这样,看来,大人今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张河把醒酒茶递给阿弟,没好气地教训他道:瞎乐呵什么。又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李文武识趣地闭嘴,没接这句话。他最近确实是应酬得过于频繁了。为此,李文斌都特意调配了醒酒药茶放在家里,常备着,即服即用。贺林轩替他解围:阿嫂,你别说阿兄了。小酌怡情,只要不贪杯就好。说着,他捏了捏李文斌的手,继续道:我听何谚的意思,三月里诸事可定。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彻查陈党的罪行。当年阿爷和阿父的事牵涉最广,应当会首先被翻案顿了一下,他问道:阿兄,你们可想好了?以后要留在这里,还是?闻言,三人都是一静。稍顷,李文武开口道:我和你阿嫂商量过了,在哪里都好,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要洗雪阿爷阿父身上的污名,必得去南陵走一遭。再则,我还想回江南一趟。若得平反,理该亲口和阿爷说这个喜讯,还有阿父阿爹李文武苦笑了下,才继续道:阿父生前为了保全宗族自请出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修族谱,将他们的遗骸迁回祖坟。当年李老太傅走的太仓促,陈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李家发难了。李家阿父还未送李老的棺椁回故里安葬,就被诬告下狱,只来得及写下断绝书交给前来吊唁扶棺的本家亲人,将老父的尸首托付给了他们。后来一家人流放北地,与江南相隔遥遥,迄今都未能在老人坟前祭拜。所以,只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他老人家。至于之后,李文武还是想回山水镇来。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至于皇帝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罪己,禅让!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自裁,以死谢罪。禅位,苟且偷生。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何其艰难的选择。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袖中匕首滑落在地,皇帝站起来,心中苦痛却也意兴阑珊。好朕答应领父皇圣谕,遵从遗旨退位,让贤。他颓靡地离开,将要搀扶他的五更推到一旁,只听见身后的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呵,何其讽刺。第78章贺林轩披着星月归来, 李文斌几人正在堂内说些家常等着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林轩回来啦。张河和李文武当先招呼了声。李文斌迎上前去, 问他:怎么这么晚,都还顺利么你喝酒了?酒气扑鼻,肯定喝了不少。贺林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说:喝了点。我没什么,该担心的是何大人, 他都是被抬着上马车的。李文斌看他难掩得意,握着自己的手滚烫而用力,就知道他这是喝上头了,无奈道:是是, 贺爷你酒量无双。说着, 忙请阿嫂着人送醒酒茶来。张河应了声,亲自去了。贺林轩只是微醺, 脑子还清醒,倒不像上回那样粘人。左右看了看,他问:诺儿呢,睡了吗?李文斌领着他坐到位置上, 边说:嗯,才睡着。留话说明天起床第一个要看见你,不然他就亲自去接你回家了。贺林轩听得直笑,诺儿是想阿父了,我也想他。勉之,你呢李文斌一把捂住他的嘴。瞧了眼看热闹的兄长, 他哭笑不得道:我看你的脑子是喝坏了。待会儿用了醒酒茶就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贺林轩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真的。何谚那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文武点了点头,见张河端着醒酒茶回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何大人是没听够,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呢。以林轩的酒量都喝成这样,看来,大人今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张河把醒酒茶递给阿弟,没好气地教训他道:瞎乐呵什么。又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李文武识趣地闭嘴,没接这句话。他最近确实是应酬得过于频繁了。为此,李文斌都特意调配了醒酒药茶放在家里,常备着,即服即用。贺林轩替他解围:阿嫂,你别说阿兄了。小酌怡情,只要不贪杯就好。说着,他捏了捏李文斌的手,继续道:我听何谚的意思,三月里诸事可定。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彻查陈党的罪行。当年阿爷和阿父的事牵涉最广,应当会首先被翻案顿了一下,他问道:阿兄,你们可想好了?以后要留在这里,还是?闻言,三人都是一静。稍顷,李文武开口道:我和你阿嫂商量过了,在哪里都好,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要洗雪阿爷阿父身上的污名,必得去南陵走一遭。再则,我还想回江南一趟。若得平反,理该亲口和阿爷说这个喜讯,还有阿父阿爹李文武苦笑了下,才继续道:阿父生前为了保全宗族自请出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修族谱,将他们的遗骸迁回祖坟。当年李老太傅走的太仓促,陈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李家发难了。李家阿父还未送李老的棺椁回故里安葬,就被诬告下狱,只来得及写下断绝书交给前来吊唁扶棺的本家亲人,将老父的尸首托付给了他们。后来一家人流放北地,与江南相隔遥遥,迄今都未能在老人坟前祭拜。所以,只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他老人家。至于之后,李文武还是想回山水镇来。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至于皇帝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罪己,禅让!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自裁,以死谢罪。禅位,苟且偷生。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何其艰难的选择。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袖中匕首滑落在地,皇帝站起来,心中苦痛却也意兴阑珊。好朕答应领父皇圣谕,遵从遗旨退位,让贤。他颓靡地离开,将要搀扶他的五更推到一旁,只听见身后的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呵,何其讽刺。第78章贺林轩披着星月归来, 李文斌几人正在堂内说些家常等着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林轩回来啦。张河和李文武当先招呼了声。李文斌迎上前去, 问他:怎么这么晚,都还顺利么你喝酒了?酒气扑鼻,肯定喝了不少。贺林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说:喝了点。我没什么,该担心的是何大人, 他都是被抬着上马车的。李文斌看他难掩得意,握着自己的手滚烫而用力,就知道他这是喝上头了,无奈道:是是, 贺爷你酒量无双。说着, 忙请阿嫂着人送醒酒茶来。张河应了声,亲自去了。贺林轩只是微醺, 脑子还清醒,倒不像上回那样粘人。左右看了看,他问:诺儿呢,睡了吗?李文斌领着他坐到位置上, 边说:嗯,才睡着。留话说明天起床第一个要看见你,不然他就亲自去接你回家了。贺林轩听得直笑,诺儿是想阿父了,我也想他。勉之,你呢李文斌一把捂住他的嘴。瞧了眼看热闹的兄长, 他哭笑不得道:我看你的脑子是喝坏了。待会儿用了醒酒茶就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贺林轩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真的。何谚那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文武点了点头,见张河端着醒酒茶回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何大人是没听够,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呢。以林轩的酒量都喝成这样,看来,大人今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张河把醒酒茶递给阿弟,没好气地教训他道:瞎乐呵什么。又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李文武识趣地闭嘴,没接这句话。他最近确实是应酬得过于频繁了。为此,李文斌都特意调配了醒酒药茶放在家里,常备着,即服即用。贺林轩替他解围:阿嫂,你别说阿兄了。小酌怡情,只要不贪杯就好。说着,他捏了捏李文斌的手,继续道:我听何谚的意思,三月里诸事可定。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彻查陈党的罪行。当年阿爷和阿父的事牵涉最广,应当会首先被翻案顿了一下,他问道:阿兄,你们可想好了?以后要留在这里,还是?闻言,三人都是一静。稍顷,李文武开口道:我和你阿嫂商量过了,在哪里都好,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要洗雪阿爷阿父身上的污名,必得去南陵走一遭。再则,我还想回江南一趟。若得平反,理该亲口和阿爷说这个喜讯,还有阿父阿爹李文武苦笑了下,才继续道:阿父生前为了保全宗族自请出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修族谱,将他们的遗骸迁回祖坟。当年李老太傅走的太仓促,陈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李家发难了。李家阿父还未送李老的棺椁回故里安葬,就被诬告下狱,只来得及写下断绝书交给前来吊唁扶棺的本家亲人,将老父的尸首托付给了他们。后来一家人流放北地,与江南相隔遥遥,迄今都未能在老人坟前祭拜。所以,只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他老人家。至于之后,李文武还是想回山水镇来。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至于皇帝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罪己,禅让!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自裁,以死谢罪。禅位,苟且偷生。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何其艰难的选择。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袖中匕首滑落在地,皇帝站起来,心中苦痛却也意兴阑珊。好朕答应领父皇圣谕,遵从遗旨退位,让贤。他颓靡地离开,将要搀扶他的五更推到一旁,只听见身后的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呵,何其讽刺。第78章贺林轩披着星月归来, 李文斌几人正在堂内说些家常等着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林轩回来啦。张河和李文武当先招呼了声。李文斌迎上前去, 问他:怎么这么晚,都还顺利么你喝酒了?酒气扑鼻,肯定喝了不少。贺林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说:喝了点。我没什么,该担心的是何大人, 他都是被抬着上马车的。李文斌看他难掩得意,握着自己的手滚烫而用力,就知道他这是喝上头了,无奈道:是是, 贺爷你酒量无双。说着, 忙请阿嫂着人送醒酒茶来。张河应了声,亲自去了。贺林轩只是微醺, 脑子还清醒,倒不像上回那样粘人。左右看了看,他问:诺儿呢,睡了吗?李文斌领着他坐到位置上, 边说:嗯,才睡着。留话说明天起床第一个要看见你,不然他就亲自去接你回家了。贺林轩听得直笑,诺儿是想阿父了,我也想他。勉之,你呢李文斌一把捂住他的嘴。瞧了眼看热闹的兄长, 他哭笑不得道:我看你的脑子是喝坏了。待会儿用了醒酒茶就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贺林轩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真的。何谚那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文武点了点头,见张河端着醒酒茶回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何大人是没听够,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呢。以林轩的酒量都喝成这样,看来,大人今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张河把醒酒茶递给阿弟,没好气地教训他道:瞎乐呵什么。又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李文武识趣地闭嘴,没接这句话。他最近确实是应酬得过于频繁了。为此,李文斌都特意调配了醒酒药茶放在家里,常备着,即服即用。贺林轩替他解围:阿嫂,你别说阿兄了。小酌怡情,只要不贪杯就好。说着,他捏了捏李文斌的手,继续道:我听何谚的意思,三月里诸事可定。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彻查陈党的罪行。当年阿爷和阿父的事牵涉最广,应当会首先被翻案顿了一下,他问道:阿兄,你们可想好了?以后要留在这里,还是?闻言,三人都是一静。稍顷,李文武开口道:我和你阿嫂商量过了,在哪里都好,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要洗雪阿爷阿父身上的污名,必得去南陵走一遭。再则,我还想回江南一趟。若得平反,理该亲口和阿爷说这个喜讯,还有阿父阿爹李文武苦笑了下,才继续道:阿父生前为了保全宗族自请出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修族谱,将他们的遗骸迁回祖坟。当年李老太傅走的太仓促,陈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李家发难了。李家阿父还未送李老的棺椁回故里安葬,就被诬告下狱,只来得及写下断绝书交给前来吊唁扶棺的本家亲人,将老父的尸首托付给了他们。后来一家人流放北地,与江南相隔遥遥,迄今都未能在老人坟前祭拜。所以,只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他老人家。至于之后,李文武还是想回山水镇来。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至于皇帝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罪己,禅让!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自裁,以死谢罪。禅位,苟且偷生。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何其艰难的选择。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袖中匕首滑落在地,皇帝站起来,心中苦痛却也意兴阑珊。好朕答应领父皇圣谕,遵从遗旨退位,让贤。他颓靡地离开,将要搀扶他的五更推到一旁,只听见身后的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呵,何其讽刺。第78章贺林轩披着星月归来, 李文斌几人正在堂内说些家常等着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林轩回来啦。张河和李文武当先招呼了声。李文斌迎上前去, 问他:怎么这么晚,都还顺利么你喝酒了?酒气扑鼻,肯定喝了不少。贺林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说:喝了点。我没什么,该担心的是何大人, 他都是被抬着上马车的。李文斌看他难掩得意,握着自己的手滚烫而用力,就知道他这是喝上头了,无奈道:是是, 贺爷你酒量无双。说着, 忙请阿嫂着人送醒酒茶来。张河应了声,亲自去了。贺林轩只是微醺, 脑子还清醒,倒不像上回那样粘人。左右看了看,他问:诺儿呢,睡了吗?李文斌领着他坐到位置上, 边说:嗯,才睡着。留话说明天起床第一个要看见你,不然他就亲自去接你回家了。贺林轩听得直笑,诺儿是想阿父了,我也想他。勉之,你呢李文斌一把捂住他的嘴。瞧了眼看热闹的兄长, 他哭笑不得道:我看你的脑子是喝坏了。待会儿用了醒酒茶就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贺林轩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真的。何谚那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文武点了点头,见张河端着醒酒茶回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何大人是没听够,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呢。以林轩的酒量都喝成这样,看来,大人今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张河把醒酒茶递给阿弟,没好气地教训他道:瞎乐呵什么。又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李文武识趣地闭嘴,没接这句话。他最近确实是应酬得过于频繁了。为此,李文斌都特意调配了醒酒药茶放在家里,常备着,即服即用。贺林轩替他解围:阿嫂,你别说阿兄了。小酌怡情,只要不贪杯就好。说着,他捏了捏李文斌的手,继续道:我听何谚的意思,三月里诸事可定。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彻查陈党的罪行。当年阿爷和阿父的事牵涉最广,应当会首先被翻案顿了一下,他问道:阿兄,你们可想好了?以后要留在这里,还是?闻言,三人都是一静。稍顷,李文武开口道:我和你阿嫂商量过了,在哪里都好,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要洗雪阿爷阿父身上的污名,必得去南陵走一遭。再则,我还想回江南一趟。若得平反,理该亲口和阿爷说这个喜讯,还有阿父阿爹李文武苦笑了下,才继续道:阿父生前为了保全宗族自请出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修族谱,将他们的遗骸迁回祖坟。当年李老太傅走的太仓促,陈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李家发难了。李家阿父还未送李老的棺椁回故里安葬,就被诬告下狱,只来得及写下断绝书交给前来吊唁扶棺的本家亲人,将老父的尸首托付给了他们。后来一家人流放北地,与江南相隔遥遥,迄今都未能在老人坟前祭拜。所以,只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他老人家。至于之后,李文武还是想回山水镇来。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至于皇帝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罪己,禅让!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自裁,以死谢罪。禅位,苟且偷生。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何其艰难的选择。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袖中匕首滑落在地,皇帝站起来,心中苦痛却也意兴阑珊。好朕答应领父皇圣谕,遵从遗旨退位,让贤。他颓靡地离开,将要搀扶他的五更推到一旁,只听见身后的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呵,何其讽刺。第78章贺林轩披着星月归来, 李文斌几人正在堂内说些家常等着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林轩回来啦。张河和李文武当先招呼了声。李文斌迎上前去, 问他:怎么这么晚,都还顺利么你喝酒了?酒气扑鼻,肯定喝了不少。贺林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说:喝了点。我没什么,该担心的是何大人, 他都是被抬着上马车的。李文斌看他难掩得意,握着自己的手滚烫而用力,就知道他这是喝上头了,无奈道:是是, 贺爷你酒量无双。说着, 忙请阿嫂着人送醒酒茶来。张河应了声,亲自去了。贺林轩只是微醺, 脑子还清醒,倒不像上回那样粘人。左右看了看,他问:诺儿呢,睡了吗?李文斌领着他坐到位置上, 边说:嗯,才睡着。留话说明天起床第一个要看见你,不然他就亲自去接你回家了。贺林轩听得直笑,诺儿是想阿父了,我也想他。勉之,你呢李文斌一把捂住他的嘴。瞧了眼看热闹的兄长, 他哭笑不得道:我看你的脑子是喝坏了。待会儿用了醒酒茶就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贺林轩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真的。何谚那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文武点了点头,见张河端着醒酒茶回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何大人是没听够,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呢。以林轩的酒量都喝成这样,看来,大人今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张河把醒酒茶递给阿弟,没好气地教训他道:瞎乐呵什么。又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李文武识趣地闭嘴,没接这句话。他最近确实是应酬得过于频繁了。为此,李文斌都特意调配了醒酒药茶放在家里,常备着,即服即用。贺林轩替他解围:阿嫂,你别说阿兄了。小酌怡情,只要不贪杯就好。说着,他捏了捏李文斌的手,继续道:我听何谚的意思,三月里诸事可定。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彻查陈党的罪行。当年阿爷和阿父的事牵涉最广,应当会首先被翻案顿了一下,他问道:阿兄,你们可想好了?以后要留在这里,还是?闻言,三人都是一静。稍顷,李文武开口道:我和你阿嫂商量过了,在哪里都好,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要洗雪阿爷阿父身上的污名,必得去南陵走一遭。再则,我还想回江南一趟。若得平反,理该亲口和阿爷说这个喜讯,还有阿父阿爹李文武苦笑了下,才继续道:阿父生前为了保全宗族自请出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修族谱,将他们的遗骸迁回祖坟。当年李老太傅走的太仓促,陈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李家发难了。李家阿父还未送李老的棺椁回故里安葬,就被诬告下狱,只来得及写下断绝书交给前来吊唁扶棺的本家亲人,将老父的尸首托付给了他们。后来一家人流放北地,与江南相隔遥遥,迄今都未能在老人坟前祭拜。所以,只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他老人家。至于之后,李文武还是想回山水镇来。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至于皇帝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罪己,禅让!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自裁,以死谢罪。禅位,苟且偷生。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何其艰难的选择。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袖中匕首滑落在地,皇帝站起来,心中苦痛却也意兴阑珊。好朕答应领父皇圣谕,遵从遗旨退位,让贤。他颓靡地离开,将要搀扶他的五更推到一旁,只听见身后的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呵,何其讽刺。第78章贺林轩披着星月归来, 李文斌几人正在堂内说些家常等着他,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林轩回来啦。张河和李文武当先招呼了声。李文斌迎上前去, 问他:怎么这么晚,都还顺利么你喝酒了?酒气扑鼻,肯定喝了不少。贺林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说:喝了点。我没什么,该担心的是何大人, 他都是被抬着上马车的。李文斌看他难掩得意,握着自己的手滚烫而用力,就知道他这是喝上头了,无奈道:是是, 贺爷你酒量无双。说着, 忙请阿嫂着人送醒酒茶来。张河应了声,亲自去了。贺林轩只是微醺, 脑子还清醒,倒不像上回那样粘人。左右看了看,他问:诺儿呢,睡了吗?李文斌领着他坐到位置上, 边说:嗯,才睡着。留话说明天起床第一个要看见你,不然他就亲自去接你回家了。贺林轩听得直笑,诺儿是想阿父了,我也想他。勉之,你呢李文斌一把捂住他的嘴。瞧了眼看热闹的兄长, 他哭笑不得道:我看你的脑子是喝坏了。待会儿用了醒酒茶就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贺林轩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真的。何谚那边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文武点了点头,见张河端着醒酒茶回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何大人是没听够,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呢。以林轩的酒量都喝成这样,看来,大人今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张河把醒酒茶递给阿弟,没好气地教训他道:瞎乐呵什么。又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李文武识趣地闭嘴,没接这句话。他最近确实是应酬得过于频繁了。为此,李文斌都特意调配了醒酒药茶放在家里,常备着,即服即用。贺林轩替他解围:阿嫂,你别说阿兄了。小酌怡情,只要不贪杯就好。说着,他捏了捏李文斌的手,继续道:我听何谚的意思,三月里诸事可定。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彻查陈党的罪行。当年阿爷和阿父的事牵涉最广,应当会首先被翻案顿了一下,他问道:阿兄,你们可想好了?以后要留在这里,还是?闻言,三人都是一静。稍顷,李文武开口道:我和你阿嫂商量过了,在哪里都好,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要洗雪阿爷阿父身上的污名,必得去南陵走一遭。再则,我还想回江南一趟。若得平反,理该亲口和阿爷说这个喜讯,还有阿父阿爹李文武苦笑了下,才继续道:阿父生前为了保全宗族自请出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修族谱,将他们的遗骸迁回祖坟。当年李老太傅走的太仓促,陈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李家发难了。李家阿父还未送李老的棺椁回故里安葬,就被诬告下狱,只来得及写下断绝书交给前来吊唁扶棺的本家亲人,将老父的尸首托付给了他们。后来一家人流放北地,与江南相隔遥遥,迄今都未能在老人坟前祭拜。所以,只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他老人家。至于之后,李文武还是想回山水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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