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轩看他睡意未散的眼眸,笑起来道:好,红红火火的正应景。王山来禀报的时候, 豆腐才刚下油锅, 哧地一声,让刚踏进来的王山惊了一下。待看到贺林轩站在灶前忙活,李文斌坐在小凳子上, 一边看着火,一边吃豆花,他已经不算年轻的脸上笑成一团,说:哎哟,大人才忙上呢,小人这可来的不是时候。贺林轩拿着锅铲,给豆腐划井字且成小方块,头也不回地问:什么事,谁来了?李文斌也转头,看着王山。王山一脸过年的兴头,喜气洋洋的,说道:是州里出的后生,林琼大人,娄不昧大人这些年轻人。贺林轩哦了一声,想起年前这些后生确实联名往家里送过帖子的。不是先往何大人家去的吗,这么早就过来了?远丰兄没留他们喝酒?王山忙说:小的也奇怪呢。问了才知道,何大人家的小公子有些发热,还有拉肚子的症候,忙着请大夫,不便待客,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就罢了。原来何家小三爷也要来府上的,让林大人帮忙告了声罪,说是今天就不过来了。李文斌清醒过来,追问道:谨一病了?王叔,你叫人去问过没有?王山道:还未曾。夫郎,小的正要同您还有大人请示这事呢,这年节下的,大夫也不好请,可是要周府医过去帮忙照看一下?李文斌点头,如此甚好。顿了顿,又道:请南叔一并过去看看吧,他对照看孩子很有的心得,为人也仔细,说不定能帮忙出出主意。王山连忙答应了,又问:大人,那那些后生?贺林轩说:先带他们去书楼那边打发打发时间,我陪夫郎吃过饭就来。哦,对了,别忘了代我向他们致歉。小的省得。王山应声离开。李文斌说:哪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我自己吃饭不也是吃啊?贺林轩让他把头偏开些,他要放辣椒和花椒了,呛人的很。见他乖乖照做,这才说:我原来以为,等你午睡了他们才会来呢。你知道何谚就喜欢这种文人雅事,寻常不留他们喝几杯,说天道地个把时辰是不会放人的。李文斌皱了皱眉,谨一不知道如何了?不知道是受了凉,还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对小娃娃来说,可都是大症候,轻忽不得。贺林轩说:晚些,等我送这些年轻人走,要是周叔他们还没回来,我就过去看看。勉之,你不用太担心,蓝锦辰和何谚可宝贝着呢,一直照顾得很精细,不会有大碍的。李文斌还是不放心,吃饭的时候显得心不在焉的。贺林轩捏捏他的脸,好啦,不想那么多,吃的高兴些。他给李文斌盛了一碗小白菜。用的是上汤娃娃菜的做法,用大骨汤吊的高汤,自家制的糯米肉肠,皮蛋丁,再加上爽口的白菜嫩芯,吃起来香浓可口。不论是做开胃的前菜,还是解腻解辣的配菜都很完美。李文斌对他笑了笑,说:有劳夫君辛苦,你也吃。他给贺林轩夹了一块鸡翅,两人说着话,一顿饭用的很温馨。待到李文斌回院子里消食散步,贺林轩才去见客。府上的书楼挨着三个孩子住的院子,是在书房之外,贺林轩特意让人准备的图书室,有三层楼。从下到上,先是少年人应读的各类书目,并不艰深,再是游记,经史,时政类扩展的书目,最后就是比较艰深古博的书了。经过这两年的累积,还有秦老、薄老的厚赠,从官府拿回的当初李家被抄没的书籍,零零总总加起来,摆满了书楼的博古架,说是藏书万卷也不为过了。几个年轻后生,不论是已经在恩科出位,初入官场的林琼和娄不昧几人,还是名落孙山的,都是爱书之人。进了这处,他们就像掉进米缸的老鼠,欢喜得脑袋都发晕,眼睛钉在竹简纸书上就拔不出来,很是痴迷。贺林轩到的时候,他们各自捧着一本书,席地坐在地龙烤的暖烘烘的阅览区,专注得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还是在旁招待的管家儿子王春山,出声提醒道:大人,您来啦。大人!贺大人!众人恍然回神,一个个忙不迭放下爱不释手的书卷,起身要下阶穿鞋,过来迎候。贺林轩笑着摆摆手,不急,我与你们同坐。他说着,便走过来。阅览区设在向阳的南面,高了三个台阶的复式小层,既雅致又干净。没有点檀香,只插了两枝寒梅,屋里染上它独有的清傲的淡香,很是怡人。脱鞋上的时候,贺林轩趁机问王春山,你阿父呢?怎么是你待客。王春山蹲下来给他收拾鞋,闻言忙道:阿父他带周叔和南叔到何大人府上去了,说是去问一声,也好早点带消息回来,免得夫郎牵挂。王山办事贴心,贺林轩自是满意,点头笑道:他有心了。二人说话的时候,林琼等人都没插嘴,待贺林轩拾阶而上,到了近前,才纷纷行礼道:见过大人。贺林轩笑道:不用拘礼,都坐吧。谢大人。几个青年却免不了拘谨。虽然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还要比贺林轩年长两三岁,但毕竟尊卑有别,礼数不可免。贺林轩席地坐下,整理了下衣袍,歉声道:让你们久等了,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实在失礼了。众人连连摆手,大人说的哪里话,是我们叨扰了。贺林轩见他们实在紧张,就笑道:方才在看什么呢,在书楼可寻得意趣?果然,提到书这些学子立刻便激昂起来。林琼第一个道:大人,我原还想附庸风雅,寻了本诗集来熏陶一下自己的。过来才看到了这本《算术集注》,一看便入神。我听说,这是府里小郎君的练习题册,一时技痒,跟着默算了几题,竟有好些,还是看了小郎君留下的答案才醍醐灌顶,实在是惭愧。他原本就喜欢计算,偏爱数字更胜于文字。一向是以进入户部为奋斗目标,还抱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期盼成为恩公贺大人的左膀右臂的心愿,进入官场的。奈何,如今户部便是一个八品小吏都是香饽饽,他便是考上了二甲,也挤不进去。在考业之后,事与愿违地被安排到了京兆衙门,做了个整理审核卷宗的小主簿。惭愧什么。贺林轩多少也了解过他的志向,笑着宽慰道:又不是会做几道题,就能帮上峰解决问题。我可听黎大人夸你,说你机敏,之前给他帮了大忙呢。连带着我和何大人也受了大人们好一顿夸,说我们东肃人杰地灵。这可都是沾了丘明你的光啊。其余士子都是第一回 听说这话,纷纷朝林琼看过来,眼中有惊讶也有敬佩,更多的,则是羡慕了。林琼脸色通红,连声说:大人,您莫取笑我,我哪有这样的本事。他作为假制银票的知情人,又在府衙当差,那天听那王举人家的小厮说什么:府尹大人传话说,今年的新岁红封赶在年夜发,老爷让我来问问许家老爷,可要同行呢。当即就明白事有蹊跷。虽不明就里,也帮着糊弄住了那小厮。事后,也是听黎府尹吩咐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事背后竟然就牵涉了银票案,只觉得心有余悸,至于窃喜自得什么的,压根没反应过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贺大人,是一等一的实诚人,一向不打诳语。贺林轩含笑道。众人都被逗笑了,今科探花郎娄不昧就说了:哈哈,丘明兄,你脸红什么呀。大人夸你,你还害羞了?要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考去了翰林院,每天除了给竹简除尘,干不了一件实事,我还巴不得贺大人也夸一夸我呢。娄不昧却不算正经的东肃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建梁人士。只他阿爹祖籍在东肃山水镇,和何家沾亲带故,这才打进了东肃文人圈子。且他一向喜好交游,性情爽朗,很快就和他们有了不错的交情。这不,以东肃士子的名义来何府和乐安侯府拜会,后生们都乐意捎上他一个。贺林轩倒也见过他两回,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感观尚佳,便也笑道:想让我夸还不容易。我还记得四方来贺议为官为臣之道时,你做了一篇策论,用词辛辣,鞭辟入里,深得我心。这下,轮到娄不昧脸红了。大人,您还是换件事来夸我吧。我伯父在国子监任教,看了我那篇文章,那是气得火冒三丈,按着我好一顿打。我那三个月都被他关在家里读圣贤书,连门都不能出一步,否则,要打断我的腿哩。贺林轩和一众士子都是忍俊不禁。娄不昧的伯父,贺林轩也认得,是李文武交好的一位文儒,为人古直中庸。娄探花那篇策论言辞确实激烈了些,过于刚硬,当时这位娄夫子就特意找上他,让他千万不要就把那文章收录进四方册里。传扬开了,对他的仕途恐有妨碍。贺林轩知道轻重,自然答应了。娄不昧大大方方任他们笑,还同贺林轩毛遂自荐地说:大人,我不仅文章做得好,我棋下的更好啊。听说您最近,在为小郎君寻觅一个正经教下棋的先生,您看我,如何?这倒确有其事。寻棋艺西席,主要是为了东方贺,他在上面很有天赋,也难得的感兴趣,贺林轩不忍心埋没了他。只是家里,他和李文武都忙,李文斌往后这两年也不方便,就想着请专人来府上教导。这事才定下不久,原本是打算年后再做计较的,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听说了。倒是消息灵通。贺林轩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怕不是,看上我家书楼了吧?意图被点破,娄不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不瞒您说,我进了您家书楼,真恨不得住在这儿不走了。不过,我下棋还是拿得出手的,这可不是骗您,您考虑考虑我呗。不要束脩,就让我每天来看看书就行。几人都惊叹于他脸皮厚敢开口。林琼扼腕道:我只恨没早早把棋学好了。明谦兄,你要是真进府里做了先生,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来府上也捎带我,陪小郎君一起学棋也好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贺林轩边笑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这些小家伙淘气得很,又有自己的主意,须得他们点头才行。娄不昧立刻向他讨教怎么讨小郎君们欢心。席间欢声笑语,很是和乐。另一边,王山也从何府归来了。夫郎且放心,何家小郎君没有大碍,吃两副药祛祛寒就好了。李文斌这才宽心,关切道:怎么会受凉的,可是吹了风?王山顿了下,这才道:却不是吹了风,是底下人不尽心。我过去的时候,何大人正在发作人呢。哎哟,小的从未见过何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人得紧。李文斌吃惊,问说怎么回事,让王山说仔细些。王山早便问好了,此时果然见夫郎追问,连忙同他娓娓道来。第161章何府人口单薄, 新年要祭祖, 要给长辈和同僚拜年,招待上门的客人,哪怕今年多了一个亲近的侄儿可以帮手,何谚和蓝锦辰还是忙得应不暇接。自然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看护独子。原本何谚夫夫对照顾谨一的下人都很放心, 并没有太忧心。可谁想到,竟会是最最倚重的何林氏,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是他?这何林氏李文斌颇为熟悉, 何府里, 除了随蓝氏陪嫁过来的蓝阿么, 独他一人在蓝锦辰面前最得脸面。且这林氏,还是何银生的夫郎。何金生、何银生兄弟是何府的三代家生子, 后来又是他们兄弟二人率先与李文武结识,贺林轩也由此二人引荐, 才得与何谚相交。何金生因此立下大功, 由负责山水镇官牙的职位调度回了何家本家。随着李文武封侯,贺林轩拜官,与何谚关系愈发紧密, 何金生兄弟在何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越来越受到重用, 何家在东肃的五成营生几乎都交到他们手上了。蓝锦辰诞子的喜讯送回山水镇后,何老太爷喜不自胜,思虑再三后, 便把何金生何银生这两个得力干将直接遣来京城,为何谚添一把助力。而何林氏,就是专门送来帮夫夫二人照料麟孙的。然这林氏,什么都好,只是较常人更贪嘴些。何家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他一口吃的,何谚和蓝锦辰都觉得无伤大雅,便就放任了。可坏就坏在,这贪嘴的毛病上。王山说道:这何林氏寻常总在厨房厮混,出手也很大方,这厨房的管事和厨子若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除了主人家那儿,也会给他留一份。这大过年的,厨房里好吃的断不会少。寻常时候还好,这不是蓝阿么也要帮着何夫郎招待客人,小郎君便都由林氏照料了。他给小郎君换洗的时候,那厨房管事给他递信儿,言说得了哪样哪样好吃食,请他过去。那林氏心急,做事便就没那么仔细了,这大冷的天,竟是用冷手伺候小郎君换洗。几次三番,小郎君便受了寒气,这才出了热症,肠胃也有些妨碍。李文斌听得直皱眉。这林氏实在不该,那厨房管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给何林氏献殷勤,竟都不顾何林氏身负的责任,不顾及小郎君,当真自私自利。王山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叹了一声,道:小的去的时候,何大人正下令杖责厨房众人还有何林氏。哎,这大过年的,何银生原本还在外头为何大人奔走,为这事,当着全府人的面跪求责罚,还有何金生也是如此乐安侯府和何家关系亲近,王山做为管家,自然少不得与何谚身边的得力人打交道。况他和何金生兄弟,也是山水镇处过来的交情了,见他们为着那林氏的不懂事,大年下的闹出这样一桩事来,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谚对他们的信任,自是不忍心。虽不明就里,也帮着糊弄住了那小厮。事后,也是听黎府尹吩咐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事背后竟然就牵涉了银票案,只觉得心有余悸,至于窃喜自得什么的,压根没反应过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贺大人,是一等一的实诚人,一向不打诳语。贺林轩含笑道。众人都被逗笑了,今科探花郎娄不昧就说了:哈哈,丘明兄,你脸红什么呀。大人夸你,你还害羞了?要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考去了翰林院,每天除了给竹简除尘,干不了一件实事,我还巴不得贺大人也夸一夸我呢。娄不昧却不算正经的东肃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建梁人士。只他阿爹祖籍在东肃山水镇,和何家沾亲带故,这才打进了东肃文人圈子。且他一向喜好交游,性情爽朗,很快就和他们有了不错的交情。这不,以东肃士子的名义来何府和乐安侯府拜会,后生们都乐意捎上他一个。贺林轩倒也见过他两回,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感观尚佳,便也笑道:想让我夸还不容易。我还记得四方来贺议为官为臣之道时,你做了一篇策论,用词辛辣,鞭辟入里,深得我心。这下,轮到娄不昧脸红了。大人,您还是换件事来夸我吧。我伯父在国子监任教,看了我那篇文章,那是气得火冒三丈,按着我好一顿打。我那三个月都被他关在家里读圣贤书,连门都不能出一步,否则,要打断我的腿哩。贺林轩和一众士子都是忍俊不禁。娄不昧的伯父,贺林轩也认得,是李文武交好的一位文儒,为人古直中庸。娄探花那篇策论言辞确实激烈了些,过于刚硬,当时这位娄夫子就特意找上他,让他千万不要就把那文章收录进四方册里。传扬开了,对他的仕途恐有妨碍。贺林轩知道轻重,自然答应了。娄不昧大大方方任他们笑,还同贺林轩毛遂自荐地说:大人,我不仅文章做得好,我棋下的更好啊。听说您最近,在为小郎君寻觅一个正经教下棋的先生,您看我,如何?这倒确有其事。寻棋艺西席,主要是为了东方贺,他在上面很有天赋,也难得的感兴趣,贺林轩不忍心埋没了他。只是家里,他和李文武都忙,李文斌往后这两年也不方便,就想着请专人来府上教导。这事才定下不久,原本是打算年后再做计较的,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听说了。倒是消息灵通。贺林轩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怕不是,看上我家书楼了吧?意图被点破,娄不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不瞒您说,我进了您家书楼,真恨不得住在这儿不走了。不过,我下棋还是拿得出手的,这可不是骗您,您考虑考虑我呗。不要束脩,就让我每天来看看书就行。几人都惊叹于他脸皮厚敢开口。林琼扼腕道:我只恨没早早把棋学好了。明谦兄,你要是真进府里做了先生,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来府上也捎带我,陪小郎君一起学棋也好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贺林轩边笑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这些小家伙淘气得很,又有自己的主意,须得他们点头才行。娄不昧立刻向他讨教怎么讨小郎君们欢心。席间欢声笑语,很是和乐。另一边,王山也从何府归来了。夫郎且放心,何家小郎君没有大碍,吃两副药祛祛寒就好了。李文斌这才宽心,关切道:怎么会受凉的,可是吹了风?王山顿了下,这才道:却不是吹了风,是底下人不尽心。我过去的时候,何大人正在发作人呢。哎哟,小的从未见过何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人得紧。李文斌吃惊,问说怎么回事,让王山说仔细些。王山早便问好了,此时果然见夫郎追问,连忙同他娓娓道来。第161章何府人口单薄, 新年要祭祖, 要给长辈和同僚拜年,招待上门的客人,哪怕今年多了一个亲近的侄儿可以帮手,何谚和蓝锦辰还是忙得应不暇接。自然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看护独子。原本何谚夫夫对照顾谨一的下人都很放心, 并没有太忧心。可谁想到,竟会是最最倚重的何林氏,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是他?这何林氏李文斌颇为熟悉, 何府里, 除了随蓝氏陪嫁过来的蓝阿么, 独他一人在蓝锦辰面前最得脸面。且这林氏,还是何银生的夫郎。何金生、何银生兄弟是何府的三代家生子, 后来又是他们兄弟二人率先与李文武结识,贺林轩也由此二人引荐, 才得与何谚相交。何金生因此立下大功, 由负责山水镇官牙的职位调度回了何家本家。随着李文武封侯,贺林轩拜官,与何谚关系愈发紧密, 何金生兄弟在何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越来越受到重用, 何家在东肃的五成营生几乎都交到他们手上了。蓝锦辰诞子的喜讯送回山水镇后,何老太爷喜不自胜,思虑再三后, 便把何金生何银生这两个得力干将直接遣来京城,为何谚添一把助力。而何林氏,就是专门送来帮夫夫二人照料麟孙的。然这林氏,什么都好,只是较常人更贪嘴些。何家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他一口吃的,何谚和蓝锦辰都觉得无伤大雅,便就放任了。可坏就坏在,这贪嘴的毛病上。王山说道:这何林氏寻常总在厨房厮混,出手也很大方,这厨房的管事和厨子若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除了主人家那儿,也会给他留一份。这大过年的,厨房里好吃的断不会少。寻常时候还好,这不是蓝阿么也要帮着何夫郎招待客人,小郎君便都由林氏照料了。他给小郎君换洗的时候,那厨房管事给他递信儿,言说得了哪样哪样好吃食,请他过去。那林氏心急,做事便就没那么仔细了,这大冷的天,竟是用冷手伺候小郎君换洗。几次三番,小郎君便受了寒气,这才出了热症,肠胃也有些妨碍。李文斌听得直皱眉。这林氏实在不该,那厨房管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给何林氏献殷勤,竟都不顾何林氏身负的责任,不顾及小郎君,当真自私自利。王山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叹了一声,道:小的去的时候,何大人正下令杖责厨房众人还有何林氏。哎,这大过年的,何银生原本还在外头为何大人奔走,为这事,当着全府人的面跪求责罚,还有何金生也是如此乐安侯府和何家关系亲近,王山做为管家,自然少不得与何谚身边的得力人打交道。况他和何金生兄弟,也是山水镇处过来的交情了,见他们为着那林氏的不懂事,大年下的闹出这样一桩事来,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谚对他们的信任,自是不忍心。虽不明就里,也帮着糊弄住了那小厮。事后,也是听黎府尹吩咐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事背后竟然就牵涉了银票案,只觉得心有余悸,至于窃喜自得什么的,压根没反应过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贺大人,是一等一的实诚人,一向不打诳语。贺林轩含笑道。众人都被逗笑了,今科探花郎娄不昧就说了:哈哈,丘明兄,你脸红什么呀。大人夸你,你还害羞了?要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考去了翰林院,每天除了给竹简除尘,干不了一件实事,我还巴不得贺大人也夸一夸我呢。娄不昧却不算正经的东肃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建梁人士。只他阿爹祖籍在东肃山水镇,和何家沾亲带故,这才打进了东肃文人圈子。且他一向喜好交游,性情爽朗,很快就和他们有了不错的交情。这不,以东肃士子的名义来何府和乐安侯府拜会,后生们都乐意捎上他一个。贺林轩倒也见过他两回,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感观尚佳,便也笑道:想让我夸还不容易。我还记得四方来贺议为官为臣之道时,你做了一篇策论,用词辛辣,鞭辟入里,深得我心。这下,轮到娄不昧脸红了。大人,您还是换件事来夸我吧。我伯父在国子监任教,看了我那篇文章,那是气得火冒三丈,按着我好一顿打。我那三个月都被他关在家里读圣贤书,连门都不能出一步,否则,要打断我的腿哩。贺林轩和一众士子都是忍俊不禁。娄不昧的伯父,贺林轩也认得,是李文武交好的一位文儒,为人古直中庸。娄探花那篇策论言辞确实激烈了些,过于刚硬,当时这位娄夫子就特意找上他,让他千万不要就把那文章收录进四方册里。传扬开了,对他的仕途恐有妨碍。贺林轩知道轻重,自然答应了。娄不昧大大方方任他们笑,还同贺林轩毛遂自荐地说:大人,我不仅文章做得好,我棋下的更好啊。听说您最近,在为小郎君寻觅一个正经教下棋的先生,您看我,如何?这倒确有其事。寻棋艺西席,主要是为了东方贺,他在上面很有天赋,也难得的感兴趣,贺林轩不忍心埋没了他。只是家里,他和李文武都忙,李文斌往后这两年也不方便,就想着请专人来府上教导。这事才定下不久,原本是打算年后再做计较的,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听说了。倒是消息灵通。贺林轩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怕不是,看上我家书楼了吧?意图被点破,娄不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不瞒您说,我进了您家书楼,真恨不得住在这儿不走了。不过,我下棋还是拿得出手的,这可不是骗您,您考虑考虑我呗。不要束脩,就让我每天来看看书就行。几人都惊叹于他脸皮厚敢开口。林琼扼腕道:我只恨没早早把棋学好了。明谦兄,你要是真进府里做了先生,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来府上也捎带我,陪小郎君一起学棋也好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贺林轩边笑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这些小家伙淘气得很,又有自己的主意,须得他们点头才行。娄不昧立刻向他讨教怎么讨小郎君们欢心。席间欢声笑语,很是和乐。另一边,王山也从何府归来了。夫郎且放心,何家小郎君没有大碍,吃两副药祛祛寒就好了。李文斌这才宽心,关切道:怎么会受凉的,可是吹了风?王山顿了下,这才道:却不是吹了风,是底下人不尽心。我过去的时候,何大人正在发作人呢。哎哟,小的从未见过何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人得紧。李文斌吃惊,问说怎么回事,让王山说仔细些。王山早便问好了,此时果然见夫郎追问,连忙同他娓娓道来。第161章何府人口单薄, 新年要祭祖, 要给长辈和同僚拜年,招待上门的客人,哪怕今年多了一个亲近的侄儿可以帮手,何谚和蓝锦辰还是忙得应不暇接。自然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看护独子。原本何谚夫夫对照顾谨一的下人都很放心, 并没有太忧心。可谁想到,竟会是最最倚重的何林氏,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是他?这何林氏李文斌颇为熟悉, 何府里, 除了随蓝氏陪嫁过来的蓝阿么, 独他一人在蓝锦辰面前最得脸面。且这林氏,还是何银生的夫郎。何金生、何银生兄弟是何府的三代家生子, 后来又是他们兄弟二人率先与李文武结识,贺林轩也由此二人引荐, 才得与何谚相交。何金生因此立下大功, 由负责山水镇官牙的职位调度回了何家本家。随着李文武封侯,贺林轩拜官,与何谚关系愈发紧密, 何金生兄弟在何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越来越受到重用, 何家在东肃的五成营生几乎都交到他们手上了。蓝锦辰诞子的喜讯送回山水镇后,何老太爷喜不自胜,思虑再三后, 便把何金生何银生这两个得力干将直接遣来京城,为何谚添一把助力。而何林氏,就是专门送来帮夫夫二人照料麟孙的。然这林氏,什么都好,只是较常人更贪嘴些。何家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他一口吃的,何谚和蓝锦辰都觉得无伤大雅,便就放任了。可坏就坏在,这贪嘴的毛病上。王山说道:这何林氏寻常总在厨房厮混,出手也很大方,这厨房的管事和厨子若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除了主人家那儿,也会给他留一份。这大过年的,厨房里好吃的断不会少。寻常时候还好,这不是蓝阿么也要帮着何夫郎招待客人,小郎君便都由林氏照料了。他给小郎君换洗的时候,那厨房管事给他递信儿,言说得了哪样哪样好吃食,请他过去。那林氏心急,做事便就没那么仔细了,这大冷的天,竟是用冷手伺候小郎君换洗。几次三番,小郎君便受了寒气,这才出了热症,肠胃也有些妨碍。李文斌听得直皱眉。这林氏实在不该,那厨房管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给何林氏献殷勤,竟都不顾何林氏身负的责任,不顾及小郎君,当真自私自利。王山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叹了一声,道:小的去的时候,何大人正下令杖责厨房众人还有何林氏。哎,这大过年的,何银生原本还在外头为何大人奔走,为这事,当着全府人的面跪求责罚,还有何金生也是如此乐安侯府和何家关系亲近,王山做为管家,自然少不得与何谚身边的得力人打交道。况他和何金生兄弟,也是山水镇处过来的交情了,见他们为着那林氏的不懂事,大年下的闹出这样一桩事来,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谚对他们的信任,自是不忍心。虽不明就里,也帮着糊弄住了那小厮。事后,也是听黎府尹吩咐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事背后竟然就牵涉了银票案,只觉得心有余悸,至于窃喜自得什么的,压根没反应过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贺大人,是一等一的实诚人,一向不打诳语。贺林轩含笑道。众人都被逗笑了,今科探花郎娄不昧就说了:哈哈,丘明兄,你脸红什么呀。大人夸你,你还害羞了?要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考去了翰林院,每天除了给竹简除尘,干不了一件实事,我还巴不得贺大人也夸一夸我呢。娄不昧却不算正经的东肃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建梁人士。只他阿爹祖籍在东肃山水镇,和何家沾亲带故,这才打进了东肃文人圈子。且他一向喜好交游,性情爽朗,很快就和他们有了不错的交情。这不,以东肃士子的名义来何府和乐安侯府拜会,后生们都乐意捎上他一个。贺林轩倒也见过他两回,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感观尚佳,便也笑道:想让我夸还不容易。我还记得四方来贺议为官为臣之道时,你做了一篇策论,用词辛辣,鞭辟入里,深得我心。这下,轮到娄不昧脸红了。大人,您还是换件事来夸我吧。我伯父在国子监任教,看了我那篇文章,那是气得火冒三丈,按着我好一顿打。我那三个月都被他关在家里读圣贤书,连门都不能出一步,否则,要打断我的腿哩。贺林轩和一众士子都是忍俊不禁。娄不昧的伯父,贺林轩也认得,是李文武交好的一位文儒,为人古直中庸。娄探花那篇策论言辞确实激烈了些,过于刚硬,当时这位娄夫子就特意找上他,让他千万不要就把那文章收录进四方册里。传扬开了,对他的仕途恐有妨碍。贺林轩知道轻重,自然答应了。娄不昧大大方方任他们笑,还同贺林轩毛遂自荐地说:大人,我不仅文章做得好,我棋下的更好啊。听说您最近,在为小郎君寻觅一个正经教下棋的先生,您看我,如何?这倒确有其事。寻棋艺西席,主要是为了东方贺,他在上面很有天赋,也难得的感兴趣,贺林轩不忍心埋没了他。只是家里,他和李文武都忙,李文斌往后这两年也不方便,就想着请专人来府上教导。这事才定下不久,原本是打算年后再做计较的,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听说了。倒是消息灵通。贺林轩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怕不是,看上我家书楼了吧?意图被点破,娄不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不瞒您说,我进了您家书楼,真恨不得住在这儿不走了。不过,我下棋还是拿得出手的,这可不是骗您,您考虑考虑我呗。不要束脩,就让我每天来看看书就行。几人都惊叹于他脸皮厚敢开口。林琼扼腕道:我只恨没早早把棋学好了。明谦兄,你要是真进府里做了先生,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来府上也捎带我,陪小郎君一起学棋也好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贺林轩边笑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这些小家伙淘气得很,又有自己的主意,须得他们点头才行。娄不昧立刻向他讨教怎么讨小郎君们欢心。席间欢声笑语,很是和乐。另一边,王山也从何府归来了。夫郎且放心,何家小郎君没有大碍,吃两副药祛祛寒就好了。李文斌这才宽心,关切道:怎么会受凉的,可是吹了风?王山顿了下,这才道:却不是吹了风,是底下人不尽心。我过去的时候,何大人正在发作人呢。哎哟,小的从未见过何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人得紧。李文斌吃惊,问说怎么回事,让王山说仔细些。王山早便问好了,此时果然见夫郎追问,连忙同他娓娓道来。第161章何府人口单薄, 新年要祭祖, 要给长辈和同僚拜年,招待上门的客人,哪怕今年多了一个亲近的侄儿可以帮手,何谚和蓝锦辰还是忙得应不暇接。自然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看护独子。原本何谚夫夫对照顾谨一的下人都很放心, 并没有太忧心。可谁想到,竟会是最最倚重的何林氏,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是他?这何林氏李文斌颇为熟悉, 何府里, 除了随蓝氏陪嫁过来的蓝阿么, 独他一人在蓝锦辰面前最得脸面。且这林氏,还是何银生的夫郎。何金生、何银生兄弟是何府的三代家生子, 后来又是他们兄弟二人率先与李文武结识,贺林轩也由此二人引荐, 才得与何谚相交。何金生因此立下大功, 由负责山水镇官牙的职位调度回了何家本家。随着李文武封侯,贺林轩拜官,与何谚关系愈发紧密, 何金生兄弟在何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越来越受到重用, 何家在东肃的五成营生几乎都交到他们手上了。蓝锦辰诞子的喜讯送回山水镇后,何老太爷喜不自胜,思虑再三后, 便把何金生何银生这两个得力干将直接遣来京城,为何谚添一把助力。而何林氏,就是专门送来帮夫夫二人照料麟孙的。然这林氏,什么都好,只是较常人更贪嘴些。何家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他一口吃的,何谚和蓝锦辰都觉得无伤大雅,便就放任了。可坏就坏在,这贪嘴的毛病上。王山说道:这何林氏寻常总在厨房厮混,出手也很大方,这厨房的管事和厨子若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除了主人家那儿,也会给他留一份。这大过年的,厨房里好吃的断不会少。寻常时候还好,这不是蓝阿么也要帮着何夫郎招待客人,小郎君便都由林氏照料了。他给小郎君换洗的时候,那厨房管事给他递信儿,言说得了哪样哪样好吃食,请他过去。那林氏心急,做事便就没那么仔细了,这大冷的天,竟是用冷手伺候小郎君换洗。几次三番,小郎君便受了寒气,这才出了热症,肠胃也有些妨碍。李文斌听得直皱眉。这林氏实在不该,那厨房管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给何林氏献殷勤,竟都不顾何林氏身负的责任,不顾及小郎君,当真自私自利。王山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叹了一声,道:小的去的时候,何大人正下令杖责厨房众人还有何林氏。哎,这大过年的,何银生原本还在外头为何大人奔走,为这事,当着全府人的面跪求责罚,还有何金生也是如此乐安侯府和何家关系亲近,王山做为管家,自然少不得与何谚身边的得力人打交道。况他和何金生兄弟,也是山水镇处过来的交情了,见他们为着那林氏的不懂事,大年下的闹出这样一桩事来,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谚对他们的信任,自是不忍心。虽不明就里,也帮着糊弄住了那小厮。事后,也是听黎府尹吩咐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事背后竟然就牵涉了银票案,只觉得心有余悸,至于窃喜自得什么的,压根没反应过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贺大人,是一等一的实诚人,一向不打诳语。贺林轩含笑道。众人都被逗笑了,今科探花郎娄不昧就说了:哈哈,丘明兄,你脸红什么呀。大人夸你,你还害羞了?要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考去了翰林院,每天除了给竹简除尘,干不了一件实事,我还巴不得贺大人也夸一夸我呢。娄不昧却不算正经的东肃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建梁人士。只他阿爹祖籍在东肃山水镇,和何家沾亲带故,这才打进了东肃文人圈子。且他一向喜好交游,性情爽朗,很快就和他们有了不错的交情。这不,以东肃士子的名义来何府和乐安侯府拜会,后生们都乐意捎上他一个。贺林轩倒也见过他两回,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感观尚佳,便也笑道:想让我夸还不容易。我还记得四方来贺议为官为臣之道时,你做了一篇策论,用词辛辣,鞭辟入里,深得我心。这下,轮到娄不昧脸红了。大人,您还是换件事来夸我吧。我伯父在国子监任教,看了我那篇文章,那是气得火冒三丈,按着我好一顿打。我那三个月都被他关在家里读圣贤书,连门都不能出一步,否则,要打断我的腿哩。贺林轩和一众士子都是忍俊不禁。娄不昧的伯父,贺林轩也认得,是李文武交好的一位文儒,为人古直中庸。娄探花那篇策论言辞确实激烈了些,过于刚硬,当时这位娄夫子就特意找上他,让他千万不要就把那文章收录进四方册里。传扬开了,对他的仕途恐有妨碍。贺林轩知道轻重,自然答应了。娄不昧大大方方任他们笑,还同贺林轩毛遂自荐地说:大人,我不仅文章做得好,我棋下的更好啊。听说您最近,在为小郎君寻觅一个正经教下棋的先生,您看我,如何?这倒确有其事。寻棋艺西席,主要是为了东方贺,他在上面很有天赋,也难得的感兴趣,贺林轩不忍心埋没了他。只是家里,他和李文武都忙,李文斌往后这两年也不方便,就想着请专人来府上教导。这事才定下不久,原本是打算年后再做计较的,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听说了。倒是消息灵通。贺林轩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怕不是,看上我家书楼了吧?意图被点破,娄不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不瞒您说,我进了您家书楼,真恨不得住在这儿不走了。不过,我下棋还是拿得出手的,这可不是骗您,您考虑考虑我呗。不要束脩,就让我每天来看看书就行。几人都惊叹于他脸皮厚敢开口。林琼扼腕道:我只恨没早早把棋学好了。明谦兄,你要是真进府里做了先生,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来府上也捎带我,陪小郎君一起学棋也好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贺林轩边笑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这些小家伙淘气得很,又有自己的主意,须得他们点头才行。娄不昧立刻向他讨教怎么讨小郎君们欢心。席间欢声笑语,很是和乐。另一边,王山也从何府归来了。夫郎且放心,何家小郎君没有大碍,吃两副药祛祛寒就好了。李文斌这才宽心,关切道:怎么会受凉的,可是吹了风?王山顿了下,这才道:却不是吹了风,是底下人不尽心。我过去的时候,何大人正在发作人呢。哎哟,小的从未见过何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人得紧。李文斌吃惊,问说怎么回事,让王山说仔细些。王山早便问好了,此时果然见夫郎追问,连忙同他娓娓道来。第161章何府人口单薄, 新年要祭祖, 要给长辈和同僚拜年,招待上门的客人,哪怕今年多了一个亲近的侄儿可以帮手,何谚和蓝锦辰还是忙得应不暇接。自然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看护独子。原本何谚夫夫对照顾谨一的下人都很放心, 并没有太忧心。可谁想到,竟会是最最倚重的何林氏,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是他?这何林氏李文斌颇为熟悉, 何府里, 除了随蓝氏陪嫁过来的蓝阿么, 独他一人在蓝锦辰面前最得脸面。且这林氏,还是何银生的夫郎。何金生、何银生兄弟是何府的三代家生子, 后来又是他们兄弟二人率先与李文武结识,贺林轩也由此二人引荐, 才得与何谚相交。何金生因此立下大功, 由负责山水镇官牙的职位调度回了何家本家。随着李文武封侯,贺林轩拜官,与何谚关系愈发紧密, 何金生兄弟在何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越来越受到重用, 何家在东肃的五成营生几乎都交到他们手上了。蓝锦辰诞子的喜讯送回山水镇后,何老太爷喜不自胜,思虑再三后, 便把何金生何银生这两个得力干将直接遣来京城,为何谚添一把助力。而何林氏,就是专门送来帮夫夫二人照料麟孙的。然这林氏,什么都好,只是较常人更贪嘴些。何家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他一口吃的,何谚和蓝锦辰都觉得无伤大雅,便就放任了。可坏就坏在,这贪嘴的毛病上。王山说道:这何林氏寻常总在厨房厮混,出手也很大方,这厨房的管事和厨子若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除了主人家那儿,也会给他留一份。这大过年的,厨房里好吃的断不会少。寻常时候还好,这不是蓝阿么也要帮着何夫郎招待客人,小郎君便都由林氏照料了。他给小郎君换洗的时候,那厨房管事给他递信儿,言说得了哪样哪样好吃食,请他过去。那林氏心急,做事便就没那么仔细了,这大冷的天,竟是用冷手伺候小郎君换洗。几次三番,小郎君便受了寒气,这才出了热症,肠胃也有些妨碍。李文斌听得直皱眉。这林氏实在不该,那厨房管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给何林氏献殷勤,竟都不顾何林氏身负的责任,不顾及小郎君,当真自私自利。王山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叹了一声,道:小的去的时候,何大人正下令杖责厨房众人还有何林氏。哎,这大过年的,何银生原本还在外头为何大人奔走,为这事,当着全府人的面跪求责罚,还有何金生也是如此乐安侯府和何家关系亲近,王山做为管家,自然少不得与何谚身边的得力人打交道。况他和何金生兄弟,也是山水镇处过来的交情了,见他们为着那林氏的不懂事,大年下的闹出这样一桩事来,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谚对他们的信任,自是不忍心。虽不明就里,也帮着糊弄住了那小厮。事后,也是听黎府尹吩咐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事背后竟然就牵涉了银票案,只觉得心有余悸,至于窃喜自得什么的,压根没反应过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贺大人,是一等一的实诚人,一向不打诳语。贺林轩含笑道。众人都被逗笑了,今科探花郎娄不昧就说了:哈哈,丘明兄,你脸红什么呀。大人夸你,你还害羞了?要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考去了翰林院,每天除了给竹简除尘,干不了一件实事,我还巴不得贺大人也夸一夸我呢。娄不昧却不算正经的东肃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建梁人士。只他阿爹祖籍在东肃山水镇,和何家沾亲带故,这才打进了东肃文人圈子。且他一向喜好交游,性情爽朗,很快就和他们有了不错的交情。这不,以东肃士子的名义来何府和乐安侯府拜会,后生们都乐意捎上他一个。贺林轩倒也见过他两回,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感观尚佳,便也笑道:想让我夸还不容易。我还记得四方来贺议为官为臣之道时,你做了一篇策论,用词辛辣,鞭辟入里,深得我心。这下,轮到娄不昧脸红了。大人,您还是换件事来夸我吧。我伯父在国子监任教,看了我那篇文章,那是气得火冒三丈,按着我好一顿打。我那三个月都被他关在家里读圣贤书,连门都不能出一步,否则,要打断我的腿哩。贺林轩和一众士子都是忍俊不禁。娄不昧的伯父,贺林轩也认得,是李文武交好的一位文儒,为人古直中庸。娄探花那篇策论言辞确实激烈了些,过于刚硬,当时这位娄夫子就特意找上他,让他千万不要就把那文章收录进四方册里。传扬开了,对他的仕途恐有妨碍。贺林轩知道轻重,自然答应了。娄不昧大大方方任他们笑,还同贺林轩毛遂自荐地说:大人,我不仅文章做得好,我棋下的更好啊。听说您最近,在为小郎君寻觅一个正经教下棋的先生,您看我,如何?这倒确有其事。寻棋艺西席,主要是为了东方贺,他在上面很有天赋,也难得的感兴趣,贺林轩不忍心埋没了他。只是家里,他和李文武都忙,李文斌往后这两年也不方便,就想着请专人来府上教导。这事才定下不久,原本是打算年后再做计较的,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听说了。倒是消息灵通。贺林轩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怕不是,看上我家书楼了吧?意图被点破,娄不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不瞒您说,我进了您家书楼,真恨不得住在这儿不走了。不过,我下棋还是拿得出手的,这可不是骗您,您考虑考虑我呗。不要束脩,就让我每天来看看书就行。几人都惊叹于他脸皮厚敢开口。林琼扼腕道:我只恨没早早把棋学好了。明谦兄,你要是真进府里做了先生,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来府上也捎带我,陪小郎君一起学棋也好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贺林轩边笑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这些小家伙淘气得很,又有自己的主意,须得他们点头才行。娄不昧立刻向他讨教怎么讨小郎君们欢心。席间欢声笑语,很是和乐。另一边,王山也从何府归来了。夫郎且放心,何家小郎君没有大碍,吃两副药祛祛寒就好了。李文斌这才宽心,关切道:怎么会受凉的,可是吹了风?王山顿了下,这才道:却不是吹了风,是底下人不尽心。我过去的时候,何大人正在发作人呢。哎哟,小的从未见过何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人得紧。李文斌吃惊,问说怎么回事,让王山说仔细些。王山早便问好了,此时果然见夫郎追问,连忙同他娓娓道来。第161章何府人口单薄, 新年要祭祖, 要给长辈和同僚拜年,招待上门的客人,哪怕今年多了一个亲近的侄儿可以帮手,何谚和蓝锦辰还是忙得应不暇接。自然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看护独子。原本何谚夫夫对照顾谨一的下人都很放心, 并没有太忧心。可谁想到,竟会是最最倚重的何林氏,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是他?这何林氏李文斌颇为熟悉, 何府里, 除了随蓝氏陪嫁过来的蓝阿么, 独他一人在蓝锦辰面前最得脸面。且这林氏,还是何银生的夫郎。何金生、何银生兄弟是何府的三代家生子, 后来又是他们兄弟二人率先与李文武结识,贺林轩也由此二人引荐, 才得与何谚相交。何金生因此立下大功, 由负责山水镇官牙的职位调度回了何家本家。随着李文武封侯,贺林轩拜官,与何谚关系愈发紧密, 何金生兄弟在何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越来越受到重用, 何家在东肃的五成营生几乎都交到他们手上了。蓝锦辰诞子的喜讯送回山水镇后,何老太爷喜不自胜,思虑再三后, 便把何金生何银生这两个得力干将直接遣来京城,为何谚添一把助力。而何林氏,就是专门送来帮夫夫二人照料麟孙的。然这林氏,什么都好,只是较常人更贪嘴些。何家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他一口吃的,何谚和蓝锦辰都觉得无伤大雅,便就放任了。可坏就坏在,这贪嘴的毛病上。王山说道:这何林氏寻常总在厨房厮混,出手也很大方,这厨房的管事和厨子若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除了主人家那儿,也会给他留一份。这大过年的,厨房里好吃的断不会少。寻常时候还好,这不是蓝阿么也要帮着何夫郎招待客人,小郎君便都由林氏照料了。他给小郎君换洗的时候,那厨房管事给他递信儿,言说得了哪样哪样好吃食,请他过去。那林氏心急,做事便就没那么仔细了,这大冷的天,竟是用冷手伺候小郎君换洗。几次三番,小郎君便受了寒气,这才出了热症,肠胃也有些妨碍。李文斌听得直皱眉。这林氏实在不该,那厨房管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给何林氏献殷勤,竟都不顾何林氏身负的责任,不顾及小郎君,当真自私自利。王山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叹了一声,道:小的去的时候,何大人正下令杖责厨房众人还有何林氏。哎,这大过年的,何银生原本还在外头为何大人奔走,为这事,当着全府人的面跪求责罚,还有何金生也是如此乐安侯府和何家关系亲近,王山做为管家,自然少不得与何谚身边的得力人打交道。况他和何金生兄弟,也是山水镇处过来的交情了,见他们为着那林氏的不懂事,大年下的闹出这样一桩事来,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谚对他们的信任,自是不忍心。虽不明就里,也帮着糊弄住了那小厮。事后,也是听黎府尹吩咐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事背后竟然就牵涉了银票案,只觉得心有余悸,至于窃喜自得什么的,压根没反应过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贺大人,是一等一的实诚人,一向不打诳语。贺林轩含笑道。众人都被逗笑了,今科探花郎娄不昧就说了:哈哈,丘明兄,你脸红什么呀。大人夸你,你还害羞了?要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考去了翰林院,每天除了给竹简除尘,干不了一件实事,我还巴不得贺大人也夸一夸我呢。娄不昧却不算正经的东肃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建梁人士。只他阿爹祖籍在东肃山水镇,和何家沾亲带故,这才打进了东肃文人圈子。且他一向喜好交游,性情爽朗,很快就和他们有了不错的交情。这不,以东肃士子的名义来何府和乐安侯府拜会,后生们都乐意捎上他一个。贺林轩倒也见过他两回,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感观尚佳,便也笑道:想让我夸还不容易。我还记得四方来贺议为官为臣之道时,你做了一篇策论,用词辛辣,鞭辟入里,深得我心。这下,轮到娄不昧脸红了。大人,您还是换件事来夸我吧。我伯父在国子监任教,看了我那篇文章,那是气得火冒三丈,按着我好一顿打。我那三个月都被他关在家里读圣贤书,连门都不能出一步,否则,要打断我的腿哩。贺林轩和一众士子都是忍俊不禁。娄不昧的伯父,贺林轩也认得,是李文武交好的一位文儒,为人古直中庸。娄探花那篇策论言辞确实激烈了些,过于刚硬,当时这位娄夫子就特意找上他,让他千万不要就把那文章收录进四方册里。传扬开了,对他的仕途恐有妨碍。贺林轩知道轻重,自然答应了。娄不昧大大方方任他们笑,还同贺林轩毛遂自荐地说:大人,我不仅文章做得好,我棋下的更好啊。听说您最近,在为小郎君寻觅一个正经教下棋的先生,您看我,如何?这倒确有其事。寻棋艺西席,主要是为了东方贺,他在上面很有天赋,也难得的感兴趣,贺林轩不忍心埋没了他。只是家里,他和李文武都忙,李文斌往后这两年也不方便,就想着请专人来府上教导。这事才定下不久,原本是打算年后再做计较的,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听说了。倒是消息灵通。贺林轩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怕不是,看上我家书楼了吧?意图被点破,娄不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不瞒您说,我进了您家书楼,真恨不得住在这儿不走了。不过,我下棋还是拿得出手的,这可不是骗您,您考虑考虑我呗。不要束脩,就让我每天来看看书就行。几人都惊叹于他脸皮厚敢开口。林琼扼腕道:我只恨没早早把棋学好了。明谦兄,你要是真进府里做了先生,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来府上也捎带我,陪小郎君一起学棋也好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贺林轩边笑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这些小家伙淘气得很,又有自己的主意,须得他们点头才行。娄不昧立刻向他讨教怎么讨小郎君们欢心。席间欢声笑语,很是和乐。另一边,王山也从何府归来了。夫郎且放心,何家小郎君没有大碍,吃两副药祛祛寒就好了。李文斌这才宽心,关切道:怎么会受凉的,可是吹了风?王山顿了下,这才道:却不是吹了风,是底下人不尽心。我过去的时候,何大人正在发作人呢。哎哟,小的从未见过何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人得紧。李文斌吃惊,问说怎么回事,让王山说仔细些。王山早便问好了,此时果然见夫郎追问,连忙同他娓娓道来。第161章何府人口单薄, 新年要祭祖, 要给长辈和同僚拜年,招待上门的客人,哪怕今年多了一个亲近的侄儿可以帮手,何谚和蓝锦辰还是忙得应不暇接。自然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看护独子。原本何谚夫夫对照顾谨一的下人都很放心, 并没有太忧心。可谁想到,竟会是最最倚重的何林氏,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是他?这何林氏李文斌颇为熟悉, 何府里, 除了随蓝氏陪嫁过来的蓝阿么, 独他一人在蓝锦辰面前最得脸面。且这林氏,还是何银生的夫郎。何金生、何银生兄弟是何府的三代家生子, 后来又是他们兄弟二人率先与李文武结识,贺林轩也由此二人引荐, 才得与何谚相交。何金生因此立下大功, 由负责山水镇官牙的职位调度回了何家本家。随着李文武封侯,贺林轩拜官,与何谚关系愈发紧密, 何金生兄弟在何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越来越受到重用, 何家在东肃的五成营生几乎都交到他们手上了。蓝锦辰诞子的喜讯送回山水镇后,何老太爷喜不自胜,思虑再三后, 便把何金生何银生这两个得力干将直接遣来京城,为何谚添一把助力。而何林氏,就是专门送来帮夫夫二人照料麟孙的。然这林氏,什么都好,只是较常人更贪嘴些。何家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他一口吃的,何谚和蓝锦辰都觉得无伤大雅,便就放任了。可坏就坏在,这贪嘴的毛病上。王山说道:这何林氏寻常总在厨房厮混,出手也很大方,这厨房的管事和厨子若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除了主人家那儿,也会给他留一份。这大过年的,厨房里好吃的断不会少。寻常时候还好,这不是蓝阿么也要帮着何夫郎招待客人,小郎君便都由林氏照料了。他给小郎君换洗的时候,那厨房管事给他递信儿,言说得了哪样哪样好吃食,请他过去。那林氏心急,做事便就没那么仔细了,这大冷的天,竟是用冷手伺候小郎君换洗。几次三番,小郎君便受了寒气,这才出了热症,肠胃也有些妨碍。李文斌听得直皱眉。这林氏实在不该,那厨房管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给何林氏献殷勤,竟都不顾何林氏身负的责任,不顾及小郎君,当真自私自利。王山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叹了一声,道:小的去的时候,何大人正下令杖责厨房众人还有何林氏。哎,这大过年的,何银生原本还在外头为何大人奔走,为这事,当着全府人的面跪求责罚,还有何金生也是如此乐安侯府和何家关系亲近,王山做为管家,自然少不得与何谚身边的得力人打交道。况他和何金生兄弟,也是山水镇处过来的交情了,见他们为着那林氏的不懂事,大年下的闹出这样一桩事来,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谚对他们的信任,自是不忍心。虽不明就里,也帮着糊弄住了那小厮。事后,也是听黎府尹吩咐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事背后竟然就牵涉了银票案,只觉得心有余悸,至于窃喜自得什么的,压根没反应过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贺大人,是一等一的实诚人,一向不打诳语。贺林轩含笑道。众人都被逗笑了,今科探花郎娄不昧就说了:哈哈,丘明兄,你脸红什么呀。大人夸你,你还害羞了?要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考去了翰林院,每天除了给竹简除尘,干不了一件实事,我还巴不得贺大人也夸一夸我呢。娄不昧却不算正经的东肃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建梁人士。只他阿爹祖籍在东肃山水镇,和何家沾亲带故,这才打进了东肃文人圈子。且他一向喜好交游,性情爽朗,很快就和他们有了不错的交情。这不,以东肃士子的名义来何府和乐安侯府拜会,后生们都乐意捎上他一个。贺林轩倒也见过他两回,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感观尚佳,便也笑道:想让我夸还不容易。我还记得四方来贺议为官为臣之道时,你做了一篇策论,用词辛辣,鞭辟入里,深得我心。这下,轮到娄不昧脸红了。大人,您还是换件事来夸我吧。我伯父在国子监任教,看了我那篇文章,那是气得火冒三丈,按着我好一顿打。我那三个月都被他关在家里读圣贤书,连门都不能出一步,否则,要打断我的腿哩。贺林轩和一众士子都是忍俊不禁。娄不昧的伯父,贺林轩也认得,是李文武交好的一位文儒,为人古直中庸。娄探花那篇策论言辞确实激烈了些,过于刚硬,当时这位娄夫子就特意找上他,让他千万不要就把那文章收录进四方册里。传扬开了,对他的仕途恐有妨碍。贺林轩知道轻重,自然答应了。娄不昧大大方方任他们笑,还同贺林轩毛遂自荐地说:大人,我不仅文章做得好,我棋下的更好啊。听说您最近,在为小郎君寻觅一个正经教下棋的先生,您看我,如何?这倒确有其事。寻棋艺西席,主要是为了东方贺,他在上面很有天赋,也难得的感兴趣,贺林轩不忍心埋没了他。只是家里,他和李文武都忙,李文斌往后这两年也不方便,就想着请专人来府上教导。这事才定下不久,原本是打算年后再做计较的,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听说了。倒是消息灵通。贺林轩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怕不是,看上我家书楼了吧?意图被点破,娄不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不瞒您说,我进了您家书楼,真恨不得住在这儿不走了。不过,我下棋还是拿得出手的,这可不是骗您,您考虑考虑我呗。不要束脩,就让我每天来看看书就行。几人都惊叹于他脸皮厚敢开口。林琼扼腕道:我只恨没早早把棋学好了。明谦兄,你要是真进府里做了先生,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来府上也捎带我,陪小郎君一起学棋也好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贺林轩边笑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这些小家伙淘气得很,又有自己的主意,须得他们点头才行。娄不昧立刻向他讨教怎么讨小郎君们欢心。席间欢声笑语,很是和乐。另一边,王山也从何府归来了。夫郎且放心,何家小郎君没有大碍,吃两副药祛祛寒就好了。李文斌这才宽心,关切道:怎么会受凉的,可是吹了风?王山顿了下,这才道:却不是吹了风,是底下人不尽心。我过去的时候,何大人正在发作人呢。哎哟,小的从未见过何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人得紧。李文斌吃惊,问说怎么回事,让王山说仔细些。王山早便问好了,此时果然见夫郎追问,连忙同他娓娓道来。第161章何府人口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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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把何金生何银生这两个得力干将直接遣来京城,为何谚添一把助力。而何林氏,就是专门送来帮夫夫二人照料麟孙的。然这林氏,什么都好,只是较常人更贪嘴些。何家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他一口吃的,何谚和蓝锦辰都觉得无伤大雅,便就放任了。可坏就坏在,这贪嘴的毛病上。王山说道:这何林氏寻常总在厨房厮混,出手也很大方,这厨房的管事和厨子若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除了主人家那儿,也会给他留一份。这大过年的,厨房里好吃的断不会少。寻常时候还好,这不是蓝阿么也要帮着何夫郎招待客人,小郎君便都由林氏照料了。他给小郎君换洗的时候,那厨房管事给他递信儿,言说得了哪样哪样好吃食,请他过去。那林氏心急,做事便就没那么仔细了,这大冷的天,竟是用冷手伺候小郎君换洗。几次三番,小郎君便受了寒气,这才出了热症,肠胃也有些妨碍。李文斌听得直皱眉。这林氏实在不该,那厨房管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给何林氏献殷勤,竟都不顾何林氏身负的责任,不顾及小郎君,当真自私自利。王山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叹了一声,道:小的去的时候,何大人正下令杖责厨房众人还有何林氏。哎,这大过年的,何银生原本还在外头为何大人奔走,为这事,当着全府人的面跪求责罚,还有何金生也是如此乐安侯府和何家关系亲近,王山做为管家,自然少不得与何谚身边的得力人打交道。况他和何金生兄弟,也是山水镇处过来的交情了,见他们为着那林氏的不懂事,大年下的闹出这样一桩事来,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谚对他们的信任,自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