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景繁看他们演出时就发现了,全场的焦点全在宋寒一个人身上,一场乐队演出搞的像个人秀,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成熟的乐队,宋寒的回答也印证了她的想法。她还以为宋寒会一直这么玩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重新组乐队了,还来找自己当吉他手。她已经两年没有碰过吉他了,这才刚拾起来,就被人碰上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这要是两年前遇见这样的事,她绝对毫不犹豫地答应,可现在……“宋老板,我高三了。”“景神会没这点自信?”宋寒反问,“你可是提前一年刷完历年高考题的女子。”语气里带着似有若无的挑衅,景繁还真有些吃她这套,毕竟她要是真担心成绩,也不会跟老王申请不上晚自习了。“别急着做决定,”见她不说话,宋寒打破沉默,“慢慢考虑,如果真的忙到没时间,那我等你。”总不能真的让人家放弃高考跟自己一起瞎混。“……”这话听起来好奇怪。她还是没说话。她心里有道坎儿,还没过去。重新拿起吉他容易,可这也等于亲手打自己的脸,她两年前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高考之前绝不碰吉他的。“我觉得你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必要,”宋寒说,“甚至说不定主唱的位置你也可以试……”“我五音不全。”景繁打断她,理智提醒她应该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否则一定会被宋寒套路。“好吧。”宋寒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那你慢慢考虑。”谈忱刚进门就看见了宋寒,“老板回来啦。”“嗯,总算回来了你。”她早起就没吃东西,这会已经饿的不行了,就等着谈忱回来做饭呢。“赶紧做饭去。”“老板你说你,要是没有我,你会不会饿死?”谈忱老大不愿意地朝楼上走去,没办法,谁让这人是自己老板。“我不会做饭,但是我可以点外卖。”宋寒冲他背影怼回去。“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点?”景繁问。“谈忱的手艺一般外卖可比不上。”据他自己说,他流浪之前在大厨手底下当学徒,虽然学艺不精,但比一般人还是强很多的,而且这三年来独掌厨房重地,已经把宋寒的口味抓的入木三分。“你这儿可真是藏龙卧虎。”“一般一般。”宋寒假模假样地谦虚到。“你为什么要重新组乐队?”景繁接着问,懒散了那么多年,没理由一下子就转了性。“贝小池太菜,满足不了我了呗。”宋寒回答。语气还不如刚才一半认真,听得景繁都没了刨根问底的欲望。不过说实话,宋寒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也许是因为blaker那一场排练让她想起了向谨如,也许是那一根陈年老刺已经被时间炼得腐朽,也有可能,就只是头脑一热想干就干了。她一向懒懒散散惯了,做事情不常给自己找理由,以至很多事儿做完了都不一定能想起来当初是为了什么要去做。年少时是因为狂,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现在是因为无牵无挂,没什么需要担心。作者有话要说:诱拐未成年的不良奸商宋老板:我看你骨骼清奇,要不要来我的乐队做吉他手?感谢在2020-03-09 23:16:08~2020-03-11 10:3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wsl 4瓶;漓鸢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3章 有美人兮不多时,谈忱就做好了饭。三人一起在三楼餐厅吃了饭,谈忱就下楼守店去了。“你们今天放假?”宋寒靠在椅背上一脸餍足地问。“上午刚考完试,放半天。”景繁习惯吃饭只吃七分饱,但被宋寒一副懒样感染到,也向后靠了靠。“本来有什么安排吗?”来这儿总不会是来替她看店的。这倒把景繁问住了,她就是想找个有人的地儿待着而已,贺乘最近很忙,她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实在无聊。“做卷子。”想了想,还是继续凹学神人设吧。宋寒闻言轻笑。大老远跑到酒吧来做卷子?“真勤奋,”她撑着桌沿站起身,“客厅也没有能写卷子的地方,跟我去书房?”“好啊。”景繁随口答应到,并没看见宋寒嘴角不怀好意的一丝笑。跟着宋寒上了楼,推开书房门的时候景繁还真惊了一下。这跟宋老板卧室的风格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书房朝阳,很明亮,夏天的天气长,临近傍晚,阳光金子一般落在木质地板上。窗户边的书桌很大,但上面几乎没有能容纳一张完整的卷子的地方,全摆满了纸张和书本,电脑以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姿势安放在一堆草稿上,旁边是岌岌可危的一个啤酒罐。宋寒走到桌边,抱起电脑拈起易拉罐,很是豪迈地伸臂一扫,腾出半张桌面来,然后大手一挥,“坐。”景繁看着那独具个人特色的桌子,嘴角不自然得抽搐了一下。不过出于礼貌她没法现在反悔下楼,只能抬腿走了过去。宋寒还很是绅士地替她把椅子拉开了。然后自己从旁边拖了另一把过来,在景繁旁边坐下。对自己就没那么讲究了,宋寒把怀里的电脑往纸堆上一搁,手腕一扬,啤酒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进旁边的垃圾桶。景繁偏头看时,就见宋寒翘着二郎腿,一手拈笔一手从电脑底下抽了张写了一半的纸,保持着胸口离桌沿半米,肩离纸张一臂的距离,开始写写画画。“你能看清你写的是什么吗?”景繁抽抽嘴角,想起之前被误送到自己手上的那张谱子上的笔迹,觉得世纪之谜终于得以解开了。“我写的不是字,”宋寒冲她挑了下眉,铅笔在指间转了两圈,笔尖落在纸上划出一个难以分辨的字符,“是思想。”景繁:“……”直接不理她了,景繁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物理专题卷,趴在那块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的桌面上开始刷。这题型她高二下学期就练过了,除了计算比较麻烦,其他步骤基本不需要什么思考,唰唰唰就是半张。她做题没什么一定要保持安静的规矩,刚宋寒问她自己会不会打扰她时她也说了没关系,可刚写到第四道大题,她的思路却被旁边传来的一阵旋律扰乱了。宋寒正在编曲,旋律就是从她电脑里传出来的。景繁停笔看过去,就见宋寒紧皱着眉头,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她已经放弃了十几分钟前那桀骜不驯的坐姿,坐近了些许,左手撑着桌面。黑发被她草草挽成一个髻,几缕发丝散下来挂在耳边,被晚霞染上金色,略显凌厉的下颔线被其稍加修饰,倒显得没那么生硬了,这画面让景繁失了一瞬间的神。宋寒今天穿着黑色休闲外套,袖子卷起来露出一截小臂,右手正不安分地快速旋转着那支铅笔。一段旋律被反复播放,来回斟酌,电脑前的人不时“嘶”地一声,难掩烦躁。“刚停的那个地方,吉他的调不对。”景繁说。宋寒窃喜,心想终于是上钩了,她都反反复复放了十几遍了,学神还真是专注。她脸上依旧装作难题未解心生烦躁的模样,不耐烦地转头“嗯?”了一声。景繁知道是哪里不对,可光凭一张嘴,又该怎么跟她说清楚,见旁边放着把吉他,就顺手拎过来,试了试音,把刚那段旋律毫无差错地弹了出来。第二遍弹到刚刚说有问题的地方停下了,“这里转得有点生硬。”说着又从头来了一遍。宋寒听着被景繁稍作修改后的那段旋律,心里惊喜得不行,她之前的确是被这个小问题缠住了,昨晚也找到了问题所在,可景繁光是这么走神之间听了几遍就知道该怎么解决了,而且还比她改得好,这就让她很是惊讶了,果真人才呀。吸引兴趣和试探功底的目的同时达成,宋寒自然是要顺杆爬,故作沉稳地思考片刻后作恍然大悟状,赞许的朝景繁点点头,“的确,比刚才好多了。”景繁还真没看出宋寒在演她,一时被勾起了兴趣,卷子也干脆不做了,笔一扔凑了过去,“你的新歌?”她看不见的地方宋寒咬牙忍住要上翘的嘴角,“嗯,有点麻烦,帮我听听?”景繁没想过宋寒会在音乐这件事上给她挖坑,于是不疑有他,爽快答应,“好啊。”于是景神瞬间把物理题扔到了脑后,转而和宋寒一起研究起了曲子,俩人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终于停下时天已经黑透,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笔记本电脑发出的莹莹淡光。吉他的尾音散进一阵清凉夜风里,凌安的九月已经是夏天的尾巴,夜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些凉意了,宋寒先回过神来,起身去关了窗户,然后走到门边开了灯。景繁抱着吉他坐在桌前,抬手挡了挡突然亮起的灯光,片刻后问,“几点了?”宋寒拿起手机看了眼,“九点半。”果然做喜欢的事情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景繁以前在家练吉他,常常是一整天一整天窝在房间里,不是阿姨叫她吃饭,她根本不知道饭点到了。想起一楼应该已经热闹起来了,她才回过神,“你要下去看看吗?”宋寒摇了摇头,有谈忱在,没什么大事她就不需要操心,“你卷子还做吗?”景繁也摇摇头,本来就是个幌子,“不做了。”“学神可以不交作业?”宋寒笑到。她打了个哈欠,“考满分就可以。”“哇哦,”宋寒夸张地赞美。走过来,拿起她的卷子看了看,然后啧了一声,“字写的很好看啊,怎么上次给我写的词……”“我那天手受伤了,拿左手写的。”景繁打断她,宋寒不提她都忘了这茬了,自己的形象差点就有了污点啊。“受伤了,怎么了?”宋寒关心的却不是字,下意识往她右手瞄了一眼,看见了白皙手背上那道不太明显的疤,又想起之在巷子里她骨节也受了伤,不禁眸色一深。“桌角挂的。”景繁轻描淡写揭过去,“有点儿饿了,有吃的吗?”“叫外卖吧,谈忱这会儿忙着。”宋寒放下卷子,回答。“别麻烦了,不是有厨房吗,下点面吧。”她说着就要起身。“你会做饭?”宋寒不太信,一个人总不能什么都会吧?“我一个人住,总还是应该会点的,不然会饿死。”景繁云淡风轻地说。“你父母呢?常年不在家?”上次送她回家就疑惑来着,高三这么重要的一年,父母怎么能让自家女儿一个人住在校外?“我爸妈崇尚自由教育。”景繁走到门边,开门出去了。宋寒总觉得这话里带着点讽刺,又联想到自家那俩,有些不理解景繁,还有一丢丢的不爽。自由教育怎么了?多好。贝小池发来消息说今晚在老师家留宿,宋寒回复了声好,心想明儿知道错过了你女神亲手做的面,看你跟谁哭去。不过这丫头现在知道自己往前奔不回头了,也是好事。宋寒插着兜下楼时,景繁已经在切西红柿了。宋寒倚着厨房门看她熟练又地单手打了几个鸡蛋,夸了一声,“厉害。”景繁拿了筷子一边搅拌一边分神看她一眼,“打个鸡蛋而已。”宋寒懒洋洋地回她,“我就不会啊。”“你试过吗?”景繁鄙视地瞟她一眼,这人真是,乍一看就很懒,越看就越发现她懒。宋寒被怼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景繁不慌不忙地一步步操作着。“以后谁哪个女孩儿跟了你啊,绝对有好日子过了。”她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景繁差点把锅铲甩出去,抬头狠狠瞪了过去。锅里热气蒸腾,西红柿炒蛋的香气肆意弥漫着,景神这一眼在这般温馨的场景下显然没有任何杀伤力,宋寒哈哈笑了两声,转身到客厅找了地儿坐下了,不再烦她。下两碗面很快,景繁端着两个大碗出来时,宋寒两段儿新闻都还没刷完。“好香,好手艺。”宋寒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接过筷子就开始吸溜。吃完饭宋寒两人谁也没忙着收拾碗,宋寒最终妥协到,“等谈忱回来收拾吧。”景繁深深感受到了这人的不要脸,但她也实在提不起精神再去洗碗了,就辛苦一下谈忱吧,心里给忱哥道谢顺带谴责无良老板,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坐着。宋寒则是没有任何负担地瘫在那儿刷新闻,直到看见景繁开始打哈欠了才想起来去收拾客房。这是宋寒以前住的房间,景繁上次留宿过后她就打扫过一次了,现在也就没什么需要特别收拾的,房间里什么都有,拿了个抹布擦了擦灰,从衣柜里抱了被子铺上,就差不多了。其实宋寒觉得林向西住的那间更适合景繁,但贝小池恶作剧安排给了林向西。那本来是向谨如和宋钦在收养她之前准备的,没想到收养来的女儿是个霸王,哪里受得了那些粉粉嫩嫩的东西,于是只能重新找了间没装修的房间给她布置。宋寒那时对这些又没什么要求,于是也没有大改,只是稍稍搞了搞重金属风,这房间放着不少她收集的手办海报什么的,比她现在住的房间更能体现她性格,只不过几年前回来后再住这里又觉得有些幼稚,毕竟是十几岁的时候喜欢的,况且东西太多,容易睹目思人,于是就搬去了父母住过的主卧了。那里的东西大多在他们过世就收拾了起来,还有些遗物被人拿走,留下的已经不剩什么,被她一股脑收拾去了杂物间。总之这房间本来也会定期来打扫,十多分钟就差不多收拾好了。宋寒从房间里出来时,景繁正坐在沙发上犯瞌睡,头一点一点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白皙侧脸时隐时现,是清醒时没有过的乖巧。宋寒只觉得心头软了一截儿,她走过去拍了拍景繁的肩膀,俯下身来轻声叫她,“嘿,醒醒,去房间睡。”景繁听见有人叫,打着哈欠抬头,一双氲着水汽的眼正对上宋寒的。宋寒本就俯着身,她一抬头,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几乎鼻尖碰鼻尖。宋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退开,而是脑子被水淋了似的,飘过一句:好漂亮的眼睛。有美人兮,眉眼如月,若清风晨星,见之……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宋姑娘:我真有先见之明。.感谢在2020-03-11 10:33:31~2020-03-12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曳尧憧 18瓶;岁愿~缘 10瓶;yeah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旧事“我……睡迷糊了。”景繁突然间回神,猛地向后退开。宋寒也反应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得不行还得故作镇定,“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困了就赶紧去洗洗睡吧。”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着房间门,“左边第一间。”“哦。”景繁赶紧起身,逃似的进了房间。听见关门声,宋寒才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刚刚色迷心窍,“禽兽……”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算是自己的错,毕竟景繁的条件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何况刚刚凑的实在是太近。其实不管是在感情还是肉.体方面,宋寒一向都没太大兴趣,她本来就不好色,对爱情什么的,更是避而远之,说好听点是在物欲横流里守身如玉,通俗点就是穿梭于酒池肉林里的性冷淡了。拍了拍脑袋,向来不爱动脑子的宋老板呼了口气,拖沓着脚步上楼洗澡睡觉去了。景繁一路逃回房间,匆忙间把门甩得“砰”的一声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凑近一点吗,可能是刚睡迷糊了?宋寒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性向,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也很注意和景繁保持距离,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有时太过刻意的尊重反而会引起尴尬。换言之,如果宋寒不知道景繁是弯的,刚刚估计开个玩笑甚至毫无感觉地就过去了。她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宋寒这一挂,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哎。”景繁叹了口气去摸开关。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多有待适应的事儿啊。开关就在惯常的位置,找它没费什么力气。灯光亮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满当当的房间。入目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黑白三件套,旁边墙上贴着很多乐队和电影海报,景繁两年前才回国,不太认得全。向阳的窗户前放着书桌,旁边是一个实木书架。书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过,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没怎么用心,几本书堆叠在一起,上下左右没一个边儿在一条直线上。书架上堆的很满,除了各种书籍和杂志,还放着不少手办和奖杯,凌乱却扑面而来一股少年朝气。景繁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本法文书,这门语言她确实没一点涉猎,草草翻了几页,一点也没看懂,正打算放回去时,在扉页看见一排字,应该是原文摘录,下面写了日期:2010.10.3她看不懂法文,但不影响她看出这字写的好看,总之是外行都能感受到的赏心悦目。把书放回书架,又瞅了瞅奖杯上的字,明明白白的:宋寒同学荣获xx物理竞赛一等奖原来真是宋寒的房间。环顾四周,处处都能感受到一个十几岁少年对生活的热情,看起来和现在的宋老板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有些联系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两种气质。她没再过多探索,刚刚就困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早,赶六点半的那趟公交。洗手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洗漱好,订好闹铃躺下时也才十点二十。她刚拿冷水洗的脸,意外地把瞌睡全洗走了,这会儿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带着夏日雨后的清凉和尘土气。看来外面又下过雨了。下雨的时候她应该正和宋寒改曲子。想到这,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旋律又在脑子里响起来,伴着宋寒的那个问题,不停在放空的脑子里转圈圈。乐队这个词,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三年前她组过乐队,虽然最终也没有坚持多久,可也算是花费了心思也获得了回报。只是那个临时乐队达到的巅峰,成了她十几年人生里最大的低谷。她和老妈大吵一架,而老妈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乐队在歌唱比赛上拿了冠军,兴冲冲跑回家,看到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父母居然回来了,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母知道了消息回来给自己庆祝的,推门却看见一群哥哥的朋友们在给他开party,庆祝景轩终于正式入职心仪已久的公司。父母站在哥哥旁边,笑着招呼她,高兴地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让她帮景轩切蛋糕。她当时只觉得一颗心从云端直线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砸的浑身血液冰凉。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彻底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上前给哥哥一个拥抱,就着他的手切了蛋糕,一点也没有搞砸那个欢乐的入职party。也是那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换一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和老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可开交,本来就性格要强的戚教授为女儿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叛逆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为什么他们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还不满足,问她到底想要怎样。她提出了回国。老爸和她谈,景轩和她谈,她却只说自己受够了不想再待在这儿,只字不提比赛的事情。乐队解散,吉他被封存,sifan变成景神,所有棱角都被她一一掩藏。视音乐为命的那段日子就那么淡化在接踵而至的课业里,她拿学习麻痹自己,两年弹指一挥间,流的汗受的罪,让她的指尖逐渐适应了笔头的质感。而不久前的那次风波,把她密不透风的围墙打出了一个豁口。重新拿起吉他,本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放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骨子里的热爱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拨动琴弦。骨子里的热爱。手指在微凉的夜风里有节奏地敲打着被面,她没盖被子,被吹得打了个哆嗦后才认命地钻进了被窝。冷了,可不就要盖被子吗?管它现在是冬还是夏呢。第二天早上,闹铃准时响起,景繁迷迷糊糊坐起来,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晃了一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飞快洗漱好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寒。“起啦?”宋寒收回正打算敲门的右手,揣进兜里,她是来叫景繁起床的,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嗯,我要上学的。”宋寒错开身,让她过去,转身时扫了眼她背后的书包,“我送你。”“嗯?”景繁回头看她,见她手上确实拿着车钥匙,笑了一下,“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公交慢,贝小池每次坐公交都迟到。”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出来时拿着端着两碗粥和一个装着鸡蛋的盘子,“来得及,先吃早饭。”熟稔的语气让景繁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家人的错觉。可其实从前在家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妈不在家,在家也很少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哥哥不忙的时候会赖床,忙的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宋寒都开始吃了,景繁还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却看见那丫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怎么了?”有点儿不对劲啊。景繁这才清醒过来,慢慢往过走,“哦……没事。”宋寒却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孩子,这么点儿小事就被戳到了,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呢。宋寒照例只送到咖啡厅附近,没再往前开,景繁道谢下了车,临走前被宋寒叫住。“手机给我。”景繁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宋寒存了自己的电话,又加了微信,然后又把手机递过来。“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我让谈忱给你加餐。”景繁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忱哥……不是挺忙的吗?”宋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不忙。”“哦……”不过她转瞬就露出了笑容,“那谢谢宋老板了。”“行了,”宋寒示意她快去学校,“我说的事情别忘了考虑。”“嗯。”她笑得灿烂,转身跑进金色晨光里,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风。宋寒看着景繁的背影笑了笑,启动车子往回走。今儿起的太早了,得回去好好补一觉。景繁进教室时同学们自发的晨读已经开始了,一个个脸色都非常不好,估计成绩出来之前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乘倒是没太被考试影响,但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显眼。“昨晚又熬夜?”景繁放下书包问他。“何止啊,几乎没睡。”最近家里事多,他被他大哥无情地压榨,不仅心累还身累。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地读书,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声。“你真准备高考后就出国?”贺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巧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贺乘果然沉默了一会,“暂时先这样吧,我还没想好。”他确实没想过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出国,但现在能多学一些总也是有好处的。“也是,”景繁点了点头,“贝小池还在这儿呢,是该好好考虑。”“说什么呢。”贺乘瞪她一眼。景繁笑了两声,不再打趣。以她对贺乘的了解,说了喜欢,那就绝对不是单纯想谈谈小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贺乘的情路,说不定也不会比她容易到哪去吧,家世身份,也是一条鸿沟。下午快最后一节自习,好不容易不用开会的物理老师待在了教室里,有问题的同学直接上去找她了,这给景繁减少了不少工作量。景繁刷完一张提分卷,放下笔转了转脖子。高三生常常要接收老师在群里发的各种资料,理科一班自制力又强,所以一直没有上课不许带手机的规定。景繁平时不怎么看手机,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来解了锁。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半分钟,又把屏幕暗灭塞进了桌兜,转头问贺乘今天要不要给贝小池补课。贺乘只当她八卦没理她,但他没说不补那就是默认要补了。她又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后给宋寒发了个消息:宋老板宋寒:学霸上课玩手机?景繁:……宋寒:我有你们学校课表,为了监督贝小池她收回之前的话,宋寒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姐姐。宋寒:要过来吃饭?高三下午的休息时间不够来回一趟的吧?第25章 决定被宋寒刚刚一打断,景繁本来想好的委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正重新组织语言呢,宋寒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很多事情到了宋寒这里就总是这样,让她的节奏一团乱。景繁:我不用上晚自习炽荒里,宋寒看着消息笑了笑,她这一记直球怕是直接打乱了景繁的固有节奏,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景繁身上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让宋寒看着十分不舒服,出于恶趣味,她就想看总是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小丫头忙乱的样子。宋寒:贝小池说今天贺乘帮她补课,你和她一起走吧这倒是景繁想好的。景繁:好退出聊天界面,是空荡荡只躺着置顶班群和两个聊天框的微信首界面。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很多人,大多是班上的同学,每天晚上打开微信都能看见一排红点点,全是来问题的,她习惯了像做任务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就把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所以一般时候,她的微信首页面只有班群和贺乘。而现在加了个宋寒,她下意识地长按,功能框弹出后却没点下删除。好像不该就这么删了,毕竟,是等自己到家吃饭的人。犹豫间,自习铃声响了起来,她暗灭了手机,贺乘也正好起身。她拦了贺乘一下,“等我。”“干嘛?你不回去?”贺乘停下了往出走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贺乘警惕,这是要搅局啊,“为什么?”景繁眯着眼笑:“为了蹭饭。”贺乘没听懂,景繁也没解释。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贺乘去了自习室。贝小池倒是高兴了,看见偶像的愉快让她觉得贺乘都没那么可怕了。……但她不知道其实贺学长现在的心情很差。“你们讲吧,不用管我。”景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从贺乘的演草纸里扯了一张,开始写写画画。这个季节的自习室还是很舒服的,天然地理优势,让这里的温度比教室低很多,下午的小凉风再一吹,清清爽爽。窗外的法国梧桐在玻璃窗上印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在少年身上撒下金色碎散的阳光。贺乘不时的几句吐槽和贝小池对自己智商的抱怨,一点也影响不到景繁。她握着铅笔,勾着嘴角很愉快地写下词句。意外地流畅。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宋姑娘:我真有先见之明。.感谢在2020-03-11 10:33:31~2020-03-12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曳尧憧 18瓶;岁愿~缘 10瓶;yeah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旧事“我……睡迷糊了。”景繁突然间回神,猛地向后退开。宋寒也反应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得不行还得故作镇定,“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困了就赶紧去洗洗睡吧。”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着房间门,“左边第一间。”“哦。”景繁赶紧起身,逃似的进了房间。听见关门声,宋寒才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刚刚色迷心窍,“禽兽……”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算是自己的错,毕竟景繁的条件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何况刚刚凑的实在是太近。其实不管是在感情还是肉.体方面,宋寒一向都没太大兴趣,她本来就不好色,对爱情什么的,更是避而远之,说好听点是在物欲横流里守身如玉,通俗点就是穿梭于酒池肉林里的性冷淡了。拍了拍脑袋,向来不爱动脑子的宋老板呼了口气,拖沓着脚步上楼洗澡睡觉去了。景繁一路逃回房间,匆忙间把门甩得“砰”的一声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凑近一点吗,可能是刚睡迷糊了?宋寒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性向,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也很注意和景繁保持距离,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有时太过刻意的尊重反而会引起尴尬。换言之,如果宋寒不知道景繁是弯的,刚刚估计开个玩笑甚至毫无感觉地就过去了。她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宋寒这一挂,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哎。”景繁叹了口气去摸开关。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多有待适应的事儿啊。开关就在惯常的位置,找它没费什么力气。灯光亮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满当当的房间。入目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黑白三件套,旁边墙上贴着很多乐队和电影海报,景繁两年前才回国,不太认得全。向阳的窗户前放着书桌,旁边是一个实木书架。书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过,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没怎么用心,几本书堆叠在一起,上下左右没一个边儿在一条直线上。书架上堆的很满,除了各种书籍和杂志,还放着不少手办和奖杯,凌乱却扑面而来一股少年朝气。景繁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本法文书,这门语言她确实没一点涉猎,草草翻了几页,一点也没看懂,正打算放回去时,在扉页看见一排字,应该是原文摘录,下面写了日期:2010.10.3她看不懂法文,但不影响她看出这字写的好看,总之是外行都能感受到的赏心悦目。把书放回书架,又瞅了瞅奖杯上的字,明明白白的:宋寒同学荣获xx物理竞赛一等奖原来真是宋寒的房间。环顾四周,处处都能感受到一个十几岁少年对生活的热情,看起来和现在的宋老板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有些联系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两种气质。她没再过多探索,刚刚就困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早,赶六点半的那趟公交。洗手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洗漱好,订好闹铃躺下时也才十点二十。她刚拿冷水洗的脸,意外地把瞌睡全洗走了,这会儿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带着夏日雨后的清凉和尘土气。看来外面又下过雨了。下雨的时候她应该正和宋寒改曲子。想到这,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旋律又在脑子里响起来,伴着宋寒的那个问题,不停在放空的脑子里转圈圈。乐队这个词,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三年前她组过乐队,虽然最终也没有坚持多久,可也算是花费了心思也获得了回报。只是那个临时乐队达到的巅峰,成了她十几年人生里最大的低谷。她和老妈大吵一架,而老妈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乐队在歌唱比赛上拿了冠军,兴冲冲跑回家,看到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父母居然回来了,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母知道了消息回来给自己庆祝的,推门却看见一群哥哥的朋友们在给他开party,庆祝景轩终于正式入职心仪已久的公司。父母站在哥哥旁边,笑着招呼她,高兴地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让她帮景轩切蛋糕。她当时只觉得一颗心从云端直线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砸的浑身血液冰凉。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彻底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上前给哥哥一个拥抱,就着他的手切了蛋糕,一点也没有搞砸那个欢乐的入职party。也是那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换一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和老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可开交,本来就性格要强的戚教授为女儿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叛逆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为什么他们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还不满足,问她到底想要怎样。她提出了回国。老爸和她谈,景轩和她谈,她却只说自己受够了不想再待在这儿,只字不提比赛的事情。乐队解散,吉他被封存,sifan变成景神,所有棱角都被她一一掩藏。视音乐为命的那段日子就那么淡化在接踵而至的课业里,她拿学习麻痹自己,两年弹指一挥间,流的汗受的罪,让她的指尖逐渐适应了笔头的质感。而不久前的那次风波,把她密不透风的围墙打出了一个豁口。重新拿起吉他,本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放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骨子里的热爱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拨动琴弦。骨子里的热爱。手指在微凉的夜风里有节奏地敲打着被面,她没盖被子,被吹得打了个哆嗦后才认命地钻进了被窝。冷了,可不就要盖被子吗?管它现在是冬还是夏呢。第二天早上,闹铃准时响起,景繁迷迷糊糊坐起来,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晃了一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飞快洗漱好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寒。“起啦?”宋寒收回正打算敲门的右手,揣进兜里,她是来叫景繁起床的,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嗯,我要上学的。”宋寒错开身,让她过去,转身时扫了眼她背后的书包,“我送你。”“嗯?”景繁回头看她,见她手上确实拿着车钥匙,笑了一下,“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公交慢,贝小池每次坐公交都迟到。”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出来时拿着端着两碗粥和一个装着鸡蛋的盘子,“来得及,先吃早饭。”熟稔的语气让景繁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家人的错觉。可其实从前在家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妈不在家,在家也很少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哥哥不忙的时候会赖床,忙的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宋寒都开始吃了,景繁还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却看见那丫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怎么了?”有点儿不对劲啊。景繁这才清醒过来,慢慢往过走,“哦……没事。”宋寒却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孩子,这么点儿小事就被戳到了,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呢。宋寒照例只送到咖啡厅附近,没再往前开,景繁道谢下了车,临走前被宋寒叫住。“手机给我。”景繁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宋寒存了自己的电话,又加了微信,然后又把手机递过来。“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我让谈忱给你加餐。”景繁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忱哥……不是挺忙的吗?”宋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不忙。”“哦……”不过她转瞬就露出了笑容,“那谢谢宋老板了。”“行了,”宋寒示意她快去学校,“我说的事情别忘了考虑。”“嗯。”她笑得灿烂,转身跑进金色晨光里,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风。宋寒看着景繁的背影笑了笑,启动车子往回走。今儿起的太早了,得回去好好补一觉。景繁进教室时同学们自发的晨读已经开始了,一个个脸色都非常不好,估计成绩出来之前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乘倒是没太被考试影响,但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显眼。“昨晚又熬夜?”景繁放下书包问他。“何止啊,几乎没睡。”最近家里事多,他被他大哥无情地压榨,不仅心累还身累。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地读书,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声。“你真准备高考后就出国?”贺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巧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贺乘果然沉默了一会,“暂时先这样吧,我还没想好。”他确实没想过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出国,但现在能多学一些总也是有好处的。“也是,”景繁点了点头,“贝小池还在这儿呢,是该好好考虑。”“说什么呢。”贺乘瞪她一眼。景繁笑了两声,不再打趣。以她对贺乘的了解,说了喜欢,那就绝对不是单纯想谈谈小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贺乘的情路,说不定也不会比她容易到哪去吧,家世身份,也是一条鸿沟。下午快最后一节自习,好不容易不用开会的物理老师待在了教室里,有问题的同学直接上去找她了,这给景繁减少了不少工作量。景繁刷完一张提分卷,放下笔转了转脖子。高三生常常要接收老师在群里发的各种资料,理科一班自制力又强,所以一直没有上课不许带手机的规定。景繁平时不怎么看手机,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来解了锁。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半分钟,又把屏幕暗灭塞进了桌兜,转头问贺乘今天要不要给贝小池补课。贺乘只当她八卦没理她,但他没说不补那就是默认要补了。她又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后给宋寒发了个消息:宋老板宋寒:学霸上课玩手机?景繁:……宋寒:我有你们学校课表,为了监督贝小池她收回之前的话,宋寒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姐姐。宋寒:要过来吃饭?高三下午的休息时间不够来回一趟的吧?第25章 决定被宋寒刚刚一打断,景繁本来想好的委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正重新组织语言呢,宋寒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很多事情到了宋寒这里就总是这样,让她的节奏一团乱。景繁:我不用上晚自习炽荒里,宋寒看着消息笑了笑,她这一记直球怕是直接打乱了景繁的固有节奏,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景繁身上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让宋寒看着十分不舒服,出于恶趣味,她就想看总是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小丫头忙乱的样子。宋寒:贝小池说今天贺乘帮她补课,你和她一起走吧这倒是景繁想好的。景繁:好退出聊天界面,是空荡荡只躺着置顶班群和两个聊天框的微信首界面。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很多人,大多是班上的同学,每天晚上打开微信都能看见一排红点点,全是来问题的,她习惯了像做任务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就把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所以一般时候,她的微信首页面只有班群和贺乘。而现在加了个宋寒,她下意识地长按,功能框弹出后却没点下删除。好像不该就这么删了,毕竟,是等自己到家吃饭的人。犹豫间,自习铃声响了起来,她暗灭了手机,贺乘也正好起身。她拦了贺乘一下,“等我。”“干嘛?你不回去?”贺乘停下了往出走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贺乘警惕,这是要搅局啊,“为什么?”景繁眯着眼笑:“为了蹭饭。”贺乘没听懂,景繁也没解释。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贺乘去了自习室。贝小池倒是高兴了,看见偶像的愉快让她觉得贺乘都没那么可怕了。……但她不知道其实贺学长现在的心情很差。“你们讲吧,不用管我。”景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从贺乘的演草纸里扯了一张,开始写写画画。这个季节的自习室还是很舒服的,天然地理优势,让这里的温度比教室低很多,下午的小凉风再一吹,清清爽爽。窗外的法国梧桐在玻璃窗上印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在少年身上撒下金色碎散的阳光。贺乘不时的几句吐槽和贝小池对自己智商的抱怨,一点也影响不到景繁。她握着铅笔,勾着嘴角很愉快地写下词句。意外地流畅。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宋姑娘:我真有先见之明。.感谢在2020-03-11 10:33:31~2020-03-12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曳尧憧 18瓶;岁愿~缘 10瓶;yeah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旧事“我……睡迷糊了。”景繁突然间回神,猛地向后退开。宋寒也反应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得不行还得故作镇定,“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困了就赶紧去洗洗睡吧。”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着房间门,“左边第一间。”“哦。”景繁赶紧起身,逃似的进了房间。听见关门声,宋寒才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刚刚色迷心窍,“禽兽……”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算是自己的错,毕竟景繁的条件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何况刚刚凑的实在是太近。其实不管是在感情还是肉.体方面,宋寒一向都没太大兴趣,她本来就不好色,对爱情什么的,更是避而远之,说好听点是在物欲横流里守身如玉,通俗点就是穿梭于酒池肉林里的性冷淡了。拍了拍脑袋,向来不爱动脑子的宋老板呼了口气,拖沓着脚步上楼洗澡睡觉去了。景繁一路逃回房间,匆忙间把门甩得“砰”的一声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凑近一点吗,可能是刚睡迷糊了?宋寒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性向,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也很注意和景繁保持距离,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有时太过刻意的尊重反而会引起尴尬。换言之,如果宋寒不知道景繁是弯的,刚刚估计开个玩笑甚至毫无感觉地就过去了。她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宋寒这一挂,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哎。”景繁叹了口气去摸开关。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多有待适应的事儿啊。开关就在惯常的位置,找它没费什么力气。灯光亮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满当当的房间。入目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黑白三件套,旁边墙上贴着很多乐队和电影海报,景繁两年前才回国,不太认得全。向阳的窗户前放着书桌,旁边是一个实木书架。书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过,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没怎么用心,几本书堆叠在一起,上下左右没一个边儿在一条直线上。书架上堆的很满,除了各种书籍和杂志,还放着不少手办和奖杯,凌乱却扑面而来一股少年朝气。景繁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本法文书,这门语言她确实没一点涉猎,草草翻了几页,一点也没看懂,正打算放回去时,在扉页看见一排字,应该是原文摘录,下面写了日期:2010.10.3她看不懂法文,但不影响她看出这字写的好看,总之是外行都能感受到的赏心悦目。把书放回书架,又瞅了瞅奖杯上的字,明明白白的:宋寒同学荣获xx物理竞赛一等奖原来真是宋寒的房间。环顾四周,处处都能感受到一个十几岁少年对生活的热情,看起来和现在的宋老板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有些联系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两种气质。她没再过多探索,刚刚就困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早,赶六点半的那趟公交。洗手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洗漱好,订好闹铃躺下时也才十点二十。她刚拿冷水洗的脸,意外地把瞌睡全洗走了,这会儿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带着夏日雨后的清凉和尘土气。看来外面又下过雨了。下雨的时候她应该正和宋寒改曲子。想到这,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旋律又在脑子里响起来,伴着宋寒的那个问题,不停在放空的脑子里转圈圈。乐队这个词,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三年前她组过乐队,虽然最终也没有坚持多久,可也算是花费了心思也获得了回报。只是那个临时乐队达到的巅峰,成了她十几年人生里最大的低谷。她和老妈大吵一架,而老妈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乐队在歌唱比赛上拿了冠军,兴冲冲跑回家,看到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父母居然回来了,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母知道了消息回来给自己庆祝的,推门却看见一群哥哥的朋友们在给他开party,庆祝景轩终于正式入职心仪已久的公司。父母站在哥哥旁边,笑着招呼她,高兴地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让她帮景轩切蛋糕。她当时只觉得一颗心从云端直线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砸的浑身血液冰凉。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彻底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上前给哥哥一个拥抱,就着他的手切了蛋糕,一点也没有搞砸那个欢乐的入职party。也是那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换一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和老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可开交,本来就性格要强的戚教授为女儿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叛逆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为什么他们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还不满足,问她到底想要怎样。她提出了回国。老爸和她谈,景轩和她谈,她却只说自己受够了不想再待在这儿,只字不提比赛的事情。乐队解散,吉他被封存,sifan变成景神,所有棱角都被她一一掩藏。视音乐为命的那段日子就那么淡化在接踵而至的课业里,她拿学习麻痹自己,两年弹指一挥间,流的汗受的罪,让她的指尖逐渐适应了笔头的质感。而不久前的那次风波,把她密不透风的围墙打出了一个豁口。重新拿起吉他,本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放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骨子里的热爱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拨动琴弦。骨子里的热爱。手指在微凉的夜风里有节奏地敲打着被面,她没盖被子,被吹得打了个哆嗦后才认命地钻进了被窝。冷了,可不就要盖被子吗?管它现在是冬还是夏呢。第二天早上,闹铃准时响起,景繁迷迷糊糊坐起来,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晃了一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飞快洗漱好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寒。“起啦?”宋寒收回正打算敲门的右手,揣进兜里,她是来叫景繁起床的,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嗯,我要上学的。”宋寒错开身,让她过去,转身时扫了眼她背后的书包,“我送你。”“嗯?”景繁回头看她,见她手上确实拿着车钥匙,笑了一下,“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公交慢,贝小池每次坐公交都迟到。”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出来时拿着端着两碗粥和一个装着鸡蛋的盘子,“来得及,先吃早饭。”熟稔的语气让景繁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家人的错觉。可其实从前在家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妈不在家,在家也很少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哥哥不忙的时候会赖床,忙的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宋寒都开始吃了,景繁还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却看见那丫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怎么了?”有点儿不对劲啊。景繁这才清醒过来,慢慢往过走,“哦……没事。”宋寒却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孩子,这么点儿小事就被戳到了,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呢。宋寒照例只送到咖啡厅附近,没再往前开,景繁道谢下了车,临走前被宋寒叫住。“手机给我。”景繁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宋寒存了自己的电话,又加了微信,然后又把手机递过来。“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我让谈忱给你加餐。”景繁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忱哥……不是挺忙的吗?”宋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不忙。”“哦……”不过她转瞬就露出了笑容,“那谢谢宋老板了。”“行了,”宋寒示意她快去学校,“我说的事情别忘了考虑。”“嗯。”她笑得灿烂,转身跑进金色晨光里,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风。宋寒看着景繁的背影笑了笑,启动车子往回走。今儿起的太早了,得回去好好补一觉。景繁进教室时同学们自发的晨读已经开始了,一个个脸色都非常不好,估计成绩出来之前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乘倒是没太被考试影响,但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显眼。“昨晚又熬夜?”景繁放下书包问他。“何止啊,几乎没睡。”最近家里事多,他被他大哥无情地压榨,不仅心累还身累。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地读书,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声。“你真准备高考后就出国?”贺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巧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贺乘果然沉默了一会,“暂时先这样吧,我还没想好。”他确实没想过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出国,但现在能多学一些总也是有好处的。“也是,”景繁点了点头,“贝小池还在这儿呢,是该好好考虑。”“说什么呢。”贺乘瞪她一眼。景繁笑了两声,不再打趣。以她对贺乘的了解,说了喜欢,那就绝对不是单纯想谈谈小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贺乘的情路,说不定也不会比她容易到哪去吧,家世身份,也是一条鸿沟。下午快最后一节自习,好不容易不用开会的物理老师待在了教室里,有问题的同学直接上去找她了,这给景繁减少了不少工作量。景繁刷完一张提分卷,放下笔转了转脖子。高三生常常要接收老师在群里发的各种资料,理科一班自制力又强,所以一直没有上课不许带手机的规定。景繁平时不怎么看手机,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来解了锁。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半分钟,又把屏幕暗灭塞进了桌兜,转头问贺乘今天要不要给贝小池补课。贺乘只当她八卦没理她,但他没说不补那就是默认要补了。她又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后给宋寒发了个消息:宋老板宋寒:学霸上课玩手机?景繁:……宋寒:我有你们学校课表,为了监督贝小池她收回之前的话,宋寒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姐姐。宋寒:要过来吃饭?高三下午的休息时间不够来回一趟的吧?第25章 决定被宋寒刚刚一打断,景繁本来想好的委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正重新组织语言呢,宋寒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很多事情到了宋寒这里就总是这样,让她的节奏一团乱。景繁:我不用上晚自习炽荒里,宋寒看着消息笑了笑,她这一记直球怕是直接打乱了景繁的固有节奏,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景繁身上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让宋寒看着十分不舒服,出于恶趣味,她就想看总是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小丫头忙乱的样子。宋寒:贝小池说今天贺乘帮她补课,你和她一起走吧这倒是景繁想好的。景繁:好退出聊天界面,是空荡荡只躺着置顶班群和两个聊天框的微信首界面。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很多人,大多是班上的同学,每天晚上打开微信都能看见一排红点点,全是来问题的,她习惯了像做任务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就把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所以一般时候,她的微信首页面只有班群和贺乘。而现在加了个宋寒,她下意识地长按,功能框弹出后却没点下删除。好像不该就这么删了,毕竟,是等自己到家吃饭的人。犹豫间,自习铃声响了起来,她暗灭了手机,贺乘也正好起身。她拦了贺乘一下,“等我。”“干嘛?你不回去?”贺乘停下了往出走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贺乘警惕,这是要搅局啊,“为什么?”景繁眯着眼笑:“为了蹭饭。”贺乘没听懂,景繁也没解释。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贺乘去了自习室。贝小池倒是高兴了,看见偶像的愉快让她觉得贺乘都没那么可怕了。……但她不知道其实贺学长现在的心情很差。“你们讲吧,不用管我。”景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从贺乘的演草纸里扯了一张,开始写写画画。这个季节的自习室还是很舒服的,天然地理优势,让这里的温度比教室低很多,下午的小凉风再一吹,清清爽爽。窗外的法国梧桐在玻璃窗上印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在少年身上撒下金色碎散的阳光。贺乘不时的几句吐槽和贝小池对自己智商的抱怨,一点也影响不到景繁。她握着铅笔,勾着嘴角很愉快地写下词句。意外地流畅。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宋姑娘:我真有先见之明。.感谢在2020-03-11 10:33:31~2020-03-12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曳尧憧 18瓶;岁愿~缘 10瓶;yeah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旧事“我……睡迷糊了。”景繁突然间回神,猛地向后退开。宋寒也反应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得不行还得故作镇定,“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困了就赶紧去洗洗睡吧。”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着房间门,“左边第一间。”“哦。”景繁赶紧起身,逃似的进了房间。听见关门声,宋寒才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刚刚色迷心窍,“禽兽……”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算是自己的错,毕竟景繁的条件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何况刚刚凑的实在是太近。其实不管是在感情还是肉.体方面,宋寒一向都没太大兴趣,她本来就不好色,对爱情什么的,更是避而远之,说好听点是在物欲横流里守身如玉,通俗点就是穿梭于酒池肉林里的性冷淡了。拍了拍脑袋,向来不爱动脑子的宋老板呼了口气,拖沓着脚步上楼洗澡睡觉去了。景繁一路逃回房间,匆忙间把门甩得“砰”的一声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凑近一点吗,可能是刚睡迷糊了?宋寒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性向,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也很注意和景繁保持距离,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有时太过刻意的尊重反而会引起尴尬。换言之,如果宋寒不知道景繁是弯的,刚刚估计开个玩笑甚至毫无感觉地就过去了。她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宋寒这一挂,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哎。”景繁叹了口气去摸开关。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多有待适应的事儿啊。开关就在惯常的位置,找它没费什么力气。灯光亮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满当当的房间。入目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黑白三件套,旁边墙上贴着很多乐队和电影海报,景繁两年前才回国,不太认得全。向阳的窗户前放着书桌,旁边是一个实木书架。书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过,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没怎么用心,几本书堆叠在一起,上下左右没一个边儿在一条直线上。书架上堆的很满,除了各种书籍和杂志,还放着不少手办和奖杯,凌乱却扑面而来一股少年朝气。景繁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本法文书,这门语言她确实没一点涉猎,草草翻了几页,一点也没看懂,正打算放回去时,在扉页看见一排字,应该是原文摘录,下面写了日期:2010.10.3她看不懂法文,但不影响她看出这字写的好看,总之是外行都能感受到的赏心悦目。把书放回书架,又瞅了瞅奖杯上的字,明明白白的:宋寒同学荣获xx物理竞赛一等奖原来真是宋寒的房间。环顾四周,处处都能感受到一个十几岁少年对生活的热情,看起来和现在的宋老板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有些联系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两种气质。她没再过多探索,刚刚就困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早,赶六点半的那趟公交。洗手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洗漱好,订好闹铃躺下时也才十点二十。她刚拿冷水洗的脸,意外地把瞌睡全洗走了,这会儿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带着夏日雨后的清凉和尘土气。看来外面又下过雨了。下雨的时候她应该正和宋寒改曲子。想到这,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旋律又在脑子里响起来,伴着宋寒的那个问题,不停在放空的脑子里转圈圈。乐队这个词,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三年前她组过乐队,虽然最终也没有坚持多久,可也算是花费了心思也获得了回报。只是那个临时乐队达到的巅峰,成了她十几年人生里最大的低谷。她和老妈大吵一架,而老妈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乐队在歌唱比赛上拿了冠军,兴冲冲跑回家,看到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父母居然回来了,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母知道了消息回来给自己庆祝的,推门却看见一群哥哥的朋友们在给他开party,庆祝景轩终于正式入职心仪已久的公司。父母站在哥哥旁边,笑着招呼她,高兴地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让她帮景轩切蛋糕。她当时只觉得一颗心从云端直线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砸的浑身血液冰凉。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彻底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上前给哥哥一个拥抱,就着他的手切了蛋糕,一点也没有搞砸那个欢乐的入职party。也是那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换一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和老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可开交,本来就性格要强的戚教授为女儿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叛逆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为什么他们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还不满足,问她到底想要怎样。她提出了回国。老爸和她谈,景轩和她谈,她却只说自己受够了不想再待在这儿,只字不提比赛的事情。乐队解散,吉他被封存,sifan变成景神,所有棱角都被她一一掩藏。视音乐为命的那段日子就那么淡化在接踵而至的课业里,她拿学习麻痹自己,两年弹指一挥间,流的汗受的罪,让她的指尖逐渐适应了笔头的质感。而不久前的那次风波,把她密不透风的围墙打出了一个豁口。重新拿起吉他,本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放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骨子里的热爱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拨动琴弦。骨子里的热爱。手指在微凉的夜风里有节奏地敲打着被面,她没盖被子,被吹得打了个哆嗦后才认命地钻进了被窝。冷了,可不就要盖被子吗?管它现在是冬还是夏呢。第二天早上,闹铃准时响起,景繁迷迷糊糊坐起来,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晃了一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飞快洗漱好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寒。“起啦?”宋寒收回正打算敲门的右手,揣进兜里,她是来叫景繁起床的,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嗯,我要上学的。”宋寒错开身,让她过去,转身时扫了眼她背后的书包,“我送你。”“嗯?”景繁回头看她,见她手上确实拿着车钥匙,笑了一下,“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公交慢,贝小池每次坐公交都迟到。”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出来时拿着端着两碗粥和一个装着鸡蛋的盘子,“来得及,先吃早饭。”熟稔的语气让景繁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家人的错觉。可其实从前在家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妈不在家,在家也很少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哥哥不忙的时候会赖床,忙的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宋寒都开始吃了,景繁还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却看见那丫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怎么了?”有点儿不对劲啊。景繁这才清醒过来,慢慢往过走,“哦……没事。”宋寒却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孩子,这么点儿小事就被戳到了,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呢。宋寒照例只送到咖啡厅附近,没再往前开,景繁道谢下了车,临走前被宋寒叫住。“手机给我。”景繁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宋寒存了自己的电话,又加了微信,然后又把手机递过来。“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我让谈忱给你加餐。”景繁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忱哥……不是挺忙的吗?”宋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不忙。”“哦……”不过她转瞬就露出了笑容,“那谢谢宋老板了。”“行了,”宋寒示意她快去学校,“我说的事情别忘了考虑。”“嗯。”她笑得灿烂,转身跑进金色晨光里,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风。宋寒看着景繁的背影笑了笑,启动车子往回走。今儿起的太早了,得回去好好补一觉。景繁进教室时同学们自发的晨读已经开始了,一个个脸色都非常不好,估计成绩出来之前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乘倒是没太被考试影响,但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显眼。“昨晚又熬夜?”景繁放下书包问他。“何止啊,几乎没睡。”最近家里事多,他被他大哥无情地压榨,不仅心累还身累。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地读书,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声。“你真准备高考后就出国?”贺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巧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贺乘果然沉默了一会,“暂时先这样吧,我还没想好。”他确实没想过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出国,但现在能多学一些总也是有好处的。“也是,”景繁点了点头,“贝小池还在这儿呢,是该好好考虑。”“说什么呢。”贺乘瞪她一眼。景繁笑了两声,不再打趣。以她对贺乘的了解,说了喜欢,那就绝对不是单纯想谈谈小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贺乘的情路,说不定也不会比她容易到哪去吧,家世身份,也是一条鸿沟。下午快最后一节自习,好不容易不用开会的物理老师待在了教室里,有问题的同学直接上去找她了,这给景繁减少了不少工作量。景繁刷完一张提分卷,放下笔转了转脖子。高三生常常要接收老师在群里发的各种资料,理科一班自制力又强,所以一直没有上课不许带手机的规定。景繁平时不怎么看手机,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来解了锁。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半分钟,又把屏幕暗灭塞进了桌兜,转头问贺乘今天要不要给贝小池补课。贺乘只当她八卦没理她,但他没说不补那就是默认要补了。她又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后给宋寒发了个消息:宋老板宋寒:学霸上课玩手机?景繁:……宋寒:我有你们学校课表,为了监督贝小池她收回之前的话,宋寒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姐姐。宋寒:要过来吃饭?高三下午的休息时间不够来回一趟的吧?第25章 决定被宋寒刚刚一打断,景繁本来想好的委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正重新组织语言呢,宋寒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很多事情到了宋寒这里就总是这样,让她的节奏一团乱。景繁:我不用上晚自习炽荒里,宋寒看着消息笑了笑,她这一记直球怕是直接打乱了景繁的固有节奏,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景繁身上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让宋寒看着十分不舒服,出于恶趣味,她就想看总是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小丫头忙乱的样子。宋寒:贝小池说今天贺乘帮她补课,你和她一起走吧这倒是景繁想好的。景繁:好退出聊天界面,是空荡荡只躺着置顶班群和两个聊天框的微信首界面。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很多人,大多是班上的同学,每天晚上打开微信都能看见一排红点点,全是来问题的,她习惯了像做任务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就把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所以一般时候,她的微信首页面只有班群和贺乘。而现在加了个宋寒,她下意识地长按,功能框弹出后却没点下删除。好像不该就这么删了,毕竟,是等自己到家吃饭的人。犹豫间,自习铃声响了起来,她暗灭了手机,贺乘也正好起身。她拦了贺乘一下,“等我。”“干嘛?你不回去?”贺乘停下了往出走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贺乘警惕,这是要搅局啊,“为什么?”景繁眯着眼笑:“为了蹭饭。”贺乘没听懂,景繁也没解释。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贺乘去了自习室。贝小池倒是高兴了,看见偶像的愉快让她觉得贺乘都没那么可怕了。……但她不知道其实贺学长现在的心情很差。“你们讲吧,不用管我。”景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从贺乘的演草纸里扯了一张,开始写写画画。这个季节的自习室还是很舒服的,天然地理优势,让这里的温度比教室低很多,下午的小凉风再一吹,清清爽爽。窗外的法国梧桐在玻璃窗上印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在少年身上撒下金色碎散的阳光。贺乘不时的几句吐槽和贝小池对自己智商的抱怨,一点也影响不到景繁。她握着铅笔,勾着嘴角很愉快地写下词句。意外地流畅。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宋姑娘:我真有先见之明。.感谢在2020-03-11 10:33:31~2020-03-12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曳尧憧 18瓶;岁愿~缘 10瓶;yeah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旧事“我……睡迷糊了。”景繁突然间回神,猛地向后退开。宋寒也反应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得不行还得故作镇定,“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困了就赶紧去洗洗睡吧。”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着房间门,“左边第一间。”“哦。”景繁赶紧起身,逃似的进了房间。听见关门声,宋寒才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刚刚色迷心窍,“禽兽……”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算是自己的错,毕竟景繁的条件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何况刚刚凑的实在是太近。其实不管是在感情还是肉.体方面,宋寒一向都没太大兴趣,她本来就不好色,对爱情什么的,更是避而远之,说好听点是在物欲横流里守身如玉,通俗点就是穿梭于酒池肉林里的性冷淡了。拍了拍脑袋,向来不爱动脑子的宋老板呼了口气,拖沓着脚步上楼洗澡睡觉去了。景繁一路逃回房间,匆忙间把门甩得“砰”的一声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凑近一点吗,可能是刚睡迷糊了?宋寒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性向,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也很注意和景繁保持距离,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有时太过刻意的尊重反而会引起尴尬。换言之,如果宋寒不知道景繁是弯的,刚刚估计开个玩笑甚至毫无感觉地就过去了。她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宋寒这一挂,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哎。”景繁叹了口气去摸开关。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多有待适应的事儿啊。开关就在惯常的位置,找它没费什么力气。灯光亮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满当当的房间。入目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黑白三件套,旁边墙上贴着很多乐队和电影海报,景繁两年前才回国,不太认得全。向阳的窗户前放着书桌,旁边是一个实木书架。书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过,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没怎么用心,几本书堆叠在一起,上下左右没一个边儿在一条直线上。书架上堆的很满,除了各种书籍和杂志,还放着不少手办和奖杯,凌乱却扑面而来一股少年朝气。景繁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本法文书,这门语言她确实没一点涉猎,草草翻了几页,一点也没看懂,正打算放回去时,在扉页看见一排字,应该是原文摘录,下面写了日期:2010.10.3她看不懂法文,但不影响她看出这字写的好看,总之是外行都能感受到的赏心悦目。把书放回书架,又瞅了瞅奖杯上的字,明明白白的:宋寒同学荣获xx物理竞赛一等奖原来真是宋寒的房间。环顾四周,处处都能感受到一个十几岁少年对生活的热情,看起来和现在的宋老板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有些联系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两种气质。她没再过多探索,刚刚就困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早,赶六点半的那趟公交。洗手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洗漱好,订好闹铃躺下时也才十点二十。她刚拿冷水洗的脸,意外地把瞌睡全洗走了,这会儿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带着夏日雨后的清凉和尘土气。看来外面又下过雨了。下雨的时候她应该正和宋寒改曲子。想到这,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旋律又在脑子里响起来,伴着宋寒的那个问题,不停在放空的脑子里转圈圈。乐队这个词,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三年前她组过乐队,虽然最终也没有坚持多久,可也算是花费了心思也获得了回报。只是那个临时乐队达到的巅峰,成了她十几年人生里最大的低谷。她和老妈大吵一架,而老妈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乐队在歌唱比赛上拿了冠军,兴冲冲跑回家,看到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父母居然回来了,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母知道了消息回来给自己庆祝的,推门却看见一群哥哥的朋友们在给他开party,庆祝景轩终于正式入职心仪已久的公司。父母站在哥哥旁边,笑着招呼她,高兴地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让她帮景轩切蛋糕。她当时只觉得一颗心从云端直线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砸的浑身血液冰凉。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彻底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上前给哥哥一个拥抱,就着他的手切了蛋糕,一点也没有搞砸那个欢乐的入职party。也是那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换一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和老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可开交,本来就性格要强的戚教授为女儿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叛逆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为什么他们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还不满足,问她到底想要怎样。她提出了回国。老爸和她谈,景轩和她谈,她却只说自己受够了不想再待在这儿,只字不提比赛的事情。乐队解散,吉他被封存,sifan变成景神,所有棱角都被她一一掩藏。视音乐为命的那段日子就那么淡化在接踵而至的课业里,她拿学习麻痹自己,两年弹指一挥间,流的汗受的罪,让她的指尖逐渐适应了笔头的质感。而不久前的那次风波,把她密不透风的围墙打出了一个豁口。重新拿起吉他,本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放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骨子里的热爱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拨动琴弦。骨子里的热爱。手指在微凉的夜风里有节奏地敲打着被面,她没盖被子,被吹得打了个哆嗦后才认命地钻进了被窝。冷了,可不就要盖被子吗?管它现在是冬还是夏呢。第二天早上,闹铃准时响起,景繁迷迷糊糊坐起来,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晃了一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飞快洗漱好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寒。“起啦?”宋寒收回正打算敲门的右手,揣进兜里,她是来叫景繁起床的,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嗯,我要上学的。”宋寒错开身,让她过去,转身时扫了眼她背后的书包,“我送你。”“嗯?”景繁回头看她,见她手上确实拿着车钥匙,笑了一下,“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公交慢,贝小池每次坐公交都迟到。”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出来时拿着端着两碗粥和一个装着鸡蛋的盘子,“来得及,先吃早饭。”熟稔的语气让景繁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家人的错觉。可其实从前在家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妈不在家,在家也很少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哥哥不忙的时候会赖床,忙的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宋寒都开始吃了,景繁还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却看见那丫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怎么了?”有点儿不对劲啊。景繁这才清醒过来,慢慢往过走,“哦……没事。”宋寒却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孩子,这么点儿小事就被戳到了,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呢。宋寒照例只送到咖啡厅附近,没再往前开,景繁道谢下了车,临走前被宋寒叫住。“手机给我。”景繁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宋寒存了自己的电话,又加了微信,然后又把手机递过来。“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我让谈忱给你加餐。”景繁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忱哥……不是挺忙的吗?”宋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不忙。”“哦……”不过她转瞬就露出了笑容,“那谢谢宋老板了。”“行了,”宋寒示意她快去学校,“我说的事情别忘了考虑。”“嗯。”她笑得灿烂,转身跑进金色晨光里,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风。宋寒看着景繁的背影笑了笑,启动车子往回走。今儿起的太早了,得回去好好补一觉。景繁进教室时同学们自发的晨读已经开始了,一个个脸色都非常不好,估计成绩出来之前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乘倒是没太被考试影响,但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显眼。“昨晚又熬夜?”景繁放下书包问他。“何止啊,几乎没睡。”最近家里事多,他被他大哥无情地压榨,不仅心累还身累。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地读书,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声。“你真准备高考后就出国?”贺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巧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贺乘果然沉默了一会,“暂时先这样吧,我还没想好。”他确实没想过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出国,但现在能多学一些总也是有好处的。“也是,”景繁点了点头,“贝小池还在这儿呢,是该好好考虑。”“说什么呢。”贺乘瞪她一眼。景繁笑了两声,不再打趣。以她对贺乘的了解,说了喜欢,那就绝对不是单纯想谈谈小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贺乘的情路,说不定也不会比她容易到哪去吧,家世身份,也是一条鸿沟。下午快最后一节自习,好不容易不用开会的物理老师待在了教室里,有问题的同学直接上去找她了,这给景繁减少了不少工作量。景繁刷完一张提分卷,放下笔转了转脖子。高三生常常要接收老师在群里发的各种资料,理科一班自制力又强,所以一直没有上课不许带手机的规定。景繁平时不怎么看手机,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来解了锁。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半分钟,又把屏幕暗灭塞进了桌兜,转头问贺乘今天要不要给贝小池补课。贺乘只当她八卦没理她,但他没说不补那就是默认要补了。她又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后给宋寒发了个消息:宋老板宋寒:学霸上课玩手机?景繁:……宋寒:我有你们学校课表,为了监督贝小池她收回之前的话,宋寒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姐姐。宋寒:要过来吃饭?高三下午的休息时间不够来回一趟的吧?第25章 决定被宋寒刚刚一打断,景繁本来想好的委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正重新组织语言呢,宋寒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很多事情到了宋寒这里就总是这样,让她的节奏一团乱。景繁:我不用上晚自习炽荒里,宋寒看着消息笑了笑,她这一记直球怕是直接打乱了景繁的固有节奏,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景繁身上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让宋寒看着十分不舒服,出于恶趣味,她就想看总是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小丫头忙乱的样子。宋寒:贝小池说今天贺乘帮她补课,你和她一起走吧这倒是景繁想好的。景繁:好退出聊天界面,是空荡荡只躺着置顶班群和两个聊天框的微信首界面。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很多人,大多是班上的同学,每天晚上打开微信都能看见一排红点点,全是来问题的,她习惯了像做任务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就把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所以一般时候,她的微信首页面只有班群和贺乘。而现在加了个宋寒,她下意识地长按,功能框弹出后却没点下删除。好像不该就这么删了,毕竟,是等自己到家吃饭的人。犹豫间,自习铃声响了起来,她暗灭了手机,贺乘也正好起身。她拦了贺乘一下,“等我。”“干嘛?你不回去?”贺乘停下了往出走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贺乘警惕,这是要搅局啊,“为什么?”景繁眯着眼笑:“为了蹭饭。”贺乘没听懂,景繁也没解释。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贺乘去了自习室。贝小池倒是高兴了,看见偶像的愉快让她觉得贺乘都没那么可怕了。……但她不知道其实贺学长现在的心情很差。“你们讲吧,不用管我。”景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从贺乘的演草纸里扯了一张,开始写写画画。这个季节的自习室还是很舒服的,天然地理优势,让这里的温度比教室低很多,下午的小凉风再一吹,清清爽爽。窗外的法国梧桐在玻璃窗上印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在少年身上撒下金色碎散的阳光。贺乘不时的几句吐槽和贝小池对自己智商的抱怨,一点也影响不到景繁。她握着铅笔,勾着嘴角很愉快地写下词句。意外地流畅。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宋姑娘:我真有先见之明。.感谢在2020-03-11 10:33:31~2020-03-12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曳尧憧 18瓶;岁愿~缘 10瓶;yeah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旧事“我……睡迷糊了。”景繁突然间回神,猛地向后退开。宋寒也反应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得不行还得故作镇定,“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困了就赶紧去洗洗睡吧。”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着房间门,“左边第一间。”“哦。”景繁赶紧起身,逃似的进了房间。听见关门声,宋寒才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刚刚色迷心窍,“禽兽……”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算是自己的错,毕竟景繁的条件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何况刚刚凑的实在是太近。其实不管是在感情还是肉.体方面,宋寒一向都没太大兴趣,她本来就不好色,对爱情什么的,更是避而远之,说好听点是在物欲横流里守身如玉,通俗点就是穿梭于酒池肉林里的性冷淡了。拍了拍脑袋,向来不爱动脑子的宋老板呼了口气,拖沓着脚步上楼洗澡睡觉去了。景繁一路逃回房间,匆忙间把门甩得“砰”的一声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凑近一点吗,可能是刚睡迷糊了?宋寒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性向,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也很注意和景繁保持距离,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有时太过刻意的尊重反而会引起尴尬。换言之,如果宋寒不知道景繁是弯的,刚刚估计开个玩笑甚至毫无感觉地就过去了。她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宋寒这一挂,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哎。”景繁叹了口气去摸开关。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多有待适应的事儿啊。开关就在惯常的位置,找它没费什么力气。灯光亮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满当当的房间。入目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黑白三件套,旁边墙上贴着很多乐队和电影海报,景繁两年前才回国,不太认得全。向阳的窗户前放着书桌,旁边是一个实木书架。书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过,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没怎么用心,几本书堆叠在一起,上下左右没一个边儿在一条直线上。书架上堆的很满,除了各种书籍和杂志,还放着不少手办和奖杯,凌乱却扑面而来一股少年朝气。景繁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本法文书,这门语言她确实没一点涉猎,草草翻了几页,一点也没看懂,正打算放回去时,在扉页看见一排字,应该是原文摘录,下面写了日期:2010.10.3她看不懂法文,但不影响她看出这字写的好看,总之是外行都能感受到的赏心悦目。把书放回书架,又瞅了瞅奖杯上的字,明明白白的:宋寒同学荣获xx物理竞赛一等奖原来真是宋寒的房间。环顾四周,处处都能感受到一个十几岁少年对生活的热情,看起来和现在的宋老板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有些联系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两种气质。她没再过多探索,刚刚就困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早,赶六点半的那趟公交。洗手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洗漱好,订好闹铃躺下时也才十点二十。她刚拿冷水洗的脸,意外地把瞌睡全洗走了,这会儿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带着夏日雨后的清凉和尘土气。看来外面又下过雨了。下雨的时候她应该正和宋寒改曲子。想到这,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旋律又在脑子里响起来,伴着宋寒的那个问题,不停在放空的脑子里转圈圈。乐队这个词,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三年前她组过乐队,虽然最终也没有坚持多久,可也算是花费了心思也获得了回报。只是那个临时乐队达到的巅峰,成了她十几年人生里最大的低谷。她和老妈大吵一架,而老妈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乐队在歌唱比赛上拿了冠军,兴冲冲跑回家,看到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父母居然回来了,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母知道了消息回来给自己庆祝的,推门却看见一群哥哥的朋友们在给他开party,庆祝景轩终于正式入职心仪已久的公司。父母站在哥哥旁边,笑着招呼她,高兴地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让她帮景轩切蛋糕。她当时只觉得一颗心从云端直线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砸的浑身血液冰凉。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彻底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上前给哥哥一个拥抱,就着他的手切了蛋糕,一点也没有搞砸那个欢乐的入职party。也是那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换一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和老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可开交,本来就性格要强的戚教授为女儿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叛逆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为什么他们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还不满足,问她到底想要怎样。她提出了回国。老爸和她谈,景轩和她谈,她却只说自己受够了不想再待在这儿,只字不提比赛的事情。乐队解散,吉他被封存,sifan变成景神,所有棱角都被她一一掩藏。视音乐为命的那段日子就那么淡化在接踵而至的课业里,她拿学习麻痹自己,两年弹指一挥间,流的汗受的罪,让她的指尖逐渐适应了笔头的质感。而不久前的那次风波,把她密不透风的围墙打出了一个豁口。重新拿起吉他,本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放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骨子里的热爱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拨动琴弦。骨子里的热爱。手指在微凉的夜风里有节奏地敲打着被面,她没盖被子,被吹得打了个哆嗦后才认命地钻进了被窝。冷了,可不就要盖被子吗?管它现在是冬还是夏呢。第二天早上,闹铃准时响起,景繁迷迷糊糊坐起来,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晃了一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飞快洗漱好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寒。“起啦?”宋寒收回正打算敲门的右手,揣进兜里,她是来叫景繁起床的,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嗯,我要上学的。”宋寒错开身,让她过去,转身时扫了眼她背后的书包,“我送你。”“嗯?”景繁回头看她,见她手上确实拿着车钥匙,笑了一下,“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公交慢,贝小池每次坐公交都迟到。”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出来时拿着端着两碗粥和一个装着鸡蛋的盘子,“来得及,先吃早饭。”熟稔的语气让景繁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家人的错觉。可其实从前在家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妈不在家,在家也很少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哥哥不忙的时候会赖床,忙的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宋寒都开始吃了,景繁还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却看见那丫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怎么了?”有点儿不对劲啊。景繁这才清醒过来,慢慢往过走,“哦……没事。”宋寒却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孩子,这么点儿小事就被戳到了,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呢。宋寒照例只送到咖啡厅附近,没再往前开,景繁道谢下了车,临走前被宋寒叫住。“手机给我。”景繁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宋寒存了自己的电话,又加了微信,然后又把手机递过来。“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我让谈忱给你加餐。”景繁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忱哥……不是挺忙的吗?”宋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不忙。”“哦……”不过她转瞬就露出了笑容,“那谢谢宋老板了。”“行了,”宋寒示意她快去学校,“我说的事情别忘了考虑。”“嗯。”她笑得灿烂,转身跑进金色晨光里,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风。宋寒看着景繁的背影笑了笑,启动车子往回走。今儿起的太早了,得回去好好补一觉。景繁进教室时同学们自发的晨读已经开始了,一个个脸色都非常不好,估计成绩出来之前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乘倒是没太被考试影响,但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显眼。“昨晚又熬夜?”景繁放下书包问他。“何止啊,几乎没睡。”最近家里事多,他被他大哥无情地压榨,不仅心累还身累。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地读书,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声。“你真准备高考后就出国?”贺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巧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贺乘果然沉默了一会,“暂时先这样吧,我还没想好。”他确实没想过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出国,但现在能多学一些总也是有好处的。“也是,”景繁点了点头,“贝小池还在这儿呢,是该好好考虑。”“说什么呢。”贺乘瞪她一眼。景繁笑了两声,不再打趣。以她对贺乘的了解,说了喜欢,那就绝对不是单纯想谈谈小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贺乘的情路,说不定也不会比她容易到哪去吧,家世身份,也是一条鸿沟。下午快最后一节自习,好不容易不用开会的物理老师待在了教室里,有问题的同学直接上去找她了,这给景繁减少了不少工作量。景繁刷完一张提分卷,放下笔转了转脖子。高三生常常要接收老师在群里发的各种资料,理科一班自制力又强,所以一直没有上课不许带手机的规定。景繁平时不怎么看手机,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来解了锁。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半分钟,又把屏幕暗灭塞进了桌兜,转头问贺乘今天要不要给贝小池补课。贺乘只当她八卦没理她,但他没说不补那就是默认要补了。她又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后给宋寒发了个消息:宋老板宋寒:学霸上课玩手机?景繁:……宋寒:我有你们学校课表,为了监督贝小池她收回之前的话,宋寒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姐姐。宋寒:要过来吃饭?高三下午的休息时间不够来回一趟的吧?第25章 决定被宋寒刚刚一打断,景繁本来想好的委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正重新组织语言呢,宋寒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很多事情到了宋寒这里就总是这样,让她的节奏一团乱。景繁:我不用上晚自习炽荒里,宋寒看着消息笑了笑,她这一记直球怕是直接打乱了景繁的固有节奏,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景繁身上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让宋寒看着十分不舒服,出于恶趣味,她就想看总是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小丫头忙乱的样子。宋寒:贝小池说今天贺乘帮她补课,你和她一起走吧这倒是景繁想好的。景繁:好退出聊天界面,是空荡荡只躺着置顶班群和两个聊天框的微信首界面。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很多人,大多是班上的同学,每天晚上打开微信都能看见一排红点点,全是来问题的,她习惯了像做任务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就把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所以一般时候,她的微信首页面只有班群和贺乘。而现在加了个宋寒,她下意识地长按,功能框弹出后却没点下删除。好像不该就这么删了,毕竟,是等自己到家吃饭的人。犹豫间,自习铃声响了起来,她暗灭了手机,贺乘也正好起身。她拦了贺乘一下,“等我。”“干嘛?你不回去?”贺乘停下了往出走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贺乘警惕,这是要搅局啊,“为什么?”景繁眯着眼笑:“为了蹭饭。”贺乘没听懂,景繁也没解释。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贺乘去了自习室。贝小池倒是高兴了,看见偶像的愉快让她觉得贺乘都没那么可怕了。……但她不知道其实贺学长现在的心情很差。“你们讲吧,不用管我。”景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从贺乘的演草纸里扯了一张,开始写写画画。这个季节的自习室还是很舒服的,天然地理优势,让这里的温度比教室低很多,下午的小凉风再一吹,清清爽爽。窗外的法国梧桐在玻璃窗上印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在少年身上撒下金色碎散的阳光。贺乘不时的几句吐槽和贝小池对自己智商的抱怨,一点也影响不到景繁。她握着铅笔,勾着嘴角很愉快地写下词句。意外地流畅。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宋姑娘:我真有先见之明。.感谢在2020-03-11 10:33:31~2020-03-12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曳尧憧 18瓶;岁愿~缘 10瓶;yeah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旧事“我……睡迷糊了。”景繁突然间回神,猛地向后退开。宋寒也反应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得不行还得故作镇定,“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困了就赶紧去洗洗睡吧。”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着房间门,“左边第一间。”“哦。”景繁赶紧起身,逃似的进了房间。听见关门声,宋寒才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刚刚色迷心窍,“禽兽……”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算是自己的错,毕竟景繁的条件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何况刚刚凑的实在是太近。其实不管是在感情还是肉.体方面,宋寒一向都没太大兴趣,她本来就不好色,对爱情什么的,更是避而远之,说好听点是在物欲横流里守身如玉,通俗点就是穿梭于酒池肉林里的性冷淡了。拍了拍脑袋,向来不爱动脑子的宋老板呼了口气,拖沓着脚步上楼洗澡睡觉去了。景繁一路逃回房间,匆忙间把门甩得“砰”的一声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凑近一点吗,可能是刚睡迷糊了?宋寒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性向,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也很注意和景繁保持距离,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有时太过刻意的尊重反而会引起尴尬。换言之,如果宋寒不知道景繁是弯的,刚刚估计开个玩笑甚至毫无感觉地就过去了。她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宋寒这一挂,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哎。”景繁叹了口气去摸开关。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多有待适应的事儿啊。开关就在惯常的位置,找它没费什么力气。灯光亮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满当当的房间。入目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黑白三件套,旁边墙上贴着很多乐队和电影海报,景繁两年前才回国,不太认得全。向阳的窗户前放着书桌,旁边是一个实木书架。书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过,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没怎么用心,几本书堆叠在一起,上下左右没一个边儿在一条直线上。书架上堆的很满,除了各种书籍和杂志,还放着不少手办和奖杯,凌乱却扑面而来一股少年朝气。景繁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本法文书,这门语言她确实没一点涉猎,草草翻了几页,一点也没看懂,正打算放回去时,在扉页看见一排字,应该是原文摘录,下面写了日期:2010.10.3她看不懂法文,但不影响她看出这字写的好看,总之是外行都能感受到的赏心悦目。把书放回书架,又瞅了瞅奖杯上的字,明明白白的:宋寒同学荣获xx物理竞赛一等奖原来真是宋寒的房间。环顾四周,处处都能感受到一个十几岁少年对生活的热情,看起来和现在的宋老板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有些联系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两种气质。她没再过多探索,刚刚就困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早,赶六点半的那趟公交。洗手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洗漱好,订好闹铃躺下时也才十点二十。她刚拿冷水洗的脸,意外地把瞌睡全洗走了,这会儿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带着夏日雨后的清凉和尘土气。看来外面又下过雨了。下雨的时候她应该正和宋寒改曲子。想到这,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旋律又在脑子里响起来,伴着宋寒的那个问题,不停在放空的脑子里转圈圈。乐队这个词,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三年前她组过乐队,虽然最终也没有坚持多久,可也算是花费了心思也获得了回报。只是那个临时乐队达到的巅峰,成了她十几年人生里最大的低谷。她和老妈大吵一架,而老妈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乐队在歌唱比赛上拿了冠军,兴冲冲跑回家,看到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父母居然回来了,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母知道了消息回来给自己庆祝的,推门却看见一群哥哥的朋友们在给他开party,庆祝景轩终于正式入职心仪已久的公司。父母站在哥哥旁边,笑着招呼她,高兴地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让她帮景轩切蛋糕。她当时只觉得一颗心从云端直线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砸的浑身血液冰凉。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彻底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上前给哥哥一个拥抱,就着他的手切了蛋糕,一点也没有搞砸那个欢乐的入职party。也是那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换一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和老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可开交,本来就性格要强的戚教授为女儿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叛逆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为什么他们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还不满足,问她到底想要怎样。她提出了回国。老爸和她谈,景轩和她谈,她却只说自己受够了不想再待在这儿,只字不提比赛的事情。乐队解散,吉他被封存,sifan变成景神,所有棱角都被她一一掩藏。视音乐为命的那段日子就那么淡化在接踵而至的课业里,她拿学习麻痹自己,两年弹指一挥间,流的汗受的罪,让她的指尖逐渐适应了笔头的质感。而不久前的那次风波,把她密不透风的围墙打出了一个豁口。重新拿起吉他,本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放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骨子里的热爱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拨动琴弦。骨子里的热爱。手指在微凉的夜风里有节奏地敲打着被面,她没盖被子,被吹得打了个哆嗦后才认命地钻进了被窝。冷了,可不就要盖被子吗?管它现在是冬还是夏呢。第二天早上,闹铃准时响起,景繁迷迷糊糊坐起来,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晃了一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飞快洗漱好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寒。“起啦?”宋寒收回正打算敲门的右手,揣进兜里,她是来叫景繁起床的,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嗯,我要上学的。”宋寒错开身,让她过去,转身时扫了眼她背后的书包,“我送你。”“嗯?”景繁回头看她,见她手上确实拿着车钥匙,笑了一下,“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公交慢,贝小池每次坐公交都迟到。”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出来时拿着端着两碗粥和一个装着鸡蛋的盘子,“来得及,先吃早饭。”熟稔的语气让景繁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家人的错觉。可其实从前在家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妈不在家,在家也很少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哥哥不忙的时候会赖床,忙的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宋寒都开始吃了,景繁还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却看见那丫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怎么了?”有点儿不对劲啊。景繁这才清醒过来,慢慢往过走,“哦……没事。”宋寒却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孩子,这么点儿小事就被戳到了,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呢。宋寒照例只送到咖啡厅附近,没再往前开,景繁道谢下了车,临走前被宋寒叫住。“手机给我。”景繁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宋寒存了自己的电话,又加了微信,然后又把手机递过来。“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我让谈忱给你加餐。”景繁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忱哥……不是挺忙的吗?”宋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不忙。”“哦……”不过她转瞬就露出了笑容,“那谢谢宋老板了。”“行了,”宋寒示意她快去学校,“我说的事情别忘了考虑。”“嗯。”她笑得灿烂,转身跑进金色晨光里,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风。宋寒看着景繁的背影笑了笑,启动车子往回走。今儿起的太早了,得回去好好补一觉。景繁进教室时同学们自发的晨读已经开始了,一个个脸色都非常不好,估计成绩出来之前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乘倒是没太被考试影响,但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显眼。“昨晚又熬夜?”景繁放下书包问他。“何止啊,几乎没睡。”最近家里事多,他被他大哥无情地压榨,不仅心累还身累。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地读书,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声。“你真准备高考后就出国?”贺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巧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贺乘果然沉默了一会,“暂时先这样吧,我还没想好。”他确实没想过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出国,但现在能多学一些总也是有好处的。“也是,”景繁点了点头,“贝小池还在这儿呢,是该好好考虑。”“说什么呢。”贺乘瞪她一眼。景繁笑了两声,不再打趣。以她对贺乘的了解,说了喜欢,那就绝对不是单纯想谈谈小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贺乘的情路,说不定也不会比她容易到哪去吧,家世身份,也是一条鸿沟。下午快最后一节自习,好不容易不用开会的物理老师待在了教室里,有问题的同学直接上去找她了,这给景繁减少了不少工作量。景繁刷完一张提分卷,放下笔转了转脖子。高三生常常要接收老师在群里发的各种资料,理科一班自制力又强,所以一直没有上课不许带手机的规定。景繁平时不怎么看手机,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来解了锁。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半分钟,又把屏幕暗灭塞进了桌兜,转头问贺乘今天要不要给贝小池补课。贺乘只当她八卦没理她,但他没说不补那就是默认要补了。她又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后给宋寒发了个消息:宋老板宋寒:学霸上课玩手机?景繁:……宋寒:我有你们学校课表,为了监督贝小池她收回之前的话,宋寒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姐姐。宋寒:要过来吃饭?高三下午的休息时间不够来回一趟的吧?第25章 决定被宋寒刚刚一打断,景繁本来想好的委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正重新组织语言呢,宋寒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很多事情到了宋寒这里就总是这样,让她的节奏一团乱。景繁:我不用上晚自习炽荒里,宋寒看着消息笑了笑,她这一记直球怕是直接打乱了景繁的固有节奏,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景繁身上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让宋寒看着十分不舒服,出于恶趣味,她就想看总是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小丫头忙乱的样子。宋寒:贝小池说今天贺乘帮她补课,你和她一起走吧这倒是景繁想好的。景繁:好退出聊天界面,是空荡荡只躺着置顶班群和两个聊天框的微信首界面。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很多人,大多是班上的同学,每天晚上打开微信都能看见一排红点点,全是来问题的,她习惯了像做任务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就把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所以一般时候,她的微信首页面只有班群和贺乘。而现在加了个宋寒,她下意识地长按,功能框弹出后却没点下删除。好像不该就这么删了,毕竟,是等自己到家吃饭的人。犹豫间,自习铃声响了起来,她暗灭了手机,贺乘也正好起身。她拦了贺乘一下,“等我。”“干嘛?你不回去?”贺乘停下了往出走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贺乘警惕,这是要搅局啊,“为什么?”景繁眯着眼笑:“为了蹭饭。”贺乘没听懂,景繁也没解释。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贺乘去了自习室。贝小池倒是高兴了,看见偶像的愉快让她觉得贺乘都没那么可怕了。……但她不知道其实贺学长现在的心情很差。“你们讲吧,不用管我。”景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从贺乘的演草纸里扯了一张,开始写写画画。这个季节的自习室还是很舒服的,天然地理优势,让这里的温度比教室低很多,下午的小凉风再一吹,清清爽爽。窗外的法国梧桐在玻璃窗上印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在少年身上撒下金色碎散的阳光。贺乘不时的几句吐槽和贝小池对自己智商的抱怨,一点也影响不到景繁。她握着铅笔,勾着嘴角很愉快地写下词句。意外地流畅。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宋姑娘:我真有先见之明。.感谢在2020-03-11 10:33:31~2020-03-12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曳尧憧 18瓶;岁愿~缘 10瓶;yeah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旧事“我……睡迷糊了。”景繁突然间回神,猛地向后退开。宋寒也反应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得不行还得故作镇定,“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困了就赶紧去洗洗睡吧。”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着房间门,“左边第一间。”“哦。”景繁赶紧起身,逃似的进了房间。听见关门声,宋寒才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刚刚色迷心窍,“禽兽……”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算是自己的错,毕竟景繁的条件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何况刚刚凑的实在是太近。其实不管是在感情还是肉.体方面,宋寒一向都没太大兴趣,她本来就不好色,对爱情什么的,更是避而远之,说好听点是在物欲横流里守身如玉,通俗点就是穿梭于酒池肉林里的性冷淡了。拍了拍脑袋,向来不爱动脑子的宋老板呼了口气,拖沓着脚步上楼洗澡睡觉去了。景繁一路逃回房间,匆忙间把门甩得“砰”的一声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凑近一点吗,可能是刚睡迷糊了?宋寒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性向,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也很注意和景繁保持距离,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有时太过刻意的尊重反而会引起尴尬。换言之,如果宋寒不知道景繁是弯的,刚刚估计开个玩笑甚至毫无感觉地就过去了。她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宋寒这一挂,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哎。”景繁叹了口气去摸开关。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多有待适应的事儿啊。开关就在惯常的位置,找它没费什么力气。灯光亮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满当当的房间。入目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黑白三件套,旁边墙上贴着很多乐队和电影海报,景繁两年前才回国,不太认得全。向阳的窗户前放着书桌,旁边是一个实木书架。书桌上的东西被收拾过,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没怎么用心,几本书堆叠在一起,上下左右没一个边儿在一条直线上。书架上堆的很满,除了各种书籍和杂志,还放着不少手办和奖杯,凌乱却扑面而来一股少年朝气。景繁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本法文书,这门语言她确实没一点涉猎,草草翻了几页,一点也没看懂,正打算放回去时,在扉页看见一排字,应该是原文摘录,下面写了日期:2010.10.3她看不懂法文,但不影响她看出这字写的好看,总之是外行都能感受到的赏心悦目。把书放回书架,又瞅了瞅奖杯上的字,明明白白的:宋寒同学荣获xx物理竞赛一等奖原来真是宋寒的房间。环顾四周,处处都能感受到一个十几岁少年对生活的热情,看起来和现在的宋老板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有些联系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两种气质。她没再过多探索,刚刚就困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早,赶六点半的那趟公交。洗手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洗漱好,订好闹铃躺下时也才十点二十。她刚拿冷水洗的脸,意外地把瞌睡全洗走了,这会儿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带着夏日雨后的清凉和尘土气。看来外面又下过雨了。下雨的时候她应该正和宋寒改曲子。想到这,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旋律又在脑子里响起来,伴着宋寒的那个问题,不停在放空的脑子里转圈圈。乐队这个词,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三年前她组过乐队,虽然最终也没有坚持多久,可也算是花费了心思也获得了回报。只是那个临时乐队达到的巅峰,成了她十几年人生里最大的低谷。她和老妈大吵一架,而老妈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乐队在歌唱比赛上拿了冠军,兴冲冲跑回家,看到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父母居然回来了,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母知道了消息回来给自己庆祝的,推门却看见一群哥哥的朋友们在给他开party,庆祝景轩终于正式入职心仪已久的公司。父母站在哥哥旁边,笑着招呼她,高兴地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让她帮景轩切蛋糕。她当时只觉得一颗心从云端直线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砸的浑身血液冰凉。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彻底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上前给哥哥一个拥抱,就着他的手切了蛋糕,一点也没有搞砸那个欢乐的入职party。也是那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换一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和老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可开交,本来就性格要强的戚教授为女儿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叛逆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为什么他们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还不满足,问她到底想要怎样。她提出了回国。老爸和她谈,景轩和她谈,她却只说自己受够了不想再待在这儿,只字不提比赛的事情。乐队解散,吉他被封存,sifan变成景神,所有棱角都被她一一掩藏。视音乐为命的那段日子就那么淡化在接踵而至的课业里,她拿学习麻痹自己,两年弹指一挥间,流的汗受的罪,让她的指尖逐渐适应了笔头的质感。而不久前的那次风波,把她密不透风的围墙打出了一个豁口。重新拿起吉他,本来只是一次小小的放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骨子里的热爱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拨动琴弦。骨子里的热爱。手指在微凉的夜风里有节奏地敲打着被面,她没盖被子,被吹得打了个哆嗦后才认命地钻进了被窝。冷了,可不就要盖被子吗?管它现在是冬还是夏呢。第二天早上,闹铃准时响起,景繁迷迷糊糊坐起来,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晃了一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飞快洗漱好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寒。“起啦?”宋寒收回正打算敲门的右手,揣进兜里,她是来叫景繁起床的,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嗯,我要上学的。”宋寒错开身,让她过去,转身时扫了眼她背后的书包,“我送你。”“嗯?”景繁回头看她,见她手上确实拿着车钥匙,笑了一下,“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公交慢,贝小池每次坐公交都迟到。”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出来时拿着端着两碗粥和一个装着鸡蛋的盘子,“来得及,先吃早饭。”熟稔的语气让景繁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家人的错觉。可其实从前在家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妈不在家,在家也很少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哥哥不忙的时候会赖床,忙的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宋寒都开始吃了,景繁还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却看见那丫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怎么了?”有点儿不对劲啊。景繁这才清醒过来,慢慢往过走,“哦……没事。”宋寒却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孩子,这么点儿小事就被戳到了,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呢。宋寒照例只送到咖啡厅附近,没再往前开,景繁道谢下了车,临走前被宋寒叫住。“手机给我。”景繁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宋寒存了自己的电话,又加了微信,然后又把手机递过来。“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我让谈忱给你加餐。”景繁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忱哥……不是挺忙的吗?”宋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不忙。”“哦……”不过她转瞬就露出了笑容,“那谢谢宋老板了。”“行了,”宋寒示意她快去学校,“我说的事情别忘了考虑。”“嗯。”她笑得灿烂,转身跑进金色晨光里,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风。宋寒看着景繁的背影笑了笑,启动车子往回走。今儿起的太早了,得回去好好补一觉。景繁进教室时同学们自发的晨读已经开始了,一个个脸色都非常不好,估计成绩出来之前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贺乘倒是没太被考试影响,但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显眼。“昨晚又熬夜?”景繁放下书包问他。“何止啊,几乎没睡。”最近家里事多,他被他大哥无情地压榨,不仅心累还身累。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致志地读书,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声。“你真准备高考后就出国?”贺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巧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贺乘果然沉默了一会,“暂时先这样吧,我还没想好。”他确实没想过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出国,但现在能多学一些总也是有好处的。“也是,”景繁点了点头,“贝小池还在这儿呢,是该好好考虑。”“说什么呢。”贺乘瞪她一眼。景繁笑了两声,不再打趣。以她对贺乘的了解,说了喜欢,那就绝对不是单纯想谈谈小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贺乘的情路,说不定也不会比她容易到哪去吧,家世身份,也是一条鸿沟。下午快最后一节自习,好不容易不用开会的物理老师待在了教室里,有问题的同学直接上去找她了,这给景繁减少了不少工作量。景繁刷完一张提分卷,放下笔转了转脖子。高三生常常要接收老师在群里发的各种资料,理科一班自制力又强,所以一直没有上课不许带手机的规定。景繁平时不怎么看手机,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来解了锁。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半分钟,又把屏幕暗灭塞进了桌兜,转头问贺乘今天要不要给贝小池补课。贺乘只当她八卦没理她,但他没说不补那就是默认要补了。她又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后给宋寒发了个消息:宋老板宋寒:学霸上课玩手机?景繁:……宋寒:我有你们学校课表,为了监督贝小池她收回之前的话,宋寒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姐姐。宋寒:要过来吃饭?高三下午的休息时间不够来回一趟的吧?第25章 决定被宋寒刚刚一打断,景繁本来想好的委婉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正重新组织语言呢,宋寒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很多事情到了宋寒这里就总是这样,让她的节奏一团乱。景繁:我不用上晚自习炽荒里,宋寒看着消息笑了笑,她这一记直球怕是直接打乱了景繁的固有节奏,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景繁身上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让宋寒看着十分不舒服,出于恶趣味,她就想看总是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小丫头忙乱的样子。宋寒:贝小池说今天贺乘帮她补课,你和她一起走吧这倒是景繁想好的。景繁:好退出聊天界面,是空荡荡只躺着置顶班群和两个聊天框的微信首界面。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很多人,大多是班上的同学,每天晚上打开微信都能看见一排红点点,全是来问题的,她习惯了像做任务一样,每回答一个问题就把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所以一般时候,她的微信首页面只有班群和贺乘。而现在加了个宋寒,她下意识地长按,功能框弹出后却没点下删除。好像不该就这么删了,毕竟,是等自己到家吃饭的人。犹豫间,自习铃声响了起来,她暗灭了手机,贺乘也正好起身。她拦了贺乘一下,“等我。”“干嘛?你不回去?”贺乘停下了往出走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贺乘警惕,这是要搅局啊,“为什么?”景繁眯着眼笑:“为了蹭饭。”贺乘没听懂,景繁也没解释。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跟贺乘去了自习室。贝小池倒是高兴了,看见偶像的愉快让她觉得贺乘都没那么可怕了。……但她不知道其实贺学长现在的心情很差。“你们讲吧,不用管我。”景繁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从贺乘的演草纸里扯了一张,开始写写画画。这个季节的自习室还是很舒服的,天然地理优势,让这里的温度比教室低很多,下午的小凉风再一吹,清清爽爽。窗外的法国梧桐在玻璃窗上印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在少年身上撒下金色碎散的阳光。贺乘不时的几句吐槽和贝小池对自己智商的抱怨,一点也影响不到景繁。她握着铅笔,勾着嘴角很愉快地写下词句。意外地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