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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1)

这也太他妈巧了吧。“嗯?谈生意?跟褚天启谈?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们居然有联系。”仓促回到家的杨宣脸色阴沉,没等程焕换完鞋就将人逼至墙角,居高临下观察着他脸色,眼睛一眨不眨,那架势,像是假如程焕神态或语气有一丝撒谎或要隐瞒的意思,他就要立刻扑过去把人干死。原本还纠结着说实话还是说谎话的程焕立刻坦白从宽,就差没举双手投降了。“我是真冤枉,是你舅舅他找的我,他还没放弃你抚养权的事情,今天又来找我谈,我当然是又拒绝了。”杨宣看他神情和语气真挚,心里信了大半,阴沉沉的脸色却没消下去。“那为什么要骗我说是去谈生意?”“担心你多想,而且你不是要跟同学玩儿去吗?我一说你肯定就非得陪着我去见你舅了。”杨宣的脸色也终于多云转晴,低头看缩在墙角颇有些紧张的抬头望着他的程焕,拿鼻尖碰了碰他的,然后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我还以为叔叔不想要我了。”八十五、这头程焕好不容易把人哄得有了些笑的意思,换鞋换衣服,心绪复杂地走去厨房弄吃的,那头的杨宣却没脸面上表现得那么放松。他感受得到程焕说的是实话,但他仍觉得不安,这种不安在他一遍一遍回想起褚天启最后那句含糊不清的,且没有说完的话时产生了一些即将扩大的趋势,下一刻却被他很好的压制了下去。程焕似乎有事情瞒着他。跟去厨房,程焕没发觉杨宣进来,开着水龙头洗着菜,水渍溅湿了他衣服,他竟也没发觉,目光落在外面某棵树的树顶,神情恍惚。好久才察觉身旁站了个人,眼中恍惚还未消退,偏过头,又下意识微微抬起头,茫然的,仿佛无意识一般的出了声,“我们搬去江市好不好?”杨宣稍一想也终于想明白了程焕到底在担心什么,程焕对他越来越深的依赖一直都有迹可循,褚天启的出现反倒还加深了他的不安。男人那双漆黑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脆弱让他心脏被人揪紧似的疼,全身心依赖的姿态又让他满足而欣喜若狂,也许算不上什么好事,他病态一般的享受并痴迷程焕这种脆弱而依赖的目光,因此而带来的疼痛都让他觉得甘之如饴。将水流关掉,杨宣按耐住激动得想要将人拆吃入腹的冲动,仅是克制地俯身吻了吻程焕眼皮,“我不会同意跟他走,所以不用那么麻烦,江市离a市不算太远,时间不紧张的话,我每半个月会回来一次。”他还是恍惚,眼里像蒙了一层雾,就这么直白地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完全无法挪开视线,“......把我一个人放在a市你放心吗?”声音很轻,但杨宣听见了,胸腔里跳动那颗心脏在那一瞬间膨胀得几乎要爆炸,仿佛满满当当充斥着某些甜蜜得令人亢奋的液体。“叔叔......”他脑袋也瞬间不清楚了,嘴巴一张就要说些什么,刚吐露出两个字就卡了壳,程焕却在这时候清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然后,捏了把杨宣颊上软肉。“好吧,我开玩笑的,我工作很忙的。”“......”一口气憋在胸口,杨宣看着若无其事继续清洗蔬菜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恨得牙痒痒是什么滋味儿。程焕却没过多的心神去注意其他,他预感很不好,这种陌生的无法控制的感觉让他刚刚甚至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维持表面的正常。事实上自从公司出了状况之后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张峰恺坚定认为是alain捣的鬼,他后来也去找过alain,这个男人都没拐弯抹角跟他周旋一番就直接承认了确实是他在背后阴人。“当然,单凭我自己也没那个能力在你们嘉禾内部动手脚,最多只能帮忙在背后推一把,至于那个人是谁,程总经理不如回去想想自己还得罪过什么人?失业是小事,要是以后失去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东西......”他笑得优雅,程焕心里却没什么愤怒到想给人一拳的意思。因为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而打击报复喜欢的人的无辜热心的前炮友,他对于这种心理严重扭曲的人压根提不起什么要狠狠揍一顿的心思,他怕脏了手,况且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单凭alain自己,他没那个能力在嘉禾内部动手脚,所以也谈不上是alain害了他。那么,到底会是谁呢?他还得罪过谁呢?程焕早就料到褚天启还会再找他。在学校统一公布录取情况的第二天,褚天启直接开车到了程焕家门口,长相正派的中年男人微有些发福,笑眯眯看着杨宣的时候带着长辈的慈祥和温和。“没想到阿宣成绩那么好,你小表妹褚梦佳都高二了,天天都只想着吃喝玩乐,打不得骂不得,你舅妈给她惯出一身娇惯的毛病,走吧,来这么久也没请你们吃一顿,这次就当顺便庆祝了。”到了地方,席间褚天启也只是态度和蔼地询问了杨宣近况和一些琐碎的事情,程焕并不多话,杨宣时有时无的回应也看不出热情,褚天启丝毫不在意似的继续侃侃而谈,问到杨宣是否是想考取导演专业,杨宣目光闪了闪,询问似的看了眼程焕,没等程焕摇头,褚天启自己先说了。“我这个舅舅做得不称职,这么多年也没关心过你,最近找人打听了你一些事情才知道你早就有了目标,你想进a大也是因为a大的导演专业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吧?但你有没有想过还有更好的呢?w国的弗州大学的导演专业可是全球都排的上号的,你要是想进,舅舅回头就托人帮你办手续。”“不用,我就想上a大。”褚天启算计得很好,w国的弗州大学确实以导演专业闻名,任是一个不怎么看电影的人都知道这所全球知名的高校培育出好几位全球知名导演,随便是谁,只要他有野心有进取心,争个头破血流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明晃晃摆在杨宣面前,而且褚天启完全能从他这位年轻却寡言沉稳的外甥的眼里看出来那股浓烈的,急迫的,想要迅速成长起来的欲望和野心。笑容一滞,褚天启定定看着杨宣,“你可要考虑好了,从a大和弗州大学学成以后的未来发展虽然算不上一个上天一个入地,但到底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在哪儿,褚天启觉得自己不说杨宣也清楚,看他皱着眉沉思,褚天启心放下了一半,又看他沉思了一会儿,偏头去看他那位毫无血缘关系却与他关系格外亲厚的抚养人,心里咯噔一下,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开口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到褚家,我也尊重你的决定,但你也要为你和你叔叔的未来考虑一下,舅舅也是为了你好。”程焕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褚天启突然站了起来,冲他们摆了摆手,“我有急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吃,阿宣你好好考虑清楚再告诉我我你的决定......”他朝程焕看了一眼,微微笑道:“程先生我们下次再见。”第40章 86~88八十六、直到半个月之后,程焕再回忆起褚天启那句话,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下意识觉得浑身不舒服——他直觉从来很准,即便他并不能准确预见到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之后的几天都毫无缘由的心神不宁。出乎意料的是经过了半个月的考虑,杨宣同意了褚天启建议他出国留学的决定。半个月之后再见到褚天启,这个从来都表现得十分儒雅大度的中年商人换了副截然不同的面孔来跟程焕见面,当然,他们这类人脸面子上总要维持风度翩翩,即使嘴里吐出来的言辞再如何冷酷刻薄,背地里做出来的事情再如何不折手段,脸面上也总是能够维持一种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慈祥——这一点是很久以后程焕才深刻认识到的。“程先生别来无恙啊......”这一日的程焕心情算不上太好,昨天他单方面跟杨宣冷战了一整天,连日郁积在心底的焦虑加上彻夜未眠的疲累感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这具身体即将垮掉的感觉,但即使已经这样了他仍然没有开口向杨宣坦白他早已经被辞退的事情,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夜里冷着脸盯了一整夜的天花板,几次都有着坦白出来的冲动。杨宣是看出来了一些什么的,但程焕自信自己掩饰得很好,可等他不想掩饰了,杨宣又决定要出国,然而还没等他把杨宣这个决定好好消化过一番,第二日褚天启就找上了门,巧的是,杨宣回学校领一些毕业的材料还要去参加谢师宴,晚上才会到家。这可真是太巧了啊。慈眉善目的中年商人长了一副天生做慈善的脸,笑眯眯说话的时候大概能让很多人都心生好感。“我们三天后出发,w国那里的大学开学都很早,阿宣到了那里还得熟悉熟悉环境。”程焕若有若无回了个淡漠的鼻音,抬头,看了眼电视机上方挂着的日历,然后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能延后几天吗?后面几天我有点儿事。”什么事,程焕相信自己不说褚天启也清楚,工作的事情其实还没有盖棺定论,他是已经被辞退,但牵连太多,后续的调查还在进行,他自己当然也不甘心,这几天忙忙碌碌,试图搜集一些有用或无用的证据......之后这几天是重要时期,那边的调查似乎快要结束了。褚天启眼中一闪,仍然是一张笑眯眯的面孔,“程先生抱歉了,行程已经定下了,再有改动的话恐怕会耽误事情。”程焕一顿,随后,缓缓扭过头,面无表情盯视着褚天启,“你什么意思?”褚天启站起来,很感兴趣似的看了几眼阳台上晒着的几盆多肉。“程先生不要那么紧张嘛,我是知道程先生这些天有事情要忙,所以并没有把你的行程加进去,相信程先生能够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程焕一下站了起来,怒极反笑,“你凭什么?”褚天启倒也没继续装傻,大概是觉得尘埃落定,大概也是觉得如今的程焕折腾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再转过身,正对着程焕的时候,眼里是一片毫不掩饰的轻蔑。“劝程先生一句,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给了你的台阶你就好好下,好言好语哄着程先生不乐意听,最后真撕破脸,程先生以为你自己能挣个清高的名声呢?”“我如何地步也不用其他人来操心,我倒真没想到你装模作样到现在才肯露出真面孔,这么多次,褚总肯定也装得不容易。”褚天启身居高位多少年,哪里被人这么顶撞过,只不过心中愈怒,面子上笑得越和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阴狠。“程先生到底是年轻气盛,只晓得逞一时口舌之快,但是祸从口出这个道理程先生也是懂的吧,我待你客客气气,程先生这样就不知好歹了。”程焕几乎要笑出声来,指着人就骂,“客气?你他娘的一天到晚盘算着怎么抢走我养子,老子没骂你一顿就算不错了,做什么要对你客气?”饶是褚天启再如何能装此刻也有些装不来了,怒急攻心,脸色都微微扭曲,但也就一会儿,他想到了什么,扯出一丝诡异至极的笑,“养子?程先生在说谁?我想程先生自己心里清楚当年做过什么手脚,当时程先生您收养阿宣的时候还没到三十吧,还没到合法年龄,请问您是怎么把手续办下来的呢?”程焕一愣,想起了什么,脸色竟开始泛白。他当然还记得是他弟弟程栋托了同事做了些手脚,其实这事儿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但要是褚天启有心不让他好过,程栋那份工作就算完蛋了。褚先生见程焕神色难看,也没再咄咄逼人,倒不是好心,这个精明的商人深知把人逼太狠容易出事的道理,语气一变,又开始温和劝解:“程先生这又是何必?阿宣要出国留学,以后的支出可不比在国内读大学,程先生目前状况如何我也不多说,万一之后要打官司,更少不了钱财来打点。”说着,他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程先生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杨宣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要离开程焕,谢师宴后回到家,见程焕终于肯理会自己,高兴得眼睛都发光,他把人搂在怀里亲的时候,嘴里啰里吧嗦的话也不肯停。“叔叔别生我的气,我只是想以后变得更厉害,不过我今天又想过了,在国内学导演我也能变得很厉害,叔叔不愿意我就不出国了,我也不想......离叔叔那么远。”酒劲儿上头的杨宣把他搂得死紧,嘴里一股子酒味儿,程焕没能推得动他,干脆也没再挣扎,伸手压了压杨宣头顶一缕翘起的毛发,在人怀里轻声道,“叔叔没有不愿意,你想出国念书就出国,我没上过大学,也没你舅舅见多识广,不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我就是......有点儿舍不得。”没说出这句话之前,心里顶多是有些酸,等最后那三个字说出口,连程焕自己都觉得太奇怪了,那三个字像在高浓度的柠檬水里泡了九九八十一天,一出口,从舌尖,到鼻腔,再到心尖,酸到他肉疼,仿佛血肉被腐蚀。八十七、杨宣出国那一天程焕还是抽空去了。早上九点的航班,程焕开车送人到了机场,没多久褚天启和一个提着箱子的青年也到了,大概是助理或秘书之类的身份,程焕没心思去多想。目光扫过褚天启的时候他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杨宣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没半点儿要避讳的意思,直接伸手过去给人揉腰。“不舒服吗?”因为要分开的缘故,昨晚上那顿肉一顿顶三顿,偏偏程焕连句拒绝的话都没有,通通受着,到最后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了,三十出头的男人,在床上被欺负到整个人湿漉漉黏糊糊的,眼角泛泪面颊通红,模样可怜得像条离了水濒死的鱼。可他搂在杨宣脖子上的手臂从始至终没松开过。到最后程焕累到睡着了,杨宣这些天心思重,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隔一会儿就要凑过去亲他嘴唇,而程焕呢,明明已经在睡梦中,每次还都会探出一小截舌尖去回应他的亲吻。虽然听上去不太吉利,但杨宣觉得他们这样有种至死缠绵的意思,好像谁都离不了谁。至死缠绵,至死不休。他这么想着,脸上逐渐漾出笑意,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也带着笑。“等我几天好不好?那边开学忙,舅舅说等我闲下来也能经常回来,平时就打电话或者视频......最好是视频,w国那里跟这儿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差,回头等学校那边的日常作息下来,我们定个时间。”程焕说好,看褚天启和他那个助理走过来,身体往左侧了侧,没让杨宣继续动手动脚,褚天启笑得一派慈祥,眼神却狐疑,在两人之间不着痕迹地打量。“还要拜托褚先生照顾杨宣。”褚天启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便疑心自己是看错了或想多了,收了心思,笑眯眯回:“程先生这是哪里的话,阿宣本来就是我亲外甥,血浓于水,我不照顾他谁照顾?”程焕皮笑肉不笑的,瞥了眼褚天启,“也是,毕竟是有血缘关系,一直不闻不问的也说不过去。”褚天启的好脸色有要崩裂的迹象,而程焕在把话说出口的那一秒就开始懊悔了,倒不是怕褚天启听了之后会怎么样,而是想起来杨宣还在边上,自己这话说了之后自己是解了气,杨宣听了之后心里指不定要不好受。挪过视线看了眼杨宣,见他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儿开了包检查带出国的物品有没有遗漏,一样一样东西小心地拿出来,又小心地塞回去,程焕扫了眼,发现都是一些带过去没多大用的东西,最大的用处大概是能拿来睹物思人——这些都是程焕每年送给杨宣的生日礼物。等把东西塞好了,杨宣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带?重要的话我回头给你邮寄过去。”杨宣说没有,程焕也没放在心上,转过头去询问褚天启一些事情,没注意到杨宣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他想起来的事情是家里的摄像头他一直忘了拆,之前日子过得挺美,他晕头转向的忘了毁尸灭迹。这几天他忙忙碌碌的,又是办手续又是整理物件,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一桩事儿。不过好在之前存在房间台式机里的那些视频早被他给删了。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要登机,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亲吻不行,稍微亲近甜蜜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杨宣克制着自己,牵过程焕的右手,小心而无比珍惜地握着捏着。“叔叔等我......等我。”程焕抬眼,眼里有粼粼的水光,眨眨眼却又没了。“我知道了,多久都等。”一直等到杨宣乘坐的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程焕还都在原处站着,一动也没动,直到飞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快变成雕像的男人才抬了下手,低下头,指骨抵住湿润的眼角。“小祸害,说好了不离开我的。”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却跑去那么远。————————————杨宣到了w国之后结结实实忙活了三四天,由于时差和作息的原因,除了刚开始到了w国之后给程焕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之外,杨宣就再没打过去,他闲下来的时候程焕那儿也都深更半夜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的短信往来还算频繁,虽然程焕说他自己最近忙,后头估计没什么时间跟他闲聊。仍然是发短信过去,果然程焕都没再回过,杨宣也没在意,依然乐此不疲地骚扰,连着两天过去了,程焕那头如同消失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杨宣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恐惧和不知所措,在呆愣了将近一刻钟后,他迅速联系了褚天启,听清楚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褚天启长长叹了口气。“本来舅舅也不想瞒着你的,但你那位叔叔的意思是说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瞒着,让我也瞒着。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察觉到了,那舅舅也不想再瞒你了,是这样的,程先生他工作上出了大问题,急需要大笔资金填补,舅舅也自私,私心里一直想着让你认祖归宗,就跟程先生做了笔交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杨宣近乎嘶吼的声音打断,“不可能!”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杨宣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褚天启暗忖了片刻,又加了筹码。“你要是不信,我让于崇飞跟你说吧,他是你叔叔之前的秘书,你该认识他的吧?程先生被解雇之后他也被公司辞退了,我看他是个有才干的,就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他答应了,现在他刚好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那头片刻的杂音之后,是一个青年略带犹豫的声音。“杨少爷,我是于崇飞......程经理之前,确实出了点儿事,需要资金......”只说到这儿,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没了声音。八十八、在w城还没待满半个月,某天的早晨,杨宣匆匆上了一班回国的飞机。褚天启没拦着他回去,只笑眯眯说了句早点回来上学,手上摩挲着不久之前在w国最大的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瓷器,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直到三天之后杨宣才回w国,途中下了大雨,他也没带伞,头上身上淋了个全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湿气和微寒的冷意,但这不是最让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的,他神情难看得吓人,褚天启身边那位姓冯的助理看了几眼都没敢上前,跑回了褚天启的书房去叫人。褚天启家里的女佣从杨宣的房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给人,杨宣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睡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静默沉郁,仿佛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死尸,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是褚天启家里的女佣。“少爷,褚总在下面等你吃饭。”杨宣也没回应,下床穿了鞋,女佣听里头有了细碎的声响,便也没继续敲门,径自下了楼继续忙活。五分钟之后杨宣也下了楼。“他搬走了。”褚天启面露不忍,继而长长叹了口气。“应当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再回去看看吧,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对了,你那手机已经不能用了,舅舅给你买了个新的,顺便给你换了张卡。”杨宣视线落在了褚天启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旧的呢?”“修理手机的工人说手机和卡都不能用了,我就让他拿去扔了......哦还有,这周末你就跟我回褚家吧,老太太说想见你,她年纪大了,想看家里圆圆满满的。”放置于身侧的手掌几次捏紧又放松,略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杨宣竟跟没有感觉似的,脸色变也没变。“好。”说完这个字,他也没留下用晚餐,抬脚又回了房间,背影瘦削僵硬,宛若行尸走肉。褚天启看着,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他不知道的是,回了房间的杨宣关着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褚家在国外的产业多,早些年就全都搬来了国外,在m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下了一块地造了别墅。褚家人丁稀薄,死了个性格叛逆的褚晓棠,褚天启这一代,除了他这么一个长子,就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年幼便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子。而跟杨宣平辈的,除了褚家旁系的一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就只剩下褚天启的女儿褚梦佳一人。如今二十来个长辈小辈齐聚一堂,偌大的一幢别墅,也半点儿不嫌挤,杨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里面一派和睦、温情脉脉的气氛,内心没有丝毫触动。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马尾,模样秀美的女孩从门口走到杨宣身旁。“褚表哥?”杨宣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搭理。那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他冷漠的反应没有半点儿的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露出一个笑。“表哥干嘛不理人嘛,就算你现在不姓褚,以后反正都要姓褚的。”她哈哈笑了声,视线瞥见褚天启从大门走进来,眼中划过一抹讥讽。“我爸爸过来了哦,他要带你去见奶奶,我先走啦,有空一块儿出去玩儿......对了,我叫褚梦佳。”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姓褚啊......”穿着粉白色蕾丝连衣裙的褚梦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脚步略显匆忙的褚天启下一秒就走到了杨宣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打了个招呼。”褚天启略有阴霾的脸色逐渐又变为原本的温和慈祥。“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那小表妹混得很,天天就爱说瞎话骗着人玩儿,阿宣你成绩好,以后你回了褚家,有空了可要多替舅舅给你表妹辅导辅导功课。”杨宣颔首,温和顺从的态度让褚天启心中舒适不少。“对了,老太太性格强硬,待会儿说什么你应着她就是,她人老了,思想也古板,有时候说话你们小年轻不爱听,可千万别顶撞她。”谆谆教导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孝子、好长辈。老太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能从犹存的风韵里隐约窥见她年轻时候的好模样,但大概也是因为这幅好容貌和从小就优越的家境,把这位大小姐养出了一副蛮横的脾气。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说得好听些是手腕强硬,说得难听些就是独裁,就爱别人顺着她来,小辈要有一丁半点儿的忤逆,她当场便不给人好脸色,还要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来针对。褚天启把杨宣带到了人面前,那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对着自己亲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连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命令的语调。“既然回了褚家,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都给我断干净了,省得再给褚家招上什么死皮赖脸要攀势利枝的人。”杨宣颔首,恭恭敬敬回了声好。老太太这回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继而满意一笑,褚天启在一旁松了口气。谁也没瞧见,杨宣昨天才破了皮流了血的手掌又裂了开,溢出了鲜红的血。第41章 89~90八十九、绵延无际的海岸线仿佛情人间说不尽的爱语,金色的光线映射在粼粼水面上又给这以浪漫著称的繁华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斑斓色彩。程焕滞留在这儿很多天了,需要商谈的业务问题在三天前就已经谈妥,结束之后合作方盛情挽留了他们在游轮上多待几天,说是这几天刚好有当红的歌手和明星在这儿演出。准确来讲是合作方亚锐娱乐公司的内部演出,包括他们谈生意的这艘巨大豪华的游轮,也都是亚锐娱乐包下作为内部演出的表演场地,这首游轮平时预定一间房睡个一晚上就要天价,更何况是包下了那么多天。随行来的助理和几位主管及副总自然再乐意不过,在向总公司说明了情况之后就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留下享受了。合作方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方,包吃包住包陪玩,赶时髦地开了个假面舞会还不忘给他们每人留一张制作精巧的舞会面具,委婉叮嘱他们就算不想跳舞也尽量过去参加,因为演出就在舞会之后,到时还得他们配合,拍些两家公司合作的照片发给国内的媒体炒热度。程焕兴趣缺缺,一直到夜晚降临,海面上洒上银白月光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身后声音吵得他头疼,再加上这几天来m国有些水土不服,就愈加排斥人多的活动。他想着等舞会结束再进去,靠在船边栏杆上抽烟抽到一半,边上却来了个人,高个子挺鼻梁蓝眼睛,标准的m国人的样貌。程焕叼着烟抬头瞧他一眼,那人也瞧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程焕眉心拧起了眉结,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人也不着痕迹往外挪了两步。“不进去吗?”程焕手指夹住烟,小幅度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心中暗自惊奇这个老外的普通话发音居然十分标准。“里面没有禁烟的规定。”“人多,我想抽完再进去。”他话说完,见那人也没动静,还在他边上站着,有些警惕不安的、迅速解决了剩下半根烟就匆匆往里面走,值得嘉奖的是明明他心中那么排斥,走之前居然还能礼貌客气的跟人道个别。晚宴厅里热闹而富丽堂皇,颇具古典韵味的纯音乐响着,晚宴厅中心的空场地好几对男男女女在恣意起舞,程焕看过一眼,穿过人群找了个不那么热闹的角落坐下。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加上晕船,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但坐着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余光瞥见之前搭讪的那个奇怪的m国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反感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假装没看见人起身离场,那人就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空腹喝酒可不太好。”“我吃过了。”“是吗?”那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程焕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杯酒,眼中闪了闪。“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西蒙,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程焕眼皮都没掀一下。“抱歉,我很介意。”估计是没料到程焕连个假名都不愿意编一个来骗他,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直白,西蒙噎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起来的事情是家里的摄像头他一直忘了拆,之前日子过得挺美,他晕头转向的忘了毁尸灭迹。这几天他忙忙碌碌的,又是办手续又是整理物件,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一桩事儿。不过好在之前存在房间台式机里的那些视频早被他给删了。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要登机,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亲吻不行,稍微亲近甜蜜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杨宣克制着自己,牵过程焕的右手,小心而无比珍惜地握着捏着。“叔叔等我......等我。”程焕抬眼,眼里有粼粼的水光,眨眨眼却又没了。“我知道了,多久都等。”一直等到杨宣乘坐的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程焕还都在原处站着,一动也没动,直到飞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快变成雕像的男人才抬了下手,低下头,指骨抵住湿润的眼角。“小祸害,说好了不离开我的。”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却跑去那么远。————————————杨宣到了w国之后结结实实忙活了三四天,由于时差和作息的原因,除了刚开始到了w国之后给程焕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之外,杨宣就再没打过去,他闲下来的时候程焕那儿也都深更半夜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的短信往来还算频繁,虽然程焕说他自己最近忙,后头估计没什么时间跟他闲聊。仍然是发短信过去,果然程焕都没再回过,杨宣也没在意,依然乐此不疲地骚扰,连着两天过去了,程焕那头如同消失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杨宣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恐惧和不知所措,在呆愣了将近一刻钟后,他迅速联系了褚天启,听清楚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褚天启长长叹了口气。“本来舅舅也不想瞒着你的,但你那位叔叔的意思是说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瞒着,让我也瞒着。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察觉到了,那舅舅也不想再瞒你了,是这样的,程先生他工作上出了大问题,急需要大笔资金填补,舅舅也自私,私心里一直想着让你认祖归宗,就跟程先生做了笔交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杨宣近乎嘶吼的声音打断,“不可能!”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杨宣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褚天启暗忖了片刻,又加了筹码。“你要是不信,我让于崇飞跟你说吧,他是你叔叔之前的秘书,你该认识他的吧?程先生被解雇之后他也被公司辞退了,我看他是个有才干的,就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他答应了,现在他刚好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那头片刻的杂音之后,是一个青年略带犹豫的声音。“杨少爷,我是于崇飞......程经理之前,确实出了点儿事,需要资金......”只说到这儿,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没了声音。八十八、在w城还没待满半个月,某天的早晨,杨宣匆匆上了一班回国的飞机。褚天启没拦着他回去,只笑眯眯说了句早点回来上学,手上摩挲着不久之前在w国最大的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瓷器,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直到三天之后杨宣才回w国,途中下了大雨,他也没带伞,头上身上淋了个全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湿气和微寒的冷意,但这不是最让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的,他神情难看得吓人,褚天启身边那位姓冯的助理看了几眼都没敢上前,跑回了褚天启的书房去叫人。褚天启家里的女佣从杨宣的房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给人,杨宣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睡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静默沉郁,仿佛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死尸,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是褚天启家里的女佣。“少爷,褚总在下面等你吃饭。”杨宣也没回应,下床穿了鞋,女佣听里头有了细碎的声响,便也没继续敲门,径自下了楼继续忙活。五分钟之后杨宣也下了楼。“他搬走了。”褚天启面露不忍,继而长长叹了口气。“应当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再回去看看吧,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对了,你那手机已经不能用了,舅舅给你买了个新的,顺便给你换了张卡。”杨宣视线落在了褚天启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旧的呢?”“修理手机的工人说手机和卡都不能用了,我就让他拿去扔了......哦还有,这周末你就跟我回褚家吧,老太太说想见你,她年纪大了,想看家里圆圆满满的。”放置于身侧的手掌几次捏紧又放松,略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杨宣竟跟没有感觉似的,脸色变也没变。“好。”说完这个字,他也没留下用晚餐,抬脚又回了房间,背影瘦削僵硬,宛若行尸走肉。褚天启看着,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他不知道的是,回了房间的杨宣关着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褚家在国外的产业多,早些年就全都搬来了国外,在m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下了一块地造了别墅。褚家人丁稀薄,死了个性格叛逆的褚晓棠,褚天启这一代,除了他这么一个长子,就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年幼便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子。而跟杨宣平辈的,除了褚家旁系的一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就只剩下褚天启的女儿褚梦佳一人。如今二十来个长辈小辈齐聚一堂,偌大的一幢别墅,也半点儿不嫌挤,杨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里面一派和睦、温情脉脉的气氛,内心没有丝毫触动。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马尾,模样秀美的女孩从门口走到杨宣身旁。“褚表哥?”杨宣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搭理。那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他冷漠的反应没有半点儿的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露出一个笑。“表哥干嘛不理人嘛,就算你现在不姓褚,以后反正都要姓褚的。”她哈哈笑了声,视线瞥见褚天启从大门走进来,眼中划过一抹讥讽。“我爸爸过来了哦,他要带你去见奶奶,我先走啦,有空一块儿出去玩儿......对了,我叫褚梦佳。”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姓褚啊......”穿着粉白色蕾丝连衣裙的褚梦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脚步略显匆忙的褚天启下一秒就走到了杨宣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打了个招呼。”褚天启略有阴霾的脸色逐渐又变为原本的温和慈祥。“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那小表妹混得很,天天就爱说瞎话骗着人玩儿,阿宣你成绩好,以后你回了褚家,有空了可要多替舅舅给你表妹辅导辅导功课。”杨宣颔首,温和顺从的态度让褚天启心中舒适不少。“对了,老太太性格强硬,待会儿说什么你应着她就是,她人老了,思想也古板,有时候说话你们小年轻不爱听,可千万别顶撞她。”谆谆教导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孝子、好长辈。老太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能从犹存的风韵里隐约窥见她年轻时候的好模样,但大概也是因为这幅好容貌和从小就优越的家境,把这位大小姐养出了一副蛮横的脾气。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说得好听些是手腕强硬,说得难听些就是独裁,就爱别人顺着她来,小辈要有一丁半点儿的忤逆,她当场便不给人好脸色,还要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来针对。褚天启把杨宣带到了人面前,那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对着自己亲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连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命令的语调。“既然回了褚家,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都给我断干净了,省得再给褚家招上什么死皮赖脸要攀势利枝的人。”杨宣颔首,恭恭敬敬回了声好。老太太这回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继而满意一笑,褚天启在一旁松了口气。谁也没瞧见,杨宣昨天才破了皮流了血的手掌又裂了开,溢出了鲜红的血。第41章 89~90八十九、绵延无际的海岸线仿佛情人间说不尽的爱语,金色的光线映射在粼粼水面上又给这以浪漫著称的繁华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斑斓色彩。程焕滞留在这儿很多天了,需要商谈的业务问题在三天前就已经谈妥,结束之后合作方盛情挽留了他们在游轮上多待几天,说是这几天刚好有当红的歌手和明星在这儿演出。准确来讲是合作方亚锐娱乐公司的内部演出,包括他们谈生意的这艘巨大豪华的游轮,也都是亚锐娱乐包下作为内部演出的表演场地,这首游轮平时预定一间房睡个一晚上就要天价,更何况是包下了那么多天。随行来的助理和几位主管及副总自然再乐意不过,在向总公司说明了情况之后就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留下享受了。合作方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方,包吃包住包陪玩,赶时髦地开了个假面舞会还不忘给他们每人留一张制作精巧的舞会面具,委婉叮嘱他们就算不想跳舞也尽量过去参加,因为演出就在舞会之后,到时还得他们配合,拍些两家公司合作的照片发给国内的媒体炒热度。程焕兴趣缺缺,一直到夜晚降临,海面上洒上银白月光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身后声音吵得他头疼,再加上这几天来m国有些水土不服,就愈加排斥人多的活动。他想着等舞会结束再进去,靠在船边栏杆上抽烟抽到一半,边上却来了个人,高个子挺鼻梁蓝眼睛,标准的m国人的样貌。程焕叼着烟抬头瞧他一眼,那人也瞧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程焕眉心拧起了眉结,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人也不着痕迹往外挪了两步。“不进去吗?”程焕手指夹住烟,小幅度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心中暗自惊奇这个老外的普通话发音居然十分标准。“里面没有禁烟的规定。”“人多,我想抽完再进去。”他话说完,见那人也没动静,还在他边上站着,有些警惕不安的、迅速解决了剩下半根烟就匆匆往里面走,值得嘉奖的是明明他心中那么排斥,走之前居然还能礼貌客气的跟人道个别。晚宴厅里热闹而富丽堂皇,颇具古典韵味的纯音乐响着,晚宴厅中心的空场地好几对男男女女在恣意起舞,程焕看过一眼,穿过人群找了个不那么热闹的角落坐下。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加上晕船,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但坐着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余光瞥见之前搭讪的那个奇怪的m国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反感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假装没看见人起身离场,那人就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空腹喝酒可不太好。”“我吃过了。”“是吗?”那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程焕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杯酒,眼中闪了闪。“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西蒙,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程焕眼皮都没掀一下。“抱歉,我很介意。”估计是没料到程焕连个假名都不愿意编一个来骗他,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直白,西蒙噎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起来的事情是家里的摄像头他一直忘了拆,之前日子过得挺美,他晕头转向的忘了毁尸灭迹。这几天他忙忙碌碌的,又是办手续又是整理物件,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一桩事儿。不过好在之前存在房间台式机里的那些视频早被他给删了。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要登机,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亲吻不行,稍微亲近甜蜜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杨宣克制着自己,牵过程焕的右手,小心而无比珍惜地握着捏着。“叔叔等我......等我。”程焕抬眼,眼里有粼粼的水光,眨眨眼却又没了。“我知道了,多久都等。”一直等到杨宣乘坐的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程焕还都在原处站着,一动也没动,直到飞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快变成雕像的男人才抬了下手,低下头,指骨抵住湿润的眼角。“小祸害,说好了不离开我的。”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却跑去那么远。————————————杨宣到了w国之后结结实实忙活了三四天,由于时差和作息的原因,除了刚开始到了w国之后给程焕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之外,杨宣就再没打过去,他闲下来的时候程焕那儿也都深更半夜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的短信往来还算频繁,虽然程焕说他自己最近忙,后头估计没什么时间跟他闲聊。仍然是发短信过去,果然程焕都没再回过,杨宣也没在意,依然乐此不疲地骚扰,连着两天过去了,程焕那头如同消失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杨宣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恐惧和不知所措,在呆愣了将近一刻钟后,他迅速联系了褚天启,听清楚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褚天启长长叹了口气。“本来舅舅也不想瞒着你的,但你那位叔叔的意思是说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瞒着,让我也瞒着。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察觉到了,那舅舅也不想再瞒你了,是这样的,程先生他工作上出了大问题,急需要大笔资金填补,舅舅也自私,私心里一直想着让你认祖归宗,就跟程先生做了笔交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杨宣近乎嘶吼的声音打断,“不可能!”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杨宣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褚天启暗忖了片刻,又加了筹码。“你要是不信,我让于崇飞跟你说吧,他是你叔叔之前的秘书,你该认识他的吧?程先生被解雇之后他也被公司辞退了,我看他是个有才干的,就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他答应了,现在他刚好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那头片刻的杂音之后,是一个青年略带犹豫的声音。“杨少爷,我是于崇飞......程经理之前,确实出了点儿事,需要资金......”只说到这儿,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没了声音。八十八、在w城还没待满半个月,某天的早晨,杨宣匆匆上了一班回国的飞机。褚天启没拦着他回去,只笑眯眯说了句早点回来上学,手上摩挲着不久之前在w国最大的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瓷器,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直到三天之后杨宣才回w国,途中下了大雨,他也没带伞,头上身上淋了个全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湿气和微寒的冷意,但这不是最让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的,他神情难看得吓人,褚天启身边那位姓冯的助理看了几眼都没敢上前,跑回了褚天启的书房去叫人。褚天启家里的女佣从杨宣的房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给人,杨宣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睡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静默沉郁,仿佛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死尸,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是褚天启家里的女佣。“少爷,褚总在下面等你吃饭。”杨宣也没回应,下床穿了鞋,女佣听里头有了细碎的声响,便也没继续敲门,径自下了楼继续忙活。五分钟之后杨宣也下了楼。“他搬走了。”褚天启面露不忍,继而长长叹了口气。“应当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再回去看看吧,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对了,你那手机已经不能用了,舅舅给你买了个新的,顺便给你换了张卡。”杨宣视线落在了褚天启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旧的呢?”“修理手机的工人说手机和卡都不能用了,我就让他拿去扔了......哦还有,这周末你就跟我回褚家吧,老太太说想见你,她年纪大了,想看家里圆圆满满的。”放置于身侧的手掌几次捏紧又放松,略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杨宣竟跟没有感觉似的,脸色变也没变。“好。”说完这个字,他也没留下用晚餐,抬脚又回了房间,背影瘦削僵硬,宛若行尸走肉。褚天启看着,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他不知道的是,回了房间的杨宣关着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褚家在国外的产业多,早些年就全都搬来了国外,在m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下了一块地造了别墅。褚家人丁稀薄,死了个性格叛逆的褚晓棠,褚天启这一代,除了他这么一个长子,就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年幼便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子。而跟杨宣平辈的,除了褚家旁系的一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就只剩下褚天启的女儿褚梦佳一人。如今二十来个长辈小辈齐聚一堂,偌大的一幢别墅,也半点儿不嫌挤,杨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里面一派和睦、温情脉脉的气氛,内心没有丝毫触动。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马尾,模样秀美的女孩从门口走到杨宣身旁。“褚表哥?”杨宣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搭理。那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他冷漠的反应没有半点儿的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露出一个笑。“表哥干嘛不理人嘛,就算你现在不姓褚,以后反正都要姓褚的。”她哈哈笑了声,视线瞥见褚天启从大门走进来,眼中划过一抹讥讽。“我爸爸过来了哦,他要带你去见奶奶,我先走啦,有空一块儿出去玩儿......对了,我叫褚梦佳。”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姓褚啊......”穿着粉白色蕾丝连衣裙的褚梦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脚步略显匆忙的褚天启下一秒就走到了杨宣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打了个招呼。”褚天启略有阴霾的脸色逐渐又变为原本的温和慈祥。“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那小表妹混得很,天天就爱说瞎话骗着人玩儿,阿宣你成绩好,以后你回了褚家,有空了可要多替舅舅给你表妹辅导辅导功课。”杨宣颔首,温和顺从的态度让褚天启心中舒适不少。“对了,老太太性格强硬,待会儿说什么你应着她就是,她人老了,思想也古板,有时候说话你们小年轻不爱听,可千万别顶撞她。”谆谆教导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孝子、好长辈。老太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能从犹存的风韵里隐约窥见她年轻时候的好模样,但大概也是因为这幅好容貌和从小就优越的家境,把这位大小姐养出了一副蛮横的脾气。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说得好听些是手腕强硬,说得难听些就是独裁,就爱别人顺着她来,小辈要有一丁半点儿的忤逆,她当场便不给人好脸色,还要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来针对。褚天启把杨宣带到了人面前,那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对着自己亲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连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命令的语调。“既然回了褚家,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都给我断干净了,省得再给褚家招上什么死皮赖脸要攀势利枝的人。”杨宣颔首,恭恭敬敬回了声好。老太太这回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继而满意一笑,褚天启在一旁松了口气。谁也没瞧见,杨宣昨天才破了皮流了血的手掌又裂了开,溢出了鲜红的血。第41章 89~90八十九、绵延无际的海岸线仿佛情人间说不尽的爱语,金色的光线映射在粼粼水面上又给这以浪漫著称的繁华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斑斓色彩。程焕滞留在这儿很多天了,需要商谈的业务问题在三天前就已经谈妥,结束之后合作方盛情挽留了他们在游轮上多待几天,说是这几天刚好有当红的歌手和明星在这儿演出。准确来讲是合作方亚锐娱乐公司的内部演出,包括他们谈生意的这艘巨大豪华的游轮,也都是亚锐娱乐包下作为内部演出的表演场地,这首游轮平时预定一间房睡个一晚上就要天价,更何况是包下了那么多天。随行来的助理和几位主管及副总自然再乐意不过,在向总公司说明了情况之后就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留下享受了。合作方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方,包吃包住包陪玩,赶时髦地开了个假面舞会还不忘给他们每人留一张制作精巧的舞会面具,委婉叮嘱他们就算不想跳舞也尽量过去参加,因为演出就在舞会之后,到时还得他们配合,拍些两家公司合作的照片发给国内的媒体炒热度。程焕兴趣缺缺,一直到夜晚降临,海面上洒上银白月光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身后声音吵得他头疼,再加上这几天来m国有些水土不服,就愈加排斥人多的活动。他想着等舞会结束再进去,靠在船边栏杆上抽烟抽到一半,边上却来了个人,高个子挺鼻梁蓝眼睛,标准的m国人的样貌。程焕叼着烟抬头瞧他一眼,那人也瞧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程焕眉心拧起了眉结,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人也不着痕迹往外挪了两步。“不进去吗?”程焕手指夹住烟,小幅度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心中暗自惊奇这个老外的普通话发音居然十分标准。“里面没有禁烟的规定。”“人多,我想抽完再进去。”他话说完,见那人也没动静,还在他边上站着,有些警惕不安的、迅速解决了剩下半根烟就匆匆往里面走,值得嘉奖的是明明他心中那么排斥,走之前居然还能礼貌客气的跟人道个别。晚宴厅里热闹而富丽堂皇,颇具古典韵味的纯音乐响着,晚宴厅中心的空场地好几对男男女女在恣意起舞,程焕看过一眼,穿过人群找了个不那么热闹的角落坐下。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加上晕船,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但坐着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余光瞥见之前搭讪的那个奇怪的m国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反感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假装没看见人起身离场,那人就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空腹喝酒可不太好。”“我吃过了。”“是吗?”那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程焕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杯酒,眼中闪了闪。“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西蒙,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程焕眼皮都没掀一下。“抱歉,我很介意。”估计是没料到程焕连个假名都不愿意编一个来骗他,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直白,西蒙噎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起来的事情是家里的摄像头他一直忘了拆,之前日子过得挺美,他晕头转向的忘了毁尸灭迹。这几天他忙忙碌碌的,又是办手续又是整理物件,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一桩事儿。不过好在之前存在房间台式机里的那些视频早被他给删了。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要登机,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亲吻不行,稍微亲近甜蜜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杨宣克制着自己,牵过程焕的右手,小心而无比珍惜地握着捏着。“叔叔等我......等我。”程焕抬眼,眼里有粼粼的水光,眨眨眼却又没了。“我知道了,多久都等。”一直等到杨宣乘坐的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程焕还都在原处站着,一动也没动,直到飞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快变成雕像的男人才抬了下手,低下头,指骨抵住湿润的眼角。“小祸害,说好了不离开我的。”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却跑去那么远。————————————杨宣到了w国之后结结实实忙活了三四天,由于时差和作息的原因,除了刚开始到了w国之后给程焕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之外,杨宣就再没打过去,他闲下来的时候程焕那儿也都深更半夜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的短信往来还算频繁,虽然程焕说他自己最近忙,后头估计没什么时间跟他闲聊。仍然是发短信过去,果然程焕都没再回过,杨宣也没在意,依然乐此不疲地骚扰,连着两天过去了,程焕那头如同消失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杨宣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恐惧和不知所措,在呆愣了将近一刻钟后,他迅速联系了褚天启,听清楚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褚天启长长叹了口气。“本来舅舅也不想瞒着你的,但你那位叔叔的意思是说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瞒着,让我也瞒着。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察觉到了,那舅舅也不想再瞒你了,是这样的,程先生他工作上出了大问题,急需要大笔资金填补,舅舅也自私,私心里一直想着让你认祖归宗,就跟程先生做了笔交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杨宣近乎嘶吼的声音打断,“不可能!”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杨宣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褚天启暗忖了片刻,又加了筹码。“你要是不信,我让于崇飞跟你说吧,他是你叔叔之前的秘书,你该认识他的吧?程先生被解雇之后他也被公司辞退了,我看他是个有才干的,就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他答应了,现在他刚好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那头片刻的杂音之后,是一个青年略带犹豫的声音。“杨少爷,我是于崇飞......程经理之前,确实出了点儿事,需要资金......”只说到这儿,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没了声音。八十八、在w城还没待满半个月,某天的早晨,杨宣匆匆上了一班回国的飞机。褚天启没拦着他回去,只笑眯眯说了句早点回来上学,手上摩挲着不久之前在w国最大的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瓷器,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直到三天之后杨宣才回w国,途中下了大雨,他也没带伞,头上身上淋了个全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湿气和微寒的冷意,但这不是最让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的,他神情难看得吓人,褚天启身边那位姓冯的助理看了几眼都没敢上前,跑回了褚天启的书房去叫人。褚天启家里的女佣从杨宣的房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给人,杨宣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睡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静默沉郁,仿佛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死尸,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是褚天启家里的女佣。“少爷,褚总在下面等你吃饭。”杨宣也没回应,下床穿了鞋,女佣听里头有了细碎的声响,便也没继续敲门,径自下了楼继续忙活。五分钟之后杨宣也下了楼。“他搬走了。”褚天启面露不忍,继而长长叹了口气。“应当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再回去看看吧,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对了,你那手机已经不能用了,舅舅给你买了个新的,顺便给你换了张卡。”杨宣视线落在了褚天启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旧的呢?”“修理手机的工人说手机和卡都不能用了,我就让他拿去扔了......哦还有,这周末你就跟我回褚家吧,老太太说想见你,她年纪大了,想看家里圆圆满满的。”放置于身侧的手掌几次捏紧又放松,略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杨宣竟跟没有感觉似的,脸色变也没变。“好。”说完这个字,他也没留下用晚餐,抬脚又回了房间,背影瘦削僵硬,宛若行尸走肉。褚天启看着,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他不知道的是,回了房间的杨宣关着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褚家在国外的产业多,早些年就全都搬来了国外,在m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下了一块地造了别墅。褚家人丁稀薄,死了个性格叛逆的褚晓棠,褚天启这一代,除了他这么一个长子,就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年幼便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子。而跟杨宣平辈的,除了褚家旁系的一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就只剩下褚天启的女儿褚梦佳一人。如今二十来个长辈小辈齐聚一堂,偌大的一幢别墅,也半点儿不嫌挤,杨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里面一派和睦、温情脉脉的气氛,内心没有丝毫触动。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马尾,模样秀美的女孩从门口走到杨宣身旁。“褚表哥?”杨宣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搭理。那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他冷漠的反应没有半点儿的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露出一个笑。“表哥干嘛不理人嘛,就算你现在不姓褚,以后反正都要姓褚的。”她哈哈笑了声,视线瞥见褚天启从大门走进来,眼中划过一抹讥讽。“我爸爸过来了哦,他要带你去见奶奶,我先走啦,有空一块儿出去玩儿......对了,我叫褚梦佳。”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姓褚啊......”穿着粉白色蕾丝连衣裙的褚梦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脚步略显匆忙的褚天启下一秒就走到了杨宣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打了个招呼。”褚天启略有阴霾的脸色逐渐又变为原本的温和慈祥。“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那小表妹混得很,天天就爱说瞎话骗着人玩儿,阿宣你成绩好,以后你回了褚家,有空了可要多替舅舅给你表妹辅导辅导功课。”杨宣颔首,温和顺从的态度让褚天启心中舒适不少。“对了,老太太性格强硬,待会儿说什么你应着她就是,她人老了,思想也古板,有时候说话你们小年轻不爱听,可千万别顶撞她。”谆谆教导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孝子、好长辈。老太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能从犹存的风韵里隐约窥见她年轻时候的好模样,但大概也是因为这幅好容貌和从小就优越的家境,把这位大小姐养出了一副蛮横的脾气。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说得好听些是手腕强硬,说得难听些就是独裁,就爱别人顺着她来,小辈要有一丁半点儿的忤逆,她当场便不给人好脸色,还要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来针对。褚天启把杨宣带到了人面前,那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对着自己亲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连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命令的语调。“既然回了褚家,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都给我断干净了,省得再给褚家招上什么死皮赖脸要攀势利枝的人。”杨宣颔首,恭恭敬敬回了声好。老太太这回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继而满意一笑,褚天启在一旁松了口气。谁也没瞧见,杨宣昨天才破了皮流了血的手掌又裂了开,溢出了鲜红的血。第41章 89~90八十九、绵延无际的海岸线仿佛情人间说不尽的爱语,金色的光线映射在粼粼水面上又给这以浪漫著称的繁华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斑斓色彩。程焕滞留在这儿很多天了,需要商谈的业务问题在三天前就已经谈妥,结束之后合作方盛情挽留了他们在游轮上多待几天,说是这几天刚好有当红的歌手和明星在这儿演出。准确来讲是合作方亚锐娱乐公司的内部演出,包括他们谈生意的这艘巨大豪华的游轮,也都是亚锐娱乐包下作为内部演出的表演场地,这首游轮平时预定一间房睡个一晚上就要天价,更何况是包下了那么多天。随行来的助理和几位主管及副总自然再乐意不过,在向总公司说明了情况之后就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留下享受了。合作方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方,包吃包住包陪玩,赶时髦地开了个假面舞会还不忘给他们每人留一张制作精巧的舞会面具,委婉叮嘱他们就算不想跳舞也尽量过去参加,因为演出就在舞会之后,到时还得他们配合,拍些两家公司合作的照片发给国内的媒体炒热度。程焕兴趣缺缺,一直到夜晚降临,海面上洒上银白月光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身后声音吵得他头疼,再加上这几天来m国有些水土不服,就愈加排斥人多的活动。他想着等舞会结束再进去,靠在船边栏杆上抽烟抽到一半,边上却来了个人,高个子挺鼻梁蓝眼睛,标准的m国人的样貌。程焕叼着烟抬头瞧他一眼,那人也瞧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程焕眉心拧起了眉结,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人也不着痕迹往外挪了两步。“不进去吗?”程焕手指夹住烟,小幅度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心中暗自惊奇这个老外的普通话发音居然十分标准。“里面没有禁烟的规定。”“人多,我想抽完再进去。”他话说完,见那人也没动静,还在他边上站着,有些警惕不安的、迅速解决了剩下半根烟就匆匆往里面走,值得嘉奖的是明明他心中那么排斥,走之前居然还能礼貌客气的跟人道个别。晚宴厅里热闹而富丽堂皇,颇具古典韵味的纯音乐响着,晚宴厅中心的空场地好几对男男女女在恣意起舞,程焕看过一眼,穿过人群找了个不那么热闹的角落坐下。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加上晕船,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但坐着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余光瞥见之前搭讪的那个奇怪的m国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反感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假装没看见人起身离场,那人就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空腹喝酒可不太好。”“我吃过了。”“是吗?”那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程焕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杯酒,眼中闪了闪。“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西蒙,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程焕眼皮都没掀一下。“抱歉,我很介意。”估计是没料到程焕连个假名都不愿意编一个来骗他,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直白,西蒙噎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起来的事情是家里的摄像头他一直忘了拆,之前日子过得挺美,他晕头转向的忘了毁尸灭迹。这几天他忙忙碌碌的,又是办手续又是整理物件,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一桩事儿。不过好在之前存在房间台式机里的那些视频早被他给删了。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要登机,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亲吻不行,稍微亲近甜蜜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杨宣克制着自己,牵过程焕的右手,小心而无比珍惜地握着捏着。“叔叔等我......等我。”程焕抬眼,眼里有粼粼的水光,眨眨眼却又没了。“我知道了,多久都等。”一直等到杨宣乘坐的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程焕还都在原处站着,一动也没动,直到飞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快变成雕像的男人才抬了下手,低下头,指骨抵住湿润的眼角。“小祸害,说好了不离开我的。”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却跑去那么远。————————————杨宣到了w国之后结结实实忙活了三四天,由于时差和作息的原因,除了刚开始到了w国之后给程焕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之外,杨宣就再没打过去,他闲下来的时候程焕那儿也都深更半夜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的短信往来还算频繁,虽然程焕说他自己最近忙,后头估计没什么时间跟他闲聊。仍然是发短信过去,果然程焕都没再回过,杨宣也没在意,依然乐此不疲地骚扰,连着两天过去了,程焕那头如同消失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杨宣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恐惧和不知所措,在呆愣了将近一刻钟后,他迅速联系了褚天启,听清楚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褚天启长长叹了口气。“本来舅舅也不想瞒着你的,但你那位叔叔的意思是说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瞒着,让我也瞒着。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察觉到了,那舅舅也不想再瞒你了,是这样的,程先生他工作上出了大问题,急需要大笔资金填补,舅舅也自私,私心里一直想着让你认祖归宗,就跟程先生做了笔交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杨宣近乎嘶吼的声音打断,“不可能!”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杨宣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褚天启暗忖了片刻,又加了筹码。“你要是不信,我让于崇飞跟你说吧,他是你叔叔之前的秘书,你该认识他的吧?程先生被解雇之后他也被公司辞退了,我看他是个有才干的,就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他答应了,现在他刚好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那头片刻的杂音之后,是一个青年略带犹豫的声音。“杨少爷,我是于崇飞......程经理之前,确实出了点儿事,需要资金......”只说到这儿,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没了声音。八十八、在w城还没待满半个月,某天的早晨,杨宣匆匆上了一班回国的飞机。褚天启没拦着他回去,只笑眯眯说了句早点回来上学,手上摩挲着不久之前在w国最大的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瓷器,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直到三天之后杨宣才回w国,途中下了大雨,他也没带伞,头上身上淋了个全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湿气和微寒的冷意,但这不是最让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的,他神情难看得吓人,褚天启身边那位姓冯的助理看了几眼都没敢上前,跑回了褚天启的书房去叫人。褚天启家里的女佣从杨宣的房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给人,杨宣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睡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静默沉郁,仿佛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死尸,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是褚天启家里的女佣。“少爷,褚总在下面等你吃饭。”杨宣也没回应,下床穿了鞋,女佣听里头有了细碎的声响,便也没继续敲门,径自下了楼继续忙活。五分钟之后杨宣也下了楼。“他搬走了。”褚天启面露不忍,继而长长叹了口气。“应当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再回去看看吧,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对了,你那手机已经不能用了,舅舅给你买了个新的,顺便给你换了张卡。”杨宣视线落在了褚天启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旧的呢?”“修理手机的工人说手机和卡都不能用了,我就让他拿去扔了......哦还有,这周末你就跟我回褚家吧,老太太说想见你,她年纪大了,想看家里圆圆满满的。”放置于身侧的手掌几次捏紧又放松,略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杨宣竟跟没有感觉似的,脸色变也没变。“好。”说完这个字,他也没留下用晚餐,抬脚又回了房间,背影瘦削僵硬,宛若行尸走肉。褚天启看着,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他不知道的是,回了房间的杨宣关着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褚家在国外的产业多,早些年就全都搬来了国外,在m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下了一块地造了别墅。褚家人丁稀薄,死了个性格叛逆的褚晓棠,褚天启这一代,除了他这么一个长子,就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年幼便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子。而跟杨宣平辈的,除了褚家旁系的一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就只剩下褚天启的女儿褚梦佳一人。如今二十来个长辈小辈齐聚一堂,偌大的一幢别墅,也半点儿不嫌挤,杨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里面一派和睦、温情脉脉的气氛,内心没有丝毫触动。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马尾,模样秀美的女孩从门口走到杨宣身旁。“褚表哥?”杨宣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搭理。那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他冷漠的反应没有半点儿的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露出一个笑。“表哥干嘛不理人嘛,就算你现在不姓褚,以后反正都要姓褚的。”她哈哈笑了声,视线瞥见褚天启从大门走进来,眼中划过一抹讥讽。“我爸爸过来了哦,他要带你去见奶奶,我先走啦,有空一块儿出去玩儿......对了,我叫褚梦佳。”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姓褚啊......”穿着粉白色蕾丝连衣裙的褚梦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脚步略显匆忙的褚天启下一秒就走到了杨宣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打了个招呼。”褚天启略有阴霾的脸色逐渐又变为原本的温和慈祥。“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那小表妹混得很,天天就爱说瞎话骗着人玩儿,阿宣你成绩好,以后你回了褚家,有空了可要多替舅舅给你表妹辅导辅导功课。”杨宣颔首,温和顺从的态度让褚天启心中舒适不少。“对了,老太太性格强硬,待会儿说什么你应着她就是,她人老了,思想也古板,有时候说话你们小年轻不爱听,可千万别顶撞她。”谆谆教导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孝子、好长辈。老太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能从犹存的风韵里隐约窥见她年轻时候的好模样,但大概也是因为这幅好容貌和从小就优越的家境,把这位大小姐养出了一副蛮横的脾气。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说得好听些是手腕强硬,说得难听些就是独裁,就爱别人顺着她来,小辈要有一丁半点儿的忤逆,她当场便不给人好脸色,还要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来针对。褚天启把杨宣带到了人面前,那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对着自己亲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连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命令的语调。“既然回了褚家,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都给我断干净了,省得再给褚家招上什么死皮赖脸要攀势利枝的人。”杨宣颔首,恭恭敬敬回了声好。老太太这回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继而满意一笑,褚天启在一旁松了口气。谁也没瞧见,杨宣昨天才破了皮流了血的手掌又裂了开,溢出了鲜红的血。第41章 89~90八十九、绵延无际的海岸线仿佛情人间说不尽的爱语,金色的光线映射在粼粼水面上又给这以浪漫著称的繁华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斑斓色彩。程焕滞留在这儿很多天了,需要商谈的业务问题在三天前就已经谈妥,结束之后合作方盛情挽留了他们在游轮上多待几天,说是这几天刚好有当红的歌手和明星在这儿演出。准确来讲是合作方亚锐娱乐公司的内部演出,包括他们谈生意的这艘巨大豪华的游轮,也都是亚锐娱乐包下作为内部演出的表演场地,这首游轮平时预定一间房睡个一晚上就要天价,更何况是包下了那么多天。随行来的助理和几位主管及副总自然再乐意不过,在向总公司说明了情况之后就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留下享受了。合作方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方,包吃包住包陪玩,赶时髦地开了个假面舞会还不忘给他们每人留一张制作精巧的舞会面具,委婉叮嘱他们就算不想跳舞也尽量过去参加,因为演出就在舞会之后,到时还得他们配合,拍些两家公司合作的照片发给国内的媒体炒热度。程焕兴趣缺缺,一直到夜晚降临,海面上洒上银白月光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身后声音吵得他头疼,再加上这几天来m国有些水土不服,就愈加排斥人多的活动。他想着等舞会结束再进去,靠在船边栏杆上抽烟抽到一半,边上却来了个人,高个子挺鼻梁蓝眼睛,标准的m国人的样貌。程焕叼着烟抬头瞧他一眼,那人也瞧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程焕眉心拧起了眉结,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人也不着痕迹往外挪了两步。“不进去吗?”程焕手指夹住烟,小幅度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心中暗自惊奇这个老外的普通话发音居然十分标准。“里面没有禁烟的规定。”“人多,我想抽完再进去。”他话说完,见那人也没动静,还在他边上站着,有些警惕不安的、迅速解决了剩下半根烟就匆匆往里面走,值得嘉奖的是明明他心中那么排斥,走之前居然还能礼貌客气的跟人道个别。晚宴厅里热闹而富丽堂皇,颇具古典韵味的纯音乐响着,晚宴厅中心的空场地好几对男男女女在恣意起舞,程焕看过一眼,穿过人群找了个不那么热闹的角落坐下。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加上晕船,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但坐着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余光瞥见之前搭讪的那个奇怪的m国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反感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假装没看见人起身离场,那人就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空腹喝酒可不太好。”“我吃过了。”“是吗?”那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程焕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杯酒,眼中闪了闪。“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西蒙,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程焕眼皮都没掀一下。“抱歉,我很介意。”估计是没料到程焕连个假名都不愿意编一个来骗他,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直白,西蒙噎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起来的事情是家里的摄像头他一直忘了拆,之前日子过得挺美,他晕头转向的忘了毁尸灭迹。这几天他忙忙碌碌的,又是办手续又是整理物件,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一桩事儿。不过好在之前存在房间台式机里的那些视频早被他给删了。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要登机,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亲吻不行,稍微亲近甜蜜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杨宣克制着自己,牵过程焕的右手,小心而无比珍惜地握着捏着。“叔叔等我......等我。”程焕抬眼,眼里有粼粼的水光,眨眨眼却又没了。“我知道了,多久都等。”一直等到杨宣乘坐的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程焕还都在原处站着,一动也没动,直到飞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快变成雕像的男人才抬了下手,低下头,指骨抵住湿润的眼角。“小祸害,说好了不离开我的。”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却跑去那么远。————————————杨宣到了w国之后结结实实忙活了三四天,由于时差和作息的原因,除了刚开始到了w国之后给程焕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之外,杨宣就再没打过去,他闲下来的时候程焕那儿也都深更半夜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的短信往来还算频繁,虽然程焕说他自己最近忙,后头估计没什么时间跟他闲聊。仍然是发短信过去,果然程焕都没再回过,杨宣也没在意,依然乐此不疲地骚扰,连着两天过去了,程焕那头如同消失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杨宣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恐惧和不知所措,在呆愣了将近一刻钟后,他迅速联系了褚天启,听清楚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褚天启长长叹了口气。“本来舅舅也不想瞒着你的,但你那位叔叔的意思是说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瞒着,让我也瞒着。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察觉到了,那舅舅也不想再瞒你了,是这样的,程先生他工作上出了大问题,急需要大笔资金填补,舅舅也自私,私心里一直想着让你认祖归宗,就跟程先生做了笔交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杨宣近乎嘶吼的声音打断,“不可能!”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杨宣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褚天启暗忖了片刻,又加了筹码。“你要是不信,我让于崇飞跟你说吧,他是你叔叔之前的秘书,你该认识他的吧?程先生被解雇之后他也被公司辞退了,我看他是个有才干的,就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他答应了,现在他刚好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那头片刻的杂音之后,是一个青年略带犹豫的声音。“杨少爷,我是于崇飞......程经理之前,确实出了点儿事,需要资金......”只说到这儿,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没了声音。八十八、在w城还没待满半个月,某天的早晨,杨宣匆匆上了一班回国的飞机。褚天启没拦着他回去,只笑眯眯说了句早点回来上学,手上摩挲着不久之前在w国最大的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瓷器,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直到三天之后杨宣才回w国,途中下了大雨,他也没带伞,头上身上淋了个全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湿气和微寒的冷意,但这不是最让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的,他神情难看得吓人,褚天启身边那位姓冯的助理看了几眼都没敢上前,跑回了褚天启的书房去叫人。褚天启家里的女佣从杨宣的房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给人,杨宣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睡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静默沉郁,仿佛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死尸,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是褚天启家里的女佣。“少爷,褚总在下面等你吃饭。”杨宣也没回应,下床穿了鞋,女佣听里头有了细碎的声响,便也没继续敲门,径自下了楼继续忙活。五分钟之后杨宣也下了楼。“他搬走了。”褚天启面露不忍,继而长长叹了口气。“应当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再回去看看吧,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对了,你那手机已经不能用了,舅舅给你买了个新的,顺便给你换了张卡。”杨宣视线落在了褚天启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旧的呢?”“修理手机的工人说手机和卡都不能用了,我就让他拿去扔了......哦还有,这周末你就跟我回褚家吧,老太太说想见你,她年纪大了,想看家里圆圆满满的。”放置于身侧的手掌几次捏紧又放松,略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杨宣竟跟没有感觉似的,脸色变也没变。“好。”说完这个字,他也没留下用晚餐,抬脚又回了房间,背影瘦削僵硬,宛若行尸走肉。褚天启看着,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他不知道的是,回了房间的杨宣关着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褚家在国外的产业多,早些年就全都搬来了国外,在m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下了一块地造了别墅。褚家人丁稀薄,死了个性格叛逆的褚晓棠,褚天启这一代,除了他这么一个长子,就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年幼便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子。而跟杨宣平辈的,除了褚家旁系的一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就只剩下褚天启的女儿褚梦佳一人。如今二十来个长辈小辈齐聚一堂,偌大的一幢别墅,也半点儿不嫌挤,杨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里面一派和睦、温情脉脉的气氛,内心没有丝毫触动。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马尾,模样秀美的女孩从门口走到杨宣身旁。“褚表哥?”杨宣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搭理。那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他冷漠的反应没有半点儿的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露出一个笑。“表哥干嘛不理人嘛,就算你现在不姓褚,以后反正都要姓褚的。”她哈哈笑了声,视线瞥见褚天启从大门走进来,眼中划过一抹讥讽。“我爸爸过来了哦,他要带你去见奶奶,我先走啦,有空一块儿出去玩儿......对了,我叫褚梦佳。”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姓褚啊......”穿着粉白色蕾丝连衣裙的褚梦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脚步略显匆忙的褚天启下一秒就走到了杨宣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打了个招呼。”褚天启略有阴霾的脸色逐渐又变为原本的温和慈祥。“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那小表妹混得很,天天就爱说瞎话骗着人玩儿,阿宣你成绩好,以后你回了褚家,有空了可要多替舅舅给你表妹辅导辅导功课。”杨宣颔首,温和顺从的态度让褚天启心中舒适不少。“对了,老太太性格强硬,待会儿说什么你应着她就是,她人老了,思想也古板,有时候说话你们小年轻不爱听,可千万别顶撞她。”谆谆教导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孝子、好长辈。老太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能从犹存的风韵里隐约窥见她年轻时候的好模样,但大概也是因为这幅好容貌和从小就优越的家境,把这位大小姐养出了一副蛮横的脾气。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说得好听些是手腕强硬,说得难听些就是独裁,就爱别人顺着她来,小辈要有一丁半点儿的忤逆,她当场便不给人好脸色,还要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来针对。褚天启把杨宣带到了人面前,那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对着自己亲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连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命令的语调。“既然回了褚家,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都给我断干净了,省得再给褚家招上什么死皮赖脸要攀势利枝的人。”杨宣颔首,恭恭敬敬回了声好。老太太这回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继而满意一笑,褚天启在一旁松了口气。谁也没瞧见,杨宣昨天才破了皮流了血的手掌又裂了开,溢出了鲜红的血。第41章 89~90八十九、绵延无际的海岸线仿佛情人间说不尽的爱语,金色的光线映射在粼粼水面上又给这以浪漫著称的繁华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斑斓色彩。程焕滞留在这儿很多天了,需要商谈的业务问题在三天前就已经谈妥,结束之后合作方盛情挽留了他们在游轮上多待几天,说是这几天刚好有当红的歌手和明星在这儿演出。准确来讲是合作方亚锐娱乐公司的内部演出,包括他们谈生意的这艘巨大豪华的游轮,也都是亚锐娱乐包下作为内部演出的表演场地,这首游轮平时预定一间房睡个一晚上就要天价,更何况是包下了那么多天。随行来的助理和几位主管及副总自然再乐意不过,在向总公司说明了情况之后就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留下享受了。合作方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方,包吃包住包陪玩,赶时髦地开了个假面舞会还不忘给他们每人留一张制作精巧的舞会面具,委婉叮嘱他们就算不想跳舞也尽量过去参加,因为演出就在舞会之后,到时还得他们配合,拍些两家公司合作的照片发给国内的媒体炒热度。程焕兴趣缺缺,一直到夜晚降临,海面上洒上银白月光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身后声音吵得他头疼,再加上这几天来m国有些水土不服,就愈加排斥人多的活动。他想着等舞会结束再进去,靠在船边栏杆上抽烟抽到一半,边上却来了个人,高个子挺鼻梁蓝眼睛,标准的m国人的样貌。程焕叼着烟抬头瞧他一眼,那人也瞧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程焕眉心拧起了眉结,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人也不着痕迹往外挪了两步。“不进去吗?”程焕手指夹住烟,小幅度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心中暗自惊奇这个老外的普通话发音居然十分标准。“里面没有禁烟的规定。”“人多,我想抽完再进去。”他话说完,见那人也没动静,还在他边上站着,有些警惕不安的、迅速解决了剩下半根烟就匆匆往里面走,值得嘉奖的是明明他心中那么排斥,走之前居然还能礼貌客气的跟人道个别。晚宴厅里热闹而富丽堂皇,颇具古典韵味的纯音乐响着,晚宴厅中心的空场地好几对男男女女在恣意起舞,程焕看过一眼,穿过人群找了个不那么热闹的角落坐下。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加上晕船,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但坐着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余光瞥见之前搭讪的那个奇怪的m国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反感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假装没看见人起身离场,那人就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空腹喝酒可不太好。”“我吃过了。”“是吗?”那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程焕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杯酒,眼中闪了闪。“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西蒙,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程焕眼皮都没掀一下。“抱歉,我很介意。”估计是没料到程焕连个假名都不愿意编一个来骗他,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直白,西蒙噎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起来的事情是家里的摄像头他一直忘了拆,之前日子过得挺美,他晕头转向的忘了毁尸灭迹。这几天他忙忙碌碌的,又是办手续又是整理物件,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一桩事儿。不过好在之前存在房间台式机里的那些视频早被他给删了。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要登机,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亲吻不行,稍微亲近甜蜜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杨宣克制着自己,牵过程焕的右手,小心而无比珍惜地握着捏着。“叔叔等我......等我。”程焕抬眼,眼里有粼粼的水光,眨眨眼却又没了。“我知道了,多久都等。”一直等到杨宣乘坐的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程焕还都在原处站着,一动也没动,直到飞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快变成雕像的男人才抬了下手,低下头,指骨抵住湿润的眼角。“小祸害,说好了不离开我的。”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却跑去那么远。————————————杨宣到了w国之后结结实实忙活了三四天,由于时差和作息的原因,除了刚开始到了w国之后给程焕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之外,杨宣就再没打过去,他闲下来的时候程焕那儿也都深更半夜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的短信往来还算频繁,虽然程焕说他自己最近忙,后头估计没什么时间跟他闲聊。仍然是发短信过去,果然程焕都没再回过,杨宣也没在意,依然乐此不疲地骚扰,连着两天过去了,程焕那头如同消失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杨宣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恐惧和不知所措,在呆愣了将近一刻钟后,他迅速联系了褚天启,听清楚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褚天启长长叹了口气。“本来舅舅也不想瞒着你的,但你那位叔叔的意思是说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瞒着,让我也瞒着。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察觉到了,那舅舅也不想再瞒你了,是这样的,程先生他工作上出了大问题,急需要大笔资金填补,舅舅也自私,私心里一直想着让你认祖归宗,就跟程先生做了笔交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杨宣近乎嘶吼的声音打断,“不可能!”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杨宣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褚天启暗忖了片刻,又加了筹码。“你要是不信,我让于崇飞跟你说吧,他是你叔叔之前的秘书,你该认识他的吧?程先生被解雇之后他也被公司辞退了,我看他是个有才干的,就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他答应了,现在他刚好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那头片刻的杂音之后,是一个青年略带犹豫的声音。“杨少爷,我是于崇飞......程经理之前,确实出了点儿事,需要资金......”只说到这儿,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没了声音。八十八、在w城还没待满半个月,某天的早晨,杨宣匆匆上了一班回国的飞机。褚天启没拦着他回去,只笑眯眯说了句早点回来上学,手上摩挲着不久之前在w国最大的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瓷器,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直到三天之后杨宣才回w国,途中下了大雨,他也没带伞,头上身上淋了个全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湿气和微寒的冷意,但这不是最让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的,他神情难看得吓人,褚天启身边那位姓冯的助理看了几眼都没敢上前,跑回了褚天启的书房去叫人。褚天启家里的女佣从杨宣的房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给人,杨宣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睡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静默沉郁,仿佛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死尸,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是褚天启家里的女佣。“少爷,褚总在下面等你吃饭。”杨宣也没回应,下床穿了鞋,女佣听里头有了细碎的声响,便也没继续敲门,径自下了楼继续忙活。五分钟之后杨宣也下了楼。“他搬走了。”褚天启面露不忍,继而长长叹了口气。“应当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再回去看看吧,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对了,你那手机已经不能用了,舅舅给你买了个新的,顺便给你换了张卡。”杨宣视线落在了褚天启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旧的呢?”“修理手机的工人说手机和卡都不能用了,我就让他拿去扔了......哦还有,这周末你就跟我回褚家吧,老太太说想见你,她年纪大了,想看家里圆圆满满的。”放置于身侧的手掌几次捏紧又放松,略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杨宣竟跟没有感觉似的,脸色变也没变。“好。”说完这个字,他也没留下用晚餐,抬脚又回了房间,背影瘦削僵硬,宛若行尸走肉。褚天启看着,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他不知道的是,回了房间的杨宣关着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褚家在国外的产业多,早些年就全都搬来了国外,在m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下了一块地造了别墅。褚家人丁稀薄,死了个性格叛逆的褚晓棠,褚天启这一代,除了他这么一个长子,就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年幼便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子。而跟杨宣平辈的,除了褚家旁系的一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就只剩下褚天启的女儿褚梦佳一人。如今二十来个长辈小辈齐聚一堂,偌大的一幢别墅,也半点儿不嫌挤,杨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里面一派和睦、温情脉脉的气氛,内心没有丝毫触动。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马尾,模样秀美的女孩从门口走到杨宣身旁。“褚表哥?”杨宣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搭理。那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他冷漠的反应没有半点儿的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露出一个笑。“表哥干嘛不理人嘛,就算你现在不姓褚,以后反正都要姓褚的。”她哈哈笑了声,视线瞥见褚天启从大门走进来,眼中划过一抹讥讽。“我爸爸过来了哦,他要带你去见奶奶,我先走啦,有空一块儿出去玩儿......对了,我叫褚梦佳。”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姓褚啊......”穿着粉白色蕾丝连衣裙的褚梦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脚步略显匆忙的褚天启下一秒就走到了杨宣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打了个招呼。”褚天启略有阴霾的脸色逐渐又变为原本的温和慈祥。“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那小表妹混得很,天天就爱说瞎话骗着人玩儿,阿宣你成绩好,以后你回了褚家,有空了可要多替舅舅给你表妹辅导辅导功课。”杨宣颔首,温和顺从的态度让褚天启心中舒适不少。“对了,老太太性格强硬,待会儿说什么你应着她就是,她人老了,思想也古板,有时候说话你们小年轻不爱听,可千万别顶撞她。”谆谆教导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孝子、好长辈。老太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能从犹存的风韵里隐约窥见她年轻时候的好模样,但大概也是因为这幅好容貌和从小就优越的家境,把这位大小姐养出了一副蛮横的脾气。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说得好听些是手腕强硬,说得难听些就是独裁,就爱别人顺着她来,小辈要有一丁半点儿的忤逆,她当场便不给人好脸色,还要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来针对。褚天启把杨宣带到了人面前,那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对着自己亲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连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命令的语调。“既然回了褚家,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都给我断干净了,省得再给褚家招上什么死皮赖脸要攀势利枝的人。”杨宣颔首,恭恭敬敬回了声好。老太太这回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继而满意一笑,褚天启在一旁松了口气。谁也没瞧见,杨宣昨天才破了皮流了血的手掌又裂了开,溢出了鲜红的血。第41章 89~90八十九、绵延无际的海岸线仿佛情人间说不尽的爱语,金色的光线映射在粼粼水面上又给这以浪漫著称的繁华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斑斓色彩。程焕滞留在这儿很多天了,需要商谈的业务问题在三天前就已经谈妥,结束之后合作方盛情挽留了他们在游轮上多待几天,说是这几天刚好有当红的歌手和明星在这儿演出。准确来讲是合作方亚锐娱乐公司的内部演出,包括他们谈生意的这艘巨大豪华的游轮,也都是亚锐娱乐包下作为内部演出的表演场地,这首游轮平时预定一间房睡个一晚上就要天价,更何况是包下了那么多天。随行来的助理和几位主管及副总自然再乐意不过,在向总公司说明了情况之后就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留下享受了。合作方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方,包吃包住包陪玩,赶时髦地开了个假面舞会还不忘给他们每人留一张制作精巧的舞会面具,委婉叮嘱他们就算不想跳舞也尽量过去参加,因为演出就在舞会之后,到时还得他们配合,拍些两家公司合作的照片发给国内的媒体炒热度。程焕兴趣缺缺,一直到夜晚降临,海面上洒上银白月光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身后声音吵得他头疼,再加上这几天来m国有些水土不服,就愈加排斥人多的活动。他想着等舞会结束再进去,靠在船边栏杆上抽烟抽到一半,边上却来了个人,高个子挺鼻梁蓝眼睛,标准的m国人的样貌。程焕叼着烟抬头瞧他一眼,那人也瞧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程焕眉心拧起了眉结,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人也不着痕迹往外挪了两步。“不进去吗?”程焕手指夹住烟,小幅度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心中暗自惊奇这个老外的普通话发音居然十分标准。“里面没有禁烟的规定。”“人多,我想抽完再进去。”他话说完,见那人也没动静,还在他边上站着,有些警惕不安的、迅速解决了剩下半根烟就匆匆往里面走,值得嘉奖的是明明他心中那么排斥,走之前居然还能礼貌客气的跟人道个别。晚宴厅里热闹而富丽堂皇,颇具古典韵味的纯音乐响着,晚宴厅中心的空场地好几对男男女女在恣意起舞,程焕看过一眼,穿过人群找了个不那么热闹的角落坐下。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加上晕船,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但坐着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余光瞥见之前搭讪的那个奇怪的m国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反感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假装没看见人起身离场,那人就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空腹喝酒可不太好。”“我吃过了。”“是吗?”那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程焕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杯酒,眼中闪了闪。“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西蒙,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程焕眼皮都没掀一下。“抱歉,我很介意。”估计是没料到程焕连个假名都不愿意编一个来骗他,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直白,西蒙噎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起来的事情是家里的摄像头他一直忘了拆,之前日子过得挺美,他晕头转向的忘了毁尸灭迹。这几天他忙忙碌碌的,又是办手续又是整理物件,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一桩事儿。不过好在之前存在房间台式机里的那些视频早被他给删了。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要登机,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亲吻不行,稍微亲近甜蜜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杨宣克制着自己,牵过程焕的右手,小心而无比珍惜地握着捏着。“叔叔等我......等我。”程焕抬眼,眼里有粼粼的水光,眨眨眼却又没了。“我知道了,多久都等。”一直等到杨宣乘坐的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程焕还都在原处站着,一动也没动,直到飞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快变成雕像的男人才抬了下手,低下头,指骨抵住湿润的眼角。“小祸害,说好了不离开我的。”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你却跑去那么远。————————————杨宣到了w国之后结结实实忙活了三四天,由于时差和作息的原因,除了刚开始到了w国之后给程焕打过去的一通电话之外,杨宣就再没打过去,他闲下来的时候程焕那儿也都深更半夜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的短信往来还算频繁,虽然程焕说他自己最近忙,后头估计没什么时间跟他闲聊。仍然是发短信过去,果然程焕都没再回过,杨宣也没在意,依然乐此不疲地骚扰,连着两天过去了,程焕那头如同消失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杨宣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恐惧和不知所措,在呆愣了将近一刻钟后,他迅速联系了褚天启,听清楚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褚天启长长叹了口气。“本来舅舅也不想瞒着你的,但你那位叔叔的意思是说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瞒着,让我也瞒着。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察觉到了,那舅舅也不想再瞒你了,是这样的,程先生他工作上出了大问题,急需要大笔资金填补,舅舅也自私,私心里一直想着让你认祖归宗,就跟程先生做了笔交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杨宣近乎嘶吼的声音打断,“不可能!”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杨宣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褚天启暗忖了片刻,又加了筹码。“你要是不信,我让于崇飞跟你说吧,他是你叔叔之前的秘书,你该认识他的吧?程先生被解雇之后他也被公司辞退了,我看他是个有才干的,就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他答应了,现在他刚好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那头片刻的杂音之后,是一个青年略带犹豫的声音。“杨少爷,我是于崇飞......程经理之前,确实出了点儿事,需要资金......”只说到这儿,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没了声音。八十八、在w城还没待满半个月,某天的早晨,杨宣匆匆上了一班回国的飞机。褚天启没拦着他回去,只笑眯眯说了句早点回来上学,手上摩挲着不久之前在w国最大的拍卖行拍下来的古董瓷器,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直到三天之后杨宣才回w国,途中下了大雨,他也没带伞,头上身上淋了个全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湿气和微寒的冷意,但这不是最让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的,他神情难看得吓人,褚天启身边那位姓冯的助理看了几眼都没敢上前,跑回了褚天启的书房去叫人。褚天启家里的女佣从杨宣的房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给人,杨宣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睡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静默沉郁,仿佛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死尸,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是褚天启家里的女佣。“少爷,褚总在下面等你吃饭。”杨宣也没回应,下床穿了鞋,女佣听里头有了细碎的声响,便也没继续敲门,径自下了楼继续忙活。五分钟之后杨宣也下了楼。“他搬走了。”褚天启面露不忍,继而长长叹了口气。“应当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再回去看看吧,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对了,你那手机已经不能用了,舅舅给你买了个新的,顺便给你换了张卡。”杨宣视线落在了褚天启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旧的呢?”“修理手机的工人说手机和卡都不能用了,我就让他拿去扔了......哦还有,这周末你就跟我回褚家吧,老太太说想见你,她年纪大了,想看家里圆圆满满的。”放置于身侧的手掌几次捏紧又放松,略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杨宣竟跟没有感觉似的,脸色变也没变。“好。”说完这个字,他也没留下用晚餐,抬脚又回了房间,背影瘦削僵硬,宛若行尸走肉。褚天启看着,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他不知道的是,回了房间的杨宣关着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褚家在国外的产业多,早些年就全都搬来了国外,在m国最繁华的城市买下了一块地造了别墅。褚家人丁稀薄,死了个性格叛逆的褚晓棠,褚天启这一代,除了他这么一个长子,就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年幼便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子。而跟杨宣平辈的,除了褚家旁系的一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就只剩下褚天启的女儿褚梦佳一人。如今二十来个长辈小辈齐聚一堂,偌大的一幢别墅,也半点儿不嫌挤,杨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里面一派和睦、温情脉脉的气氛,内心没有丝毫触动。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马尾,模样秀美的女孩从门口走到杨宣身旁。“褚表哥?”杨宣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搭理。那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他冷漠的反应没有半点儿的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露出一个笑。“表哥干嘛不理人嘛,就算你现在不姓褚,以后反正都要姓褚的。”她哈哈笑了声,视线瞥见褚天启从大门走进来,眼中划过一抹讥讽。“我爸爸过来了哦,他要带你去见奶奶,我先走啦,有空一块儿出去玩儿......对了,我叫褚梦佳。”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姓褚啊......”穿着粉白色蕾丝连衣裙的褚梦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脚步略显匆忙的褚天启下一秒就走到了杨宣身旁。“她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打了个招呼。”褚天启略有阴霾的脸色逐渐又变为原本的温和慈祥。“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那小表妹混得很,天天就爱说瞎话骗着人玩儿,阿宣你成绩好,以后你回了褚家,有空了可要多替舅舅给你表妹辅导辅导功课。”杨宣颔首,温和顺从的态度让褚天启心中舒适不少。“对了,老太太性格强硬,待会儿说什么你应着她就是,她人老了,思想也古板,有时候说话你们小年轻不爱听,可千万别顶撞她。”谆谆教导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孝子、好长辈。老太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能从犹存的风韵里隐约窥见她年轻时候的好模样,但大概也是因为这幅好容貌和从小就优越的家境,把这位大小姐养出了一副蛮横的脾气。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说得好听些是手腕强硬,说得难听些就是独裁,就爱别人顺着她来,小辈要有一丁半点儿的忤逆,她当场便不给人好脸色,还要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来针对。褚天启把杨宣带到了人面前,那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对着自己亲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连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命令的语调。“既然回了褚家,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都给我断干净了,省得再给褚家招上什么死皮赖脸要攀势利枝的人。”杨宣颔首,恭恭敬敬回了声好。老太太这回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继而满意一笑,褚天启在一旁松了口气。谁也没瞧见,杨宣昨天才破了皮流了血的手掌又裂了开,溢出了鲜红的血。第41章 89~90八十九、绵延无际的海岸线仿佛情人间说不尽的爱语,金色的光线映射在粼粼水面上又给这以浪漫著称的繁华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斑斓色彩。程焕滞留在这儿很多天了,需要商谈的业务问题在三天前就已经谈妥,结束之后合作方盛情挽留了他们在游轮上多待几天,说是这几天刚好有当红的歌手和明星在这儿演出。准确来讲是合作方亚锐娱乐公司的内部演出,包括他们谈生意的这艘巨大豪华的游轮,也都是亚锐娱乐包下作为内部演出的表演场地,这首游轮平时预定一间房睡个一晚上就要天价,更何况是包下了那么多天。随行来的助理和几位主管及副总自然再乐意不过,在向总公司说明了情况之后就都开始理所当然的留下享受了。合作方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方,包吃包住包陪玩,赶时髦地开了个假面舞会还不忘给他们每人留一张制作精巧的舞会面具,委婉叮嘱他们就算不想跳舞也尽量过去参加,因为演出就在舞会之后,到时还得他们配合,拍些两家公司合作的照片发给国内的媒体炒热度。程焕兴趣缺缺,一直到夜晚降临,海面上洒上银白月光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身后声音吵得他头疼,再加上这几天来m国有些水土不服,就愈加排斥人多的活动。他想着等舞会结束再进去,靠在船边栏杆上抽烟抽到一半,边上却来了个人,高个子挺鼻梁蓝眼睛,标准的m国人的样貌。程焕叼着烟抬头瞧他一眼,那人也瞧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程焕眉心拧起了眉结,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人也不着痕迹往外挪了两步。“不进去吗?”程焕手指夹住烟,小幅度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心中暗自惊奇这个老外的普通话发音居然十分标准。“里面没有禁烟的规定。”“人多,我想抽完再进去。”他话说完,见那人也没动静,还在他边上站着,有些警惕不安的、迅速解决了剩下半根烟就匆匆往里面走,值得嘉奖的是明明他心中那么排斥,走之前居然还能礼貌客气的跟人道个别。晚宴厅里热闹而富丽堂皇,颇具古典韵味的纯音乐响着,晚宴厅中心的空场地好几对男男女女在恣意起舞,程焕看过一眼,穿过人群找了个不那么热闹的角落坐下。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加上晕船,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但坐着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余光瞥见之前搭讪的那个奇怪的m国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反感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假装没看见人起身离场,那人就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空腹喝酒可不太好。”“我吃过了。”“是吗?”那人不在意地笑笑,看着程焕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杯酒,眼中闪了闪。“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西蒙,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程焕眼皮都没掀一下。“抱歉,我很介意。”估计是没料到程焕连个假名都不愿意编一个来骗他,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直白,西蒙噎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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