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云层渐散,露出一点被挡住的月色。龙毅的目光落在青年泛着醉意的脸颊上。平日里那双跟小狗似的眼睛这会儿半眯着,灰黑的瞳孔有些迷离,睫毛微翘着,几根尖儿上似乎还挂着不小心落下融化的细微雪珠。秦天的鼻尖和眼尾都泛着红晕,不知是被酒气熏的,还是被寒气冻的,一张嘴微微张开,舌尖似忍耐地抵着牙关,露出一点儿嫣红。“龙哥……”小青年还在不耐地蹭他,龙毅投降般的放开了手,秦天缩回手腕,下一瞬就将裤头给垮了下来。两人这会儿正站在小道尽头,往前再走两步,就能拐到万家灯火的大路上。在暗与光的交界处,龙毅收回了脚,将人挡在了角落。“尿吧。”就好像曾经和未来的每一次妥协一样,他将青年罩在自己的阴影间,帮他挡住了任何可能会投来的视线和目光。两人的姿势换了。秦天垂头面对着墙角,而龙毅则站在他身后笼着他。四周寂静一片,龙毅不是故意去听什么,但等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还是开口,“怎么了?”小青年声音委屈又呜咽。“尿……尿不出来!”憋太久了,膀胱似乎没那么听话。秦天着急的用手握住自己的玩意儿,憋气使劲,却把自己憋得越来越急,额上都沁出汗来。龙毅叹了口气。鼻尖是小青年发顶清冽的香,混着酒气似乎产生了什么催化反应,让他不自觉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放松点。”他叠着青年的指骨,从他微微分开的指缝中将自己的指节插入,三两下便一起握住的秦天的小兄弟。龙毅粗粝的指腹在它柔软的表皮上轻柔地捏了捏,嘴唇贴着青年的耳廓,卷起舌尖。“嘘——”耳边的声音就像是闸门的开关,秦天背靠着男人宽厚的胸膛重重喘息了两下,小腹一阵哆嗦,终于泄了出来。作者说:请大家爱护公共卫生,不要学小天随意……第36章 都可以36关着门窗的物管房比外面露天寒地暖和不少,龙毅扶住仍醉着的青年,用脚后跟带上大门,将寒风关在了屋外。他直接将人拎进了秦天自己的房间里,往床上一放,扭身就往外走。刚才已经过线了……他只希望青年明早醒来,什么都记不起来。一身酒味,龙毅回房脱了衣服和裤子,将外套拿出去搭在了小客厅的柜子上散味儿,然后赤着上身往厨房走,打算冲个澡。破旧的热水器拧了两三下,终于响起轰隆隆的声响。龙毅等着冷水流尽的间隙,视线忍不住往身后的房间看了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一旁的置物架上取出脸盆和毛巾,放在了水龙头下。夜里太冻了,刚还忘记开电热毯,要是就这么把小孩儿扔在那,怕是明天起来就得抬进医院。他端着水盆复又走进了秦天的小房间。怕将人弄醒,龙毅并没有开灯,黑暗间只看得见青年斜躺着的隐约轮廓。将塑料盆放在一旁的板凳上,龙毅先是把垂在床边的电热毯开关给打开了,然后才伸手在热水里荡了荡毛巾。拎起来拧干了,往青年脸上覆去。他这会儿还赤着身子,虽有些冷,一会儿也扛得住。毕竟在极寒的地方呆了那么多年,龙毅其实还挺抗冻的。手掌染了些热意,龙毅收着力道将秦天的脸擦了擦,顺便也逮住青年的手腕,将他两只手也在毛巾上过了过。简单的将人收拾了一下,龙毅便将毛巾扔回脸盆。他半跪在床沿,弯着身子去捞床脚的被子,打算抖开了给青年盖上。然而龙毅并没有想到,他以为已经醉酒睡熟了的青年,此刻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用一种恍惚而炽热的眼神,盯着他赤裸的后背。腰侧被一双温凉的手给覆上了。龙毅浑身的肌肉一紧,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后背随之而来就贴上了一具暖烘烘的身体。秦天将下巴抵在男人的肩窝处,带着热气的吐息就在龙毅的耳边。“龙哥……”龙毅又听见了小青年那种惶然又脆弱的呼唤。青年微尖的下巴在他肩峰上乱蹭,龙毅微微拱起了背,想要将人拨下来。然而耳边传来似小兽受伤一般的呜咽,“龙哥……我不行么?”“真的……不行么?”龙毅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秒脊柱一颤,感觉自己的后颈有什么温热的柔软落下。*秦天轻轻地吻在了男人的颈窝上。男人壮硕的身材头一次真正暴露在他的眼前,纵然昏暗的房间里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秦天却觉得自己已经熟悉很久很久了。宽厚的肩,笔挺的背,覆满肌肉和爆发力的腰腹,每一处地方,秦天都觉得喜欢,喜欢地不得了。于是他的唇顺着男人的颈窝一点点往下,贴着肩胛骨的突起轻轻用舌尖描摹,沿着肌肉吻在龙毅微凉而硬朗的背脊上。唇下的肌肤轻轻颤动,秦天知道,自己此刻正走在钢丝上,稍不注意,就粉身碎骨。然而他醉了不是吗?他只不过是一个失意的酒疯子,做的事全凭醉意,与清醒的自己无关。身前的男人似乎正在与内心做斗争,虽然没有推开他,手臂却依旧微微蓄着力。“小天……松开。”秦天听见龙毅哑着嗓子,用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语气哄他。可是这回秦天没有听话,贴着男人腰侧的双手直接紧紧搂在了他的腰腹前,“不要……”他手指在男人仅着了平底裤的腹前四处乱抹,鼻翼煽动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男人赤裸的背脊上,像一个溺水挣扎的人。“是因为我是男人吗?”他将额头抵在龙毅的后腰,语气急促而卑微,“男的……也一样可以的!真的……”似乎是在跌入深渊前最后的挣扎,秦天钻进了男人宽松的裤头里,一把握住了他沉甸甸的东西。“龙哥……你试试好不好?”秦天手上轻轻耸动,恳求身前的男人,“女人能做到的,我、我都可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秦天心想,只要龙哥愿意和他在一起,他怎么样……都可以。这样将自己打入尘埃里一般的话,似乎太过出乎身前男人的意料。他手掌覆住的东西仿佛渐渐开始苏醒,秦天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下一瞬身体就被整个掀倒在了床上。巨大的阴影从头顶上笼罩下来,属于男人的烟草味夹着酒气席卷而来,秦天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直到那张干燥而炽热的厚唇裹住了他的嘴,将他的不可置信一吞而尽。“唔!”龙毅的大舌蛮横地分开了秦天的齿关,在他的上颚和口腔中扫荡舔弄,又像是泄愤似的勾住了他的舌头,搅动吮吸,发出粘腻不歇的水声。秦天不甘示弱地张开嘴,双手攀住了龙毅宽厚的肩,一只手顺着那刺刺的后脑勺插进他浓密的发间,将男人的头朝自己按得更近。他仰头承受着男人略带凶狠的舔吻,嘴唇被不知谁的唾液浸染了一层水色,在黑夜中也亮的吓人。两人心中那点几乎已经被冬雪扑灭的火星在这突如其来的碰撞中一下子迸裂来开,散落下一簇簇火苗,只待一阵风起,就能烈火燎原。第37章 魔怔了37然而房间里没有风。黑暗似乎将一切都吞噬殆尽,只剩下静谧中压抑克制着的喘息和错落交叠的心跳,几不可闻。空气变得浓郁而黏稠,秦天感觉男人的拇指覆上了他的唇,轻轻拭去他唇角的水意。“小天,你不是女人。”男人的指腹粗粝而温柔,说出的话却像一记重锤锤在秦天的胸口。是了,他不是女人,所以再怎么样,龙哥……也不会喜欢吧。秦天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呼吸困难,整颗心都被揪在了一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然而下一刻,男人的话却又将他从窒息的边缘拉起,重获呼吸。“我也不喜欢女人。”什么意思?龙哥他……是什么意思?秦天开始懊恼起自己怎么喝了酒,这会儿整个脑袋都转不过来,无法一瞬间想明白男人话语里的意思。他愣愣地睁大眼,想要看清面前的人,想追问他到底想说什么,然而男人却撑起了身体,从床上翻身而起。秦天愕然,眼睁睁看着黑暗中男人的身影像是落荒而逃般逃离了他的房间,浴室的门被‘嘭’地一声关上,呼啦啦的水流声随之响起。手背上残余着刚才硬物抵住的陌生触感,炙热,灼人,秦天愣了半晌,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他咬住唇,抬起右手搭在自己的双眼上。黑暗中,他唇角的弧度似哭又似笑。浴室里,龙毅仰着头任由热水流从头顶浇洒而下,他半阖着眼,掩盖住眼中波澜的神色。后背上似乎还残留着青年舔吻的湿痕,直到水流将身体都浸湿了,他才抹了一把脸,埋头瞥了眼挺立在小腹上叫嚣的玩意儿。房间里,电热毯的暖气熏得秦天浑身燥热,他扯开了上衣,踢掉了裤子,侧着身将脸埋进残存了些男人气息的枕头里。不远的浴室里水声哗哗,秦天想象着龙毅此刻撑着墙壁站在花洒下赤裸的模样,喘着气发出一丝薄弱的呻吟。隔着两道门板,两个男人在此时此刻,不约而同的将手探向了身下。*之前是秦天想躲着龙毅,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情形就掉了个个儿,换成龙毅成天见不到人影了。那晚之后的连续好些日子,秦天都发现白班是大刘和另一个赵哥当班,一问之下才知道,龙毅主动找他们调了夜班,一接班就拿着工具箱去小区里东修修西锤锤,把兜兜箍在值班室座位上让它看门,自个儿反正就是只要秦天出现,就不见人影。熬到早晨,等秦天走了,他才又窝回家里睡觉。秦天也不是没想过去堵人,毕竟小区就那么点儿大,值班室又和他们住的屋子只两步路的距离,要真想碰还能遇不上?只不过他瞧着龙毅宁肯大半夜大清早去小区里修砖都不敢和他打照面,气闷了两天,又把人放过了。秦天自我开解,这是龙哥已经在开窍边缘了。指不定就是在害羞呢!他得给他点时间。不能急。骑着小电驴迎风奔波在送货的途中,秦天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心里琢磨着,下午路过商场得记得去买管唇膏。听小卖部黄姐那喜欢购物的女儿说,有个叫什么小蜂蜜的,晚上睡觉前涂一层,嘴巴能润得很!不知想到了什么,寒风凛冽中,秦天两边脸蛋竟还变得有些红扑扑的起来。因着秦天故意装作记不大清那晚的情形了,龙毅躲了几天,发现小青年没什么异样,没有质问他那晚为什么会作出那样的举动,也没有缠着他纠缠不休,也就渐渐恢复了正常作息。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跟咽了颗包着糖衣的药,糖衣被他含化了,只剩一股子苦味钻进嗓子里。“今晚吃水煮鱼怎么样?”龙毅正坐在值班室里发神,忽地秦天的脑袋就从窗户口钻进来。青年朝气蓬勃的脸隔着他不到半米,龙毅下意识上半身往后靠了靠。“可以。”他胡乱点了点头。“还想吃点什么菜?我买了一块儿煮进去!”青年身子又往里探了些,一双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精神。“你看着买吧。”龙毅咳了一声,目光在桌面打转,没和秦天对视。秦天磨了磨牙,没说话,也不动,就支着身体瞪着男人。龙毅只得抬眼,妥协的说了几个两人都喜欢吃的菜,“土豆,莴笋,藕。”“哎!”秦天这回满意了,咧开嘴冲龙毅点头,“你等着,我这就去买!”目送秦天拧着车把手骑远的背影,龙毅却觉得自己的视线还停留在刚才青年笑得弯弯的嘴唇上。之前不觉得……怎么看上去跟刚剥开的石榴似的?红彤彤的,似乎一咬就能蹦出水来。龙毅抬起手掌抹了一把脸,手指抵着太阳穴按了按,叹了口气。他真的是魔怔了。作者说:谢谢大家的点赞和评论,都有认真看。虽然我也想很快发车,不过人物的行为和性格有时候真的不受我控制,我只是一个记录故事的人。不过放心,很快了~第38章 加把劲38秦天动作快,没一会儿就把菜和底料一块儿买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嫌龙毅太无趣了,兜兜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龙毅还没下班,秦天干脆端了个簸箕走到值班室旁的洗手池边,和兜兜并排蹲着,一边用削皮刀削土豆,一边跟男人时不时聊上两句。其实两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挺平淡的,每天要干的事情重复又无趣。秦天除了拣货就是送货,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市间,把东西交给客户就完事儿,不需要动什么脑子;而龙毅呢,就像是小区的定心石,守着大家的安全,然而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指挥指挥停车,处理处理乱停乱放,修修补补小区的公共物品,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杂活儿。他们都是这座城市里小小的螺丝钉,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能运转,但却是无数个他们一样的小人物,才支撑起整个世界。“说起来,最近咱们小区好像挺多搬家的?”秦天把削好的一块土豆给放进盛了水的碗里,“我最近好几单送过来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客人。”“嗯,年底了,”龙毅这会儿正在一旁的自行车库里鼓捣电线,低沉的声音在低矮的地下室里隐隐回响,“有些退租了回老家过年。”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外来务工者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有的想脱离贫穷,有的想实现梦想,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仍然在挣扎。“那怎么还有的人这时候租?”秦天忧他人之忧,“白空着大半个月,多不划算。”龙毅瞥了秦天一眼,“有的人不用回去。”比如他自己。村子里早已没了留恋,孤零零一个人,回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回去陪家人过年?龙毅没问,也不打算问。秦天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这年赶紧的快来,再这么多货送下去,他都快累瘫了。“呜——汪!”兜兜忽然在一旁嚎了两声,身子整个往秦天腿上跳,秦天被养肥了不少的小黑狗这么一扑腾,一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兴奋个啥呢?”秦天薅了一把狗毛,将滚到地上的另一颗土豆拿到水龙头下冲干净了,甩着水去弹兜兜的脑门。“汪汪!”兜兜傻乎乎的舔了舔脸色的水珠,还冲着刚才扑腾的方向叫。秦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是三栋二单元那边。浅水小区不大,一共就只有三栋,加中间一个小花园,紧凑得可以。每栋都是三个单元楼联排而建,一共九个单元。前两栋从大门进去顺着数就是了,将小区包围了大半,而第三栋则修在了另一侧,这一栋的房子都背对着另外一个小区,正面朝向花园。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好几棵树的枝丫树叶都要窜到二三层的位置了,夏天阴凉又舒爽,不过同时也挡了不少下层住户的视线。也有住户投诉过,让物业把枝干修一修。龙毅反馈上去了,公司倒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实施是什么时候,就没人知道了。这会儿二单元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有人站在那抽烟。因为有树叶挡着看不太清,秦天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汪!”兜兜还在叫,龙毅走出来也往那瞅了一眼,便弯腰将狗捞了起来。“新搬来的。”这里将房子租出去的户主都会在他们保安那登记,租户的更换龙毅他们也会记录。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的户主搬离得远了,就懒得过来弄,都是交给中介,只要能收到钱,可能连租给谁都不在意。龙毅算负责的,但人员流动性太大,有的租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他们工作也很难做,只能尽量和户主联系好,做好租户信息登记。那个屋前任租客是个做销售的中年男人,现在换了个年轻人住进去,龙毅有点印象。“可能认生。”秦天端着洗好菜的簸箕站了起来,随口道。他冲二楼那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兜兜的小脑袋,假意教训道,“脾气越来越凶了哦?你个小老虎!”“嗷呜~汪!”兜兜被龙毅捞在手里,似乎以为两个主人终于要跟他玩了,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开来,张嘴去舔秦天湿漉漉的手,小尾巴还在龙毅手腕上扫得欢快。“哎哎,等等。”小狗黑不溜秋的,像一坨煤。秦天揉了它几下,凑近了看发现它眼角糊了些分泌物,就让龙毅先别动。他将簸箕塞到龙毅另一只手里,从值班室扯了两张纸,自己弯腰捏住狗下巴,一边打理一边念叨,“你个邋遢狗,眼屎都不整干净。”“呜~”兜兜茫然的嗷了两声,龙毅听着失笑,“它又不是人。”“那又怎么了,”秦天这会儿跟男人凑得极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只狗,他心情颇好地从龙毅手里接过兜兜,将它往上抛了抛,“我现在宣布,兜兜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汪!”兜兜依旧十分配合,瞪着一双天然呆的狗眼傻乎乎的附和秦天的话,把秦天逗得直乐。“哎哟,谁有儿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才接了孙子放学的袁婆婆。袁婆婆耳朵不怎么好了,就听了秦天后半句,还以为秦天有媳妇儿了,关心道,“啥时候结的婚啊?儿子多大了?”秦天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想跟老人家说您听岔了,不过偷偷觑了龙毅一眼,又改口故意玩笑道。“还没结婚哩!我对象不想结!”“哎哟,这可不得行!”袁婆婆不赞同地谴责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回事,男人要负责的哦!既然孩子都有了,那赶紧去把证扯了,再把酒席办了!”袁婆婆用过来人的口吻给秦天建议,“我跟你讲,处对象啊,得厚起脸皮。她不想结,你就死缠烂打!这孩子都有了,她对你肯定不是没感觉,你再加把劲,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秦天连连点头,男人的目光就在头顶,他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正色对袁婆婆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加把劲!”“嗯,这就对了。”袁婆婆笑眯眯的颔首,大约是觉得孺子可教。眼见着老人家牵着孙子走远了,秦天才咬着唇吭哧吭哧的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他扬起脸,冲龙毅戏谑地眨了眨眼。青年毫不掩饰的愉悦欢快和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面前晃,龙毅搓了搓手指,忽然就很想捏一捏。“听到没,袁婆婆说,男人是要负责的哦。”秦天忽然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句,龙毅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他在说那晚的事。不过青年就像是随口一说,转瞬就扯开了话题,将簸箕接过,把兜兜塞回了他怀里,笑嘻嘻道,“‘孩子’就交给你带了,我去做饭了!”龙毅盯着他走进屋子的背影,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只完好右眼投过去的视线,有多炙热。怀里的小狗又叫了一声,龙毅低下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傻子。”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谁。作者说:大傻子是谁!第39章 出事了39年关将至,快递的工作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商家靠着这个时段促销甩卖,奔着最后大丰收一把然后过个好年,老百姓冲着这个时间点疯狂采购,毕竟之后就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剁手。安达的库房里几乎堆满了件,好在有了前几年的经验,方宏渐提前招了一批新人,这才会儿全都上岗了,又多安排了一个捡件员,才让整个区域能够正常运转,不像其他一些区域,快递员加班到根本没法休息。尽管如此,秦天的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这天已经九点过了,他还饥肠辘辘的在路上奔波。蓉市的东城区算是几大城区里发展得最慢的一片了,前几十年还算繁荣,随着南边科技新区的开发和西边卫星城的规划,东边越发老旧,很多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有的更是连路灯都没有。虽然政府也提出来东改,加大企业和资金的引入和环境的提升,但实施起来也需要时间。秦天的配送范围是二环东一段到二点五环边,骑车绕一圈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但加上取货送货等人,来回一趟就要大半天。二点五环的最外围有一条货运大道,白天只允许私家通勤车行驶,只有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允许大货车和机械车这种大块头通行。这片区域还处于开发中,周围住宅分散的挺开,秦天抖抖索索的从一个小区骑着车出来,扛着冷风往下一个目的地骑去。这已经是今天送的第三趟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秦天数了数后面框里还剩的零散几个件。盘算了一下路线,他觉得应该十一点之前能到家。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秦天将手伸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卡片,是今天他刚得到的奖励。之前梁三曾提过一嘴,安达每到年底都会评选区域十佳,评上的人当月的绩效翻倍,还有一些额外的福利赠送。秦天没想到方经理真的把自己给推荐上去了,自己还真的运气那么好,给评上了!今早在大会堂搞了个简单的颁奖仪式,秦天后悔自己没穿个好看点的衣服打理打理,王东东在下面可劲儿给他拍了几张照,后来传给他,秦天看了觉得简直太丑了。不过大男人,上不上相无所谓,实在就行。这次获奖的员工公司一人发了一张储值三百块的电影卡和两百块的蛋糕券,秦天虽然觉得不如现金奖励来得实惠,但这种凭空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嘛!他美滋滋地盘算了下,两百块的蛋糕券,够他和龙哥吃上一个月的面包了!什么肉松芝士,什么蛋挞披萨,以前没吃过的,统统尝一遍!还有电影卡,听说全市的电影院都能通用呢!秦天记得,离他们小区大概四站公交的距离就有一家商场,上面听说有电影院,等龙哥上白班的晚上就能去看了!他心痒痒的,很想赶快回家摸出手机和龙哥商量商量看啥好,这会儿心思都飞到要不要到时候买爆米花这种小事上去了。秦天双腿支在地上,跨着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的等候区等待红灯过去。面前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货车鸣着长笛呼啸而过,他嫌吵,干脆抬手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顺便借着耳朵的一点点热度暖手。左边隔了几米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秦天的动作,也举起手想学他堵住耳朵,但却忘了自己还戴了只毛绒绒的暖耳罩,小手指一戳,结果就戳在了罩子上。秦天忍俊不禁,小女孩趁妈妈在玩手机冲他吐了吐舌头,秦天心情颇好,也难得幼稚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回逗她。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与主路垂直的一条支路旁,支路只有双向两车道,白日里基本只看得到行人和私家车通过,然而路面却颠簸不平,所以秦天总觉得肯定有大货车为了节省时间晚上从这里抄小路,毕竟另一头就能连通市区的另一条大道,从这条支路开过去,能节约十几二十分钟。等红灯的时间有些长。秦天倚着车框跟小女孩互相做着鬼脸,猛不丁的左耳耳边听见近得有些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股汽油和尾气糅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暗红色的门档伴随着明亮的车灯进入秦天左眼余光的视线范围,他脸色蓦地一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自己的小电驴。“停车!停车!”“快躲开!”他一边冲打着方向盘右转过来的大货车司机大声吼着,一边朝着还站在人行道上的母女俩挥手让她们闪躲。那母亲还茫然无措地从手机上抬起头,近三米的大货车车头此刻已经贴在了脸前。她吓得脸色发白,只条件反射地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却还站在原地。秦天眼见来不及了,一咬牙,直接一手扯住女人的羽绒服外套,一手抓紧小女孩的手腕,三个人直直地朝一旁的草丛倒去。下一瞬,巨大的咔嚓声就从身后传来,秦天后脑勺猛地一疼,直接就晕了过去。*龙毅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碗。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天,猜到小青年应该又加班了,便把菜匀了一半给他留下来,自己先吃了。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急促而响亮。龙毅腾出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掏出电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平日里这个手机几乎从不会响起。他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不需要电话交接,手机很多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个看时间的工具。还是认识秦天之后,它的用途才多了些,有时候小青年会给他发些搞笑的段子,有时候不回家吃饭互相也会知会一声。龙毅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天’,昏黄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都柔和了些。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惶失措的女声。“你、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亲人吗?你能不能来一趟三医院……”哐啷--另一只手里的碗滑落到了地上碎裂开来,龙毅根本没管,转身就冲进房间里抓起大衣往外冲。手机没有挂断,那头滴乌滴乌的警铃声龙毅并非第一次听见,却头一次觉得尖锐地像把刀,刺得他耳朵发疼。作者说:来,跟着我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顶锅盖)第40章 医院里40秦天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他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早晨起来时大脑和肌肉都在抗诉着不满,每晚回到家后都筋疲力尽只想倒床就睡。房间里的床板硬而逼仄,薄薄的棉絮扫不净他的疲倦与困顿,暖和的电热毯也捂不热他孤零零的心。秦天每天贴着墙入睡,只想朝隔壁的男人靠得更近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他头一回喜欢人,还是个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同性,秦天不觉得丢人,却被男人拒绝的态度伤了心。后来他发现男人似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便又欢喜了起来。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像在他心头拴了根线。线的那头拽在龙毅手里,男人愿意扯近些,他便眉开眼笑欢欣若狂,若拉扯得远了些,他便觉得揪心的疼。秦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能坚持多久,要是哪天龙哥真烦他了要走了,他大约连这个城市都待不下去了吧。年底加班多,不过津贴也不少。其实方宏渐没有硬性要求每个员工必须加班到多晚,但秦天想多挣点钱,攒着给男人买个礼物,所以活也接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嫌龙毅太无趣了,兜兜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龙毅还没下班,秦天干脆端了个簸箕走到值班室旁的洗手池边,和兜兜并排蹲着,一边用削皮刀削土豆,一边跟男人时不时聊上两句。其实两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挺平淡的,每天要干的事情重复又无趣。秦天除了拣货就是送货,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市间,把东西交给客户就完事儿,不需要动什么脑子;而龙毅呢,就像是小区的定心石,守着大家的安全,然而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指挥指挥停车,处理处理乱停乱放,修修补补小区的公共物品,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杂活儿。他们都是这座城市里小小的螺丝钉,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能运转,但却是无数个他们一样的小人物,才支撑起整个世界。“说起来,最近咱们小区好像挺多搬家的?”秦天把削好的一块土豆给放进盛了水的碗里,“我最近好几单送过来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客人。”“嗯,年底了,”龙毅这会儿正在一旁的自行车库里鼓捣电线,低沉的声音在低矮的地下室里隐隐回响,“有些退租了回老家过年。”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外来务工者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有的想脱离贫穷,有的想实现梦想,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仍然在挣扎。“那怎么还有的人这时候租?”秦天忧他人之忧,“白空着大半个月,多不划算。”龙毅瞥了秦天一眼,“有的人不用回去。”比如他自己。村子里早已没了留恋,孤零零一个人,回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回去陪家人过年?龙毅没问,也不打算问。秦天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这年赶紧的快来,再这么多货送下去,他都快累瘫了。“呜——汪!”兜兜忽然在一旁嚎了两声,身子整个往秦天腿上跳,秦天被养肥了不少的小黑狗这么一扑腾,一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兴奋个啥呢?”秦天薅了一把狗毛,将滚到地上的另一颗土豆拿到水龙头下冲干净了,甩着水去弹兜兜的脑门。“汪汪!”兜兜傻乎乎的舔了舔脸色的水珠,还冲着刚才扑腾的方向叫。秦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是三栋二单元那边。浅水小区不大,一共就只有三栋,加中间一个小花园,紧凑得可以。每栋都是三个单元楼联排而建,一共九个单元。前两栋从大门进去顺着数就是了,将小区包围了大半,而第三栋则修在了另一侧,这一栋的房子都背对着另外一个小区,正面朝向花园。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好几棵树的枝丫树叶都要窜到二三层的位置了,夏天阴凉又舒爽,不过同时也挡了不少下层住户的视线。也有住户投诉过,让物业把枝干修一修。龙毅反馈上去了,公司倒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实施是什么时候,就没人知道了。这会儿二单元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有人站在那抽烟。因为有树叶挡着看不太清,秦天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汪!”兜兜还在叫,龙毅走出来也往那瞅了一眼,便弯腰将狗捞了起来。“新搬来的。”这里将房子租出去的户主都会在他们保安那登记,租户的更换龙毅他们也会记录。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的户主搬离得远了,就懒得过来弄,都是交给中介,只要能收到钱,可能连租给谁都不在意。龙毅算负责的,但人员流动性太大,有的租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他们工作也很难做,只能尽量和户主联系好,做好租户信息登记。那个屋前任租客是个做销售的中年男人,现在换了个年轻人住进去,龙毅有点印象。“可能认生。”秦天端着洗好菜的簸箕站了起来,随口道。他冲二楼那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兜兜的小脑袋,假意教训道,“脾气越来越凶了哦?你个小老虎!”“嗷呜~汪!”兜兜被龙毅捞在手里,似乎以为两个主人终于要跟他玩了,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开来,张嘴去舔秦天湿漉漉的手,小尾巴还在龙毅手腕上扫得欢快。“哎哎,等等。”小狗黑不溜秋的,像一坨煤。秦天揉了它几下,凑近了看发现它眼角糊了些分泌物,就让龙毅先别动。他将簸箕塞到龙毅另一只手里,从值班室扯了两张纸,自己弯腰捏住狗下巴,一边打理一边念叨,“你个邋遢狗,眼屎都不整干净。”“呜~”兜兜茫然的嗷了两声,龙毅听着失笑,“它又不是人。”“那又怎么了,”秦天这会儿跟男人凑得极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只狗,他心情颇好地从龙毅手里接过兜兜,将它往上抛了抛,“我现在宣布,兜兜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汪!”兜兜依旧十分配合,瞪着一双天然呆的狗眼傻乎乎的附和秦天的话,把秦天逗得直乐。“哎哟,谁有儿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才接了孙子放学的袁婆婆。袁婆婆耳朵不怎么好了,就听了秦天后半句,还以为秦天有媳妇儿了,关心道,“啥时候结的婚啊?儿子多大了?”秦天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想跟老人家说您听岔了,不过偷偷觑了龙毅一眼,又改口故意玩笑道。“还没结婚哩!我对象不想结!”“哎哟,这可不得行!”袁婆婆不赞同地谴责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回事,男人要负责的哦!既然孩子都有了,那赶紧去把证扯了,再把酒席办了!”袁婆婆用过来人的口吻给秦天建议,“我跟你讲,处对象啊,得厚起脸皮。她不想结,你就死缠烂打!这孩子都有了,她对你肯定不是没感觉,你再加把劲,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秦天连连点头,男人的目光就在头顶,他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正色对袁婆婆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加把劲!”“嗯,这就对了。”袁婆婆笑眯眯的颔首,大约是觉得孺子可教。眼见着老人家牵着孙子走远了,秦天才咬着唇吭哧吭哧的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他扬起脸,冲龙毅戏谑地眨了眨眼。青年毫不掩饰的愉悦欢快和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面前晃,龙毅搓了搓手指,忽然就很想捏一捏。“听到没,袁婆婆说,男人是要负责的哦。”秦天忽然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句,龙毅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他在说那晚的事。不过青年就像是随口一说,转瞬就扯开了话题,将簸箕接过,把兜兜塞回了他怀里,笑嘻嘻道,“‘孩子’就交给你带了,我去做饭了!”龙毅盯着他走进屋子的背影,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只完好右眼投过去的视线,有多炙热。怀里的小狗又叫了一声,龙毅低下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傻子。”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谁。作者说:大傻子是谁!第39章 出事了39年关将至,快递的工作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商家靠着这个时段促销甩卖,奔着最后大丰收一把然后过个好年,老百姓冲着这个时间点疯狂采购,毕竟之后就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剁手。安达的库房里几乎堆满了件,好在有了前几年的经验,方宏渐提前招了一批新人,这才会儿全都上岗了,又多安排了一个捡件员,才让整个区域能够正常运转,不像其他一些区域,快递员加班到根本没法休息。尽管如此,秦天的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这天已经九点过了,他还饥肠辘辘的在路上奔波。蓉市的东城区算是几大城区里发展得最慢的一片了,前几十年还算繁荣,随着南边科技新区的开发和西边卫星城的规划,东边越发老旧,很多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有的更是连路灯都没有。虽然政府也提出来东改,加大企业和资金的引入和环境的提升,但实施起来也需要时间。秦天的配送范围是二环东一段到二点五环边,骑车绕一圈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但加上取货送货等人,来回一趟就要大半天。二点五环的最外围有一条货运大道,白天只允许私家通勤车行驶,只有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允许大货车和机械车这种大块头通行。这片区域还处于开发中,周围住宅分散的挺开,秦天抖抖索索的从一个小区骑着车出来,扛着冷风往下一个目的地骑去。这已经是今天送的第三趟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秦天数了数后面框里还剩的零散几个件。盘算了一下路线,他觉得应该十一点之前能到家。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秦天将手伸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卡片,是今天他刚得到的奖励。之前梁三曾提过一嘴,安达每到年底都会评选区域十佳,评上的人当月的绩效翻倍,还有一些额外的福利赠送。秦天没想到方经理真的把自己给推荐上去了,自己还真的运气那么好,给评上了!今早在大会堂搞了个简单的颁奖仪式,秦天后悔自己没穿个好看点的衣服打理打理,王东东在下面可劲儿给他拍了几张照,后来传给他,秦天看了觉得简直太丑了。不过大男人,上不上相无所谓,实在就行。这次获奖的员工公司一人发了一张储值三百块的电影卡和两百块的蛋糕券,秦天虽然觉得不如现金奖励来得实惠,但这种凭空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嘛!他美滋滋地盘算了下,两百块的蛋糕券,够他和龙哥吃上一个月的面包了!什么肉松芝士,什么蛋挞披萨,以前没吃过的,统统尝一遍!还有电影卡,听说全市的电影院都能通用呢!秦天记得,离他们小区大概四站公交的距离就有一家商场,上面听说有电影院,等龙哥上白班的晚上就能去看了!他心痒痒的,很想赶快回家摸出手机和龙哥商量商量看啥好,这会儿心思都飞到要不要到时候买爆米花这种小事上去了。秦天双腿支在地上,跨着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的等候区等待红灯过去。面前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货车鸣着长笛呼啸而过,他嫌吵,干脆抬手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顺便借着耳朵的一点点热度暖手。左边隔了几米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秦天的动作,也举起手想学他堵住耳朵,但却忘了自己还戴了只毛绒绒的暖耳罩,小手指一戳,结果就戳在了罩子上。秦天忍俊不禁,小女孩趁妈妈在玩手机冲他吐了吐舌头,秦天心情颇好,也难得幼稚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回逗她。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与主路垂直的一条支路旁,支路只有双向两车道,白日里基本只看得到行人和私家车通过,然而路面却颠簸不平,所以秦天总觉得肯定有大货车为了节省时间晚上从这里抄小路,毕竟另一头就能连通市区的另一条大道,从这条支路开过去,能节约十几二十分钟。等红灯的时间有些长。秦天倚着车框跟小女孩互相做着鬼脸,猛不丁的左耳耳边听见近得有些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股汽油和尾气糅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暗红色的门档伴随着明亮的车灯进入秦天左眼余光的视线范围,他脸色蓦地一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自己的小电驴。“停车!停车!”“快躲开!”他一边冲打着方向盘右转过来的大货车司机大声吼着,一边朝着还站在人行道上的母女俩挥手让她们闪躲。那母亲还茫然无措地从手机上抬起头,近三米的大货车车头此刻已经贴在了脸前。她吓得脸色发白,只条件反射地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却还站在原地。秦天眼见来不及了,一咬牙,直接一手扯住女人的羽绒服外套,一手抓紧小女孩的手腕,三个人直直地朝一旁的草丛倒去。下一瞬,巨大的咔嚓声就从身后传来,秦天后脑勺猛地一疼,直接就晕了过去。*龙毅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碗。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天,猜到小青年应该又加班了,便把菜匀了一半给他留下来,自己先吃了。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急促而响亮。龙毅腾出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掏出电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平日里这个手机几乎从不会响起。他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不需要电话交接,手机很多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个看时间的工具。还是认识秦天之后,它的用途才多了些,有时候小青年会给他发些搞笑的段子,有时候不回家吃饭互相也会知会一声。龙毅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天’,昏黄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都柔和了些。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惶失措的女声。“你、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亲人吗?你能不能来一趟三医院……”哐啷--另一只手里的碗滑落到了地上碎裂开来,龙毅根本没管,转身就冲进房间里抓起大衣往外冲。手机没有挂断,那头滴乌滴乌的警铃声龙毅并非第一次听见,却头一次觉得尖锐地像把刀,刺得他耳朵发疼。作者说:来,跟着我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顶锅盖)第40章 医院里40秦天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他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早晨起来时大脑和肌肉都在抗诉着不满,每晚回到家后都筋疲力尽只想倒床就睡。房间里的床板硬而逼仄,薄薄的棉絮扫不净他的疲倦与困顿,暖和的电热毯也捂不热他孤零零的心。秦天每天贴着墙入睡,只想朝隔壁的男人靠得更近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他头一回喜欢人,还是个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同性,秦天不觉得丢人,却被男人拒绝的态度伤了心。后来他发现男人似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便又欢喜了起来。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像在他心头拴了根线。线的那头拽在龙毅手里,男人愿意扯近些,他便眉开眼笑欢欣若狂,若拉扯得远了些,他便觉得揪心的疼。秦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能坚持多久,要是哪天龙哥真烦他了要走了,他大约连这个城市都待不下去了吧。年底加班多,不过津贴也不少。其实方宏渐没有硬性要求每个员工必须加班到多晚,但秦天想多挣点钱,攒着给男人买个礼物,所以活也接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嫌龙毅太无趣了,兜兜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龙毅还没下班,秦天干脆端了个簸箕走到值班室旁的洗手池边,和兜兜并排蹲着,一边用削皮刀削土豆,一边跟男人时不时聊上两句。其实两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挺平淡的,每天要干的事情重复又无趣。秦天除了拣货就是送货,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市间,把东西交给客户就完事儿,不需要动什么脑子;而龙毅呢,就像是小区的定心石,守着大家的安全,然而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指挥指挥停车,处理处理乱停乱放,修修补补小区的公共物品,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杂活儿。他们都是这座城市里小小的螺丝钉,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能运转,但却是无数个他们一样的小人物,才支撑起整个世界。“说起来,最近咱们小区好像挺多搬家的?”秦天把削好的一块土豆给放进盛了水的碗里,“我最近好几单送过来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客人。”“嗯,年底了,”龙毅这会儿正在一旁的自行车库里鼓捣电线,低沉的声音在低矮的地下室里隐隐回响,“有些退租了回老家过年。”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外来务工者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有的想脱离贫穷,有的想实现梦想,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仍然在挣扎。“那怎么还有的人这时候租?”秦天忧他人之忧,“白空着大半个月,多不划算。”龙毅瞥了秦天一眼,“有的人不用回去。”比如他自己。村子里早已没了留恋,孤零零一个人,回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回去陪家人过年?龙毅没问,也不打算问。秦天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这年赶紧的快来,再这么多货送下去,他都快累瘫了。“呜——汪!”兜兜忽然在一旁嚎了两声,身子整个往秦天腿上跳,秦天被养肥了不少的小黑狗这么一扑腾,一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兴奋个啥呢?”秦天薅了一把狗毛,将滚到地上的另一颗土豆拿到水龙头下冲干净了,甩着水去弹兜兜的脑门。“汪汪!”兜兜傻乎乎的舔了舔脸色的水珠,还冲着刚才扑腾的方向叫。秦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是三栋二单元那边。浅水小区不大,一共就只有三栋,加中间一个小花园,紧凑得可以。每栋都是三个单元楼联排而建,一共九个单元。前两栋从大门进去顺着数就是了,将小区包围了大半,而第三栋则修在了另一侧,这一栋的房子都背对着另外一个小区,正面朝向花园。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好几棵树的枝丫树叶都要窜到二三层的位置了,夏天阴凉又舒爽,不过同时也挡了不少下层住户的视线。也有住户投诉过,让物业把枝干修一修。龙毅反馈上去了,公司倒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实施是什么时候,就没人知道了。这会儿二单元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有人站在那抽烟。因为有树叶挡着看不太清,秦天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汪!”兜兜还在叫,龙毅走出来也往那瞅了一眼,便弯腰将狗捞了起来。“新搬来的。”这里将房子租出去的户主都会在他们保安那登记,租户的更换龙毅他们也会记录。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的户主搬离得远了,就懒得过来弄,都是交给中介,只要能收到钱,可能连租给谁都不在意。龙毅算负责的,但人员流动性太大,有的租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他们工作也很难做,只能尽量和户主联系好,做好租户信息登记。那个屋前任租客是个做销售的中年男人,现在换了个年轻人住进去,龙毅有点印象。“可能认生。”秦天端着洗好菜的簸箕站了起来,随口道。他冲二楼那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兜兜的小脑袋,假意教训道,“脾气越来越凶了哦?你个小老虎!”“嗷呜~汪!”兜兜被龙毅捞在手里,似乎以为两个主人终于要跟他玩了,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开来,张嘴去舔秦天湿漉漉的手,小尾巴还在龙毅手腕上扫得欢快。“哎哎,等等。”小狗黑不溜秋的,像一坨煤。秦天揉了它几下,凑近了看发现它眼角糊了些分泌物,就让龙毅先别动。他将簸箕塞到龙毅另一只手里,从值班室扯了两张纸,自己弯腰捏住狗下巴,一边打理一边念叨,“你个邋遢狗,眼屎都不整干净。”“呜~”兜兜茫然的嗷了两声,龙毅听着失笑,“它又不是人。”“那又怎么了,”秦天这会儿跟男人凑得极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只狗,他心情颇好地从龙毅手里接过兜兜,将它往上抛了抛,“我现在宣布,兜兜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汪!”兜兜依旧十分配合,瞪着一双天然呆的狗眼傻乎乎的附和秦天的话,把秦天逗得直乐。“哎哟,谁有儿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才接了孙子放学的袁婆婆。袁婆婆耳朵不怎么好了,就听了秦天后半句,还以为秦天有媳妇儿了,关心道,“啥时候结的婚啊?儿子多大了?”秦天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想跟老人家说您听岔了,不过偷偷觑了龙毅一眼,又改口故意玩笑道。“还没结婚哩!我对象不想结!”“哎哟,这可不得行!”袁婆婆不赞同地谴责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回事,男人要负责的哦!既然孩子都有了,那赶紧去把证扯了,再把酒席办了!”袁婆婆用过来人的口吻给秦天建议,“我跟你讲,处对象啊,得厚起脸皮。她不想结,你就死缠烂打!这孩子都有了,她对你肯定不是没感觉,你再加把劲,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秦天连连点头,男人的目光就在头顶,他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正色对袁婆婆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加把劲!”“嗯,这就对了。”袁婆婆笑眯眯的颔首,大约是觉得孺子可教。眼见着老人家牵着孙子走远了,秦天才咬着唇吭哧吭哧的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他扬起脸,冲龙毅戏谑地眨了眨眼。青年毫不掩饰的愉悦欢快和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面前晃,龙毅搓了搓手指,忽然就很想捏一捏。“听到没,袁婆婆说,男人是要负责的哦。”秦天忽然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句,龙毅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他在说那晚的事。不过青年就像是随口一说,转瞬就扯开了话题,将簸箕接过,把兜兜塞回了他怀里,笑嘻嘻道,“‘孩子’就交给你带了,我去做饭了!”龙毅盯着他走进屋子的背影,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只完好右眼投过去的视线,有多炙热。怀里的小狗又叫了一声,龙毅低下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傻子。”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谁。作者说:大傻子是谁!第39章 出事了39年关将至,快递的工作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商家靠着这个时段促销甩卖,奔着最后大丰收一把然后过个好年,老百姓冲着这个时间点疯狂采购,毕竟之后就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剁手。安达的库房里几乎堆满了件,好在有了前几年的经验,方宏渐提前招了一批新人,这才会儿全都上岗了,又多安排了一个捡件员,才让整个区域能够正常运转,不像其他一些区域,快递员加班到根本没法休息。尽管如此,秦天的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这天已经九点过了,他还饥肠辘辘的在路上奔波。蓉市的东城区算是几大城区里发展得最慢的一片了,前几十年还算繁荣,随着南边科技新区的开发和西边卫星城的规划,东边越发老旧,很多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有的更是连路灯都没有。虽然政府也提出来东改,加大企业和资金的引入和环境的提升,但实施起来也需要时间。秦天的配送范围是二环东一段到二点五环边,骑车绕一圈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但加上取货送货等人,来回一趟就要大半天。二点五环的最外围有一条货运大道,白天只允许私家通勤车行驶,只有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允许大货车和机械车这种大块头通行。这片区域还处于开发中,周围住宅分散的挺开,秦天抖抖索索的从一个小区骑着车出来,扛着冷风往下一个目的地骑去。这已经是今天送的第三趟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秦天数了数后面框里还剩的零散几个件。盘算了一下路线,他觉得应该十一点之前能到家。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秦天将手伸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卡片,是今天他刚得到的奖励。之前梁三曾提过一嘴,安达每到年底都会评选区域十佳,评上的人当月的绩效翻倍,还有一些额外的福利赠送。秦天没想到方经理真的把自己给推荐上去了,自己还真的运气那么好,给评上了!今早在大会堂搞了个简单的颁奖仪式,秦天后悔自己没穿个好看点的衣服打理打理,王东东在下面可劲儿给他拍了几张照,后来传给他,秦天看了觉得简直太丑了。不过大男人,上不上相无所谓,实在就行。这次获奖的员工公司一人发了一张储值三百块的电影卡和两百块的蛋糕券,秦天虽然觉得不如现金奖励来得实惠,但这种凭空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嘛!他美滋滋地盘算了下,两百块的蛋糕券,够他和龙哥吃上一个月的面包了!什么肉松芝士,什么蛋挞披萨,以前没吃过的,统统尝一遍!还有电影卡,听说全市的电影院都能通用呢!秦天记得,离他们小区大概四站公交的距离就有一家商场,上面听说有电影院,等龙哥上白班的晚上就能去看了!他心痒痒的,很想赶快回家摸出手机和龙哥商量商量看啥好,这会儿心思都飞到要不要到时候买爆米花这种小事上去了。秦天双腿支在地上,跨着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的等候区等待红灯过去。面前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货车鸣着长笛呼啸而过,他嫌吵,干脆抬手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顺便借着耳朵的一点点热度暖手。左边隔了几米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秦天的动作,也举起手想学他堵住耳朵,但却忘了自己还戴了只毛绒绒的暖耳罩,小手指一戳,结果就戳在了罩子上。秦天忍俊不禁,小女孩趁妈妈在玩手机冲他吐了吐舌头,秦天心情颇好,也难得幼稚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回逗她。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与主路垂直的一条支路旁,支路只有双向两车道,白日里基本只看得到行人和私家车通过,然而路面却颠簸不平,所以秦天总觉得肯定有大货车为了节省时间晚上从这里抄小路,毕竟另一头就能连通市区的另一条大道,从这条支路开过去,能节约十几二十分钟。等红灯的时间有些长。秦天倚着车框跟小女孩互相做着鬼脸,猛不丁的左耳耳边听见近得有些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股汽油和尾气糅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暗红色的门档伴随着明亮的车灯进入秦天左眼余光的视线范围,他脸色蓦地一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自己的小电驴。“停车!停车!”“快躲开!”他一边冲打着方向盘右转过来的大货车司机大声吼着,一边朝着还站在人行道上的母女俩挥手让她们闪躲。那母亲还茫然无措地从手机上抬起头,近三米的大货车车头此刻已经贴在了脸前。她吓得脸色发白,只条件反射地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却还站在原地。秦天眼见来不及了,一咬牙,直接一手扯住女人的羽绒服外套,一手抓紧小女孩的手腕,三个人直直地朝一旁的草丛倒去。下一瞬,巨大的咔嚓声就从身后传来,秦天后脑勺猛地一疼,直接就晕了过去。*龙毅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碗。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天,猜到小青年应该又加班了,便把菜匀了一半给他留下来,自己先吃了。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急促而响亮。龙毅腾出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掏出电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平日里这个手机几乎从不会响起。他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不需要电话交接,手机很多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个看时间的工具。还是认识秦天之后,它的用途才多了些,有时候小青年会给他发些搞笑的段子,有时候不回家吃饭互相也会知会一声。龙毅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天’,昏黄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都柔和了些。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惶失措的女声。“你、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亲人吗?你能不能来一趟三医院……”哐啷--另一只手里的碗滑落到了地上碎裂开来,龙毅根本没管,转身就冲进房间里抓起大衣往外冲。手机没有挂断,那头滴乌滴乌的警铃声龙毅并非第一次听见,却头一次觉得尖锐地像把刀,刺得他耳朵发疼。作者说:来,跟着我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顶锅盖)第40章 医院里40秦天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他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早晨起来时大脑和肌肉都在抗诉着不满,每晚回到家后都筋疲力尽只想倒床就睡。房间里的床板硬而逼仄,薄薄的棉絮扫不净他的疲倦与困顿,暖和的电热毯也捂不热他孤零零的心。秦天每天贴着墙入睡,只想朝隔壁的男人靠得更近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他头一回喜欢人,还是个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同性,秦天不觉得丢人,却被男人拒绝的态度伤了心。后来他发现男人似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便又欢喜了起来。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像在他心头拴了根线。线的那头拽在龙毅手里,男人愿意扯近些,他便眉开眼笑欢欣若狂,若拉扯得远了些,他便觉得揪心的疼。秦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能坚持多久,要是哪天龙哥真烦他了要走了,他大约连这个城市都待不下去了吧。年底加班多,不过津贴也不少。其实方宏渐没有硬性要求每个员工必须加班到多晚,但秦天想多挣点钱,攒着给男人买个礼物,所以活也接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嫌龙毅太无趣了,兜兜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龙毅还没下班,秦天干脆端了个簸箕走到值班室旁的洗手池边,和兜兜并排蹲着,一边用削皮刀削土豆,一边跟男人时不时聊上两句。其实两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挺平淡的,每天要干的事情重复又无趣。秦天除了拣货就是送货,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市间,把东西交给客户就完事儿,不需要动什么脑子;而龙毅呢,就像是小区的定心石,守着大家的安全,然而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指挥指挥停车,处理处理乱停乱放,修修补补小区的公共物品,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杂活儿。他们都是这座城市里小小的螺丝钉,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能运转,但却是无数个他们一样的小人物,才支撑起整个世界。“说起来,最近咱们小区好像挺多搬家的?”秦天把削好的一块土豆给放进盛了水的碗里,“我最近好几单送过来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客人。”“嗯,年底了,”龙毅这会儿正在一旁的自行车库里鼓捣电线,低沉的声音在低矮的地下室里隐隐回响,“有些退租了回老家过年。”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外来务工者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有的想脱离贫穷,有的想实现梦想,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仍然在挣扎。“那怎么还有的人这时候租?”秦天忧他人之忧,“白空着大半个月,多不划算。”龙毅瞥了秦天一眼,“有的人不用回去。”比如他自己。村子里早已没了留恋,孤零零一个人,回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回去陪家人过年?龙毅没问,也不打算问。秦天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这年赶紧的快来,再这么多货送下去,他都快累瘫了。“呜——汪!”兜兜忽然在一旁嚎了两声,身子整个往秦天腿上跳,秦天被养肥了不少的小黑狗这么一扑腾,一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兴奋个啥呢?”秦天薅了一把狗毛,将滚到地上的另一颗土豆拿到水龙头下冲干净了,甩着水去弹兜兜的脑门。“汪汪!”兜兜傻乎乎的舔了舔脸色的水珠,还冲着刚才扑腾的方向叫。秦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是三栋二单元那边。浅水小区不大,一共就只有三栋,加中间一个小花园,紧凑得可以。每栋都是三个单元楼联排而建,一共九个单元。前两栋从大门进去顺着数就是了,将小区包围了大半,而第三栋则修在了另一侧,这一栋的房子都背对着另外一个小区,正面朝向花园。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好几棵树的枝丫树叶都要窜到二三层的位置了,夏天阴凉又舒爽,不过同时也挡了不少下层住户的视线。也有住户投诉过,让物业把枝干修一修。龙毅反馈上去了,公司倒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实施是什么时候,就没人知道了。这会儿二单元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有人站在那抽烟。因为有树叶挡着看不太清,秦天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汪!”兜兜还在叫,龙毅走出来也往那瞅了一眼,便弯腰将狗捞了起来。“新搬来的。”这里将房子租出去的户主都会在他们保安那登记,租户的更换龙毅他们也会记录。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的户主搬离得远了,就懒得过来弄,都是交给中介,只要能收到钱,可能连租给谁都不在意。龙毅算负责的,但人员流动性太大,有的租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他们工作也很难做,只能尽量和户主联系好,做好租户信息登记。那个屋前任租客是个做销售的中年男人,现在换了个年轻人住进去,龙毅有点印象。“可能认生。”秦天端着洗好菜的簸箕站了起来,随口道。他冲二楼那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兜兜的小脑袋,假意教训道,“脾气越来越凶了哦?你个小老虎!”“嗷呜~汪!”兜兜被龙毅捞在手里,似乎以为两个主人终于要跟他玩了,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开来,张嘴去舔秦天湿漉漉的手,小尾巴还在龙毅手腕上扫得欢快。“哎哎,等等。”小狗黑不溜秋的,像一坨煤。秦天揉了它几下,凑近了看发现它眼角糊了些分泌物,就让龙毅先别动。他将簸箕塞到龙毅另一只手里,从值班室扯了两张纸,自己弯腰捏住狗下巴,一边打理一边念叨,“你个邋遢狗,眼屎都不整干净。”“呜~”兜兜茫然的嗷了两声,龙毅听着失笑,“它又不是人。”“那又怎么了,”秦天这会儿跟男人凑得极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只狗,他心情颇好地从龙毅手里接过兜兜,将它往上抛了抛,“我现在宣布,兜兜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汪!”兜兜依旧十分配合,瞪着一双天然呆的狗眼傻乎乎的附和秦天的话,把秦天逗得直乐。“哎哟,谁有儿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才接了孙子放学的袁婆婆。袁婆婆耳朵不怎么好了,就听了秦天后半句,还以为秦天有媳妇儿了,关心道,“啥时候结的婚啊?儿子多大了?”秦天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想跟老人家说您听岔了,不过偷偷觑了龙毅一眼,又改口故意玩笑道。“还没结婚哩!我对象不想结!”“哎哟,这可不得行!”袁婆婆不赞同地谴责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回事,男人要负责的哦!既然孩子都有了,那赶紧去把证扯了,再把酒席办了!”袁婆婆用过来人的口吻给秦天建议,“我跟你讲,处对象啊,得厚起脸皮。她不想结,你就死缠烂打!这孩子都有了,她对你肯定不是没感觉,你再加把劲,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秦天连连点头,男人的目光就在头顶,他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正色对袁婆婆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加把劲!”“嗯,这就对了。”袁婆婆笑眯眯的颔首,大约是觉得孺子可教。眼见着老人家牵着孙子走远了,秦天才咬着唇吭哧吭哧的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他扬起脸,冲龙毅戏谑地眨了眨眼。青年毫不掩饰的愉悦欢快和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面前晃,龙毅搓了搓手指,忽然就很想捏一捏。“听到没,袁婆婆说,男人是要负责的哦。”秦天忽然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句,龙毅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他在说那晚的事。不过青年就像是随口一说,转瞬就扯开了话题,将簸箕接过,把兜兜塞回了他怀里,笑嘻嘻道,“‘孩子’就交给你带了,我去做饭了!”龙毅盯着他走进屋子的背影,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只完好右眼投过去的视线,有多炙热。怀里的小狗又叫了一声,龙毅低下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傻子。”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谁。作者说:大傻子是谁!第39章 出事了39年关将至,快递的工作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商家靠着这个时段促销甩卖,奔着最后大丰收一把然后过个好年,老百姓冲着这个时间点疯狂采购,毕竟之后就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剁手。安达的库房里几乎堆满了件,好在有了前几年的经验,方宏渐提前招了一批新人,这才会儿全都上岗了,又多安排了一个捡件员,才让整个区域能够正常运转,不像其他一些区域,快递员加班到根本没法休息。尽管如此,秦天的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这天已经九点过了,他还饥肠辘辘的在路上奔波。蓉市的东城区算是几大城区里发展得最慢的一片了,前几十年还算繁荣,随着南边科技新区的开发和西边卫星城的规划,东边越发老旧,很多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有的更是连路灯都没有。虽然政府也提出来东改,加大企业和资金的引入和环境的提升,但实施起来也需要时间。秦天的配送范围是二环东一段到二点五环边,骑车绕一圈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但加上取货送货等人,来回一趟就要大半天。二点五环的最外围有一条货运大道,白天只允许私家通勤车行驶,只有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允许大货车和机械车这种大块头通行。这片区域还处于开发中,周围住宅分散的挺开,秦天抖抖索索的从一个小区骑着车出来,扛着冷风往下一个目的地骑去。这已经是今天送的第三趟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秦天数了数后面框里还剩的零散几个件。盘算了一下路线,他觉得应该十一点之前能到家。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秦天将手伸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卡片,是今天他刚得到的奖励。之前梁三曾提过一嘴,安达每到年底都会评选区域十佳,评上的人当月的绩效翻倍,还有一些额外的福利赠送。秦天没想到方经理真的把自己给推荐上去了,自己还真的运气那么好,给评上了!今早在大会堂搞了个简单的颁奖仪式,秦天后悔自己没穿个好看点的衣服打理打理,王东东在下面可劲儿给他拍了几张照,后来传给他,秦天看了觉得简直太丑了。不过大男人,上不上相无所谓,实在就行。这次获奖的员工公司一人发了一张储值三百块的电影卡和两百块的蛋糕券,秦天虽然觉得不如现金奖励来得实惠,但这种凭空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嘛!他美滋滋地盘算了下,两百块的蛋糕券,够他和龙哥吃上一个月的面包了!什么肉松芝士,什么蛋挞披萨,以前没吃过的,统统尝一遍!还有电影卡,听说全市的电影院都能通用呢!秦天记得,离他们小区大概四站公交的距离就有一家商场,上面听说有电影院,等龙哥上白班的晚上就能去看了!他心痒痒的,很想赶快回家摸出手机和龙哥商量商量看啥好,这会儿心思都飞到要不要到时候买爆米花这种小事上去了。秦天双腿支在地上,跨着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的等候区等待红灯过去。面前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货车鸣着长笛呼啸而过,他嫌吵,干脆抬手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顺便借着耳朵的一点点热度暖手。左边隔了几米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秦天的动作,也举起手想学他堵住耳朵,但却忘了自己还戴了只毛绒绒的暖耳罩,小手指一戳,结果就戳在了罩子上。秦天忍俊不禁,小女孩趁妈妈在玩手机冲他吐了吐舌头,秦天心情颇好,也难得幼稚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回逗她。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与主路垂直的一条支路旁,支路只有双向两车道,白日里基本只看得到行人和私家车通过,然而路面却颠簸不平,所以秦天总觉得肯定有大货车为了节省时间晚上从这里抄小路,毕竟另一头就能连通市区的另一条大道,从这条支路开过去,能节约十几二十分钟。等红灯的时间有些长。秦天倚着车框跟小女孩互相做着鬼脸,猛不丁的左耳耳边听见近得有些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股汽油和尾气糅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暗红色的门档伴随着明亮的车灯进入秦天左眼余光的视线范围,他脸色蓦地一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自己的小电驴。“停车!停车!”“快躲开!”他一边冲打着方向盘右转过来的大货车司机大声吼着,一边朝着还站在人行道上的母女俩挥手让她们闪躲。那母亲还茫然无措地从手机上抬起头,近三米的大货车车头此刻已经贴在了脸前。她吓得脸色发白,只条件反射地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却还站在原地。秦天眼见来不及了,一咬牙,直接一手扯住女人的羽绒服外套,一手抓紧小女孩的手腕,三个人直直地朝一旁的草丛倒去。下一瞬,巨大的咔嚓声就从身后传来,秦天后脑勺猛地一疼,直接就晕了过去。*龙毅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碗。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天,猜到小青年应该又加班了,便把菜匀了一半给他留下来,自己先吃了。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急促而响亮。龙毅腾出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掏出电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平日里这个手机几乎从不会响起。他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不需要电话交接,手机很多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个看时间的工具。还是认识秦天之后,它的用途才多了些,有时候小青年会给他发些搞笑的段子,有时候不回家吃饭互相也会知会一声。龙毅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天’,昏黄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都柔和了些。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惶失措的女声。“你、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亲人吗?你能不能来一趟三医院……”哐啷--另一只手里的碗滑落到了地上碎裂开来,龙毅根本没管,转身就冲进房间里抓起大衣往外冲。手机没有挂断,那头滴乌滴乌的警铃声龙毅并非第一次听见,却头一次觉得尖锐地像把刀,刺得他耳朵发疼。作者说:来,跟着我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顶锅盖)第40章 医院里40秦天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他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早晨起来时大脑和肌肉都在抗诉着不满,每晚回到家后都筋疲力尽只想倒床就睡。房间里的床板硬而逼仄,薄薄的棉絮扫不净他的疲倦与困顿,暖和的电热毯也捂不热他孤零零的心。秦天每天贴着墙入睡,只想朝隔壁的男人靠得更近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他头一回喜欢人,还是个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同性,秦天不觉得丢人,却被男人拒绝的态度伤了心。后来他发现男人似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便又欢喜了起来。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像在他心头拴了根线。线的那头拽在龙毅手里,男人愿意扯近些,他便眉开眼笑欢欣若狂,若拉扯得远了些,他便觉得揪心的疼。秦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能坚持多久,要是哪天龙哥真烦他了要走了,他大约连这个城市都待不下去了吧。年底加班多,不过津贴也不少。其实方宏渐没有硬性要求每个员工必须加班到多晚,但秦天想多挣点钱,攒着给男人买个礼物,所以活也接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嫌龙毅太无趣了,兜兜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龙毅还没下班,秦天干脆端了个簸箕走到值班室旁的洗手池边,和兜兜并排蹲着,一边用削皮刀削土豆,一边跟男人时不时聊上两句。其实两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挺平淡的,每天要干的事情重复又无趣。秦天除了拣货就是送货,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市间,把东西交给客户就完事儿,不需要动什么脑子;而龙毅呢,就像是小区的定心石,守着大家的安全,然而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指挥指挥停车,处理处理乱停乱放,修修补补小区的公共物品,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杂活儿。他们都是这座城市里小小的螺丝钉,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能运转,但却是无数个他们一样的小人物,才支撑起整个世界。“说起来,最近咱们小区好像挺多搬家的?”秦天把削好的一块土豆给放进盛了水的碗里,“我最近好几单送过来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客人。”“嗯,年底了,”龙毅这会儿正在一旁的自行车库里鼓捣电线,低沉的声音在低矮的地下室里隐隐回响,“有些退租了回老家过年。”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外来务工者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有的想脱离贫穷,有的想实现梦想,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仍然在挣扎。“那怎么还有的人这时候租?”秦天忧他人之忧,“白空着大半个月,多不划算。”龙毅瞥了秦天一眼,“有的人不用回去。”比如他自己。村子里早已没了留恋,孤零零一个人,回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回去陪家人过年?龙毅没问,也不打算问。秦天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这年赶紧的快来,再这么多货送下去,他都快累瘫了。“呜——汪!”兜兜忽然在一旁嚎了两声,身子整个往秦天腿上跳,秦天被养肥了不少的小黑狗这么一扑腾,一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兴奋个啥呢?”秦天薅了一把狗毛,将滚到地上的另一颗土豆拿到水龙头下冲干净了,甩着水去弹兜兜的脑门。“汪汪!”兜兜傻乎乎的舔了舔脸色的水珠,还冲着刚才扑腾的方向叫。秦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是三栋二单元那边。浅水小区不大,一共就只有三栋,加中间一个小花园,紧凑得可以。每栋都是三个单元楼联排而建,一共九个单元。前两栋从大门进去顺着数就是了,将小区包围了大半,而第三栋则修在了另一侧,这一栋的房子都背对着另外一个小区,正面朝向花园。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好几棵树的枝丫树叶都要窜到二三层的位置了,夏天阴凉又舒爽,不过同时也挡了不少下层住户的视线。也有住户投诉过,让物业把枝干修一修。龙毅反馈上去了,公司倒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实施是什么时候,就没人知道了。这会儿二单元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有人站在那抽烟。因为有树叶挡着看不太清,秦天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汪!”兜兜还在叫,龙毅走出来也往那瞅了一眼,便弯腰将狗捞了起来。“新搬来的。”这里将房子租出去的户主都会在他们保安那登记,租户的更换龙毅他们也会记录。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的户主搬离得远了,就懒得过来弄,都是交给中介,只要能收到钱,可能连租给谁都不在意。龙毅算负责的,但人员流动性太大,有的租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他们工作也很难做,只能尽量和户主联系好,做好租户信息登记。那个屋前任租客是个做销售的中年男人,现在换了个年轻人住进去,龙毅有点印象。“可能认生。”秦天端着洗好菜的簸箕站了起来,随口道。他冲二楼那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兜兜的小脑袋,假意教训道,“脾气越来越凶了哦?你个小老虎!”“嗷呜~汪!”兜兜被龙毅捞在手里,似乎以为两个主人终于要跟他玩了,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开来,张嘴去舔秦天湿漉漉的手,小尾巴还在龙毅手腕上扫得欢快。“哎哎,等等。”小狗黑不溜秋的,像一坨煤。秦天揉了它几下,凑近了看发现它眼角糊了些分泌物,就让龙毅先别动。他将簸箕塞到龙毅另一只手里,从值班室扯了两张纸,自己弯腰捏住狗下巴,一边打理一边念叨,“你个邋遢狗,眼屎都不整干净。”“呜~”兜兜茫然的嗷了两声,龙毅听着失笑,“它又不是人。”“那又怎么了,”秦天这会儿跟男人凑得极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只狗,他心情颇好地从龙毅手里接过兜兜,将它往上抛了抛,“我现在宣布,兜兜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汪!”兜兜依旧十分配合,瞪着一双天然呆的狗眼傻乎乎的附和秦天的话,把秦天逗得直乐。“哎哟,谁有儿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才接了孙子放学的袁婆婆。袁婆婆耳朵不怎么好了,就听了秦天后半句,还以为秦天有媳妇儿了,关心道,“啥时候结的婚啊?儿子多大了?”秦天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想跟老人家说您听岔了,不过偷偷觑了龙毅一眼,又改口故意玩笑道。“还没结婚哩!我对象不想结!”“哎哟,这可不得行!”袁婆婆不赞同地谴责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回事,男人要负责的哦!既然孩子都有了,那赶紧去把证扯了,再把酒席办了!”袁婆婆用过来人的口吻给秦天建议,“我跟你讲,处对象啊,得厚起脸皮。她不想结,你就死缠烂打!这孩子都有了,她对你肯定不是没感觉,你再加把劲,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秦天连连点头,男人的目光就在头顶,他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正色对袁婆婆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加把劲!”“嗯,这就对了。”袁婆婆笑眯眯的颔首,大约是觉得孺子可教。眼见着老人家牵着孙子走远了,秦天才咬着唇吭哧吭哧的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他扬起脸,冲龙毅戏谑地眨了眨眼。青年毫不掩饰的愉悦欢快和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面前晃,龙毅搓了搓手指,忽然就很想捏一捏。“听到没,袁婆婆说,男人是要负责的哦。”秦天忽然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句,龙毅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他在说那晚的事。不过青年就像是随口一说,转瞬就扯开了话题,将簸箕接过,把兜兜塞回了他怀里,笑嘻嘻道,“‘孩子’就交给你带了,我去做饭了!”龙毅盯着他走进屋子的背影,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只完好右眼投过去的视线,有多炙热。怀里的小狗又叫了一声,龙毅低下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傻子。”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谁。作者说:大傻子是谁!第39章 出事了39年关将至,快递的工作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商家靠着这个时段促销甩卖,奔着最后大丰收一把然后过个好年,老百姓冲着这个时间点疯狂采购,毕竟之后就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剁手。安达的库房里几乎堆满了件,好在有了前几年的经验,方宏渐提前招了一批新人,这才会儿全都上岗了,又多安排了一个捡件员,才让整个区域能够正常运转,不像其他一些区域,快递员加班到根本没法休息。尽管如此,秦天的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这天已经九点过了,他还饥肠辘辘的在路上奔波。蓉市的东城区算是几大城区里发展得最慢的一片了,前几十年还算繁荣,随着南边科技新区的开发和西边卫星城的规划,东边越发老旧,很多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有的更是连路灯都没有。虽然政府也提出来东改,加大企业和资金的引入和环境的提升,但实施起来也需要时间。秦天的配送范围是二环东一段到二点五环边,骑车绕一圈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但加上取货送货等人,来回一趟就要大半天。二点五环的最外围有一条货运大道,白天只允许私家通勤车行驶,只有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允许大货车和机械车这种大块头通行。这片区域还处于开发中,周围住宅分散的挺开,秦天抖抖索索的从一个小区骑着车出来,扛着冷风往下一个目的地骑去。这已经是今天送的第三趟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秦天数了数后面框里还剩的零散几个件。盘算了一下路线,他觉得应该十一点之前能到家。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秦天将手伸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卡片,是今天他刚得到的奖励。之前梁三曾提过一嘴,安达每到年底都会评选区域十佳,评上的人当月的绩效翻倍,还有一些额外的福利赠送。秦天没想到方经理真的把自己给推荐上去了,自己还真的运气那么好,给评上了!今早在大会堂搞了个简单的颁奖仪式,秦天后悔自己没穿个好看点的衣服打理打理,王东东在下面可劲儿给他拍了几张照,后来传给他,秦天看了觉得简直太丑了。不过大男人,上不上相无所谓,实在就行。这次获奖的员工公司一人发了一张储值三百块的电影卡和两百块的蛋糕券,秦天虽然觉得不如现金奖励来得实惠,但这种凭空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嘛!他美滋滋地盘算了下,两百块的蛋糕券,够他和龙哥吃上一个月的面包了!什么肉松芝士,什么蛋挞披萨,以前没吃过的,统统尝一遍!还有电影卡,听说全市的电影院都能通用呢!秦天记得,离他们小区大概四站公交的距离就有一家商场,上面听说有电影院,等龙哥上白班的晚上就能去看了!他心痒痒的,很想赶快回家摸出手机和龙哥商量商量看啥好,这会儿心思都飞到要不要到时候买爆米花这种小事上去了。秦天双腿支在地上,跨着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的等候区等待红灯过去。面前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货车鸣着长笛呼啸而过,他嫌吵,干脆抬手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顺便借着耳朵的一点点热度暖手。左边隔了几米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秦天的动作,也举起手想学他堵住耳朵,但却忘了自己还戴了只毛绒绒的暖耳罩,小手指一戳,结果就戳在了罩子上。秦天忍俊不禁,小女孩趁妈妈在玩手机冲他吐了吐舌头,秦天心情颇好,也难得幼稚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回逗她。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与主路垂直的一条支路旁,支路只有双向两车道,白日里基本只看得到行人和私家车通过,然而路面却颠簸不平,所以秦天总觉得肯定有大货车为了节省时间晚上从这里抄小路,毕竟另一头就能连通市区的另一条大道,从这条支路开过去,能节约十几二十分钟。等红灯的时间有些长。秦天倚着车框跟小女孩互相做着鬼脸,猛不丁的左耳耳边听见近得有些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股汽油和尾气糅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暗红色的门档伴随着明亮的车灯进入秦天左眼余光的视线范围,他脸色蓦地一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自己的小电驴。“停车!停车!”“快躲开!”他一边冲打着方向盘右转过来的大货车司机大声吼着,一边朝着还站在人行道上的母女俩挥手让她们闪躲。那母亲还茫然无措地从手机上抬起头,近三米的大货车车头此刻已经贴在了脸前。她吓得脸色发白,只条件反射地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却还站在原地。秦天眼见来不及了,一咬牙,直接一手扯住女人的羽绒服外套,一手抓紧小女孩的手腕,三个人直直地朝一旁的草丛倒去。下一瞬,巨大的咔嚓声就从身后传来,秦天后脑勺猛地一疼,直接就晕了过去。*龙毅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碗。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天,猜到小青年应该又加班了,便把菜匀了一半给他留下来,自己先吃了。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急促而响亮。龙毅腾出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掏出电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平日里这个手机几乎从不会响起。他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不需要电话交接,手机很多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个看时间的工具。还是认识秦天之后,它的用途才多了些,有时候小青年会给他发些搞笑的段子,有时候不回家吃饭互相也会知会一声。龙毅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天’,昏黄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都柔和了些。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惶失措的女声。“你、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亲人吗?你能不能来一趟三医院……”哐啷--另一只手里的碗滑落到了地上碎裂开来,龙毅根本没管,转身就冲进房间里抓起大衣往外冲。手机没有挂断,那头滴乌滴乌的警铃声龙毅并非第一次听见,却头一次觉得尖锐地像把刀,刺得他耳朵发疼。作者说:来,跟着我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顶锅盖)第40章 医院里40秦天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他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早晨起来时大脑和肌肉都在抗诉着不满,每晚回到家后都筋疲力尽只想倒床就睡。房间里的床板硬而逼仄,薄薄的棉絮扫不净他的疲倦与困顿,暖和的电热毯也捂不热他孤零零的心。秦天每天贴着墙入睡,只想朝隔壁的男人靠得更近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他头一回喜欢人,还是个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同性,秦天不觉得丢人,却被男人拒绝的态度伤了心。后来他发现男人似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便又欢喜了起来。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像在他心头拴了根线。线的那头拽在龙毅手里,男人愿意扯近些,他便眉开眼笑欢欣若狂,若拉扯得远了些,他便觉得揪心的疼。秦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能坚持多久,要是哪天龙哥真烦他了要走了,他大约连这个城市都待不下去了吧。年底加班多,不过津贴也不少。其实方宏渐没有硬性要求每个员工必须加班到多晚,但秦天想多挣点钱,攒着给男人买个礼物,所以活也接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嫌龙毅太无趣了,兜兜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龙毅还没下班,秦天干脆端了个簸箕走到值班室旁的洗手池边,和兜兜并排蹲着,一边用削皮刀削土豆,一边跟男人时不时聊上两句。其实两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挺平淡的,每天要干的事情重复又无趣。秦天除了拣货就是送货,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市间,把东西交给客户就完事儿,不需要动什么脑子;而龙毅呢,就像是小区的定心石,守着大家的安全,然而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指挥指挥停车,处理处理乱停乱放,修修补补小区的公共物品,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杂活儿。他们都是这座城市里小小的螺丝钉,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能运转,但却是无数个他们一样的小人物,才支撑起整个世界。“说起来,最近咱们小区好像挺多搬家的?”秦天把削好的一块土豆给放进盛了水的碗里,“我最近好几单送过来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客人。”“嗯,年底了,”龙毅这会儿正在一旁的自行车库里鼓捣电线,低沉的声音在低矮的地下室里隐隐回响,“有些退租了回老家过年。”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外来务工者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有的想脱离贫穷,有的想实现梦想,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仍然在挣扎。“那怎么还有的人这时候租?”秦天忧他人之忧,“白空着大半个月,多不划算。”龙毅瞥了秦天一眼,“有的人不用回去。”比如他自己。村子里早已没了留恋,孤零零一个人,回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回去陪家人过年?龙毅没问,也不打算问。秦天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这年赶紧的快来,再这么多货送下去,他都快累瘫了。“呜——汪!”兜兜忽然在一旁嚎了两声,身子整个往秦天腿上跳,秦天被养肥了不少的小黑狗这么一扑腾,一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兴奋个啥呢?”秦天薅了一把狗毛,将滚到地上的另一颗土豆拿到水龙头下冲干净了,甩着水去弹兜兜的脑门。“汪汪!”兜兜傻乎乎的舔了舔脸色的水珠,还冲着刚才扑腾的方向叫。秦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是三栋二单元那边。浅水小区不大,一共就只有三栋,加中间一个小花园,紧凑得可以。每栋都是三个单元楼联排而建,一共九个单元。前两栋从大门进去顺着数就是了,将小区包围了大半,而第三栋则修在了另一侧,这一栋的房子都背对着另外一个小区,正面朝向花园。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好几棵树的枝丫树叶都要窜到二三层的位置了,夏天阴凉又舒爽,不过同时也挡了不少下层住户的视线。也有住户投诉过,让物业把枝干修一修。龙毅反馈上去了,公司倒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实施是什么时候,就没人知道了。这会儿二单元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有人站在那抽烟。因为有树叶挡着看不太清,秦天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汪!”兜兜还在叫,龙毅走出来也往那瞅了一眼,便弯腰将狗捞了起来。“新搬来的。”这里将房子租出去的户主都会在他们保安那登记,租户的更换龙毅他们也会记录。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的户主搬离得远了,就懒得过来弄,都是交给中介,只要能收到钱,可能连租给谁都不在意。龙毅算负责的,但人员流动性太大,有的租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他们工作也很难做,只能尽量和户主联系好,做好租户信息登记。那个屋前任租客是个做销售的中年男人,现在换了个年轻人住进去,龙毅有点印象。“可能认生。”秦天端着洗好菜的簸箕站了起来,随口道。他冲二楼那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兜兜的小脑袋,假意教训道,“脾气越来越凶了哦?你个小老虎!”“嗷呜~汪!”兜兜被龙毅捞在手里,似乎以为两个主人终于要跟他玩了,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开来,张嘴去舔秦天湿漉漉的手,小尾巴还在龙毅手腕上扫得欢快。“哎哎,等等。”小狗黑不溜秋的,像一坨煤。秦天揉了它几下,凑近了看发现它眼角糊了些分泌物,就让龙毅先别动。他将簸箕塞到龙毅另一只手里,从值班室扯了两张纸,自己弯腰捏住狗下巴,一边打理一边念叨,“你个邋遢狗,眼屎都不整干净。”“呜~”兜兜茫然的嗷了两声,龙毅听着失笑,“它又不是人。”“那又怎么了,”秦天这会儿跟男人凑得极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只狗,他心情颇好地从龙毅手里接过兜兜,将它往上抛了抛,“我现在宣布,兜兜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汪!”兜兜依旧十分配合,瞪着一双天然呆的狗眼傻乎乎的附和秦天的话,把秦天逗得直乐。“哎哟,谁有儿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才接了孙子放学的袁婆婆。袁婆婆耳朵不怎么好了,就听了秦天后半句,还以为秦天有媳妇儿了,关心道,“啥时候结的婚啊?儿子多大了?”秦天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想跟老人家说您听岔了,不过偷偷觑了龙毅一眼,又改口故意玩笑道。“还没结婚哩!我对象不想结!”“哎哟,这可不得行!”袁婆婆不赞同地谴责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回事,男人要负责的哦!既然孩子都有了,那赶紧去把证扯了,再把酒席办了!”袁婆婆用过来人的口吻给秦天建议,“我跟你讲,处对象啊,得厚起脸皮。她不想结,你就死缠烂打!这孩子都有了,她对你肯定不是没感觉,你再加把劲,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秦天连连点头,男人的目光就在头顶,他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正色对袁婆婆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加把劲!”“嗯,这就对了。”袁婆婆笑眯眯的颔首,大约是觉得孺子可教。眼见着老人家牵着孙子走远了,秦天才咬着唇吭哧吭哧的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他扬起脸,冲龙毅戏谑地眨了眨眼。青年毫不掩饰的愉悦欢快和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面前晃,龙毅搓了搓手指,忽然就很想捏一捏。“听到没,袁婆婆说,男人是要负责的哦。”秦天忽然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句,龙毅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他在说那晚的事。不过青年就像是随口一说,转瞬就扯开了话题,将簸箕接过,把兜兜塞回了他怀里,笑嘻嘻道,“‘孩子’就交给你带了,我去做饭了!”龙毅盯着他走进屋子的背影,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只完好右眼投过去的视线,有多炙热。怀里的小狗又叫了一声,龙毅低下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傻子。”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谁。作者说:大傻子是谁!第39章 出事了39年关将至,快递的工作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商家靠着这个时段促销甩卖,奔着最后大丰收一把然后过个好年,老百姓冲着这个时间点疯狂采购,毕竟之后就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剁手。安达的库房里几乎堆满了件,好在有了前几年的经验,方宏渐提前招了一批新人,这才会儿全都上岗了,又多安排了一个捡件员,才让整个区域能够正常运转,不像其他一些区域,快递员加班到根本没法休息。尽管如此,秦天的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这天已经九点过了,他还饥肠辘辘的在路上奔波。蓉市的东城区算是几大城区里发展得最慢的一片了,前几十年还算繁荣,随着南边科技新区的开发和西边卫星城的规划,东边越发老旧,很多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有的更是连路灯都没有。虽然政府也提出来东改,加大企业和资金的引入和环境的提升,但实施起来也需要时间。秦天的配送范围是二环东一段到二点五环边,骑车绕一圈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但加上取货送货等人,来回一趟就要大半天。二点五环的最外围有一条货运大道,白天只允许私家通勤车行驶,只有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允许大货车和机械车这种大块头通行。这片区域还处于开发中,周围住宅分散的挺开,秦天抖抖索索的从一个小区骑着车出来,扛着冷风往下一个目的地骑去。这已经是今天送的第三趟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秦天数了数后面框里还剩的零散几个件。盘算了一下路线,他觉得应该十一点之前能到家。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秦天将手伸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卡片,是今天他刚得到的奖励。之前梁三曾提过一嘴,安达每到年底都会评选区域十佳,评上的人当月的绩效翻倍,还有一些额外的福利赠送。秦天没想到方经理真的把自己给推荐上去了,自己还真的运气那么好,给评上了!今早在大会堂搞了个简单的颁奖仪式,秦天后悔自己没穿个好看点的衣服打理打理,王东东在下面可劲儿给他拍了几张照,后来传给他,秦天看了觉得简直太丑了。不过大男人,上不上相无所谓,实在就行。这次获奖的员工公司一人发了一张储值三百块的电影卡和两百块的蛋糕券,秦天虽然觉得不如现金奖励来得实惠,但这种凭空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嘛!他美滋滋地盘算了下,两百块的蛋糕券,够他和龙哥吃上一个月的面包了!什么肉松芝士,什么蛋挞披萨,以前没吃过的,统统尝一遍!还有电影卡,听说全市的电影院都能通用呢!秦天记得,离他们小区大概四站公交的距离就有一家商场,上面听说有电影院,等龙哥上白班的晚上就能去看了!他心痒痒的,很想赶快回家摸出手机和龙哥商量商量看啥好,这会儿心思都飞到要不要到时候买爆米花这种小事上去了。秦天双腿支在地上,跨着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的等候区等待红灯过去。面前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货车鸣着长笛呼啸而过,他嫌吵,干脆抬手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顺便借着耳朵的一点点热度暖手。左边隔了几米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秦天的动作,也举起手想学他堵住耳朵,但却忘了自己还戴了只毛绒绒的暖耳罩,小手指一戳,结果就戳在了罩子上。秦天忍俊不禁,小女孩趁妈妈在玩手机冲他吐了吐舌头,秦天心情颇好,也难得幼稚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回逗她。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与主路垂直的一条支路旁,支路只有双向两车道,白日里基本只看得到行人和私家车通过,然而路面却颠簸不平,所以秦天总觉得肯定有大货车为了节省时间晚上从这里抄小路,毕竟另一头就能连通市区的另一条大道,从这条支路开过去,能节约十几二十分钟。等红灯的时间有些长。秦天倚着车框跟小女孩互相做着鬼脸,猛不丁的左耳耳边听见近得有些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股汽油和尾气糅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暗红色的门档伴随着明亮的车灯进入秦天左眼余光的视线范围,他脸色蓦地一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自己的小电驴。“停车!停车!”“快躲开!”他一边冲打着方向盘右转过来的大货车司机大声吼着,一边朝着还站在人行道上的母女俩挥手让她们闪躲。那母亲还茫然无措地从手机上抬起头,近三米的大货车车头此刻已经贴在了脸前。她吓得脸色发白,只条件反射地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却还站在原地。秦天眼见来不及了,一咬牙,直接一手扯住女人的羽绒服外套,一手抓紧小女孩的手腕,三个人直直地朝一旁的草丛倒去。下一瞬,巨大的咔嚓声就从身后传来,秦天后脑勺猛地一疼,直接就晕了过去。*龙毅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碗。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天,猜到小青年应该又加班了,便把菜匀了一半给他留下来,自己先吃了。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急促而响亮。龙毅腾出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掏出电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平日里这个手机几乎从不会响起。他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不需要电话交接,手机很多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个看时间的工具。还是认识秦天之后,它的用途才多了些,有时候小青年会给他发些搞笑的段子,有时候不回家吃饭互相也会知会一声。龙毅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天’,昏黄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都柔和了些。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惶失措的女声。“你、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亲人吗?你能不能来一趟三医院……”哐啷--另一只手里的碗滑落到了地上碎裂开来,龙毅根本没管,转身就冲进房间里抓起大衣往外冲。手机没有挂断,那头滴乌滴乌的警铃声龙毅并非第一次听见,却头一次觉得尖锐地像把刀,刺得他耳朵发疼。作者说:来,跟着我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顶锅盖)第40章 医院里40秦天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他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早晨起来时大脑和肌肉都在抗诉着不满,每晚回到家后都筋疲力尽只想倒床就睡。房间里的床板硬而逼仄,薄薄的棉絮扫不净他的疲倦与困顿,暖和的电热毯也捂不热他孤零零的心。秦天每天贴着墙入睡,只想朝隔壁的男人靠得更近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他头一回喜欢人,还是个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同性,秦天不觉得丢人,却被男人拒绝的态度伤了心。后来他发现男人似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便又欢喜了起来。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像在他心头拴了根线。线的那头拽在龙毅手里,男人愿意扯近些,他便眉开眼笑欢欣若狂,若拉扯得远了些,他便觉得揪心的疼。秦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能坚持多久,要是哪天龙哥真烦他了要走了,他大约连这个城市都待不下去了吧。年底加班多,不过津贴也不少。其实方宏渐没有硬性要求每个员工必须加班到多晚,但秦天想多挣点钱,攒着给男人买个礼物,所以活也接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嫌龙毅太无趣了,兜兜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龙毅还没下班,秦天干脆端了个簸箕走到值班室旁的洗手池边,和兜兜并排蹲着,一边用削皮刀削土豆,一边跟男人时不时聊上两句。其实两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挺平淡的,每天要干的事情重复又无趣。秦天除了拣货就是送货,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市间,把东西交给客户就完事儿,不需要动什么脑子;而龙毅呢,就像是小区的定心石,守着大家的安全,然而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指挥指挥停车,处理处理乱停乱放,修修补补小区的公共物品,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杂活儿。他们都是这座城市里小小的螺丝钉,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能运转,但却是无数个他们一样的小人物,才支撑起整个世界。“说起来,最近咱们小区好像挺多搬家的?”秦天把削好的一块土豆给放进盛了水的碗里,“我最近好几单送过来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客人。”“嗯,年底了,”龙毅这会儿正在一旁的自行车库里鼓捣电线,低沉的声音在低矮的地下室里隐隐回响,“有些退租了回老家过年。”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外来务工者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有的想脱离贫穷,有的想实现梦想,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仍然在挣扎。“那怎么还有的人这时候租?”秦天忧他人之忧,“白空着大半个月,多不划算。”龙毅瞥了秦天一眼,“有的人不用回去。”比如他自己。村子里早已没了留恋,孤零零一个人,回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回去陪家人过年?龙毅没问,也不打算问。秦天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这年赶紧的快来,再这么多货送下去,他都快累瘫了。“呜——汪!”兜兜忽然在一旁嚎了两声,身子整个往秦天腿上跳,秦天被养肥了不少的小黑狗这么一扑腾,一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兴奋个啥呢?”秦天薅了一把狗毛,将滚到地上的另一颗土豆拿到水龙头下冲干净了,甩着水去弹兜兜的脑门。“汪汪!”兜兜傻乎乎的舔了舔脸色的水珠,还冲着刚才扑腾的方向叫。秦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是三栋二单元那边。浅水小区不大,一共就只有三栋,加中间一个小花园,紧凑得可以。每栋都是三个单元楼联排而建,一共九个单元。前两栋从大门进去顺着数就是了,将小区包围了大半,而第三栋则修在了另一侧,这一栋的房子都背对着另外一个小区,正面朝向花园。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好几棵树的枝丫树叶都要窜到二三层的位置了,夏天阴凉又舒爽,不过同时也挡了不少下层住户的视线。也有住户投诉过,让物业把枝干修一修。龙毅反馈上去了,公司倒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实施是什么时候,就没人知道了。这会儿二单元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有人站在那抽烟。因为有树叶挡着看不太清,秦天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汪!”兜兜还在叫,龙毅走出来也往那瞅了一眼,便弯腰将狗捞了起来。“新搬来的。”这里将房子租出去的户主都会在他们保安那登记,租户的更换龙毅他们也会记录。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的户主搬离得远了,就懒得过来弄,都是交给中介,只要能收到钱,可能连租给谁都不在意。龙毅算负责的,但人员流动性太大,有的租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他们工作也很难做,只能尽量和户主联系好,做好租户信息登记。那个屋前任租客是个做销售的中年男人,现在换了个年轻人住进去,龙毅有点印象。“可能认生。”秦天端着洗好菜的簸箕站了起来,随口道。他冲二楼那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兜兜的小脑袋,假意教训道,“脾气越来越凶了哦?你个小老虎!”“嗷呜~汪!”兜兜被龙毅捞在手里,似乎以为两个主人终于要跟他玩了,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开来,张嘴去舔秦天湿漉漉的手,小尾巴还在龙毅手腕上扫得欢快。“哎哎,等等。”小狗黑不溜秋的,像一坨煤。秦天揉了它几下,凑近了看发现它眼角糊了些分泌物,就让龙毅先别动。他将簸箕塞到龙毅另一只手里,从值班室扯了两张纸,自己弯腰捏住狗下巴,一边打理一边念叨,“你个邋遢狗,眼屎都不整干净。”“呜~”兜兜茫然的嗷了两声,龙毅听着失笑,“它又不是人。”“那又怎么了,”秦天这会儿跟男人凑得极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只狗,他心情颇好地从龙毅手里接过兜兜,将它往上抛了抛,“我现在宣布,兜兜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汪!”兜兜依旧十分配合,瞪着一双天然呆的狗眼傻乎乎的附和秦天的话,把秦天逗得直乐。“哎哟,谁有儿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才接了孙子放学的袁婆婆。袁婆婆耳朵不怎么好了,就听了秦天后半句,还以为秦天有媳妇儿了,关心道,“啥时候结的婚啊?儿子多大了?”秦天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想跟老人家说您听岔了,不过偷偷觑了龙毅一眼,又改口故意玩笑道。“还没结婚哩!我对象不想结!”“哎哟,这可不得行!”袁婆婆不赞同地谴责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回事,男人要负责的哦!既然孩子都有了,那赶紧去把证扯了,再把酒席办了!”袁婆婆用过来人的口吻给秦天建议,“我跟你讲,处对象啊,得厚起脸皮。她不想结,你就死缠烂打!这孩子都有了,她对你肯定不是没感觉,你再加把劲,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秦天连连点头,男人的目光就在头顶,他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正色对袁婆婆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加把劲!”“嗯,这就对了。”袁婆婆笑眯眯的颔首,大约是觉得孺子可教。眼见着老人家牵着孙子走远了,秦天才咬着唇吭哧吭哧的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他扬起脸,冲龙毅戏谑地眨了眨眼。青年毫不掩饰的愉悦欢快和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面前晃,龙毅搓了搓手指,忽然就很想捏一捏。“听到没,袁婆婆说,男人是要负责的哦。”秦天忽然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句,龙毅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他在说那晚的事。不过青年就像是随口一说,转瞬就扯开了话题,将簸箕接过,把兜兜塞回了他怀里,笑嘻嘻道,“‘孩子’就交给你带了,我去做饭了!”龙毅盯着他走进屋子的背影,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只完好右眼投过去的视线,有多炙热。怀里的小狗又叫了一声,龙毅低下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傻子。”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谁。作者说:大傻子是谁!第39章 出事了39年关将至,快递的工作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商家靠着这个时段促销甩卖,奔着最后大丰收一把然后过个好年,老百姓冲着这个时间点疯狂采购,毕竟之后就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剁手。安达的库房里几乎堆满了件,好在有了前几年的经验,方宏渐提前招了一批新人,这才会儿全都上岗了,又多安排了一个捡件员,才让整个区域能够正常运转,不像其他一些区域,快递员加班到根本没法休息。尽管如此,秦天的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这天已经九点过了,他还饥肠辘辘的在路上奔波。蓉市的东城区算是几大城区里发展得最慢的一片了,前几十年还算繁荣,随着南边科技新区的开发和西边卫星城的规划,东边越发老旧,很多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有的更是连路灯都没有。虽然政府也提出来东改,加大企业和资金的引入和环境的提升,但实施起来也需要时间。秦天的配送范围是二环东一段到二点五环边,骑车绕一圈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但加上取货送货等人,来回一趟就要大半天。二点五环的最外围有一条货运大道,白天只允许私家通勤车行驶,只有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允许大货车和机械车这种大块头通行。这片区域还处于开发中,周围住宅分散的挺开,秦天抖抖索索的从一个小区骑着车出来,扛着冷风往下一个目的地骑去。这已经是今天送的第三趟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秦天数了数后面框里还剩的零散几个件。盘算了一下路线,他觉得应该十一点之前能到家。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秦天将手伸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卡片,是今天他刚得到的奖励。之前梁三曾提过一嘴,安达每到年底都会评选区域十佳,评上的人当月的绩效翻倍,还有一些额外的福利赠送。秦天没想到方经理真的把自己给推荐上去了,自己还真的运气那么好,给评上了!今早在大会堂搞了个简单的颁奖仪式,秦天后悔自己没穿个好看点的衣服打理打理,王东东在下面可劲儿给他拍了几张照,后来传给他,秦天看了觉得简直太丑了。不过大男人,上不上相无所谓,实在就行。这次获奖的员工公司一人发了一张储值三百块的电影卡和两百块的蛋糕券,秦天虽然觉得不如现金奖励来得实惠,但这种凭空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嘛!他美滋滋地盘算了下,两百块的蛋糕券,够他和龙哥吃上一个月的面包了!什么肉松芝士,什么蛋挞披萨,以前没吃过的,统统尝一遍!还有电影卡,听说全市的电影院都能通用呢!秦天记得,离他们小区大概四站公交的距离就有一家商场,上面听说有电影院,等龙哥上白班的晚上就能去看了!他心痒痒的,很想赶快回家摸出手机和龙哥商量商量看啥好,这会儿心思都飞到要不要到时候买爆米花这种小事上去了。秦天双腿支在地上,跨着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的等候区等待红灯过去。面前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货车鸣着长笛呼啸而过,他嫌吵,干脆抬手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顺便借着耳朵的一点点热度暖手。左边隔了几米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秦天的动作,也举起手想学他堵住耳朵,但却忘了自己还戴了只毛绒绒的暖耳罩,小手指一戳,结果就戳在了罩子上。秦天忍俊不禁,小女孩趁妈妈在玩手机冲他吐了吐舌头,秦天心情颇好,也难得幼稚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回逗她。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与主路垂直的一条支路旁,支路只有双向两车道,白日里基本只看得到行人和私家车通过,然而路面却颠簸不平,所以秦天总觉得肯定有大货车为了节省时间晚上从这里抄小路,毕竟另一头就能连通市区的另一条大道,从这条支路开过去,能节约十几二十分钟。等红灯的时间有些长。秦天倚着车框跟小女孩互相做着鬼脸,猛不丁的左耳耳边听见近得有些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股汽油和尾气糅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暗红色的门档伴随着明亮的车灯进入秦天左眼余光的视线范围,他脸色蓦地一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自己的小电驴。“停车!停车!”“快躲开!”他一边冲打着方向盘右转过来的大货车司机大声吼着,一边朝着还站在人行道上的母女俩挥手让她们闪躲。那母亲还茫然无措地从手机上抬起头,近三米的大货车车头此刻已经贴在了脸前。她吓得脸色发白,只条件反射地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却还站在原地。秦天眼见来不及了,一咬牙,直接一手扯住女人的羽绒服外套,一手抓紧小女孩的手腕,三个人直直地朝一旁的草丛倒去。下一瞬,巨大的咔嚓声就从身后传来,秦天后脑勺猛地一疼,直接就晕了过去。*龙毅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碗。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天,猜到小青年应该又加班了,便把菜匀了一半给他留下来,自己先吃了。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急促而响亮。龙毅腾出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掏出电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平日里这个手机几乎从不会响起。他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不需要电话交接,手机很多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个看时间的工具。还是认识秦天之后,它的用途才多了些,有时候小青年会给他发些搞笑的段子,有时候不回家吃饭互相也会知会一声。龙毅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天’,昏黄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都柔和了些。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惶失措的女声。“你、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亲人吗?你能不能来一趟三医院……”哐啷--另一只手里的碗滑落到了地上碎裂开来,龙毅根本没管,转身就冲进房间里抓起大衣往外冲。手机没有挂断,那头滴乌滴乌的警铃声龙毅并非第一次听见,却头一次觉得尖锐地像把刀,刺得他耳朵发疼。作者说:来,跟着我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顶锅盖)第40章 医院里40秦天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他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早晨起来时大脑和肌肉都在抗诉着不满,每晚回到家后都筋疲力尽只想倒床就睡。房间里的床板硬而逼仄,薄薄的棉絮扫不净他的疲倦与困顿,暖和的电热毯也捂不热他孤零零的心。秦天每天贴着墙入睡,只想朝隔壁的男人靠得更近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他头一回喜欢人,还是个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同性,秦天不觉得丢人,却被男人拒绝的态度伤了心。后来他发现男人似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便又欢喜了起来。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像在他心头拴了根线。线的那头拽在龙毅手里,男人愿意扯近些,他便眉开眼笑欢欣若狂,若拉扯得远了些,他便觉得揪心的疼。秦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能坚持多久,要是哪天龙哥真烦他了要走了,他大约连这个城市都待不下去了吧。年底加班多,不过津贴也不少。其实方宏渐没有硬性要求每个员工必须加班到多晚,但秦天想多挣点钱,攒着给男人买个礼物,所以活也接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嫌龙毅太无趣了,兜兜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窜来窜去,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龙毅还没下班,秦天干脆端了个簸箕走到值班室旁的洗手池边,和兜兜并排蹲着,一边用削皮刀削土豆,一边跟男人时不时聊上两句。其实两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挺平淡的,每天要干的事情重复又无趣。秦天除了拣货就是送货,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市间,把东西交给客户就完事儿,不需要动什么脑子;而龙毅呢,就像是小区的定心石,守着大家的安全,然而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指挥指挥停车,处理处理乱停乱放,修修补补小区的公共物品,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杂活儿。他们都是这座城市里小小的螺丝钉,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能运转,但却是无数个他们一样的小人物,才支撑起整个世界。“说起来,最近咱们小区好像挺多搬家的?”秦天把削好的一块土豆给放进盛了水的碗里,“我最近好几单送过来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客人。”“嗯,年底了,”龙毅这会儿正在一旁的自行车库里鼓捣电线,低沉的声音在低矮的地下室里隐隐回响,“有些退租了回老家过年。”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外来务工者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有的想脱离贫穷,有的想实现梦想,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仍然在挣扎。“那怎么还有的人这时候租?”秦天忧他人之忧,“白空着大半个月,多不划算。”龙毅瞥了秦天一眼,“有的人不用回去。”比如他自己。村子里早已没了留恋,孤零零一个人,回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回去陪家人过年?龙毅没问,也不打算问。秦天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这年赶紧的快来,再这么多货送下去,他都快累瘫了。“呜——汪!”兜兜忽然在一旁嚎了两声,身子整个往秦天腿上跳,秦天被养肥了不少的小黑狗这么一扑腾,一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兴奋个啥呢?”秦天薅了一把狗毛,将滚到地上的另一颗土豆拿到水龙头下冲干净了,甩着水去弹兜兜的脑门。“汪汪!”兜兜傻乎乎的舔了舔脸色的水珠,还冲着刚才扑腾的方向叫。秦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是三栋二单元那边。浅水小区不大,一共就只有三栋,加中间一个小花园,紧凑得可以。每栋都是三个单元楼联排而建,一共九个单元。前两栋从大门进去顺着数就是了,将小区包围了大半,而第三栋则修在了另一侧,这一栋的房子都背对着另外一个小区,正面朝向花园。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好几棵树的枝丫树叶都要窜到二三层的位置了,夏天阴凉又舒爽,不过同时也挡了不少下层住户的视线。也有住户投诉过,让物业把枝干修一修。龙毅反馈上去了,公司倒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实施是什么时候,就没人知道了。这会儿二单元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有人站在那抽烟。因为有树叶挡着看不太清,秦天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汪!”兜兜还在叫,龙毅走出来也往那瞅了一眼,便弯腰将狗捞了起来。“新搬来的。”这里将房子租出去的户主都会在他们保安那登记,租户的更换龙毅他们也会记录。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的户主搬离得远了,就懒得过来弄,都是交给中介,只要能收到钱,可能连租给谁都不在意。龙毅算负责的,但人员流动性太大,有的租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他们工作也很难做,只能尽量和户主联系好,做好租户信息登记。那个屋前任租客是个做销售的中年男人,现在换了个年轻人住进去,龙毅有点印象。“可能认生。”秦天端着洗好菜的簸箕站了起来,随口道。他冲二楼那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兜兜的小脑袋,假意教训道,“脾气越来越凶了哦?你个小老虎!”“嗷呜~汪!”兜兜被龙毅捞在手里,似乎以为两个主人终于要跟他玩了,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开来,张嘴去舔秦天湿漉漉的手,小尾巴还在龙毅手腕上扫得欢快。“哎哎,等等。”小狗黑不溜秋的,像一坨煤。秦天揉了它几下,凑近了看发现它眼角糊了些分泌物,就让龙毅先别动。他将簸箕塞到龙毅另一只手里,从值班室扯了两张纸,自己弯腰捏住狗下巴,一边打理一边念叨,“你个邋遢狗,眼屎都不整干净。”“呜~”兜兜茫然的嗷了两声,龙毅听着失笑,“它又不是人。”“那又怎么了,”秦天这会儿跟男人凑得极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只狗,他心情颇好地从龙毅手里接过兜兜,将它往上抛了抛,“我现在宣布,兜兜以后就是我儿子了!”“汪!”兜兜依旧十分配合,瞪着一双天然呆的狗眼傻乎乎的附和秦天的话,把秦天逗得直乐。“哎哟,谁有儿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才接了孙子放学的袁婆婆。袁婆婆耳朵不怎么好了,就听了秦天后半句,还以为秦天有媳妇儿了,关心道,“啥时候结的婚啊?儿子多大了?”秦天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想跟老人家说您听岔了,不过偷偷觑了龙毅一眼,又改口故意玩笑道。“还没结婚哩!我对象不想结!”“哎哟,这可不得行!”袁婆婆不赞同地谴责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回事,男人要负责的哦!既然孩子都有了,那赶紧去把证扯了,再把酒席办了!”袁婆婆用过来人的口吻给秦天建议,“我跟你讲,处对象啊,得厚起脸皮。她不想结,你就死缠烂打!这孩子都有了,她对你肯定不是没感觉,你再加把劲,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秦天连连点头,男人的目光就在头顶,他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正色对袁婆婆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加把劲!”“嗯,这就对了。”袁婆婆笑眯眯的颔首,大约是觉得孺子可教。眼见着老人家牵着孙子走远了,秦天才咬着唇吭哧吭哧的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他扬起脸,冲龙毅戏谑地眨了眨眼。青年毫不掩饰的愉悦欢快和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面前晃,龙毅搓了搓手指,忽然就很想捏一捏。“听到没,袁婆婆说,男人是要负责的哦。”秦天忽然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句,龙毅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他在说那晚的事。不过青年就像是随口一说,转瞬就扯开了话题,将簸箕接过,把兜兜塞回了他怀里,笑嘻嘻道,“‘孩子’就交给你带了,我去做饭了!”龙毅盯着他走进屋子的背影,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只完好右眼投过去的视线,有多炙热。怀里的小狗又叫了一声,龙毅低下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傻子。”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谁。作者说:大傻子是谁!第39章 出事了39年关将至,快递的工作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商家靠着这个时段促销甩卖,奔着最后大丰收一把然后过个好年,老百姓冲着这个时间点疯狂采购,毕竟之后就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剁手。安达的库房里几乎堆满了件,好在有了前几年的经验,方宏渐提前招了一批新人,这才会儿全都上岗了,又多安排了一个捡件员,才让整个区域能够正常运转,不像其他一些区域,快递员加班到根本没法休息。尽管如此,秦天的下班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这天已经九点过了,他还饥肠辘辘的在路上奔波。蓉市的东城区算是几大城区里发展得最慢的一片了,前几十年还算繁荣,随着南边科技新区的开发和西边卫星城的规划,东边越发老旧,很多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有的更是连路灯都没有。虽然政府也提出来东改,加大企业和资金的引入和环境的提升,但实施起来也需要时间。秦天的配送范围是二环东一段到二点五环边,骑车绕一圈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但加上取货送货等人,来回一趟就要大半天。二点五环的最外围有一条货运大道,白天只允许私家通勤车行驶,只有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允许大货车和机械车这种大块头通行。这片区域还处于开发中,周围住宅分散的挺开,秦天抖抖索索的从一个小区骑着车出来,扛着冷风往下一个目的地骑去。这已经是今天送的第三趟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秦天数了数后面框里还剩的零散几个件。盘算了一下路线,他觉得应该十一点之前能到家。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秦天将手伸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卡片,是今天他刚得到的奖励。之前梁三曾提过一嘴,安达每到年底都会评选区域十佳,评上的人当月的绩效翻倍,还有一些额外的福利赠送。秦天没想到方经理真的把自己给推荐上去了,自己还真的运气那么好,给评上了!今早在大会堂搞了个简单的颁奖仪式,秦天后悔自己没穿个好看点的衣服打理打理,王东东在下面可劲儿给他拍了几张照,后来传给他,秦天看了觉得简直太丑了。不过大男人,上不上相无所谓,实在就行。这次获奖的员工公司一人发了一张储值三百块的电影卡和两百块的蛋糕券,秦天虽然觉得不如现金奖励来得实惠,但这种凭空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嘛!他美滋滋地盘算了下,两百块的蛋糕券,够他和龙哥吃上一个月的面包了!什么肉松芝士,什么蛋挞披萨,以前没吃过的,统统尝一遍!还有电影卡,听说全市的电影院都能通用呢!秦天记得,离他们小区大概四站公交的距离就有一家商场,上面听说有电影院,等龙哥上白班的晚上就能去看了!他心痒痒的,很想赶快回家摸出手机和龙哥商量商量看啥好,这会儿心思都飞到要不要到时候买爆米花这种小事上去了。秦天双腿支在地上,跨着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的等候区等待红灯过去。面前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货车鸣着长笛呼啸而过,他嫌吵,干脆抬手用两根手指堵住耳朵,顺便借着耳朵的一点点热度暖手。左边隔了几米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秦天的动作,也举起手想学他堵住耳朵,但却忘了自己还戴了只毛绒绒的暖耳罩,小手指一戳,结果就戳在了罩子上。秦天忍俊不禁,小女孩趁妈妈在玩手机冲他吐了吐舌头,秦天心情颇好,也难得幼稚了起来,挤眉弄眼的回逗她。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与主路垂直的一条支路旁,支路只有双向两车道,白日里基本只看得到行人和私家车通过,然而路面却颠簸不平,所以秦天总觉得肯定有大货车为了节省时间晚上从这里抄小路,毕竟另一头就能连通市区的另一条大道,从这条支路开过去,能节约十几二十分钟。等红灯的时间有些长。秦天倚着车框跟小女孩互相做着鬼脸,猛不丁的左耳耳边听见近得有些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股汽油和尾气糅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暗红色的门档伴随着明亮的车灯进入秦天左眼余光的视线范围,他脸色蓦地一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自己的小电驴。“停车!停车!”“快躲开!”他一边冲打着方向盘右转过来的大货车司机大声吼着,一边朝着还站在人行道上的母女俩挥手让她们闪躲。那母亲还茫然无措地从手机上抬起头,近三米的大货车车头此刻已经贴在了脸前。她吓得脸色发白,只条件反射地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却还站在原地。秦天眼见来不及了,一咬牙,直接一手扯住女人的羽绒服外套,一手抓紧小女孩的手腕,三个人直直地朝一旁的草丛倒去。下一瞬,巨大的咔嚓声就从身后传来,秦天后脑勺猛地一疼,直接就晕了过去。*龙毅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碗。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天,猜到小青年应该又加班了,便把菜匀了一半给他留下来,自己先吃了。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急促而响亮。龙毅腾出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掏出电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平日里这个手机几乎从不会响起。他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不需要电话交接,手机很多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个看时间的工具。还是认识秦天之后,它的用途才多了些,有时候小青年会给他发些搞笑的段子,有时候不回家吃饭互相也会知会一声。龙毅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天’,昏黄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都柔和了些。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惶失措的女声。“你、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亲人吗?你能不能来一趟三医院……”哐啷--另一只手里的碗滑落到了地上碎裂开来,龙毅根本没管,转身就冲进房间里抓起大衣往外冲。手机没有挂断,那头滴乌滴乌的警铃声龙毅并非第一次听见,却头一次觉得尖锐地像把刀,刺得他耳朵发疼。作者说:来,跟着我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顶锅盖)第40章 医院里40秦天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他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早晨起来时大脑和肌肉都在抗诉着不满,每晚回到家后都筋疲力尽只想倒床就睡。房间里的床板硬而逼仄,薄薄的棉絮扫不净他的疲倦与困顿,暖和的电热毯也捂不热他孤零零的心。秦天每天贴着墙入睡,只想朝隔壁的男人靠得更近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他头一回喜欢人,还是个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同性,秦天不觉得丢人,却被男人拒绝的态度伤了心。后来他发现男人似乎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便又欢喜了起来。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像在他心头拴了根线。线的那头拽在龙毅手里,男人愿意扯近些,他便眉开眼笑欢欣若狂,若拉扯得远了些,他便觉得揪心的疼。秦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能坚持多久,要是哪天龙哥真烦他了要走了,他大约连这个城市都待不下去了吧。年底加班多,不过津贴也不少。其实方宏渐没有硬性要求每个员工必须加班到多晚,但秦天想多挣点钱,攒着给男人买个礼物,所以活也接的多。